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渣爹——月落坞啼
时间:2018-05-16 19:05:50

  方世泽在凉王府里藏有眼线,自然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消息,凉王二子周弘文天生不善诗书,十分厌学,从小到大至少打伤弄残了四五个夫子,后来凉王见其喜爱舞刀弄枪,便也由着其荒废诗书一道,转而学习武学。
  所以说,二公子此人才情与其名相反,天性暴虐,跋扈非常,若不是凉王爱重,每次为他擦去祸事首尾,二公子的名声早就黑透了。
  如今也就凉王身边的个别亲信知道二公子的真实性格,外人只知其不易相处,性子傲慢,这一点是大家公子的通病,并未觉得奇怪,加之二公子形貌俊朗,气宇轩昂,外表很能糊弄人,不少不明真相的外人都夸赞其有乃父之风。
  而刚才二公子所言不过是不想参与吟诗作词的推脱之言,可鲁士才偏偏当了真,还大肆褒奖,让二公子下不得台来,若是所作之诗没能夺得头筹,就相当于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了,鲁士才这一次拍马屁拍到了马腿子上,不知大祸临头,反而在那边沾沾自喜瞎乐呵,真是愚蠢至极。
  除了方世泽,另一个洞察真相的正是推波助澜的王永风,若是仔细观察便可看出,当周弘文硬着头皮应下比试之时,王永风眼中一闪而过的戏谑以及比之先前更显真实的笑容。
  王永风碍于身份不便与周弘文撕破脸,打狗还得看主人,凉王对此子及其看重,他看在凉王的面上也不好直言拒绝此子的示好与招揽,但他并不介意将计就计戏耍此子一番,给对方找些事做,省的闲的发慌来和自己套交情。
  诗会在方世泽的主持下举行,众学子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有这么多名声斐然的名士大儒在场,又有才名在外文采飞扬的二公子一同比试作诗,他们必定得全力以赴,博得这些大人物的另眼相看。
  即使不能被名儒收为弟子,也要入得二公子的青眼,说不定二公子看上自己的才学,引为知己,结为至交好友,若是能让其在凉王殿下面前美言几句,那岂不是前程无忧,一步登天。
  越想越美,众学子苦思冥想,斟酌过后终于得出诗词大作。
  此刻,方世泽左右为难,若是二公子作不出诗词或是胡乱瞎写,在众人面前丢了脸,以二公子瑕疵必报的性子必会迁怒于他。
  若是自己偷偷换掉二公子的诗作,那岂不是不打自招表示自己知道二公子学问有限,比不过别人,他知道了二公子的丑事,二公子必会对他心生不满,甚至恼羞成怒狠狠鞭笞他一顿,唉,这可如何是好。
  正当方世泽苦恼之际,学子们已然写好了诗作,下人将诗作收了上来,令方世泽感到诧异的是,原以为乱写一气或是无从下笔的周弘文竟然也交了诗作。
  方世泽为表恭敬,首先品鉴的就是周弘文所写的诗,等看到所书内容时,方世泽怎么看怎么觉得这首诗有些熟悉。
  这个,莫不是去年凉王写的诗?那时府中不少谋士亲信都在场,二公子竟然明目张胆借用凉王的诗作?果然是目无尊长之辈。
  方世泽心中鄙夷,表面却装作不知此诗原作是谁,脸上做足了惊叹之色,连连叫道,“妙!妙!妙!公子才情之高实在令下官佩服!”
  周弘文连连谦虚,他早就料到方世泽不会拆他的台,不管这方督学是真忘记还是在装傻,反正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行,想来以方督学的性子,谅他也不敢当众打自己的脸。
  不过一个小小的督学,还能越的过本公子?
  方世泽和周弘文唱完双簧,又将这些诗作传至各位名士大儒手中,评出前三名,周弘文的诗赫然在列,只不过并未拔得头筹,这让周弘文心下十分恼火。
  再一看头名者姓什名谁,陶真?不过一个小小的秀才,竟然越过父王的诗作,真是……可恨至极!
 
 
第88章 谄媚
  周弘文意味不明的问了一句, “陶真是谁?”
  众学子都以为周弘文有此一问是因为陶真才学出众夺得赋诗头名,入了这位贵人的眼,当下都偷偷打量着陶真, 目光中不乏羡慕嫉妒之意。
  当事人陶真却无丝毫喜色, 细细算来周弘文是光帝的孙子, 处在大庆朝最顶层的圈子,而他只不过是个普通面馆老板之子,身份上是天与地的区别。
  陶真头一次碰见如此尊贵的人物, 心中忐忑多于欣喜,“少公子有礼了,在下便是陶真。”
  “你就是陶真?”周弘文笑意盈盈,语气亲善,颇有礼贤下士的意味, “陶学子高才!竟能压过众多才华横溢的学子博得头筹, 实在令本公子心生佩服。”
  陶真拱手行礼,谦恭的说道,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陶某才疏学浅,此次拔得头筹纯属运气使然, 亦是在座的大儒名士看得起在下, 实在是当不得公子的夸赞。”
  周弘文盯着陶真看了一会儿,不知想到了什么, 嘴角的弧度越发上扬,眼神中透露着危险。
  “本公子既然开口夸你, 你接着便是,难不成你觉得本公子说的只是虚言?”
