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仙妻[红楼]——桃之夭夭夭夭
时间:2018-05-16 19:00:02

 
“清风道长?清风道长还在人世?”这比听闻江堇姝生还更吃惊。
 
章铭幼时就听过“清风道长”,传说中的神异之人,虽是青年样貌,但世人皆传其早已得道,年逾百岁,返老还童。随着年龄增长,书读得多了,章铭将那些都归为讹传,但众多事迹几十年流传不息,表明清风道长的确非同常人。
 
说不清上一回清风道长现世是哪一年,总归已经很久远,让人揣测其已作古。
 
自然,这会儿章铭连“清风道长”的真假也疑心上了。
 
顾庭对此只当不知,这会儿他解释的再多也无用。
 
“此事我当写信,亲自告知恩师。”顾庭又道:“拙荆一来,小院儿里住不开,我打算在外另寻住处,丛云见谅。”
 
丛云是章铭的字。顾庭跟他年纪相仿,又一同读书,关系亲近,因此平日里并不称“师侄”,而是以字呼之。
 
章铭忙道:“顾师叔哪里话。说来也巧,李正良本邀请我们去城外庄子小住,说那儿清净好读书,离迦叶寺颇近,倒是方便跟在庙里寄居的各路学子切磋文章。如今既然师叔母平安归来,师叔只管料理眼下,我得便宜先去住几日,等师叔这边忙完一起去。三人行必有我师,一人读书,有些道理始终不明。”
 
“也好。”顾庭当然清楚对方是托词,李正良相邀是真,但章铭定是早先就推辞了的,现今因着他这边的事,有心将小院儿相让,这才如此托词。
 
顾庭领情了。
 
真论起来,彰泰跟李翰林是旧友,两家常来往,小辈儿也亲近。若非因着顾庭的缘故,当初一来京城章铭就住进李家了。
 
当天章铭就从李家借了马车,将东西收拾了搬走。
 
两人带的东西不少,一半是书,一半是衣裳。来时是深秋,他们又要在京中过冬,冬天的大毛衣裳格外占地方。开春二月会试,若是顺利,还有四月殿试,再等派官,算起来他们在京中停留的时间很长,衣裳等东西自然要备的齐全。
 
江堇姝住进来,顾庭很乖觉,另收拾了一间屋子给她。
 
“我每晚读书,睡得晚,生的灯烛晃着你的眼睛睡不着。”顾庭说辞十分体贴,一双眼睛乜斜着望过去,悄悄打量她面上神色。
 
看似冠冕堂皇,实则是他紧张。
 
如今他不傻了,甚至早在当初府城拜师之前,很多事情他都有些了悟。夫妻之间怎么回事儿或许他不是那么清楚,但他却明白他跟江堇姝的夫妻相处有古怪。事到如今,算是彻悟,更因此知道对方不可能跟他做寻常夫妻。
 
至少目前不行,但以后就说不准了。
 
顾庭站在屋内看她整齐东西,嘴里自动说起许大娘一家的情况:“当初你走后,我问了许大娘等人,他们愿意放出去。我把身契给了她们,给了银子做盘缠,他们离开了永阳府。这些年没到年节他们都会回来,给你扫墓……你的事要告诉她们吗?”
 
江堇姝摇头:“不必了,已经六年了。”
 
许大娘等人对原主而言是不同的,但彼此关联已在六年前斩断。江堇姝虽走了,但顾庭放了他们自由身,属于原主的五十亩地归了许青,足够他们衣食无忧。到今年,且不说柳叶儿,便是草珠儿都有十九岁,应该已成亲嫁人,难不成还让她们回来做下人么?
 
“我先写信回家,等明年会试结束,我们再回去。”顾庭最想将这件喜事跟顾老太分享。
 
顾家早分了家,顾庭这些年又常年在外读书,惟有顾老太令他时常挂念。
 
江堇姝闻言,取了个瓷瓶儿给他:“这是固元丹,药性温和,正合老奶奶服用。”
 
顾庭接了丹药,打开瓶塞嗅了一嗅,眼神亮了亮:“这和寻常药铺里的固元丹不一样,据说修真者有擅长炼制丹药者,这是堇姝炼制的吗?”
 
“嗯。”江堇姝问道:“你是什么灵根?”
 
