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渣爹——月落坞啼
时间:2018-05-16 19:05:50

  陶真的视线落到了书上,眼睛中波光流动,神色落寞而忧郁。
  “儿啊,在想什么?怎的突然发起呆来?”张氏手里端着一碗乌鸡汤,香味溢满了整间屋子,“快趁热喝,凉了就显腻了。”
  “多谢娘,”陶真端起碗小口喝着,喝完后似乎想通了什么事,整个人散发着自信的光彩,“娘,儿这次定会登科。”
  张氏欣慰的看着陶真,这个儿子打小就懂事聪明,一直是她的骄傲,“这么有信心?怎么瞧着你似是有些迫不及待?”
  陶真但笑不语,这一次他要去见一个人,一个让他心生万分敬仰的人物,所以对于这次登榜他势在必得。
  张氏调侃道,“若是落榜了可别找我哭鼻子。”
  陶真无奈,“娘,哪有你这样的?我还没考呢,你就说我落榜。”
  苏兄身份不比往日,贵为一国之主必是十分繁忙,说不定以后会一直留在汴京不会再回棠柳镇,既然如此,莫不如主动去见他。
  陶真想通了后也不把自己逼得太紧,只按部就班的看书答题,遇到疑惑不解的难题就去书院找老师解惑,日子过得轻松而充盈。
  被陶真念叨的苏锦楼每日忙于朝政,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这还是在他记忆力超群的前提下,不然他得没日没夜的办公。
  “他娘的!当皇帝真他娘的累!”苏锦楼身心俱疲,“等把朝内官职填补到位后我定要给自己放个大假。”
  苏锦楼终于明白为何大部分的皇帝都是短命鬼了,就是给累的。
  自登基以来,他平均每天要处理二百多个奏本,三百多件政事,古代讲究天下之事无大小皆决于上,无论大事小事都被底下的臣子呈报上来,而且这奏疏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片,绝大部分均是废话,苏锦楼找了老半天才找出一两句交代正经事的话,甚至某些奏本纯粹就是吹嘘功德的折子,一点实际意义都没有。
  他就纳闷了,那些人就不嫌啰嗦吗?写了那么多,难道是显摆字写的漂亮?难道不知道浪费可耻吗?明明两句话就能搞定偏偏写满了一个奏本,浪费笔墨纸砚,还浪费他的宝贵时间,真是太可恶了。
  苏锦楼连翻了三四个折子,均是上表选妃事宜的,他明明在朝上拒绝这事了,怎么那些人还不死心?成天盯着后宫,说什么后宫空虚,虚他妹啊,这些大臣肯定是无所事事闲的慌,他得想法子治治他们。
  苏锦楼本来就心烦意燥,看了这几个折子后更加不舒坦了,索性扔了折子跑到坤宁宫找王文珺求安慰。
  “文珺,我好累啊,”苏锦楼挥退众人,立马没骨头似的摊在了椅子上,“你不知道,明明我都那么累了,那些大臣还尽是给我添乱。”
  王文珺替苏锦楼捏了捏肩膀,“又有谁惹着你了?”
  “还不是那些无聊的人,成天说我子嗣稀少让我选妃充实后宫,成天正事不干屁事一大堆,我看就是欠揍。”
  王文珺为苏锦楼捏肩膀的手骤然一停,眼睛里闪过一丝落寞,“你我成婚已有三年多了,我至今没有为你诞下一儿半女……”
  苏锦楼没想到自己的几句抱怨竟会惹得文珺伤心,他连忙道,“说什么呢?我们成婚后聚少离多,加上缘分未到,自然没有孩子,再说我们已经有小苏环了,即便不要孩子也没关系。”
  “当真?”王文珺定定的看着苏锦楼,似乎要看进他的心底,“你没骗我?”
  苏锦楼坦然回视,“当然,没有孩子我们照样是一对恩爱夫妻。”前世那么多丁克家族不也过得好好的吗?