  陶真一听此话,后背顿时渗出汗来,他头一次遇见这么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而且此人还是个身份尊贵,自己得罪不起的人。
  “是,多谢公子赞赏。”
  “这才对嘛!”周弘文轻蔑的笑了一下,“我最是讨厌那些个繁文缛节,夸你你就接着,说那些个自谦的话有何意义?”
  陶真躬身乖乖回道,“是,陶真受教了。”
  陶真本以为他顺着这位喜怒无常的公子便会没事了,不料周弘文话音一转。
  “既然已经比试了诗文,接下来不妨就比试一下武艺,众位学子可有异议?”
  底下学子议论纷纷,但却无一人出言当场反驳,这时候,若是再不晓得上面的这位公子是故意找事,那他们就算白活这么些年了。
  而且,此次倒霉之人估计头一个就是刚才拔得头筹的陶真了,谁让他压过少公子得了第一呢!这不明摆着是触人家眉头嘛。
  之前的羡慕嫉妒也都变成了同情,可一想到他们自个儿也要参加比试,顿时生出一股同病相怜之感。
  不出众人所料,周弘文存心找茬,第一个整治的对象就是陶真。
  只听他说道,“陶学子,既然你于上一场比试中拔得头筹,此次比试就从你开始。”
  陶真额头冷汗澄澄,汗水顺着发际滑落而下,他抿了抿嘴,“回禀少公子,我并不精通武艺,若是勉强出场不过是贻笑大方而已,这一场武试,我主动认输,权当一个垫底的便罢了。”
  “陶学子又谦虚了不是?”周弘文似是对陶真十分看重,满眼都是信任,“君子六艺,相信府学里的学子都学过吧,陶学子既然在诗文上才识出众,想必在六艺上也不会差,如今还没比试怎可轻易认输呢?”
  陶真一想,若是比试君子六艺,自己参加也并无不可,反正他和其他学子的水平都差不多,即使当真技不如人只得了垫底的名次,那也没什么可在意的,以后多努力便是。
  周弘文见陶真应承下来,脸上的笑容越发明媚了,“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驭,五曰六书,六曰九数,君子六艺射以观得,今天我们就来比试射艺,权当是为此次宴会添一个乐子。”
  此言一出,于情于理都没什么不对,众人自然同意。
  可周弘文当真会如此轻易罢休吗?显然不会,只听他又说道,“一味的比试射靶子太过乏味,不如我们换一种方式,为了表示学子间对彼此的信任,两两学子为一组,其中一学子头上顶一个果子,另一人持弓箭射果子,如何?”
  不待他人出言反对,周弘文大手一挥吩咐道,“来人,拿弓箭!”随后又对底下惊慌无措的陶真说道,“陶学子,此次就由你我先为众人示范,你觉得是我先持弓射果子,还是你先来呢?选吧!”
  陶真双手发抖,以前他遇到的全是谦虚有礼的文人,即使个别读书人会说些酸言酸语但也从未伤过人,如今这个少公子摆明了是想整治他,这可如何是好?
  若是他持弓箭射果子,以他的技艺不是落空就是射伤了人,落空也就罢了,不过是丢人而已,若是伤了少公子,肯定会被官家降罪。
  即使他故意射空,等到少公子射箭之时,自己的身家性命就全交付于对方的手中,以这位少公子的脾性,即便没要自己的命,至少也会把自己弄残,如此一来自己前程尽毁。
  陶真左右为难,周弘文步步紧逼,“陶学子还没考虑好吗?还是说陶学子觉得本公子不配与你配合射箭?”
  这么一大顶帽子压下来逼的陶真不得不妥协,正当陶真打算硬着头皮上阵之时,一道声音陡然响起。
  “唉?以公子之尊实在不必屈尊降贵亲自下场比试,不如就由小人代劳与陶学子配合表演射箭,为公子助助兴。”
  周弘文手里已经接过下人呈上来的弓箭,眼看就能好好教训一番这个不识抬举的陶真,如今中途冒出个不知名的小人物,这让他颇为败兴。
  他语气不善,冷着脸问道,“你是何人?”
  “嘿嘿!小人苏锦楼,拜见公子!”苏锦楼一脸谄媚,迫不及待的对着周弘文行了跪礼,言行举止与奴颜婢膝的小人一般无二。
  苏锦楼?周弘文还真知道这个名字,此次来临平是为稻田养鱼而来,貌似此法的最初提出者就是这个苏锦楼,临行之前父王还特意嘱咐让他赏赐此人,若是此人有真才实学可堪造就,就把此子一同带回凉州。
  周弘文对苏锦楼十分看不上眼,“你说你愿意为本公子代劳?”
