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视特别邀请曾经采访过徐回的退休主持人胡德重返岗位。大灯在砰砰砰的音效里照亮整个演播厅后,主持人胡德和层层甄选出来的观众一道起身鼓掌,徐回牵着武七七在《她的城堡》的出来,两人跟观众打了招呼,一一跟胡德拥抱落座。
由于节目录制的时间刚好是高考前的最后一天晚上,胡德做了个简短的口播,不疾不徐地借着高考打开话题。徐回没有参加过高考,澳大利亚的考试体系跟中国大不相同,武七七倒是参加了,累瘦了七斤,颜值也沧桑了三成,但最后的成绩不错,622分,刚刚好压着G理工的分数线。
胡德笑道:“徐回你大概不太清楚,622分,那真的是相当高的分数了,如果不挑专业,B大应该也是能进的。”
武七七耿直道:“B大那年最低分数线是647,进不了。”
徐回转头看了看武七七:“你有点不像能考622分的。”
台下哄然。
武七七:“......”
高考的话题告一段落后,胡德播放了一段音频,是去年年初大都十万人演唱会结束后,徐回深夜停车怒怼跟车党的录音:深更半夜的一个个不赶紧回家睡觉,不要命地跟过来围追堵截,是不是很有成就感?有你们这样喜欢人的么?那边那个短头发女生,你到底在哭什么?我哪一点说的不对?!你别哭了!喂,哥们儿,你给我下来,你当这是专业赛道儿呢,超车、别车、漂移,你就这半个小时,十二分儿都不够扣的吧。”
徐回乍然听到这段录音,略带尴尬地转头看了看武七七,武七七向他点点头,用眼神肯定他的犹疑,你确实是太凶了。
——小姑娘都哭抽抽儿了,结果徐回一句“你别哭了”,立刻就没了声息。
胡德道:“我以前采访你就感觉你是那种比较有脾气的人,私生饭跟车其实很多明星都遇到过,但是真跟他们较真的却没几个,你们当时是什么情况?”
徐回道:“当时就是音频里的情况,三个私生饭和一个愣头青司机不要命地在路上追赶我的车,我时速有一百二,他们也差不多,有一次超车,我看司机方向盘打得急了,轮胎抓不住地,差点侧翻。”
胡德点点头,道:“那相当危险了。我大概能理解你当时的气急败坏了。”
徐回笑了笑:“但好像还是有点过分了,有个女生一直哭得很厉害,当时后半夜了,路边也没有不歇业的便利店,我在车里翻了半天,也没有给她翻出一瓶水......不过后来权意载她们回家的时候带来了一箱饮料和一大袋零食。”
胡德问:“权意是?我想起来了,你有两个常常跟在身边的助理,一个叫唐大敬,一个叫权意,好像还有一个助理,不太露面,是姓李的。”
徐回点头:“是的。他不常出外勤。”
胡德端起水润了润嗓,缓缓道:“七七,我听出来了,徐回是这样的脾气,看似特别高冷,但其实很温暖,你跟他交往,有没有感受到过这种直男式的有点别扭的体贴?”
武七七笑着点点头,胡德鼓励地看着她,她顿了顿,举了个例子,就是徐回除夕夜趴在饭桌上那句不太高兴的“是你自己说你想我了”。武七七没有解释徐回是喝多了一时管不住情绪和嘴巴。她不太想大家脑补徐回喝多了是个什么光景。
台下再次哄然。
胡德问徐回:“我们都知道七七是个好姑娘,但老实说,你刚刚公布恋情的时候,我们猜了一圈,其中不乏卢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人猜是卢潜——却没有一个人猜是七七,你们在此之前好像根本就没有交集,我们特别好奇,为什么是七七?”
徐回想了想,答:“她有种奇怪的天真。”
胡德感兴趣地道:“有多奇怪?”