  王文珺恢复了之前温婉的笑容,“那,前朝那些大臣该怎么打发。”
  王文珺此时的行为十分不符合皇后德行,按理说,若是皇帝不愿广纳妃嫔,皇后有规劝之责,可王文珺此话明显是不希望苏锦楼纳妾了。
  苏锦楼双手一摊,颇有些无赖,“反正我就是不纳,牛不喝水还能强按着牛喝吗?”
  又吐槽道,“我每天处理政务已经够累的了,这些大臣还要我选妃,是嫌我活的太久了吗?每天临幸妃嫔就不怕我精尽人亡?”
  王文珺神色不善的说道,“每天临幸妃嫔?敢情你还真想过?”
  苏锦楼,“没……没啊,我身边只有你一人,绝对是个守身如玉的好男人!”
  王文珺,“守身如玉?好男人?我记得以前被你用银钱打发走的那两个叫什么来着?翠翠?莹莹?”
  无言以对的苏锦楼,“……”能别提这黑历史嘛。
  苏锦楼见周围没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男儿膝下有黄金,但为了媳妇别管什么黄金还是铂金,统统弃之不顾。
  王文珺被吓了一跳,她原本就是假装气恼和苏锦楼闹着玩,不曾想这混不吝的竟给她来这么一出,“夫君,你这是在干什么?被别人看见了,你的脸面往哪搁?”
  苏锦楼满不在乎,“没事,周围又没其他人。”
  这话刚说完,只听外面传来一道声音,“父皇,您在吗?儿臣有事……”
  长身玉立的小少年惊讶的瞪圆了双眼,眼神里透着迷茫,“爹?”
  苏环震惊之下连礼仪都忘了,“你……你犯错了?”
  苏锦楼,“没,我……我东西丢了,正在捡。”
  苏环好奇的看着亲爹捡东西的姿势,这姿势明明就是犯错被罚跪了,“父皇,不知您丢了何物?”
  苏锦楼摸了摸地面,“脸,我把脸丢了。”
  苏环,“……”即使当了皇帝,亲爹还是一样不靠谱。
 
 
第138章 偷闲
  景元二年三月, 大晋朝第一次春闱开考,各地举人汇集到汴京城里参加应试,一时间, 街头巷尾人头攒动, 车水马龙。
  此次会试由礼部尚书上官金鸿与文华殿大学士魏昌延担任主考, 另有八名同考官一同监考,按照旧历同考官均出自翰林院,然翰林院有一半的人都被苏锦楼赶回家了, 还有一半人整天忙着编史、整理图书。
  皇宫里的书本多不胜数,想要把所有的书本整理好,还要挑拣出破损书籍重新抄录,这本就是一份浩大的工程,更何况苏锦楼还把编史以及编纂历法等事宜全部交给了翰林院, 顿时让这些以往无所事事混吃等死的人忙的脚不沾地, 连觉都睡不足。
  若不是碍于规矩,他们恨不得直接把铺盖带进办公的地界, 所以当苏锦楼打算在翰林院挑选同考官时发现这些人压根抽不出时间去协同主考官一同主持会试,苏锦楼摸了摸鼻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本就是他自己, 最终只勉强另选了几个文官一同监考。
  会试在汴京城东南方向的贡院举行, 榜单只录取三百人,竞争程度比之旧朝更为激烈, 此次会试分三场举行,三日一场, 日期分别为:初九、十二、十五,且考生均要提前一日入场,考试期间考生不得提前交卷,亦不能随意走动出入。
  会试所试项目为四书文、五言八韵诗、五经文以及策问,凡考中者皆称为贡士,第一名则称为会元。
  只有成为了贡士方有资格参加殿试,而殿试是天子亲策于廷,也被视为“抡才大典”。
  学会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谁不想成为天子门生?谁不想高官得做骏马得骑?故而不论是文举亦或是武举,皆涌现出不少名不经传却又有惊世之才的人,苏锦楼闻听底下人的汇报,心里盘算着要多久才能让这些新手正式上岗。
  若是依照普通的办法至少得要个两三年才能成,可他日盼夜盼就盼着能多招揽些人才为自己办事,于他而言,两三年的时间太久了,依着现在这个工作强度,再来个两三年他至少得减寿十年。
  “唉!”苏锦楼看着左手边还未处理的奏本,恨不得把这些奏本一把火烧了,可惜今时不同往日,他不能再同以往一样任意妄为了,“怪不得历史上的君主大多都是碌碌无为或者昏聩无用之辈,当皇帝太累了,当一个人人敬仰流芳百世的贤明皇帝累上加累!”
