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们能活到那一天的话。
“所以说我们禁锢了一群恶魔?”瑞德后知后觉地问道:“在他们死了以后?”
“没错!”
梅根帮他扶正歪掉的帽子,“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当然!”
瑞德急切地点了点头,再次成功地让毡帽掉了下来。
“嘿,我们能换个地方讨论这个话题吗?”
摩根将那顶捣乱的帽子戴到自己的头上,“难道你们不想去街上看看真正的万圣节该如何度过?至少也要庆祝一下正义最终战胜了邪恶!”
“说实话,我现在只想换一间正常的旅馆好好睡一觉。”
吉迪恩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顺便在醒来之后把这段经历当做科幻写下来。”
“别忘了帮我定一个房间。”
梅根看了眼手表,“我会在天亮之前与你们会和。”
瑞德停住了脚步,他的眼神担忧极了,“你不和我们一起走?”
“只是耽搁一小会儿。”
梅根掐住指尖说道:“这里还有点小麻烦需要收尾,你可以和可可一起等我回来。”
鉴于143号房还有案子在查,全部换掉旅馆的员工不太现实,但是可以用更简单的方式让幸存的女主人无暇顾及出现在恶魔晚宴的客人。
吉迪恩安慰地揉了揉年轻人卷曲的头发,“别那么沮丧,要相信她的实力。”
今晚之后,或许应该和霍奇商量一下返回匡提科的事情了。
*
科泰兹旅馆,33号房。
与小情人多诺万饱餐过新鲜血液的伊丽莎白独自一人来到了心中的圣地,也是唯一能让她千疮百孔的灵魂回忆起年幼时纯真模样的安宁之所。
平日里高不可攀的女爵早已洗去了脸上的浓妆,她穿着洁白的睡裙,如同寻常的妻子那样推开了家中寄托了初为父母者能想到的所有美好憧憬的卧室。
黑暗的房间中,一张小小的婴儿床摆在落地窗边,连同它的主人一起沐浴着圣洁的月光。
伊丽莎白的嘴角微微翘起,冷酷的眼神也跟着慢慢柔和下来,直到她看见一道几乎与窗帘重叠的影子。
看不清面容的女人轻轻哼着摇篮曲,动作轻柔地摇晃着怀里的宝宝,“他从来都不睡觉,对吗?照顾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孩子一定很辛苦吧?”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重新戴上防御面具的女爵再次恢复了冷硬的面孔,“把孩子还给我,在我还没有发火之前!”
“别这么激动,你吓到他了。”
梅根从阴影中走出来,让整个身体都融入那道银灰色的光芒,“你看,他睡得多么香甜啊。”
伊丽莎白快步走了过去,却看见八十年不曾合眼的儿子真的像普通婴孩那样陷入了沉睡,还在不自觉的含着手指流口水。
“你是怎么做到的?”
她激动地接过孩子亲密地贴了贴他的嫩脸蛋,哪怕那张脸在别人眼里只是一个丑陋的怪物。
“或许是爱的小魔法?”
梅根看着一脸温情的女爵,以及她在月华下愈发璀璨的满头银发,“我是来告辞的。不过因为一点小小的失误,我觉得有必要对你做出一些补偿。”
“关于什么?”
看在儿子的份上,伊丽莎白的态度还算平静。
梅根轻声说道:“关于长久征用属于旅馆主人的那间宴会厅,以及为此造成你们夫妻不幸分离表示的歉意。”
她的笑容看起来是那么的真挚,恐怕任何为此受到伤害的人都不忍心再责怪她了,何况女爵本身就没把所谓的丈夫放在心里。
“马奇还活着吗?”女主人问道。
这句话其实有些不合常理,因为她的丈夫早在很多年前就死过一次了。
“至少在我离开之前是的。”
梅根接着说道:“下面就该谈谈我对于马奇夫人的补偿了,只要你愿意用毕生所爱发誓,从此不再向任何人吐露和追究旅馆主人的去向并保证不迁怒于我的朋友,我将会帮你实现心底最深处的愿望,让你从绝望的深渊中挣脱而出。”
以上便是灵媒小姐所能想出的最有效且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的解决方式。
如果所料不差,凭着女爵对真爱的迷恋程度,只要她还活着就绝不会允许马奇走出那间被诅咒的房间。
相对应的,那些杀人魔也可以和自己的杀戮教父一起永久谢幕了。
听完她的话,女爵平淡无波的双眼立刻如同点燃了火种般散发着逼人的灼热光芒,“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这是试探也是渴望,还饱含着难以言说的彷徨不安。
“娜塔莎?”
