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信长是信奉基督的, 只不过这个时代,相信外来传教的人还是极少数, 多半是有身份的贵族,他也就多看了一眼压切长谷部,也理所当然的对宗三左文字的穿着没有什么评论。
这样不带任何感情的一声哼,让宗三脸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
他的猖狂以及自在让人忽略刚才他还面临着怎样的杀场,钢牙看着遍布一地的狼尸难掩眼中心痛,可是死了就是死了,没有什么办法救回来。
本来战争就是这个样子,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技不如人输掉一条命也没有什么值得置喙的地方。
并且就算要报仇,旁边站着一个桔梗,他根本就没有什么机会。
到底是妖狼族的少主,很快就想通了前后厉害,也不再纠结于此:“桔梗,你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之前他四处奔走的时候,似乎看到桔梗前赴白灵山,但那时她的穿着不像现在这个样子……桔梗似乎一直都穿着一袭巫女的装束,而且眼神也总是清清冷冷,眼前这个穿的却是奇怪的裙装,虽然也很好看,但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对了,桔梗的身边怎么会凭空冒出两个刀剑付丧神呢?莫非是新式神之类的,又或者是犬夜叉头顶新添了两个绿帽?
桔梗问道:“钢牙,你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过去了这么多年,如果还没记错的话,钢牙的四魂之玉是镶在腿脚上,这能加快他的速度。妖怪用四魂之玉去增强力量是危险的,因为欲望的浑浊很有可能会污染四魂之玉,最后再让四魂之玉中的曲灵吞噬持有四魂之玉的人。
但是钢牙一颗赤子之心,又加上有戈薇时常为之净化,所以四魂之玉未能够污染钢牙。
虽然同是四魂之玉,可是这个时代的四魂之玉并不是桔梗想要找的,历史也已经证明了自己在那时候的做法有些愚直,因为过去的桔梗就算有时会依赖一下犬夜叉,但依然并不信任他。这种不信任并非出于能力情感,而是出于想把一切悲惨的命运揽回自身的宿命感。
她的时间已经停止了,而犬夜叉被封印的时间解开之后还在继续,他们之间永远多了那么一点点时差。
桔梗想亲自讨伐那个叫做奈落的男人,那个由世间最污浊妖怪组成的半妖,用自以为是的占有欲一般的感情夺走了她的生命。
尽管听见了,奈落死前的心声。
——可她绝对不需要这种病态的,宛如毒药的感情,这不过是鬼蜘蛛的内心在作祟罢了。
在桔梗心里过了无数往事时,钢牙也在打量着她,只是这种打量实在无果,怎么看也看不出一点东西。对方看上去跟奈落身边的那个神无有点像,狼的鼻子不比狗差,可是之前在陶土捏成的身体上能闻到的骨灰混合泥土的气味已经没有了,现在这个女人身上散发的就是一股香味。
他忍不住要提防起来,可是对方使出的净化之力和桔梗是那么相似,直观的看出比戈薇更强——甚至他的手还没碰到四魂之玉,她就已经轻而易举的夺走了。
要知道妖狼族练的就是一个速度,就算是奈落也会忌惮这样的速度,可是他连看都没看见桔梗动作四魂之玉就消失了。
如果真的要对自己下手,或者夺取四魂之玉,根本不用如此惺惺作态。
两个人一时都沉浸在思绪里没开口,压切长谷部和宗三左文字在这个男人面前一向宛如死狗,提不起丁点情绪,更别提越过主人主动开口说话。
织田信长吹掉了不动行光上沾的血,刀上并没有他的血,都是狼血,浓稠的气味让钢牙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威胁声。
“原来你叫做桔梗啊,看样子似乎是个有意思的女人呢……你这个妖怪毁掉了我这么多兵将,真是让人恼火。”
作为一方之主,织田信长也算见过不少美人,对于荒山野岭出现的桔梗,兴趣大过于对美貌的欣赏,他虽然喜欢作死,但还从来没有真正的死成功过,这是因为之前信长每每都能踩着死亡的底线,无数次的生死边缘徘徊让他拥有一种对危机的直觉。