  苏锦楼认命的继续批阅奏本,脑子里却在思考怎样加快培训新人的速度,他真的不想每天对着这些无趣的奏本了,连抽空和文珺编写话本的时间都没有,再这样下去会影响夫妻感情的。
  帝后不和对整个皇宫乃至天下都有负面影响,为了江山稳固,大晋安宁,他得想个速成的法子,他绝对不是想偷懒,也不是因为没有夜生活而内分泌失调,更不是觉得自己累的要死要活别人却悠哉吃酒喝茶而感到心里不平衡。
  苏锦楼抬起头仰望天空,妈勒个鸡,忘了这是在室内,房梁有啥可看的?反正,他绝对是个公正无私为国为民的好皇帝。
  苏锦楼迷之自信,这股自信在看到那个面如冠玉温文尔雅的小少年时立马打了折扣,和这个学啥啥精的儿子相比,他这个有着精神力作弊的冒牌爹爹特上不得台面,尤其是现在他精神力受损,更显得他是个大老粗了。
  苏环跟着王永风学习书本知识世家礼仪,如今的小小少年早已不是昔日阿蒙能比,虽说他只有十三岁,但只朝那里一站就是万人瞩目的焦点,人们不由自主的追随少年的身影,而不管是大朝会上亦或是小议会中,少年从不露半丝怯意,上位者的气场恍若天成。
  苏锦楼从不吝啬自己对小苏环的夸赞,只要是重要场合都让苏环在一旁旁听,明显是打算重点培养,故而底下的群臣都知晓若是不出意料,苏环就是大晋朝的储君。
  苏环十三岁,底下没有弟弟妹妹,身为皇帝的独子,聚集在苏环身上的目光并不比苏锦楼少,不过目前朝中的大臣还没有明显的站队。
  一来苏锦楼只有一个儿子,苏环没有竞争者,谈不上什么站对不站队的,二来,苏锦楼身体健朗,以后的日子长的很,谁也不会过早就在苏环身上压注,三来,苏环目前看着确实优秀,但未来充满无限可能,谁知道苏环是否会经受不住诱惑长残了。
  朝廷重臣都处在观望状态,也因没有党派之争,朝中的气氛十分和谐轻松,官员们在苏锦楼的高压下也都全身心的投入到建设大晋美好未来的工程中。
  “父皇,”苏环躬身相拜,“父皇唤儿臣来所为何事?”
  苏锦楼大大咧咧的摆手,“哎呀,私底下叫什么父皇,多生分啊,叫爹!”
  苏环嘴角噙着笑意,装作没有看见苏锦楼打趣的眼神,“父皇,礼不可废,若是被外祖父知道,定会上呈柬表。”
  苏锦楼一听“外祖父”三个字立马正襟危坐,再不像先前那样摊在椅子上,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后方觉自己的反应太过,强自在儿子面前挽尊。
  “我才不是怕你外祖,更不是怕小白!”
