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渣爹——月落坞啼
时间:2018-05-16 19:05:50

  雍城是离函裕关最近的城池,雍城沦陷意味着函裕关已然被白荻攻破,胡珉闻听此消息,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函裕关形神兼具乃兵家必争之地,朝廷在此要塞部署一万兵士驻守,且函裕关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理优势,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攻破,连带着雍城也一起沦陷了?”
  斥候没法回答这个问题,他只能探听到雍城沦陷的事实,至于个中因由他们根本无从探查,而且……
  “属下还探听到白荻屠城了。”
  “什么!白荻屠城?此消息可属实?”胡珉震惊之下一巴掌拍裂了桌子,白荻与大庆的纷争由来已久,历年曾起过数次摩擦,但从未像这次一样屠掉一整座城,白荻想干什么?难道要挑起整个大庆朝的怒火吗?
  斥候回道,“此事是雍城出逃的百姓所言,应当属实,如今相邻的怀余城内人心惶惶,不少人都纷纷出逃,因没有主事之人,发生不少抢掠争斗之事,城内陷入一片混乱。”
  “无主事之人?”胡珉拧巴着眉毛问道,“怀余知府呢?”
  “怀余知府早已不知所终,属下探查过知府府邸,府中桌椅摆放整齐,贵重物品全都不翼而飞,知府大人应该是闻听雍城消息后出逃了。”
  “可恶!”胡珉拍案而起,“不战而逃,只顾自身安危,不顾全城百姓生死,当真是个贪生怕死的无耻之徒!”
  “将军,”一旁的副官顾飞抱拳行礼,“主帅命我们支援函裕关,如今函裕关已经落入白荻之手,我们是否原地驻扎等待大军?”
  胡珉沉思片刻,断言否决这一提议,“不!按原计划进行,雍城失陷,怀余知府出逃,若是不尽快赶过去,白荻不日就会攻下怀余,我们已失函裕关与雍城,不能再失去怀余了,传令下去,即刻拔营出发。”
  顾飞劝道,“还望将军三思而行,此次白荻有一万兵力,足足是我军的两倍,若是两军对垒,我方很有可能守不住怀余,还会让将士白白送死。”
  “不必再劝,”胡珉制止了顾飞的话,“若是我们不去,难保白荻不会再次屠城,身为将士,应当保家卫国守护百姓安危,若是担心流血送命而畏缩不前,又何必投身军旅?再说,我们只要死守着怀余拒不出战便可,待得主帅一到,我们再商议夺回雍城与函裕关。”
  胡珉的这一席话博得在场所有将士的认同,即便是打算偷偷套他麻袋下黑手揍人的苏锦楼也对胡珉刮目相看,虽说这个将军做人有些虚伪,但这颗为国为民的心总是赤诚的。
  大军快速行进,终于在三日后赶到了怀余城,怀余城内一片荒凉萧条,大街上冷清得连个鬼影都见不着,地上凌乱的洒满了各种零碎物品,两旁的商铺大门敞开,只剩空置的货架与柜台,店内的商品不知是被抢了还是被商家带走了,往日里繁华似锦的怀余只剩一个空荡荡的壳子。
  “将军,城内百姓能逃的都逃了,只剩下些老弱妇孺滞留在城里。”
  前去打探的兵士走街窜巷收集信息,大部分的住户都已经离家出逃,逃不走的人听到外面的动静只敢悄悄的偷看,见到穿着盔甲的大庆士兵,第一反应不是开门迎接而是将门户闭得更严实了,尽管这些个木板门在兵士眼中形同虚设,但将士们仍旧没有强制性进屋扰民。
  “将军,城楼上只剩下一支两百余人的卫城军镇守,其他怀余城内的兵士早就逃的逃散的散了。”
  胡珉带着身边将士登上城楼,守城的主事人见是朝廷援兵,大喜过望,连忙大步跑上前来见礼,“怀余护卫长彭思明见过将军。”
  “不必多礼,”胡珉伸手虚扶了一下,“彭护卫辛苦了,能在他人弃城之际彭护卫还能坚守怀余,当真是高义!”
  “将军赞言,属下受之有愧!”
  彭思明也曾想与众人一道离去,毕竟白荻兵力强盛,单凭城中卫城军去抵抗无异于以卵击石,可眼看着那些逃不走的老弱妇孺绝望的眼神,他心里越发愧疚难安,既然穿得这一身官皮,若不能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护卫百姓,他当初又何必加入卫城军?
