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上你的气味——儋耳蛮花
时间:2018-05-16 18:58:23

  原以为这男人要关心一下这几天层出不穷的新闻报道,加上她应该向他和孟弈真说出自己恢复记忆的事。
  结果, 冷杉在那边告诉她:“我知道你很累了, 但你看要不要过来一趟, 心宁现在在警局呢。”
  冷杉是去警察局联络工作, 方巧撞见一脸茫然的解心宁,其实她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回公司的路上不当心,车子撞了人家的助动车,她说愿意全责,可那个女人还是在警局大吵大闹。
  冷杉身上还穿着检察官的制服,从接案的交警那边了解情况,知道这女人有碰瓷的嫌疑,奈何她也是运气好,被她遇见了有些心神不定的解心宁,正好敲个竹杠。
  他上去就挥挥手,引起众人注意:“行了,拿到钱私了也是你想要的,这现场照片、行车记录什么的证据可都在,我说句实话,你这是占了现在交通法规的便宜,大姐,要再闹下去,我们可不保证你能拿到这些钱。”
  女人被一身正气的冷杉唬住了,只好不甘心地啰嗦几句,结案走了。
  奚温伶、秦方靖和解唯秋差不多是同时到的,解唯秋还带了一个律师过来,不料兴师动众地到警局,才发现事情已经处理完了,还处理的非常偏颇。
  奚温伶见心宁一个人坐在那儿,满脸面无表情,她也不给解唯秋好脸色,就算他帮着秦方靖料理了P制药也不行。
  “解总,你过来做什么?”
  “对啊你过来做什么?”
  解心宁终于回过神,和好友一起质问他。
  “你出了交通事故,家长不该到场吗?”
  解唯秋微微拧眉,像一层月色倒映在湖面的疏影。
  “没搞错吧?……你是我家长?”解心宁冷笑,“我可没这个好福气,您不是已经和我爷爷断绝父子关系了吗?”
  “如今解家还是我做主,既然你爷爷不在了,我也算代替他照看你,免得你把自己蠢死。”他淡淡地说,“开个车也要被人讹钱。”
  解心宁:“……”
  奚温伶就是想来亲自看她一眼,见人没事,也就放心了,反倒是解心宁问了一些关于在长春发生的意外,两人走出了警局,站在车边聊了很久。
  直到秦方靖拍了拍老婆的肩膀,说:“你们明天可以再约个时间详谈,现在已经晚了,何况,你得给他们留点私人空间吧。”
  奚温伶不傻,她知道心宁也不傻,要是换作以前,早就把那个碰瓷的女人骂的狗血淋头,让她这辈子都不敢重出江湖了。
  今晚她状态很不对,一看就是有很重的心事。
  解铃还须系铃人,也只有解唯秋是她最需要解开的那个心结。
  将近午夜,霓虹映照过来,暖春的气候还算适宜,就是有风还冷了一些,紧随其后的冷杉走过来,冲着温伶笑:“回去之前,能不能和我也聊几句?”
  奚温伶和冷杉真是好长一阵子不见了,她还是有点怪想他们这些朋友的。
  “当然。”
  而另一边,解心宁莫名其妙,就跟着那个男人上车了。
  “你跑来S市做什么?”她满脸不爽,根本就看也不看他,“送我回公司就行了,谢谢。”
  “这么晚还去公司?我知道你公寓的地址。”
  解心宁根本没人=权,已经被一路运送回去了。
  “你这么‘关心’我做什么?”她望着外面不停移动的夜景,零星的灯火照着这份无声的孤寂,“你有时间还是多看一看那几个相亲对象吧!”
  解唯秋微微愣怔,旋即,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
  “哦?厉害啊,这事你也知道了?”
  “……”
  街上一片空旷安静。
  稍早一些的时候,解心宁给北京的母亲打电话,这才听说如今家里那几个亲戚知道光是反抗解唯秋已经没用了,反而决定笼络这男人,还找了一些名门闺秀和当红花旦,要介绍给他,试图拉近关系。
  她知道这种事很正常,哪怕不是这种虚伪的应酬,他迟早也要找一个登对的女人,可越想让自己不要在意,就越深陷其中。
  而那未被开启和碰触的爱情,就算她能释怀,或许,他也不可能忘怀了。
  解唯秋不是什么在意别人眼光的男人,只不过,他曾经也以为那段邂逅只是一种可有可无的好感。
  “我可以当做你在吃醋吗?”
  他忽然没有任何征兆,靠边停车了。
  “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解心宁。”
  终于,他对他们的牵扯要作出一个明确的态度。
  “我知道我们之间的事不应该开始,也不一定能成,但又怎么样,你要一辈子活在别人的期望里?”