徐回看着也是一脸问号的武七七,徐徐道:“很难形容,像是天真,也像是轴,而且,”徐回露出了不太明显的笑意,“她很可爱。”
胡德看得出徐回依旧是有所保留的,所有个人生活相关的,他只愿意给出笼统的答案,不愿意透漏细节,胡德心领神会,不再追问,转而看向武七七,笑道:“七七,我有一点很好奇,刚刚我们听音频,徐回很生气,但居然克制地没带一点粗口,我在他这个年纪是办不到的,你私下里有没有听过他粗口?”
武七七老实道:“听过‘滚’,算不算?”
胡德抚掌大笑:“算。”
胡德问了很多问题,诸如徐回有没有探过班、武七七的化妆时间有多长、徐回一般在什么环境下写歌、武七七在片场最难忘的事情是什么、两人日常不工作时一般做什么、有没有过矛盾、是怎么解决的。由于全部是大疆筛选过后的问题,徐回和武七七答得很顺畅。最后十分钟,胡德重复了一小段口播,跟着略带犹豫地问出了本节目的官宣问题:你是否愿意跟眼前这个人过完一生?如果你们最后种种原因分开,你们彼此还有没有可能当个朋友继续联系?
徐回闻言皱眉,很明显不喜欢这样的问题,他在沉默一分钟后,给出了跟武七七一样的回复:愿意;如果分开,会继续联系。胡德特别惊讶,武七七愿意继续联系,是武七七性格使然,但以徐回的性格,第二个问题的标准回复应该是不再联系。胡德问忍不住问为什么,徐回抿着嘴角,半响,不乐意地道,也许以后还会再在一起。
有高人不知道是怎样在层层管控中偷摄到了最后的几帧画面,他配上字幕将之上传至网络,再有大V推波助澜,短短四个小时微博就炸了。武七七不敢看评论,整个人依旧沉浸在下午录制时腾云驾雾的状态里。
徐回全程没有使用特别鲜明表达爱意的词,胡德刻意引导了两次,也没能成功引出点干货,但他简短回复里听起来特别自然的“她脾气好”、“她睡着就不容易醒”、“她化妆时间十五分钟”、“她姥姥教做的碎咸菜”、以及最后致命一击的“继续联系”,给武七七几乎要甜出糖尿病。徐回甚至一直都没有叫她的名字,言谈间惯于用“她”代称,但武七七就是感觉甜蜜。
武七七回家就特别热情地扯着徐回要去睡觉,虽然两人都饥肠辘辘,而天光大亮。徐回挣脱无果,应之。徐回做了两次大汗淋漓趴在武七七肩窝里微喘时,武七七有种诡异的成就感,就像憋着一口气终于写完赫赫有名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也像历经磨难电影杀青。
武七七刚刚洗完澡出来就接到姥姥吩咐钱其莘打来的视频电话。姥姥朴素地表示,不如就结婚吧,大家一起使使劲儿,姥姥争取活久些,七七赶快生孩子,也许一不留神就四世同堂了。钱其莘给姥姥举着手机,笑得画面一直在颤抖,他躲开姥姥的大巴掌,向武七七竖起大拇指,表姐,干得漂亮。
六月十日,徐回离境去意大利,作为特邀嘉宾出现在卫锐最后一场音乐巡演上,顺便跟洛奇乐团成员小聚。六月二十日,徐回抵达美国,正式进组《歧视》。当天,《歧视》向媒体公布了演员名单,徐回的名字以及徐回将要饰演的角色以摧枯拉朽之势将这部颇具争议性的电影捧成年度最受期待电影之一。
武七七保持着每天跟徐回视频通话的良好习惯。在徐回抵达美国的第二天,悄悄地买了去洛杉矶的机票。武七七顺利完成了《我理想中的生活》最后一期的录制,七月十二日,她要依约进组《春秋之战》,在此期间,她有大约两个礼拜自由活动的时间。
武七七告知范湖自己要去美国时,范湖的表情有点奇怪,武七七以为她是不满,赶紧解释自己肯定在《春秋之战》开机之前回来,范湖顿了顿,同意了。武七七窝在范湖的办公室里一个下午粗略地看完了三个剧本,如果非要在里面挑一个的话,《一个茶杯》好像还好些,虽然过于意识流,但相较其他两个,称得上言之有物,最起码能看得出编剧在表达些什么。范湖忙碌工作之余,破天荒地宽慰武七七,不用太着急做决定,剧本这些天还会有。
武七七的新家跟范湖家相距不远,刚好自己的车在做保养,就索性蹭着范湖的车一道回去。范湖的工作很忙,一路上不停地接打电话。武七七跟她搭不上话儿,就低头默默看着徐回前些天的采访。
胡德:“你为什么没有自己的微博?”
