女人的味道没有瞒过保罗,又怎么可能瞒得过嗅觉更为敏锐的宋辞,她也不觉得一个人类会对自己造成伤害,只是好奇地看了一眼。
或许是被那双灵动的眼眸触动了某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女人当场就咬着嘴唇掉下了眼泪。
她没有像寻常人遭遇伤心时刻那样歇斯底里痛哭哀嚎,只是用力地捂着脸,颤抖的身躯在粗壮大树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孤寂无助。
这种锥心刺骨的感觉宋辞只在总督身上体会过,她不由得停下脚步,低头审视着因为无法忍受的痛苦缩成一团的女人,“你为什么伤心?”
女人抬起头,涕泪交加的脸蛋深藏着恍如实质的哀伤,“没有,我只是太高兴了……”
宋辞摸了摸那一头毛翘的短发,“别哭,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冰冷手指落在发顶的那一刻,女人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却还是咬牙抗拒着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我可以抱抱你吗?”
苍白精致的小女孩侧头想了想,“爹地说,不能让外面的人碰到。如果我答应你的话,你会帮佩妮瞒着他吗?”
“会的,我发誓!”
漫长的让人窒息的拥抱过后,女人虔诚地吻上了小女孩的指尖,“卡萝尔永远也不会伤害佩妮,就像她永远也不会伤害索菲亚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宋辞:渣作者觉得,有一个混蛋哥哥要比有一个随时等着杀死妹妹见证另类新生的姐姐幸福多了~~_(:з」∠)_
春天里,么么哒~~
第234章 7、
到处都是残肢尸骸的高速公路上,一小队幸存者沿着车流缓缓前行, 躲避那些游荡在废弃车辆中的零散丧尸。
小队的首领是一个提着羊角锤的威猛壮汉, 他带着紧跟在身后的队友蹑手蹑脚的穿过车流,想要横穿公路进入更为安全的林地。
“泰尔西。”
握紧阻击枪的萨沙轻声呼唤道:“看看这里的弹孔, 有人比我们早来了一步。”
“那又怎么样?”
泰尔西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们已经很久没吃过东西了, 必须尽快找到淡水和食物。”
目前的形势对于一直处于流浪状态的队友来说太过严峻,谁都明白没有体力支撑的人绝不可能跑得过不知疲惫的丧尸。
队伍最后,一个新加入的瘦高个有意放慢脚步, 靠着车门喝了几口藏在怀里的白兰地。
烈酒入喉的滋味并不好受, 却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干渴带来的焦虑感。
小心收好酒瓶,瘦高个想要扶着车把手站起来, 却没发觉仰面躺在座椅上的死者动了动眼球。
从希望到绝望往往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循着惨叫声猛然回头的泰尔西一眼就看见了被丧尸撕咬的临时队友,还有在挣扎中碎了一地的玻璃瓶。
“该死的混蛋!”
泰尔西撑住车盖一跃而起, “萨沙, 往树林里跑,快跑!”
越来越多的丧尸顺着惨烈的嘶嚎聚集到了食物招领处, 还有一小部分留在外围的嗜血者盯上了同样新鲜的血肉。
与丧尸比起来不过是沧海一粟的求生小队很快就被冲散了, 最先翻过护栏的泰尔西眼见妹妹就要陷入蜂拥而至的包围圈, 急忙回身搭救。
挥舞着羊角锤一连敲碎了十几个脑袋, 他才拖着用光子弹的萨沙冲进了密林。
林子里依然是丧尸的地盘,却因为树木的遮挡多了些逃生的把握。
泰尔西连连挥锤痛骂,“杂种, 为什么永远也杀不完他们?!”
萨沙配合着踹倒一个行尸,苦中作乐道:“或许是上帝忽然意识到,人类已经太多了!”
“这是谁的错?”
泰尔西的铁锤像指挥棒一样起起落落,无数道恶心的脑浆应声飞溅,“嗯?说啊,杂种!”
“算了,别白费力气了!”