  假如,他始终不去面对,那她就会成为心底的一个影子,即便她往后走出这段隐匿的往事,找到了一个共度一生的男人,他也不会舒坦。
  解心宁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忽然逼近,双手扼住她的手腕,那眼睛呈亮,像是能照出所有她深埋的秘密。
  她挣扎着,想要摆脱这让她彻底慌神的距离。
  可他已经低身含住她的唇。
  借着三分夜色和睡意,做了一直想做的大梦,少女般的悸动令解心宁无所适从,手指紧拽着他的衬衫。
  她眼中的光晕变成一缕缕的游丝飘荡,缠覆他炙热的身体,从心底溢出的颤抖,再带动全身。
  明知道不可以,却非要踏破这禁忌,酥麻感从头到了脚尖,好像要把人彻底毁灭。
  就像飘荡在无边黑暗的大海里,眼前的浮木即便危险,也是唯一的去处。
  唇舌的温度不会说谎,且越来越烫。
  她算不清过了多久,解唯秋结束了这个吻,还抬手抹了抹自己唇上的口红。
  望着车上的男人,她又开始气愤,那个曾经在斯里兰卡的Ryan,和那个如幽灵般回解家复仇的小叔叔,她一度将他们分裂成两个人,而他现在非要打破这样的幻想,让她看清胸口破开来的那一颗鲜血淋漓的心脏,是怎样地绝望。
  “我不像你,解唯秋,你可以接受这段关系随心所欲,但我不行!”解心宁推开车门,忍着泛红的眼眶,语气却是掷地有声,“你如果真的明白我的心意,就不要下车来追我。”
  她看着他英俊又清冷的面容,仓皇着反身跳下了车。
  解唯秋从后视镜,看着她窈窕瘦弱的身影,走入夜幕。
  他眼神逐渐没了温度,甚至变得有些冷漠。
  解唯秋没有立刻行动,而是看似无恙的目光就这么跟上她,凝视着,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不对劲过。
  但是在吻她之前,他就已经做出决定了,只是……
  那终究是他单方面的决定。
  狠狠地皱了一下眉头,他甩了车门下去,高挑的身型站定,对不远处的她道:“半夜里我会把你扔你街上?……上车!”
  解心宁诧异于这个男人此刻语气里的盛怒,他从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表露过这么明显的情绪。
  她没再拒绝,默默地停下了孤单的身影。
 
☆、第54章 
 
  第五十一章
  午夜, 最适合梦回,只是有些梦过去了, 就不再回来。
  秦方靖体贴地先单独回了车子里,奚温伶坐在一家灯火温馨的甜品店里,她看着冷杉,面前还摆了两个芒果班戟。
  “最近沉迷工作?听说你还拒绝了很多相亲的机会。”
  冷杉没点吃的,见她这么问, 心里还是很明白, 很多事情如果不是她, 他就觉得没兴趣。
  其实也知道早该放下了, 只是要做到实在很难。
  “嗯,这阵子太忙了,实在没空,光看着你和孟弈真两对都热乎着, 羡慕啊。”
  “我听说你最近在忙一件案子, 想要让委员会抗诉?”
  “这件案子牵扯很多, 不是说想抗诉就能抗的,何况民事和刑事不太一样, 有些人根本不敢。”
  奚温伶抬手捶了他一下,那角度和力道, 与过去一模一样。
  “那你还这么执拗, 何必呢?”
