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渣爹——月落坞啼
时间:2018-05-16 19:05:50

  若有人质疑,他可辩解说是爱惜人才,不忍见有学之士蒙受冤屈,这才给了两人一个机会,若是最终陶真与苏锦楼当真是清白的,凭着此次对两人的知遇之恩,不愁没法把他们收归麾下。
  只看头天那个苏姓学子和李百户当堂对峙之景,就能瞧出苏姓学子是个能言善辩胆量过人之辈,而再观此二人的答卷,亦可知另一个陶姓学子该是学富五车博物多闻之人,这二人若能为自己所用,说不定就能成为他手中最为锋利的刀。
  后来众人对比苏锦楼和陶真的答卷,不论行文还是遣词造句均不相同,即使两人答题思路和写作文风仍然相似,但明显可看出二人并未互通作弊。
  县学署官吴青眼中满是倾佩,对着周怀安拜服道,“大人慧眼如炬,实在是令人佩服,若没有大人提点,此二人就被我等愚人冤枉了,错失良才,让大庆子民蒙受不白之冤,这等罪过我们可担当不起,幸而有大人一眼看清事情真相,阻止我等犯错,此等大恩真不知如何感谢才是。”
  底下众人不约而同拱手作揖,齐呼,“大人慧眼,我等佩服!”
  志得意满的周怀安摸了摸胡鬚,笑的一脸谦和,榜文中苏锦楼的孙山之位也是他定下的。
  “虽说这苏锦楼的四书经文十分出众,可这试帖诗写的真是……”
  众人想到这位苏姓考生的大才,尤其在诗作上的天赋简直“惊为天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没人反对,苏锦楼的排位自然就被放到最后一名。
  实际上,这只是周怀安自己的恶趣味而已,那陶真与苏锦楼九成九是同一个夫子所教,师兄弟二人一个高中县案首,一个位居最后一名,得知此消息后他俩的脸色必定非常有趣。
  既然有心把二人收归麾下,周怀安就打算施恩于二人,做好事不留名可不是他的风格,但若直接说,喂!小子!要不是我你俩早滚回家玩泥巴去了,榜文上哪还有你们的份?还不快过来对我叩头谢恩!
  这样愣头青式的开场白太不符合他县太爷的身份了,于是周怀安选择了矜持委婉非常符合他身份的说法,直接以同门为切入点,先享受一把别人钦佩的目光再伸出橄榄枝招揽二人。
  见陶真面露不解,便和善的解释道,“我知你心有疑惑,是在奇怪我为何知道你二人出自同门?这也没什么难的,实在是你们师兄弟两人的答卷风格太相似了,一看就是同一个夫子教导出来的。”
  陶真诧异的抬头,又奇怪的看了看苏锦楼,明明听以前的同窗说过,苏兄是在七斋书院进学的,那七斋书院与鹿鸣书院隔了三条街,苏兄与老师更是八杆子都打不着干系,怎么县令大人却说他与苏兄是师兄弟?
  县令大人口气笃定,让人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若是他现在说出真相,县令大人会不会恼羞成怒打他一顿板子?
  可他和苏兄除了同乡之谊真的再无其他牵扯,若是顺着县令大人的话说,难免有欺骗之嫌,等到真相大白之日,下场可能比打板子还惨,实在是让人进退两难。
  而且凭县官大人的说话语气,他和苏兄答卷的相似度应该颇高,要不然也不会产生如今这般误会,可是老师明明只收了两个弟子,一个是他,另一个是老师的女婿赵桓,苏兄的文风怎么会与他相似呢?真是奇怪……
  陶真想破脑袋也想不通个中因由,而差点把陶真坑回老娘肚子里的苏锦楼腰背挺得笔直,在陶大学神迷惑不解的目光中脸色越发正气凛然,后陡然想到此情此景,这种表情不大应景,下一秒立马切换成了茫然无措的神情,还转头与陶真对视了一眼,眼神无辜又天真。
  周怀安本以为点出两人师兄弟的关系就能收获两枚迷弟,可没想到他都认真解释个中原因了,底下两人仍旧没有只言片语,反而眉来眼去,勾勾搭搭,这让他颇为恼火。
  他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们就别遮掩了,同门师兄弟一起参加县试并无不妥,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二人答卷相似,不知情的人可能还会产生误会呢……”
  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周怀安微笑的等待着底下两人接话。
  许久,场中一片寂静,陶真与苏锦楼不约而同的咽了口唾沫,此时此刻,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周怀安脸上的笑容快挂不住了,没人附和,这让他怎么把戏唱下去?总不能让他自己一个人自问自答,唱一出独角戏吧……
  “怎么?你们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用担心,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本官自会替你们做主。”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梯子也给你们俩搭好了,可别再不识好歹的下本官面子了。
  周怀安心里颇为后悔,早知这二人这么不识趣,当初他就不为他俩说话了,本以为是个可造之材,现如今看来不过是两个榆木疙瘩,真是白糟蹋他的一片苦心。
  苏锦楼总感觉县令大人的眼睛里射出了无数把刀子,嗖嗖嗖的直往他和陶真的身上戳,如果再不说话,估计县令大人会绷不住面皮下令让衙役把他们二人叉出去。
  正当苏锦楼准备出言缓和气氛之时,陶大学神说话了,“禀县令大人,学生与苏同窗确系同乡,但并不是师从一人,老师名讳学生不便直言,但老师在鹿鸣书院传道授业,别人都称其为薛夫子,而苏同窗在七斋书院进学,据说教导经文的夫子姓曾……”
  陶真这话已经很明显了,他的老师姓薛,苏锦楼的夫子姓曾,除非是夫子有分/身术,不然他们二人的老师绝对不会是同一个人。
  陶大学神说话太耿直了,周怀安原本想让他和苏锦楼二人说些话把戏唱下去,现在这话一出,我们的周县令直接被锁死在台上下不来了,别说台阶了,人家陶真直接把梯子都给抽掉了。
  众人安静如鸡,场面瞬间尴尬,原本在心里已经排练好高呼县令大人慧眼识才的陪同人员均死死的盯着脚下,不敢有丝毫动作。
  苏锦楼也很无语,陶大学神不愧是耿直boy,你就算随便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总比这样直接说出来好吧,这种行为不就是在啪啪啪打县太爷的脸吗?