总算赢得了一丝喘息之机,趁着公路上的尸群还没有追来,萨沙拉着哥哥往深处奔,“到里面碰碰运气吧,或许还能找到一些可以食用的野果。”
精疲力竭的兄妹二人快速朝着坡地跑去,转眼间就把尸群抛在了身后,唯一需要提高警惕的就是神出鬼没的游尸。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就在兄妹俩再也迈不动步子的时候,远处隐隐传来了溪水流动的声音。
走得近了,浅浅的溪流又变成了奔腾的小河。
尽管又渴又饿,可泰尔西还是没有直接饮用河水,而是选在避风处燃起篝火,用背包里的装备烧了半锅开水。
等候饮用水的空闲,萨沙砍了些松脂备用。
他们还没有决定是否留在这里过夜,即便留下,也不能保证不会遇到大股尸群,只能提前准备好照明的火把。
泰尔西不知道河水流向何处,不过他在巡逻的时候却发现了很多一枪爆头的尸体。
细心的泰尔西调头朝着相反的方向找了一遍,同样发现了几具处理干净的丧尸,甚至还有简易的捕猎陷阱。
“附近应该有一个规模不小的幸存者营地。”
泰尔西把自己得出的结论告诉了妹妹,“或者有两个。但是这又不太符合常理,至少我们以往见过的营地都会为了抢占资源大动干戈,几乎不可能在这么短的距离内维持表面和平。”
萨沙串起两条打回来的小鱼,“你觉得我们该往哪个方向走?”
“我不知道。”
泰尔西迟疑道:“如果我们加入其中一方,恐怕就得和另一方站在对立面,弄不好还要被迫加入他们的战场。”
“泰尔西,你应该明白光凭我们两个是没办法生存下去的。”
萨沙盯着在火光中滋滋作响的鱼肉,讽刺道:“就像那个自称是马克的家伙,你救了他的命,他却背着你私藏战利品,最后还害得其他队员……不管走到哪里,我们总会遇见这样的事情,这是不可避免的……”
“是啊,该发生的总会发生……”
泰尔西自嘲地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如果是自由女神,我们就往上游走!”
萨沙无声默认,看着那枚闪亮的硬币翻转着落入哥哥的手心。
泰尔西神情凝重地抬起手掌,“趁着天色还早,我们再走一段路吧。那些人既然能够清理到河道附近,他们的营地应该也不会太远。”
分食过两条指头长短的小鱼,泰尔西熄灭篝火,带着妹妹迎着河水流动的方向走去。
转过河湾,他们看见了一块用铁丝网围成的耕地,肥沃的土地上爬满了鲜嫩翠绿的藤蔓。
长满绿植的耕地不是零散的一小片,而是以树木为界限圈起来的密集型方田。
泰尔西扯下探出铁网的叶子嚼碎,心头掀起了一股惊涛骇浪,“是马铃薯!他们在开垦农田!”
萨沙的眼神中也出现了一丝暖意,“看来上帝并没有真的放弃我们。”
有了所谓的神的指引,泰尔西更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点起第一支火把的时候,兄妹俩已经穿过了林地,来到了外围的公路。
这里依然有很多游荡的丧尸,但是更多的却是像树林里那样被人一枪爆头的残骸。
泰尔西奋力挥动羊角锤,在萨沙的警戒下一路拼杀,终于接近了那座矗立在高大围墙中的乡间小镇。
凄迷夜色中,为求生者指明方向的探照灯早已关闭,可泰尔西还是觉得心中充满了希望。
为了给自家兄妹谋求容身之地,他没有开口求援,而是凭借着一身血性和勇往无敌的胆气杀到了紧闭的大门外。
“啧啧,孤胆英雄的感觉怎么样?!”
居高临下的莫尔用军靴点着受困也不肯求饶的大汉,冷笑道:“一看到黑鬼,我的手指就忍不住发痒!”
子弹擦过泰尔西的肩膀险险击毙一个丧尸,随之而来的还有莫尔的狂笑,“不必感谢我,这一枪只是打歪了而已,接下来可要小心了!”
莫尔还在叫嚣,地面的女护卫员却及时打开外门,让泰尔西兄妹在第二波丧尸围攻前安全撤离。
“嘿,小妞,我让你开门了吗?”
莫尔铁青着脸,“这里到底是谁说了算?”
早已习惯此类对话的女护卫员翘起小拇指,挑衅道:“大概有你一份?”