  冷杉心中的猜测更落了实, 笑着说:“高中的时候我就对你说过吧, 若是有一天, 连我们都丧失了对‘正义’申讨的乐趣,那这个世界就真的绝望了。”
  至少在末日成冰之前,我们还能一起生火取暖。
  我们可以被迫跪着,被迫沉默,甚至被迫妥协,但唯独不能闭上眼睛,不能吞咽那些苦水。
  两人沉默了片刻,奚温伶低头浅笑:“我恢复记忆了。”
  冷杉没有什么特别惊讶的反应。
  “嗯,其实前些日子和你打电话,我就有点感觉到了。”他淡淡地说着。
  她忽然就踏实了,觉得一切终于尘埃落定,所有的意外都归到原位,她又可以像过去那样无坚不摧。
  “除了被娄映阁骗出去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我觉得也没差,就像人生总要有些遗憾,尼采说,能够忍得下疼痛,才证明足够强韧。”
  冷杉点点头,两人接着聊了一些正事,以及关于这次发生在长春的种种。
  “今天我还听说了一些消息。”他抬头望着她,“娄映阁对这次蓄意纵火的案子、合谋伤害你的案子都供认不讳,但他判决后想见见你,还有一些话想和你说。”
  提到这个曾经在自己身边几年的男孩子,奚温伶面色转冷,她淡淡地:“哦,但我不是很想见他,真要有什么话,说给律师就可以了。”
  心里不痛惜是不可能的,可光是这些情绪,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冷杉知道她是嘴硬心软的典型,看着爱放狠话,做事从不拖泥带水,可真要和她讲起感情,也是细水长流。
  他笑了一下:“以后不要再惹出这么多意外了,这一年你不心疼自己,身边人都被你折腾的少活几年。”
  奚温伶觉得心里一哽,听出他话语中浓烈又隐忍的爱意,但也只好轻轻地回应:“嗯,真的难为你们了。”
  说着,默不作声地把前面两个芒果班戟给吃完。
  冷杉只是欣赏着她吃甜点时表露出的那一丝喜悦,也觉得这样就很好了。
  **
  正如冷杉所言,一审判决下来后,娄映阁数罪并罚,被判十年以上有期徒刑,他也没有再上诉,律师那边捎来话,说他还是希望能见一见她。
  奚温伶沉思不久,最终决定去见一面。
  秦方靖陪着她一起去了看守所,小娄看上去消瘦不少,整个人清清淡淡,非常平静,那气质多了几分不知如何描述的惘然。
  “我告诉警察,那个在修理厂攻击你的男人,已经得癌症死了,也有证据可以核实。”他低着头,刚开始也不敢看她,说话很小声,“那个男的会答应这趟差事,就是知道自己快死了,想拿一笔钱给女儿过好日子。”
  奚温伶双眸泛冷,根本不想对此做出什么评判,真是自私又愚昧的人。
  “老大……”
  “不要叫我。”她总算开口了,声音里透着冰下三尺的冷:“我很遗憾,不过我不是替你。”
  “……我知道你不想听我解释,可我要是不告诉你,我就觉得这辈子还没有结束。”娄映阁眸子里终于多了一些痛苦,他出庭认罪的时候,也不曾这样,“小时候在孤儿院,我吃过很多苦,知道出人头地有多重要,后来我最恨你的时候,是我被孤儿院里的男人强-暴,当时也只有十岁吧,我一直觉得,要是你没有杀死我父亲,或许我母亲不会崩溃,至少……我不用成为什么身份都没有的孤儿,然后来到这个人间炼狱。”
  奚温伶觉得这世界上很多的事情就是如此讽刺,父亲想要侵犯十五岁的少女,结果亲儿子遭遇了同样的悲剧。
  “你怎么不说,要是你父亲不作出这种禽兽行为,就什么事都不会有?”奚温伶笑了一下,眼神毫不避讳着鄙夷,“这口锅你可扣的真妙。”
  “我现在都明白了,其实前几年我日子好过了一些的时候,我就已经改变了很多想法。”
  直到小娄去了P制药在国内的分公司,因为一次酒会,他烂醉之后,对须仲麒说出了心底深藏的秘密,从此被这个男人操控着,一步步地掉入陷阱,没有回头路。
  “这只能证明你是一个懦弱的可怜虫而已,娄映阁。”
  奚温伶不会对他抱有任何同情。
  就算他家破人亡,被他人伤害,那也根本与她无关。
  这不是他可以反过来伤害自己的理由。
  小娄也在温伶身边呆了一段日子,她这样的反应也在自己意料之中,于是他笑了笑,说:“我以前在须仲麒身边做过事,看过他的一些私人物件。”
  此话一出,一直没出声的秦方靖,目光来到他的脸上。
  “我怀疑他这次离开P制药之后,去了苏格兰阿伦岛附近的一座岛屿,他和一个叫做‘天体观测小组’的组织有来往,对方也有赞助他的基因研究。”
  当下,奚温伶没有立刻发表什么想法。
  尽管娄映阁并不像是还会耍花招的样子,以前他也一直是用无辜无害的表象欺骗了他们这么久。
  娄映阁给他们的眼神,就像一个乘坐着小舟的人,眼看那船体已经慢慢地往下沉,他也不想反抗,只想顺着这最后一口氧气,沉入深海。
  因为压在心头的巨石,已经不那么沉重了。
  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就在狱中忘记过去的一切悲痛,忏悔自己的心灵。
  走出看守所,奚温伶突然发现天气特别的好, 一片阳光晴朗,像是到了另一个地域,充满新的希望与色彩。
  她忍住喉头酸涩,无奈地扯了扯唇角。
  “你相信娄映阁说的吗?”
  秦方靖认真地思索一下,回答:“我倒是觉得有可能,他告诉我们的线索,和我这边掌握的差不多。”
  奚温伶凑过来抱住他,感觉到男人身上的肌肉,让她很有安全感。
  “那以后我们还要防着他吗?”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