  苏环抿了抿嘴,好险没露出挪揄的表情,“嗯,父皇不过就是失信于小白而已,才没有心虚躲着呢。”
  苏锦楼从军之前亲口说过要给小白找一房媳妇,结果到现在连个狗影子都见不着,小白可不就生气了嘛,小白单身这么些年眼见着可以脱单了,不曾想苏锦楼竟会说话不算话,至今它还是只单身狗,新仇旧恨之下它一见着苏锦楼就是一顿狂吠猛追,让苏锦楼成天躲着它绕道走。
  苏锦楼,“……”儿子越大越不可爱了,明明是软襦可爱的白包子,怎么就成黑芝麻馅的了呢?肯定是泰山大人的杰作。
  苏锦楼选择性遗忘了他刚穿过来的那会儿,天天和苏环斗智斗勇结果被一个稚龄小儿碾压的黑历史了。
  父子二人交流了感情,苏锦楼才说到正事,“我打算让几位内阁大学士轮流给你讲课,你觉得如何?”
  苏环目前仍是跟着王永风学习,王永风是世家嫡子,所教导的礼仪以及学识足矣让苏环完成自我蜕变,可仅将苏环交给王永风一人教导却是不够的。
  以前苏环是普通农家小子,一心想要通过科举做官,王永风指导他的学识以及传授待人接物的习俗礼仪,苏环若是身份一直不变,很有可能将来会成为另一个大儒,亦或者成为文官中的一员,可如今不同了,他爹成皇帝了,他一跃成为大晋朝的大皇子,身份不同,担负的职责不同,所学的内容也要随之变化。
  王永风自苏锦楼成为皇帝后就有意识的调整教学内容和方式,但在苏锦楼看来这是远远不够的,王永风知识渊博,待人接物有自己的一套方式,但他有个致命缺陷,他并未在朝为官,虽然他被读书人捧上神坛,但他因为当初的年轻气盛离开汴京多年,即便这些年一直接收着汴京的消息,对于朝内要务仍不如左凛等人。
  苏锦楼让几位大学士为苏环讲课,为的就是让苏环全面接受皇子教育,尤其里面还有一个魏昌延,魏昌延足矣称为帝师,帝王的权谋手段他均是一清二楚,更难能可贵的是魏昌延是真正心怀天下之人,要不然当初也不会中途倒戈投入苏锦楼的麾下。
  苏环似乎没有想到苏锦楼会来这么一出,这个诏令意味着苏锦楼确确实实将苏环当作继承人培养,不管以后有没有其他子女,只要苏环是个可造之材,他就是大晋储君。
  苏环斟酌了片刻,“父皇不若再考虑一二。”
  历朝历代,皇子都是在国子监读书,老师均是内阁里的普通内侍,让内阁大学士当讲师,这个诏令和册封太子的诏令几乎无二,试问除了东宫储君,谁还有资格让内阁大臣屈尊授业?
  苏锦楼定定的看着苏环,“其他你别管,我就问你愿意与否?那些人可不是你外祖父,内阁出来的个个都是人精,大学士更是千年的老狐狸,他们去教你,教的就不是表面的东西了。”
  苏环只作片刻的迟疑便接受了苏锦楼的安排,小小少年躬身一拜,举手投足间说不尽的风流仪态。
  “父皇,儿臣愿意。”
  自苏锦楼称帝以来,每次朝会都会带着苏环,大臣们刚开始还在心里嘀咕,这个还未长成的孩子会不会在众臣面前出丑,若真出了丑,不仅丢的是苏锦楼的颜面,更是整个朝廷的脸面。
  可喜的是,苏环从始至今从未在朝会上发表过一句话,他似乎就是个吉祥物般的存在,若非他外表出众气质温雅,众人几乎都会遗忘他的存在。
  在亲爹登基的那一天,苏环就明白自己的身份不同了,身份的转变没有给他带来半点不适,反而适应良好如鱼得水,他的眼界不再着眼于老苏家门前的一亩三分地,而是逐渐将整个天下的黎民百姓容纳在心里,不仅如此,他每晚入睡前都会细细描绘疆域图,看着大晋边界外的白荻、瓦剌以及绮罗,眼睛里总会闪现明明灭灭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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