穿着简单衣裳的美貌女子虽然诱人,但也同样像开在这荒山野地里的不知名花朵一样,看上去美好,但却不知道有没有毒性。有可能摘下一朵就能立刻殒命。
钢牙用身体别过织田信长:“我打算去妖狼族的墓地取回一样重要的东西,没想到却遇上了一堆不入流的家伙,本来也没打算做什么,可是他们之间竟然有人杀掉了一只狼,后来的事情我就没有意识了……总觉得有个声音在耳边说——杀掉尾张大傻瓜。”
织田信长原本还挂在脸上的笑意忽然一僵,有些不善的转过头。
“对了,谁是尾张大傻瓜啊?”他恶意满满的看着织田信长:“哦嚯,原来是这个男人吗,果然名符其实啊。”
看这个样子,很有可能是历史修正主义者借助了四魂之玉的力量,想驱使钢牙杀掉织田信长。
时间回溯军团也是由一群腐坏的刀剑组成,只是担任审神者以来,桔梗也慢慢摸清了他们的存在:他们有野生的,也有家养的,原本也是正常的刀剑男士,可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丧失神性,彻底的沦为妖物,在历史和现实之间挣扎犹疑。
这一批堕落的刀剑男士中有打刀大和守安定,也有短刀不动行光,以他们为首的一批刀剑,都希望拯救自己的前主人,更改主人命短或者战败的历史然后永远陪在他们身边,哪怕代价是彻底的丧失人形。
但是与之相对的还有另外的一批刀剑,他们都对自己的前主怀有愤懑怨怼之心,堕落使得情绪变得更加鲜明,他们也不惜赔上自己能赔付的最大代价,回返历史,以人形的姿态用手中刀斩杀旧主。
只是不管是延长还是提早结束旧主的寿命,都称得上是改变历史,是刀剑男士绝对不允许触碰的禁忌之区,一旦触碰,就会沦为不妖不鬼的时间回溯军。
织田信长有一大批刀,这批刀里有想拯救他的,也有想杀掉他的。说起来不知道算是他幸运还是该着他倒霉。
织田信长也算看出来了,对方之所以没有对自己痛下杀手全因为旁边站的这个女人,能用绫罗绸缎打发掉的女人是最好解决的,眼前这位显然不是。
钱财解决不了,美色……织田信长看着两个虽然眼睛没有在看自己,但是掩藏在衣服下的肌肉全都贲起的男人,这是绝对的防御以及预备攻击姿态。
织田信长很肯定自己之前并没有见过这两个陌生的男子,这两个男人气质非凡,放到人群之中是绝对的龙章凤姿,只要见过根本不可能忘记,自己又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惹了他们两个。
桔梗没有把这些事情告诉钢牙:“那么现在,你是打算继续和这个男人纠缠下去,还是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钢牙笑了声:“他杀了我的狼,我也杀了他的人,说起来我倒是胜的多,今天实在是没有时间再浪费了,以后见到,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说完,妖狼族的少主钢牙就像一阵旋风似的走了,只留下织田信长以及手下几个仅剩的苟延残喘的兵卒。
没有在留在这里的必要了,桔梗拂袖绕过织田信长:“走吧,这里并非人类久留之地,你最好尽快离开。”
织田信长将不动行光收刀入鞘,漆黑如星子的眼睛捕捉到一样东西,像是顿悟了什么似的,轻哼一声:“你的刀,是宗三左文字,怪不得……”
宗三左文字浑身轻颤。
作者有话要说:
艾玛,看到评论还真的挺开心的
其实写文这种事情就跟建房子似的,建房子之前看着一张简单蓝图,凭空想象建造成功之后是如何的宏伟壮观
实际上呢,就算有好的想法,可建房子这种事情虽然有乐趣,终归更多的是垒砖砌墙铺瓦这种无聊而琐碎并且需要日复一日重复的事,能注重每一处细节,而且按照梦想蓝图一步步诚恳打造房子的终究是少数,这一类通常就是俗称的大神大手子,许许多多的小透明没有那么坚韧的意志,就败在了这种繁琐之下,最后完成的是一幢粗陋的房子
可是评论不同,评论对于大手子大概就是锦上添花的意思,对于小透明吧,大概就是在重复这些繁琐事情时候,递矿泉水或奶茶鼓励的人,即便他们并不会参与建房的实际过程中来,但是有了这种陪伴之后,建筑师的心路是截然不同的,他们会更加注重自己忽略的细节,想把最好的东西呈现出来,一点点成长
所以很感谢一路陪到现在的小可爱,比心心,军功章有我的一半,也有你们的一半
第九十六章
被认出来了, 被这个魔王认出来了吗?