  苏锦楼讨好的笑着,口中的溢美之言不要钱似的说了出来,“公子文武全才,以公子的才能,若是亲自下场射箭,必是箭箭都正中目标,别说是射果子了,就算是百步穿杨,三箭齐发也不在话下。”
  见周弘文若有所思,苏锦楼趁热打铁接着劝道,“公子技艺高超,无人能与您争锋,不用比试射箭都能知道最终的结果,这样的比试也就失去了意义,不妨就让鄙人去射陶学子头上的果子,算是给公子添点乐子。”
  苏锦楼的这番话并不高明,实际上与先前鲁士才捧人拍马屁的话大同小异。
  他把周弘文的射箭技艺夸上了天,若是周弘文当真有百步穿杨的能力,射区区一个果子自然不在话下,可这样一来根本伤不了陶真。
  周弘文之所以提出射箭比试就是为了出口胸中的闷气,他当然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弄死陶真,可这并不妨碍他一时手滑伤了陶真的眼睛或者写字的手,如此也算是解气了。
  如今苏锦楼的吹捧将他推上了高台,若是他坚持亲自下场,要脸面就不能伤陶真,伤陶真就意味着当场出丑。
  周弘文眼神明明灭灭,看了苏锦楼一会儿,见对方仍旧是先前那副献媚讨好的样子,不禁露出审视的目光,“苏锦楼,你说你为本公子代劳,若是你箭箭射空,岂不是更显得无趣。”
  苏锦楼赶紧表忠心,“请公子放心,小人射箭技艺绝对是数一数二的,若有落空,公子就治小人欺瞒之罪,小人绝无怨言。”
  周弘文放心了,原来此人还真是来替本公子出气的,既然这苏锦楼保证不会射空,那么必定会让陶真吃些苦头,如此一来既能不落自己的身份,又能出一口恶气,实在是一举两得。
  “也罢!那就由你与陶学子配合吧。”周弘文将手中大弓交与苏锦楼,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苏锦楼,希望你别辜负本公子的信任。”
  苏锦楼起身接弓,信誓旦旦的保证,“必会正中目标。”
  在场学子见苏锦楼如此不要脸,还说必定会“正中目标”,都恨不得当场走上前去扇他两巴掌,枉费陶学子先前还为苏锦楼辩解正名,没想到陶学子的一片赤诚之心换来的竟是狼心狗肺。
  打狗也要看主人,苏锦楼背后站着的是那位尊贵的少公子,大部分学子们敢怒不敢言,可也有极个别的学子实在忍受不了苏锦楼背信弃义的无耻行为。
  冲动之下,一个平日里和陶真有几分交情的学子出言呵斥,“苏锦楼,陶同窗待你一片真心视你为挚友,你怎可存心伤他?你的良心不会有愧吗?”
  苏锦楼得意洋洋,下巴扬起,恨不得鼻孔朝天的看人,“你哪位啊,管得着吗?再说我啥时候说要伤他?我说的是射果子。”随即嫌弃的推了那位义愤填膺的学子一把,“滚一边去,别碍着我办事!”
  苏锦楼转身对周弘文躬身行礼,“公子,您就瞧好吧!”
  周弘文点头,兴趣盎然的挑了挑眉,看来这陶真和苏锦楼还是友人,如今陶真被朋友背叛,想来心里必是不好受吧,没想到还能看到朋友相残的好戏,真是意外之喜。
  再看看陶真满脸惊讶的样子,周弘文心里更舒畅了,陶真啊陶真,你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而已,竟也敢在诗文上落我面子,现在你肯定很意外自己的好友在背后戳刀子的行为吧。
  陶真心中是怎么想的呢?他确实意外,但却不是如周弘文所想的那样,是因为朋友背叛而不可置信,而是对苏锦楼一系列的言谈举止感到奇怪。
  他与苏锦楼认识这么久,对其为人品行自然深信不疑,深知对方是不可能做出背信弃义之事,先前那些反常的行为八成是为了帮助他,如今他只怕,因为自己连累苏锦楼一道被那位仗势欺人又无理可讲的少公子降罪。
  “陶学子,我就让你先射箭,也好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技艺,”苏锦楼斜眼看人,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看的其他人心头起火。
  然而在与陶真擦肩而过之际,陶真分明听到两个字。
  “信我!”
  陶真眼神微动,双手不禁握紧了拳头,后又缓缓松开,随后深吸一口气,接过弓箭对着不远处的苏锦楼随意射了一箭。
  这一箭一看就不大走心,箭矢落空,不少人都觉得陶真心太软,人家苏锦楼都明言要“正中目标”了,你陶真竟然还手下留情,真是气煞人也!
  上首的周弘文哈哈一笑,嘲讽的说道,“真没想到陶学子射箭技艺如此之差,府学里的学子难不成都是这般上不得台面?”
  此时,王永风将酒杯置于桌上,发出嗒的一声脆响,“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躟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
  “射不主皮,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射礼注重的是射手的德行和修养,而不在于是否射中目标。”
  “虽说年十五学御射,然陶生出身一般,因为家境背景限制,没法如同公子一般早早便接触御射,此子射术不佳也算是情有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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