徐回:“没什么要说的。”
胡德:“去看看别人在说什么也行。”
徐回:“信息量太大,太闹腾了。”
胡德一愣,笑道:“你这个年纪,怎么过的比我还清水?你就一点不好奇什么么?你就不好奇七七在微博上留下过什么痕迹?你大概不知道,有些人在生活中一个样儿,在社交网络里一个样儿。”
徐回徐徐道:“去年有一天突然想看看她的微博,结果顾闻说没什么好看的,她的微博很无聊,全部是转发什么的,就没去看。”
范湖转头看着武七七靠着车窗模糊不清的笑容,面上也隐隐带出了一些笑意。但那笑意很快就冻住了。她突然想起来,她有一天睡醒发疯,突然打开冰箱,武七七给的梨子啊大枣啊蜂蜜啊她全部抓出来一股脑儿扔进垃圾桶,依旧不能消解,再闷头冲去衣帽间,衣帽间里有武七七给的生日礼物,一个当季限量版包包——武七七自己没有奢侈品,给她的却是奢侈品中的奢侈品,她咬牙盯着看了半天,恍惚中掐青了自己的大腿。
作者有话要说:
(对手指)我感觉大家的评论不够踊跃......
第36章 影帝是真下得去嘴,徐回是真下得去手。
第三十六章
武七七乘坐的是晋市直达洛杉矶的航班,航程共计十三个小时,落地洛杉矶是当地时间午后两点半。武七七推着行李穿梭在机场大厅里,精神相当好——她一路上只除了三餐时间各醒过半个小时,其他时间全部在睡觉。
洛杉矶在地理位置上比较偏南,是地中海气候,这个时节,晋市的市民差不多都是短袖热裤了,但洛杉矶有相当一部分人却依旧穿着风衣,尤其是在像这样的风日里。
武七七没有告诉徐回自己的行程,自作聪明地想给他个惊喜。她的英文虽然有挥之不去的中国腔,与人交流是没有问题的——武七七上回在瑞士听不懂他们聊天,一是他们语速很快,二是他们大量使用“法式英语”,即英语里混有法语发音甚至法语单词。
武七七幻想了很多种跟徐回见面的方式,比如在徐回拍戏时暗戳戳地出现在镜头后面,比如在徐回埋头吃饭时突然坐到他对面,比如电影里常见的”room service”梗......结果惨烈的现实打了武七七一记闷棍。武七七最后是以落汤鸡的形象出现的,且被徐回面无表情地拒之门外。
——武七七地铁+出租车将将赶到Martin的剧组,天上开始飘下零星小雨,一降雨,温度好像也跟着降下好几度,武七七正沾沾自喜自己赶得巧,没被淋到,就被告知非特殊情况徐回不住剧组,住在距离剧组两个小时车程的徐长生的房子里。武七七打开行李箱裹上大衣再一鼓作气出租车+地铁+半个小时步行地赶到徐长生的房子跟前,颤颤巍巍按了十分钟门铃,出来一个表情甚是不耐的徐回。
武七七愣愣地看着像是不认识的徐回,半响没能张开嘴,徐回微微皱眉,毫不犹豫“啪”地关门。
武七七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松手的,她听到自己硕大的行李箱嗡嗡地滑下缓坡,绊到鹅卵石路牙子,“啪嗒”一声倒地。她的衣服差不多湿透了,身上刺骨得冷,雨水顺着额前的头发滴滴答答落在廊下干净的脚垫上。武七七眨了眨眼,嘴巴蓦地一扁,一不留神溢出了哽咽。