  他并未尝试说服其他人与他一同留下,而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后就登上了怀余城,不曾想竟有两百多个卫城军自发的留了下来,彭思明当即感动不已,这些人都是他麾下的兵,若不是因为他这个护卫长一心要留守怀余,他们也不会跟着自己一起送死。
  在彭思明眼中,留守怀余就是送死,白荻一旦攻城,只凭着区区二百余人,他们连一个时辰都坚持不了,以白荻处置雍城的行径,估计他们与遗留在城内的百姓都难逃一死。
  可大丈夫生于世间,应当顶天立地问心无愧,有些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是死路一条也得坚守下去,这是人活在世间的准则与底线,如果此次他同别人一道弃城而去,下半生中只会被愧疚折磨,百姓眼中的绝望会将他彻底淹没。
  没想到他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结果朝廷援军竟然在此当口赶到了,劫后余生不外如是。
  “将军,您真是及时雨啊,白荻大军正向怀余赶来,恐怕在午时之前就能到达城下,多亏了您带着援军及时赶来,不然这城中百姓与城楼上的二百余人必定会性命不保。”
  “嗯?这么快!”胡珉抿着嘴,神色凝重,思索片刻后做了紧急安排,“本将只带了五千人,与白荻兵力悬殊,且我军一路奔波劳累,呈现疲军之态,如此时机不适合与白荻正面对战,本将决定固守怀余等待主帅援军。”
  弓箭手纷纷登上城楼,滚石热油等守城装备都已搬了上来,一切准备就绪只待白荻大军到来,未至午时,哨楼上的哨兵将手中白旗展开,旗竿平伸,这表示白荻军队来临且不断向怀余城靠近。
  白荻大军停在城外,领将呼邪律身份高贵,是白荻大王的堂兄,身有王室血统,如今登上白荻王位的并不是原先定好的继承人,本来应该继承王位的呼邪皎昏懦有余胆气不足,向来只想着吃喝玩乐享受华服美人,对大庆亦是卑躬屈膝。
  后来被亲弟弟呼邪皓夺了王位,因两人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呼邪皓并未杀掉呼邪皎,而是赏了他一个安乐王爷的称号,并将其软禁起来。
  呼邪皓野心勃勃手段狠辣,早就觊觎大庆江山,登上王位后迅速杀掉反对他的官员并且整合白荻军队,试探性的与守卫在函裕关的庆军发生了几次冲突,暗地里派遣探子摸清了函裕关的地形,又私下里重金买通了守关将军身边的一个护卫,出其不意的来了一次大规模的突袭。
  边关军原以为此次白荻仍旧像前几次一样小打小闹不足为惧,谁知白荻却动了真格,措手不及之下被攻破了函裕关,再加上将军遇袭身亡,庆军失去主将无人指挥立即陷入混乱,大军溃不成军最终战败。
  白荻打下了函裕关,锐气冲天,一鼓作气赶至雍城,不到半天就攻破了雍城,到了城内烧杀抢虐,不仅将城中守军全部杀尽,还把屠刀挥向了普通百姓,他们故意放走了一小部分百姓,让其将雍城被屠的消息散播出去,为的就是以铁血手段震慑大庆,让其他城池的守城军队骇破胆,使其自乱阵脚。
  呼邪律打听到怀余城内只余二百余人镇守,其他官员与士兵均已逃离,他立马下令让大军疾速出发打算在短时间内占领怀余,原以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下怀余,却不曾想被大庆朝廷派来的援兵阻在了城外,这让他颇为恼怒。
  呼邪律先是在阵前叫阵,问候了胡珉的爹娘妻儿以及十八辈祖宗,胡珉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深知这只是呼邪律的激将之法,为的就是让他情绪失控带兵出战,到时对方就可以用双倍的军力将庆军围剿拿下怀余。
  呼邪律见耍嘴皮子没用便使出了杀手锏,他对后面招了招手,只见两个士兵将一个死人高高吊起,另一人用鞭子不断的抽打着那人。
  “庆朝的软蛋们,快来看看你们的大英雄,这是雍城的守城将军周挚,他拒不投降,我们只能送他去见阎王,如今他的尸身就在你们眼前,作为袍泽的你们,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鞭尸,死后也不得安宁?”
  怀余城楼上的将士气的满目通红,副官顾飞主动请命,“将军,请您下令让属下带兵把周将军的尸身抢回来。”
  “不行!”胡珉额头青筋暴起,不断克制隐忍,“若你出战就是中了白荻人的奸计,到时不仅夺不回周将军的尸骨,怀余也可能陷入危境。”
  顾飞满脸狰狞,“难道,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
  “不看着又能如何?”胡珉低声吼道,“逞莽夫之勇只会让将士白白送死!”
  呼邪律见庆军仍然龟缩不前,不由大声嘲讽,“想不到你们大庆军都是些无胆鼠辈,当真可笑!”