“水灵根。”顾庭有点儿沮丧:“好像不能炼丹,也不能炼器。”
 
“不是不行,只是比较难。”那需要先将水灵气转换为火灵气或金灵气,对灵气控制要求极为严格,而且境界太低也操作不了。
 
不过么,水灵根不是攻击强劲的灵根属性,且看他修炼的功法如何了。
 
京城这边并没有因为江堇姝的出现而有变化,但消息传回去却引得顾家、章家震动。知晓当年之事的人,都难以置信,最重要的是已经过去六年,已经“死”了六年的人又回来……
 
顾老太不大放心,顾孟成也担心,于是决定趁着年前去一趟京城。
 
章家那边心绪也颇为复杂。
 
倒不是说质疑回来的人真假,再如何,顾庭也不会错认妻子。彰泰担心此事惹来不好的后续,万一顾庭将来做官,会成为别人攻歼的把柄。章家大太太也不畅快,因着章家父子都称赞顾庭,有心给他说媒,使得章大太太从一开始的不乐意到如今认为这门亲事不错,亲自跟娘家哥嫂说了,只等会试结果出来,那时顾庭有了功名亲事更好看,谁知冒出这么个变故出来。
 
远在京城的两人对外界变化早有预料,并不在意。
 
顾庭的主要心力依旧放在读书上,也偶尔出去跟人谈论文章,和章铭一起做了文章请李翰林指教。
 
江堇姝将修炼时间大幅度缩水,反而把时间花在凡人的日常吃住。除此外,她最大的喜好便是烧香拜佛,城里城外,寺庙道观庵堂都一一去过。
 
另外,她一直盯着马道婆。
 
那马道婆却没忙着作法,而是连着半个来月,将城中相熟的人家都跑了一遍,收足了好处,这才罢手回家。马道婆的家就在一座庵堂的隔壁,这庵堂位于巷子深处,不大,里头就只有两个老尼姑主持,又住着好几个老居士,香火全靠周边百姓捐赠。
 
马道婆每次回家必要往这庵堂里走一趟,跟师傅们说说外头的新闻,也听庵里老居士讲讲各家长短,然后才回家。
 
马道婆独身一个,无儿无女,住着个小院子,买了两个丫头服侍着。
 
吃罢晚饭,沐浴熏香,去了法堂。
 
小丫头已知晓规矩,每当马道婆去了那屋子,必是要做法事,切不能打搅惊动,否则触怒马道婆是小,万一惊了法,则会丢掉小命儿。这可是有前车之鉴的,因此两个丫头忙钻进了自己屋子,不敢轻易出门。
 
江堇姝看得清楚,那间屋子的门上贴着好几张黄符,全都是镇鬼符!
 
 
 
 
 
 
第55章 第 55 章
修真者隐匿在世俗之外,人间若有妖邪作乱,人们除了去寺庙道观求神拜佛,便是请高僧或道长作法捉妖除邪。这些人虽是骗子居多,但也有真本事之人,其中茅山捉鬼道士广为人知。
 
马道婆门外贴的镇鬼符便蕴含着镇压邪祟的法力。
 
犹记得在原著中马道婆跟赵姨娘合伙害人,便是给了赵姨娘纸铰的青面獠牙的小鬼,让赵姨娘放在宝玉王熙凤枕头底下,她自己在家借助生辰八字头发等物作法。后来法术的确应验,那么分析下来,便是马道婆修了邪法,养小鬼。
 
马道婆本身没什么法力,符箓、甚至养鬼之法,应该都是从别处弄来的。
 
神识进入屋内,丝毫没惊动门上符箓。屋内很暗,正中是张供桌,香炉里正燃着香,但供的不是什么神佛,却是三只乌黑的小坛子。这东西散发着浓郁的死气、邪气,屋内的温度也别外头低,加上唯有供桌前燃着两根白烛,火光照亮的范围有限,且火苗泛着不正常的幽蓝,间或的,还能听到孩童嬉闹之声。
 
江堇姝将目光放在那三只坛子上,坛口封了重重黄符镇压。
 
对于江堇姝而言,一扫便知端的。
 
果然是养小鬼,且已养了不少时日。
 
这会儿马道婆供了香,跪坐在那里,取出一应用具,开始铰纸人儿。纸人儿也是用黄符纸铰出来的,她一气儿铰了十来个,先取了三个,蘸了朱砂在纸人儿上依次写下某人的生辰八字,又将或是头发、或是衣料布片、或是指甲,也是依次缠上朱砂浸染的红绳另一头便拴在纸人儿身上。
 
完工后,她把纸人儿摆上供桌。
 
又取了红绳,依次拴了三只坛子,另一头归在一起,绑在黄符搓成的符棍上,之后便依次揭掉了坛子上封着的黄符纸。
 
几乎就在符纸揭开的同时,从坛子里冲出三道黑影,伴随着欢快的嬉笑声,分明是孩童明快清脆的声音,偏生染上了冰冷死气,格外渗人。在江堇姝的视线里,三团黑影内包裹的是三个小孩儿,只在两三岁大小,若说跟正常孩子有什么不同,便是他们生出了尖利的鬼牙,瞳孔没有白色,尽是一片漆黑如墨,周身上下虽无衣物,却由内而外萦绕着死死如绳索般的黑气。
 