武七七抖抖索索地刚扶起行李箱,门就再次被打开了,她红着眼睛盯着自己的行李箱,用力克制着自己不看过去,但徐回却像是被刷机重启了,不复刚才令人心凉的冷淡,大步上前紧紧抱住了她。
武七七打着冷颤泡了个澡,出来的时候,眼周鼻头的红迹依旧很新鲜,就好像她刚刚在浴室里一度哭得不能自已——虽然实际上她在脱掉衣服略带羞涩地意识到自己要用徐回的浴缸泡澡时眼泪就戛然而止了。武七七没有用过徐回的浴缸,偶尔在他那里过夜,由于时间有限,基本都是淋浴。
徐回给她做了炒饭,温了牛奶,武七七饥肠辘辘的,也不推辞,风卷残云地就吞下去了。
徐回看着武七七仰头喝掉最后一口牛奶,起身把刚刚从卧室里翻出来的薄被覆到她身上,武七七正吃得一头汗,立刻想蹬开,但徐回似乎早有预料,略带苍白的长指不轻不重地压在她膝上。
“你掀开一点,我都出汗了。”武七七的声音里裹着浓重的鼻音。
“喂......”武七七放下玻璃杯,有点不满意。
徐回望着微微皱眉的武七七,长指在她唇角一抹,顿了顿,颇难启齿地解释:“我昨天也看到你跑来敲门。”
武七七一愣,鼻头立刻就有了酸涩感,她假咳着转过头,依旧留有奶渍的唇角有点可笑地扁下去,抻平,扁下去,再抻平,如此反复,最终再没能抻平,与此同时,一串串儿眼泪悄然落到手背上。
“七七,对不起。”
武七七蓦地回头瞪大眼睛愤愤地望着徐回,突然泣不成声:“徐回,我今天跑了一天,跑到剧组,他们说你回家了,然后跑来你家,你差点把门拍我鼻尖上。但我都没有生气。我也不是......也不是因为你不给我开门,我就是不想再看到你跟空气说话了。但是我上次跟你提,你就生气要我闭嘴。”
徐回默了默,似乎是在回忆自己什么时候要武七七“闭嘴”过,武七七仿佛有点挟私报复的意思。徐回目不转睛地盯着武七七簌簌落下来的眼泪、泛红的鼻头和跟个小孩儿似的委屈得扁下去的嘴角,眼里渐渐有了暖意。他蹲在武七七跟前,不嫌脏地用纸巾给她擦着停不下来的眼泪和鼻涕,缓声安抚道:“上次也是我不对......我预约了以前的医生,最近正在重做治疗,所以《歧视》杀青以后,我大概还要再留一些时间,你不要着急。”
武七七反手揪着徐回的衣袖,吞下了哽咽,低声问:“真的?”
徐回伸手把武七七濡湿的碎发划拉到耳后,保证道:“真的。”
武七七吃饱喝足情绪稳定下来了,徐回就开始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了,武七七正穿着他的浴袍,刚刚挣动间,浴袍散开了些,露出半截饱满的胸.部和一条白皙的大长腿......徐回向武七七压下来的时候,武七七的眼眶和鼻头有特别浓重的红迹,眼睛自下而上湿漉漉地看着他,跟个可怜兮兮的小丑似的,以至于他有点下不去手,一度在想要不缓缓,武七七舟车劳顿,应该歇一歇,但最终他也没能“缓缓”。两人第二天早上不出预料都起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