说完,她抛下面色发黑的莫尔,转头带着新来的幸存者去米尔顿医生的诊所做身体检查。
泰尔西紧紧攥着拳头,哪怕他的武器在进门时就被收缴了也仍然难以抑制狂乱的心跳。
为了节约能源,镇上的路灯并没有全部点亮,却足够让兄妹两个看清楚所处的幸存者营地是多么难能可贵。
干净整洁的住宅区,嬉笑打闹的孩子,悠闲漫步的老人,甚至还有一头躺在树下睡觉的黑熊。
这安详宁静的氛围只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两个人的选择并没有错。
心情雀跃的泰尔西和萨沙对视一眼,暗自发誓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成为小镇的一份子,名正言顺的过回安宁生活。
不出意料的通过体检后,泰尔西和萨沙得到了一份在灾难发生前随处可见的营养餐,当熟悉的炒鸡蛋入口的那一刻,兄妹二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生死不知的前队友。
“他们会没事的。”
泰尔西没什么底气地说道:“总会有活着的人找到小镇,或者河水另一头的营地。”
“希望如此。”
萨沙不愿意破坏气氛,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地答案。
因为泰尔西的壮举,享受过晚餐的兄妹二人很快就见到了小镇的领导者,有幸听见了一段极为鼓舞人心的欢迎词。
尽管一直在心中提醒自己,对面那个看上去彬彬有礼的家伙和贪婪的地产经纪没什么区别,说得再好也只是为了掏空买家的钱包、甚至还巴不得对方为此承担一大笔债务,可泰尔西还是忍不住想要再犯一次以貌取人的错误。
“既然连马克那样的混蛋我都愿意去相信,为什么不给总督一个机会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原本在陌生环境中总会保持警戒的泰尔西就像是得到心灵慰藉的孩子一样安然沉睡。
仅有一墙之隔的萨沙同样辗转难眠,直到久违的鼾声透过墙壁和心跳相应起舞,她才笑着合上眼睛。
清晨,难得睡了一个好觉的泰尔西兄妹依照女护卫泰丽的指点去食堂领取食物,所有住在小镇的居民都可以按时领取一日三餐,刚刚被总督接收的新成员自然也不例外。
托盘里的早餐比昨晚的营养餐丰富多了,不仅有培根卷和配菜,还会根据每个人的身体需要额外分配果汁或者奶制品。
留在食堂用餐的多是一些行动不便的老人,泰尔西想要好好看看小镇,选择和妹妹坐在长椅上晒太阳。
“我敢打赌,镇上一定藏着一个好厨子!”
大口吞咽着食物的泰尔西还想夸奖一下美味的土豆泥,却被密集响起的枪声打断了。
“敌袭!”
泰尔西猛地站起身摸向空荡荡的腰间,这才想起最合用的羊角锤已经交给了护卫队保管。
反应迅速的萨沙立即跑向了最近的掩体,跑动的过程中,她还顺手抱起了一个年幼的孩子,“上帝啊,快藏起来!”
“别那么紧张好吗?!”
被人勒着的感觉实在不好受,突然遭到莫名救援的丽兹只得放软口气安抚道:“看看高墙上的守卫,他们并没有做出回击。”
萨沙的神经依然紧绷,“外面发生了什么?”
“应该是监狱的人过来了。”
丽兹有点自得地说道:“那里也是幸存者营地,不过跟伍德伯里比可就差远了。”
“你说的是河水另一头的营地吗?”
猫在一旁的泰尔西问道:“他们不是来抢劫的?”
“怎么可能?”
丽兹像是听见了一件极为可笑的事情,“监狱是来交易的,尽管小镇不需要那点可怜的食物,但谁让总督是个热爱和平的人呢,他总是强调幸存者之间应该互相帮助,否则也不会接收一无所有的难民了。”
碰巧正处于一无所有状态的泰尔西有些尴尬地挠挠头,顺着小女孩的目光看向了渐渐驶入的车队。
跳出车门的达里尔还不等站稳就挨了重重一拳,他就势一掀反倒将偷袭者压在了车盖上,“你变弱了,莫尔!难道是安逸的生活让你忘记了该如何战斗吗?”
“滚开,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莫尔用刀手隔开一脸坏笑的兄弟,犀利的回敬道:“所以你是在为自己没有变成离不开女人的软脚虾感到庆幸吗?”
暧昧地打量着随车同来的漂亮姑娘,莫尔遗憾地努努嘴,“人人都有走运的一天,除了你,我可怜的弟弟!”
达里尔没有理会只知道捣乱的哥哥,转身把十字\弩递给门卫。
“这次你们可以携带武器。”
负责传话的马丁内斯上前一步,“总督在牢房等着你们。”
曾经在那里受到过特殊招待的格伦有些敏感,转头看了一眼同样难掩惊讶的带头人。
“我们过去。”
瑞克拍拍枪套,“虽然我不认为能用到这个,但还是要感谢你们的慷慨与信任。”
压抑阴冷的牢房是整个小镇唯一没有得到改善的地方,瑞克一行人在灯光昏暗的走廊尽头见到了环胸而立的总督。
与往常不同,向来喜欢做门面功夫的总督没有说客套话,而是示意手下打开牢门,让瑞克几人见见那个被铁链吊着双臂、明显遭受过残酷刑罚的囚犯。
“我知道此刻诸位的心中一定充满了困惑,或许还会为自己看到的东西感到不安。但是请你们相信,这绝不是私人恩怨,我是为了小镇、乃至于监狱的安全着想才做出这种决定。”
总督坦然地迎向了瑞克探究的目光,“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漂浮在小镇上空的引路气球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