梅根没有直接说出那个名字,“还是她的丈夫?”
“不!是瓦伦蒂诺!”
女爵压抑地嘶喊着:“我的生命中只有他才是最宝贵的!”
自从失去了瓦伦蒂诺,连漫长的人生都变成了永无止境的刑罚,唯一能安慰她的就是怀中的孩子。
“所以呢?”
梅根慢悠悠地走到了门口,“你愿意起誓吗?”
“是的,我发誓!”
女爵的眼中流淌着淡淡的血色,“用我能够付出的一切代价!”
“他是你的了。”
离开前梅根伸手敲了敲加厚的墙壁,“如果你足够细心,就不难发现你的爱人与你只有一墙之隔。”
所以在你享受着别人的痛苦哀嚎时,他同样也是如此惨叫着,只是少了一位观众。
无意欣赏女爵几近崩溃的破碎表情,梅根拖着行李箱离开了即将上演夺爱大戏的科泰兹旅馆。
此时霓虹闪烁的喧闹街头挤满了巡游的队伍,游客们血腥诡异的装扮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百鬼夜行的盛况。
“哦,这下真的是白血皇后了!”
好容易穿过马路的梅根头疼地看着从身边游走的行尸队伍,还有他们免费留下的纪念品,染在衣服上的大片血浆。
一个只有三头身的小红帽趁机抓住了她的裙角,举着手里的南瓜篮子说道:“不给糖就捣乱!”
“嘿,宝贝!你一个人在这里吗?”梅根笑着问道。
“我和爹地一起!”
小红帽指了指站在路灯下的狼人,“现在可以给我糖了吗?”
“哦,真抱歉。”
梅根拉着她的小手柔声说道:“我现在没有糖果,但是可以请你吃块红丝绒蛋糕吗?”
她拿出一张小额的钞票放进篮子里,“让你爹地带你去好不好?”
小红帽的表情有些委屈,“可我只想要糖果。”
“嗯,你觉得牛乳糖怎么样?”
人群之中,一个戴着黑色歪帽子的蹩脚侦探这样说道。
他的怀里藏着一只烟灰色的泰迪,正伸着小脑袋用湿漉漉的黑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古怪的世界。
“瑞德?你是来找我的?”梅根难掩惊喜地问道。
她还以为要独自一人走回酒店呢,在所有人都是成群结队欢庆节日的时候。
“吉迪恩在写东西,摩根和艾尔去了酒吧。”
瑞德将一条牛乳糖放在女孩的篮子里,目送着她跑向一旁的男人,目光躲闪地解释道:“咳,我只是,不知道做什么才好。”
其实,他只是不知道怎样才能不去担心,不去思念一个近在咫尺的人。
仿佛听见了人世间最美妙的乐章,梅根抬起手臂,眼中的笑意温柔似水,“所以,愿意和我一起散步吗?也许我们还可以在半路找一家餐厅坐坐。”
毫不迟疑地,瑞德挽上了她的臂弯,“我想,是的。”
我愿意和你一起走下去。
致我的白雪女王,用最深沉的爱意。
深深仰慕你的斯潘塞·福尔摩斯。
作者有话要说:
唯一的女性杀手是同性恋中的男性角色,所以称之为先生们。
宋辞:最后揭晓虐渣步骤:喝下怨气泉水—美姨确认—寻找徘徊在埋尸地的死者冤魂—带回凶手身边。
所以在这个世界里美姨也有出场,只不过大多处于隐形状态。=、=
可以预想在未来的日子里,吉迪恩的女朋友不用死,霍奇的妻子不用死,很多善良的人都不用死了,嗨皮安迪~~
梅根爱你,么么哒~~
第104章 七、武林公敌
嘉靖二十八年, 琼州。
云平村, 琼山县北部一个不起眼的小村落, 亦是海氏三世祖厝所在。
沿海之地本是鱼米之乡, 村里的百姓稍微勤恳些就可丰衣足食, 若是肯为子孙计咬牙出海捞上一笔束脩银子,说不得就能像海秀才那样改换门楣了。
落日时分, 一缕缕淡薄的炊烟从一栋栋古朴的房舍上空飘过, 在微风的吹拂下游向了东边山脚下唯一一座石墙青瓦的四合院。
穿过滴着水露的天井, 一位面色忧愁的粗衣仆妇匆匆来到了一间挂锁的柴房门前, 对另一位翘首以盼的丫鬟摇了摇头,“不成。”
得信的小婢女当即就捂着嘴哭了出来,“相公也太狠心了些,即便是恼恨许氏再嫁也不该迁怒在姐儿的身上啊!”