宗三左文字下意识的将手移到刀柄处,织田信长眼尖的发现她这个小动作,不屑的哼了声:“习刀术之人最忌讳的就是手发颤,一个连刀都握不好的人,居然还想将刀作为武器,甚至想拿刀来对付我,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说的全对!宗三左文字心中百味交织, 桔梗静静的在一旁站立着, 没有说话也没有站出来阻止。
织田信长那么简单的就将内心中的脆弱一览无余, 宗三左文字觉得自己好像被扒光了站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观赏一样羞耻,他心里积蓄已久的勇气, 坚定的信念,本来决定在这个曾经拥有过自己的主人面前, 好好的展露一下自己这把倾城之刃的光彩, 结果现在呢。
竟然连自己的刀都握不住。
宗三左文字在一瞬间将自己通通都否定掉了, 他在第六天魔王的威势之下, 或者说是他暴露在自己的怯懦之下瑟瑟发抖。
没有哪一刻,他比现在更清楚, 他对织田信长的怨恨缘由于自身, 他已经分不清自身的孱弱到底是因为曾经被长年累月的放在刀架上不使用, 还是因为本身的观赏性大过于实用性才被搁置不用, 一个握着刀的刀客, 最忌讳的就是怀疑手中之刀,怀疑自己。
织田信长也没有忌讳在一边的桔梗, 用手中的不动行光挑起了宗三左文字的本体刀。
他手中的不动行光只是一把没有灵气的刀,还没有生出付丧神,但没有灵气不代表没有灵智,宗三左文字感觉到了自短刀刀体里传来的嘲讽,他下意识将浑身的气势一凝。
“哈哈哈,看来还不是完全没有救,”织田信长就这么用短刀不动行光勾起了宗三左文字握着刀子的手,在一旁看着的压切长谷部目光如炬,似怒火,又似别的什么浓烈的情感。
被织田信长握在手中的不动行光如手一样灵活,从宗三左文字的手开始一路上挑直到勾起了他的脸庞,他哈哈哈的大笑道:“脸嘛,倒是生的很不错,在战场上,说不定这张脸也能起一点作用。不过我现在倒是很想划花它,因为这上面全是愚蠢的表情。”
压切长谷部倒是知道织田信长说的并非嘲讽,而是当真,织田信长本人生的就非常清秀好看,年轻的时候同几个浪人武士打架,也不是没利用过自己的美色迷惑对方从而将对方打趴下。
这个人的头脑不可按常理来看,他想什么就是什么,规矩是约束不了织田信长的。
宗三左文字终于从对自己无能的怀疑中抽身而出,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对方已经完全将他看作了一个花瓶,这种认知让宗三左文字愤怒不已。
银光一闪,他抽出了腰间所系之刀架在织田信长的脖子上,可是对方依旧笑嘻嘻的,根本就没把这个当成一回事。
“现在这样子比刚才好多了,被一个娘兮兮的人盯着,真是让人倒尽胃口呢,”织田信长用两根手指夹住了宗三左文字的刀刃一边肆无忌惮的批判,一边挪开,根本就不在意这把刀有多么的锋利:“虽然从前也想过,如果我拥有的东西有了人型会是什么样子,不过若都是这副蠢样子,那还是算了吧,我会忍不住现在就把它们折断。”
压切长谷部并没有问织田信长诸如“你是否认出我们的身份”之类的愚蠢问题,因为第六天魔王的智商和武力同样极高,能用奇诡的战术方式拿下一次又一次的胜利,绝对不完全是运气使然,纵然离不开这个男人随时随地做好的破釜沉舟的决心,但更多的是他能从各种微小的细节中就得到事情真相的结论。
只是他不明白,既然对方已经认出了宗三左文字——一定也同样认出了自己,因为他的眼神带有一点点冷讽之意,看见被送给直臣的压切长谷部以这样的姿态站在他面前,他大概只觉得有意思。
大概所有的东西在织田信长的眼中都能简单的分成,有意思和没意思。
压切长谷部觉得自己或许就被归类在没意思里,所以才能够轻易的被送给一个无关紧要的臣子,甚至不是心腹之臣。
果然,织田信长的目光轻飘飘的掠过,压切长谷部,随后就转到了桔梗身上:“我倒是很同情你,每天得带着这两把累赘,瞧,他们把心里想的东西都写到了脸上,要是没点本事,在战场上他们绝对会让你死的更快。”
桔梗缓缓道:“这个林子中已经开始弥漫污浊的瘴气,你们确定还要留在这里吗?”
“这里的确没什么好留的,哼,要不是家里已经有了一个难缠的女人,我倒是想试试看……”
织田信长略有些轻佻的目光流过桔梗的脸,压切长谷部挺身而出挡住了男人极度侵略性的目光:“不准对主人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