  难道你忘了,人家县太爷在县试榜文中拥有一票否决权,你就不怕人家一个不开心让衙役把你打出去?唉,说话一时爽,葬身火葬场,这次估计我得舍命陪君子了。
  “哦,”周怀安已经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了,阴测测的问道,“这么说来你二人文风相似实属巧合?”
  陶真的反射弧有些长,这个时候才感觉气氛似乎不对劲,连忙给县令递台阶,“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世间之事无巧不成书,学生曾听闻有一老叟行至一酒楼,突从楼上坠落一个杯盏,恰好砸到老叟头上,老叟当即身亡,与这等奇事相比,学生与苏学子答卷文风相似也不足为奇了。”
  苏锦楼,“……”
  这不是那天他为了摆脱飞鸽作弊的嫌疑与李百户当堂对峙的说辞吗?什么时候他和陶大学神心有灵犀一点通了?可这通的也太不是时候了。
  周怀安,“……”
  当日苏锦楼说了老妪,今日你陶真就说老叟,那老妪和老叟肯定是一对,不然咋这么倒霉,都是走路走的好好的就被酒楼的杯盏给砸死了。
  连找借口都找的这么相似,还说不是同一个老师教出来的师兄弟?
 
 
第42章 指点迷津
  苏锦楼以为这一次他和陶真都没戏了, 谁曾想榜文一出,甲榜榜单第一位赫然写着陶真二字,苏锦楼仔细盯了半天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又看了名字后面的籍贯信息, 确系是棠柳镇, 看来不是同名同姓了。
  既然陶真仍能上榜,是不是意味着他也有可能继续呆在榜单上呢?苏锦楼眼巴巴的依次看名单,瞧了半天也没看到自己的名字, 心底顿时失落不已。
  “苏兄,”陶真面露微笑,举手间颇为洒脱,“恭喜苏兄了!”
  “陶贤弟说笑了,该是我恭喜你才对, ”苏锦楼很快整理好心情, 大不了明年再来考一次,就是不知道县令大人会不会因为此次的误会给他穿小鞋, 如果人家真的铁了心不给自己过,到时候再想办法吧。
  “恭喜贤弟高中县案首!贤弟高才,实在让为兄佩服。”
  陶真拱手还礼, “哪能当的苏兄如此高赞, 苏兄也不必泄气,虽说这次仍是孙山之位, 但好歹是榜上有名,不至于空手而归。”
  孙山?苏锦楼思绪卡壳了一下, 哦,对哦!刚才我一直盯着甲榜看,甲榜取的都是名列前茅之人,我这个学渣就算登榜貌似也只能呆在乙榜,听陶真这话的意思,我被取中了?
  苏锦楼赶忙去看乙榜,一眼就瞧见乙榜最后的位置写着苏锦楼三个大字,后面的籍贯信息也写着棠柳镇,这确实是他的名字,错不了!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嘿嘿!本以为要打道回府回家吃土去了,没想到峰回路转登上末位,真是幸事。
  虽然孙山之位不好看,但不好看不要紧,只要实用就行,就算荣登甲榜第二名又能如何?说不准第二名的考生此时正在后悔呢,毕竟稍微努力一把不定就能将第一名踩下去了,眼看着自己与县案首失之交臂,怎么可能不懊悔不遗憾?