况且小主子才那么点大,真要是一病去了岂不是连祖坟都不能入,只能当个游魂野鬼了。
“都是命罢了。”
仆妇也跟着偷偷拭泪, “咱们做下人的有今天没明日哪能做得了老爷的主呢,只能等着将来多给姐儿上几柱香,求满天神佛保佑她下辈子投个男胎, 再不用受苦。”
两个仆人说到这里感怜身世,竟有些抱头痛哭的意味。好在她们还知道忌讳, 悄悄说了几句就各自散了。
门里,一个骨瘦如柴的小女孩从冰冷的草席子上坐了起来,看着鸡爪一样的手指呵呵笑道:“好一个青天大老爷啊。”
吸收了原主记忆的宋辞不免扪心自问:难道真的是命中注定亲缘浅薄吗?
千年轮回以来仅有两世父母双全不说,第一世的亲父遇到挫折干脆扔下妻女避世出家;第二世更狠, 直接把还未取名的小女儿活活饿死了,只是因为她从男仆手里接过了一块糕饼。
冷冷地扫了一眼映着余晖的窗纸,宋辞从戒指里取出银水壶的泉水喝下。
在腹中火烧般的刺痛消退后,她又慢慢吃了点柔软的食物,开始为今后的生活做打算。
碍于原主离世的时候太过年幼,懵懂的意识里除了深深的恐惧以及对食物的渴望再没别的想法,她甚至到死那一刻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换句话说,只要宋辞平平安安地享受美食就算完成她的心愿了。
至于那个造成原主死亡的罪魁祸首,自有老天来罚。
“忽然有些怀念包黑炭了。”
忆起那道在月下舞剑的翩然蓝影,宋辞喃喃地说道:“至少他还配得上青天这两个字。”
莫名伤感过后她撑着小手从地上爬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找出套轻纱襦裙换上,又将满头草屑的发辫重新梳理。
对着镜子里软萌的小萝莉比了个剪刀手,宋辞满意地笑了,“这才是小孩子该有的样子嘛,以后就请你多多关照了!”
随便找了个掌上游戏机打发时间,等到三更天院子彻底安静下来,宋辞用铁杖敲开了门锁。
悄无声息地在原主的亲人房外走了一遍,在发现包括祖母、父亲、后娘以及同胞姐姐在内的海家人全都安稳的入睡了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院。
她并不需要学着哪吒那样割肉还母、剔骨还父,因为原主的死已经抵偿了后者的生养之恩。
“不过还是要留下点纪念品才行。”
在房檐下挂上了一串从某位解刨爱好者那里得来的肋骨风铃,宋辞冷笑道:“希望你们会喜欢这件礼物。”
想到那位因为连生二女而被夫家休弃的可怜人,她心念一转,驾着飞剑来到了县城外围的贱民聚集地。
一户窄小破旧到连贼人都懒得光顾的茅草院子里,宋辞小心地避过地上的泥浆走近贴着大红喜字的木门。
此时,称得上家徒四壁的堂屋还点盏油灯,身材粗壮满脸憨气的男人正在仔细地打磨着手里的雕花盒子,他边做活边看着陪在一旁补衣裳的娘子,笑呵呵地说道:“等我赶完王老爷的活计,再去集上给你买件新褂子回来。”
“何必费那些银钱,家里又不是没有穿的。”
如今已经成了匠户娘子的许氏咬断了细线说道:“我的嫁妆还够用,倒不如把钱攒起来替你纳上匠班银子,也省得年年背井离乡熬罪。”
“嘿嘿,娘子,你真好。”
男人粗糙的大手摸上了媳妇细嫩的手腕,“往后咱们好好过日子,不管生儿生女我都一样疼他。”
听见这话,许氏垂下头在心中幽幽叹了一口气。
虽说嫁给汉子远不如前头的夫家体面,可家中兄嫂弟妹早已容不下她。
在这艰难的世道,一位触犯七出之条被逐出家门的妇人还能怎样呢,若不硬着头皮二嫁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可要是这样不明不白的背着污名死去又叫她如何甘心,何况那负心薄幸之人本就不配让自己守节赴死。
好在老天垂怜总算赏下一处安身之地,她也不敢奢求更多了。
只是偶尔想到留在夫家的两个孩儿,总会觉得心底隐隐作痛。
不知她们可有吃饱穿暖,新来的主母可有亏待磋磨二人。
“咚咚咚。”
就在新婚夫妻各自想着心事的时候,仅有几步之遥的房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谁啊?”
男人放下了手中的工具,疑惑地说道:“这么晚了,难道是邻居家犯了难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