“好孩子,早去早回,回来了有好东西吃。”马道婆笑眯眯的说着,一张脸在幽蓝烛光的照应下,如同恶鬼。
 
她嘴里开始念咒语,燃了一张涂抹自身精血的符,那三只小鬼便跑了。
 
江堇姝自然不能放任,小鬼刚出了屋子便被她擒拿,以法术凝结大手,将小鬼又送回坛子里封住,而后便往储物符里一丢。她没有立刻灭杀小鬼,乃是考虑到小鬼当初被炼制身不由己,可以寻得道高僧为他们超脱。
 
至于马道婆……
 
马道婆只看到小鬼们突然之间重新回到坛子,紧接着坛子便凭空消失,尚来不及惊惧,一口血便喷了出来,乃是法术强行被掐断,遭了反噬。
 
见人昏厥,江堇姝略一想,干脆拿沉睡散给她嗅了一些,确保人不会太早清醒,然后抬脚,哐当一声大响,直接将两扇房门踹掉了。
 
院子那头还住着两个小丫头,因着知道马道婆在作法,两人提着心还没睡,谁知突然传来那么大的动静,吓了一跳。待她们瞧瞧打开房门朝外望,赫然看见那屋子的房门摔在地上,屋内黑漆漆的什么也瞧不见。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更怕。
 
等了一会儿不见马道婆出来,只能大着胆子喊了两声:“婆婆?”
 
没人回应。
 
其中一个胆子略大点儿,拽着另一个一步一挪的过去。站在房门口,借着外头的天光看见屋内地上躺倒着一个人,从衣裳穿戴认出是马道婆,却是一动不动。更何况离得近了,清楚的看见房门上的残破,屋子门上黄符晃动,空气里又是檀香又是朱砂,甚至还有隐约的血气……
 
“啊!杀人啦!”胆子小的丫头没忍住大叫起来。
 
“啊!”另一个也吓住了,两人争相恐后跑出了院子,又是尖叫又是喊。这时候时候不算早了,一般人家都准备睡了,谁知听听到这吵闹,纷纷跑出来。
 
街坊邻居的,遇着事了总要照应照应,等着进了马道婆家一看,所有人都被骇住了。再不懂的人见了满屋子的黄符、小人儿、朱砂红绳也明白这些是做什么用的。一直以来马道婆常往富贵人家的内院里跑,虽说是替尼姑庵跑腿儿打杂,但她不仅挣钱,还是街坊邻里眼中人面儿广的人物。
 
马道婆有几分精明,对街坊邻里,她只做正常的捐香油供灯祈愿等事,并不劝她们“做法事”。一来都是邻里,每日眼皮子底下过着,但凡哪家有了事,总是瞒不过。二来这附近都是普通人家,每日为几文钱撒汗,马道婆哪里肯为那点钱费心。
 
或许也有眼明心亮之人猜到几分,但亲眼目睹屋内情形,依旧毛骨悚然。
 
之前两个小丫头因着没点灯,看的不分明,这会儿灯火一照,屋内情形清晰入目。且不说正面供桌上的东西,单看左面一只用红布遮挡的柜子,有人拽了红布,但见是四层的木柜,每一层都摆着十来个泥塑的娃娃,这里头有的娃娃脖子上套着红绳,有的娃娃用黄符纸封住了眼睛手脚,还有的娃娃身上扎了不少长针……
 
古人敬畏鬼神,虽喜欢烧香拜佛,遇事儿也常请和尚道士做法事,但对某些事情十分忌讳,尤其是权贵之家更是如此,那便是厌胜之术!
 
“天啊!这个妖婆!”众人又惊又惧,只觉得全身发寒,根本不敢再屋内继续待下去,纷纷跑了出来。
 
邻里不敢隐瞒,把这事儿报给坊正。
 
坊正又连夜报给官府。
 
官府来查证后,将昏迷的马道婆锁拿入牢。
 
江堇姝这时才悄然离去。
 
马道婆做事还算谨慎,况且那些托她办事儿的也是同谋,谁也不会傻的往外捅。然而这种事,一旦捅出来,别人且不提,马道婆是活不成了。
 
唯有一个疑惑,马道婆的养鬼术是自己机缘巧合得了什么东西琢磨来的,还是直接从某处学来的?
 
马道婆住的地方已被她用神识探查了两遍,毫无所获。官府抓了人,肯定要审问,特别是这种牵涉甚广又敏感的案子,一旦得了上头注意,肯定会严查到底,包括马道婆的出身来历等等。
 
审犯人有锦衣府,对马道婆这样的普通人,略用手段就够了。
 
只等案子落定,再去翻看口供,就能知晓马道婆的根底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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