  只有县案首才有实际意义,毕竟县案首、府案首都是照例进学,院试录名时都会将人录取,至于第二名?谁管你呢?所以说甲榜第二名和乙榜最后一名,实际上都一样,除了能拿到参加府试的资格证,其他的啥都没有。
  大庆朝只要考过一次县试,就有三次机会去考府试,也就是说资格证的有效期为三年,县试上榜者,从考中的那一年算起,若是一连三次府试都不过,那么就需要重新考一次县试。
  如果一连过了县试和府试就能获得童生的功名,童生具有终身效用,有无数次机会参加院试。
  不过历年去参加县试的考生中有不少人已经取得了府试资格,但他们仍然不放过参加县试的机会,有钱烧的慌?均是为了县案首之名而已。
  此种做法相当于现代的刷分,若是得中第一,就意味着半只脚踏入了院试的大门,九成九会成为秀才,若是落榜,那也无妨,反正还是可以继续参加府试,不论结局如何都没什么损失,不如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老天眷顾就让他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呢。
  苏锦楼打定主意绝对不去刷分,先不说以他的学识能不能考上县案首,就算能考,他也不会去自找没趣,如今他与陶真二人都在县令那边挂了名,而且还是不大好的名,得罪了考官,还想拿第一?做梦去吧。
  既然已经得罪了县令,陶真为什么还是县案首?自己又为何没被刷下去?个中原因苏锦楼实在想不通,最后只能归结为人家县令大人肚量大,不与他们这等升斗小民计较。
  周怀安肚量大吗?曾因为说错话而被县令穿小鞋的县学署官吴青一脸鄙视的看着你,只有傻帽才会天真的以为周怀安是个和善大度的,和善大度的人能将宜章县的大小官员治的服服帖帖?能让县里的大小势力都卖他的面子?
  周怀安本打算将陶真与苏锦楼二人收归己用,而陶真的才学确实当得县试第一,故而一力促成了陶真的县案首名头,想着有知遇之恩在前,又有他把陶真推上第一名的情分,收服陶真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人家陶真太耿直了,耿直的让他下不得台来,别说收归己用了,现在他连看二人一眼都觉得脑壳子疼。
  有心想让县案首换个人来当,但当初他一心要把陶真推上县案首之位,在众人面前说了不少赞美之言,如今又要主动换人,无异于自打嘴巴,陶真不好动那就动另一个人。
  问题是他为了对苏锦楼施恩,打算在最后一场加试后将苏锦楼的名次往前提一提,为此,他都把话音给撂出去了,做了好多铺垫,而苏锦楼加试的答卷除了试帖诗,其余题目答得都是上等,他若是把人刷下去,难免不受人议论。
  周怀安是个爱面子的,因为先前的乌龙他已经够丢脸的了,要是再被人说他为了一己私欲利用职权徇私枉法,那可真就里子面子都没了。
  陶真的案首之位没法擅动,苏锦楼本来就居于末位,还不能把人给刷了,没办法,最终只能让这二人在原地呆着。
  周怀安憋屈啊,可心里憋屈脸上还得摆出一副笑呵呵的和善模样,省的被人非议,说他心胸狭隘和两个学子斤斤计较。
  所以别看县令大人每天都眉开眼笑,好似心情十分舒畅,实际上这个当口若有不长眼的人撞上去,准得火山爆发一发不可收拾。
  不管过程如何曲折,对于陶真与苏锦楼二人来说,只要没有落榜,其他都不是个事儿。
  先前的四场考试只留了一百八十六名考生,落榜考生大多数都已经踏上了回乡的路,需要来看榜的考生只有一百八十六人,可这并不代表别人对榜单不感兴趣。
  这不,榜文墙附近围了一圈的好事者,一种是吃瓜群众纯粹为了看热闹,一种是此届县试的考生,主要是为了看看中榜人长什么样,他们围而不动,不影响他人看榜,别人也没法说什么。
  见苏锦楼和陶真二人互相道喜,人群中有不少人将目光化为刀子嗖嗖嗖的刺向二人,显然,这些人都是落榜人士。
  “哼!”一个四十多岁,长脸密鬚的男子很夸张的大声哼了一下,见引起二人的注意,连忙趁机丢出一个白眼,左手一挥衣袖,腰背挺直,微微高昂着下巴,从上至下将两人打量了一遍,准确的说应该是把陶真看了一遍,苏锦楼只是顺带而已。
  男子孤傲的又把下巴往上抬高了一个弧度,“我当县案首有什么过人的本事,不过尔尔!”随即不待人回应便转身离开。
  苏锦楼和陶真一脸莫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一副搞不清状态的样子。
  “这,这什么人啊?”苏锦楼一想起男子昂头挺胸的神态,就觉得和苏家养的那只大公鸡有迷之相似,都是一副天老大地老二老子站中间的欠揍表情。
  人群中又走出一男子,此人三十左右,面色红润,笑起来还能看到两颊的酒窝,苏锦楼一见来人就感觉此人甚是眼熟。
  男子行拱手礼,“在下宜章县曲步锺,今日得见二位同窗,幸会了。”
  苏锦楼与陶真一起回礼,“在下棠柳镇陶真,尔今得遇曲同窗,幸会。”
  “鄙人棠柳镇苏锦楼,在此与曲同窗见礼了。”
  苏锦楼一听男子的声音就得知这人是谁了,此人正是当日与他相邻的那位考生,也正是飞鸽真正的主人,只不过当初那鸽子不长眼得罪了苏锦楼,被他辣手摧鸟,扭断了脖子,考完试后他委托客栈的厨房把鸽子给炖了,美美的吃了一顿好生犒劳了自己受惊的小心灵。
  “两位同窗应该很是疑惑刚才那位学子的行为吧,我若说出那位学子的身份,你们大概就能猜出个中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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