  话音刚落,白荻士兵一同发出嘲笑讥讽之声,这让庆军士气越发低靡,再加上白荻兵力强盛,城楼下黑压压的一片,无形中给了庆军不小的心理压力,若是任由呼邪律叫嚣下去,庆军很有可能失去打胜仗的信心,对以后的作战十分不利。
  正当胡珉两相为难之际,只听耳边传来嗖嗖嗖的声音,不待他回神,便瞧见三支利箭携锐不可当之势射向了呼邪律。
  正在叫嚣的呼邪律完全没有料到有人竟会傻到在射程之外射箭,更没想到原以为中途就会后继无力的箭矢竟然真的射到眼前,情急之下他挥起手中大刀阻挡了第一支箭,又移动身形躲避了第二支,正当他打算打落第三支箭时,不曾想城楼上又射出了三支箭矢,那三支利箭跟着先前的一支箭,将其躲闪的后路全部封死。
  慌乱之中他滚落马下,箭矢顺势射中了他所骑的战马,战马吃痛,前蹄高高扬起,蹄落于其左眼之上,瞬间,左眼眼球爆裂出血,当即被废。
  城楼外,唯剩呼邪律的声声哀嚎,再不见先前白荻军队的挑衅叫嚣,城楼上,苏锦楼重新将弯弓背在了身后,迎着众人惊异的目光面上一片风轻云淡。
  此时此刻,再也没人敢小瞧苏锦楼的文人身份,亦无一人奚落那把造型奇特的大弓,唯有那六支射向敌军将领,在阳光下泛着光芒的利箭久久的停驻在众人的心间。
  三箭立威,六箭伤敌,以此振奋军心,苏锦楼用他超群的箭术在先锋军中开启了从戎之路。
 
 
第111章 初战告捷
  军队中的主帅不仅要负责统筹全局, 还是整个军队的灵魂支柱,如今主帅被疾驰而来的箭矢逼落马下,又被马蹄伤了眼睛, 来势汹汹的白荻大军顿时陷入深深的恐慌之中。
  城楼上的将士一片叫好, 他们只在短暂的惊讶过后便纷纷主动请缨, “将军,请您下令让我们迎战,至少要把周将军的尸骨带回来。”
  “是啊, 将军,您下令吧,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周将军为国捐躯后还受白荻人的侮辱,如今那呼邪律身受重伤,趁着白荻军心动荡, 我们得赶紧出战, 慢了,就来不及了。”
  胡珉深知事不宜迟, 战机转瞬即逝,他当机立断道,“苏教头, 你带领两千人出城迎战, 务必将周将军的尸身带回来,顾副官, 你带领一千人帮助苏教头断后,其余人等与我在城楼上一同为苏教头与顾副官掩护。”
  苏锦楼是个神射手确实出乎意料, 胡珉一直以为周弘文私下里交代要弄死的人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从未想过苏锦楼臂力惊人,竟能将箭射得如此之远,且又是百发百中,三箭齐射,此等本事实属世间罕有。
  怪不得当初周弘文还特意强调不能让苏锦楼接触弓箭,那时他还奇怪为何有此嘱咐,现在看来对方应该早就知道苏锦楼射艺不凡。
  一路走来,苏锦楼面对军中的冷暴力选择沉默忍受,这让胡珉误以为苏锦楼外表弱鸡内里也是个弱鸡,弱鸡好啊,等出战之时随随便便将人扔到战场上,肯定活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轻轻松松就能对二公子交差,还不引人怀疑。
  可现在看来,原本的计划显然是行不通了,知己知彼方能立于不败之地,既然苏锦楼有真才实学,他就任其发挥,也好借此探清此子的底牌,等充分了解到苏锦楼的手段,再重新考虑该怎样神不知鬼不觉的置其于死地。
  若是苏锦楼在此次战役中立下汗马功劳,待其身死,他定要借此良机挑拨凉王与麾下武将之间的关系。
  苏锦楼是凉王亲自下令调入先锋军中的,而凉王嫡子却在背地里使绊子想要杀死苏锦楼,此事一旦爆发,定能在武将心中划下一道不可磨灭的隔阂,再加上大人私下里的安排,完全能够削减凉王大半势力。
  当然,作为害死苏锦楼的凶手,此事一旦传扬出去,凉王头一个要收拾的人就是自己,可是为了太子殿下的大业,为了维护大庆正统,即便自己身死,也在所不惜。
  别人不晓得眼前这个深受主帅信任的胡将军乃是一个暗探,亦是方世泽安插进入凉王阵营中职位最高的武将,对于胡珉把首战交由苏锦楼统领,大家都持迟疑态度。
  苏教头箭法高超,确实当得起教头一职,但他以往一心科举从未领过兵打过仗,即便他在闲暇之余读过两本兵书,也并不是意味着他就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将领。
  首战与军心息息相关,将首战交给这样一个没有经验的新人,将军之令实在太过草率。
  顾飞委婉的说道,“将军,苏教头以前从未带兵迎战,初战就命其领兵,是否有些不妥。”
  “不必多言,”胡珉言简意赅,力排众议,“苏教头六箭射伤敌军主帅,重挫敌军锐气,鼓舞我军军心,此等本事试问在场之人有谁能比得上的?”
  又对苏锦楼说道,“苏教头,我相信你必定不会辜负我的期望。”
  看着胡珉眼中满满的信任,苏锦楼感动的热泪盈眶,若不是先前胡珉给他挖了一个又一个大坑,他差点就喊出士为知己者死的口号了。
  苏锦楼抱拳,声音铿锵有力,“承蒙将军信得过属下,属下必定夺回周将军的尸身!”
  这句话倒是无半点虚假,周挚死守城池誓与雍城共存亡,虽说最终雍城失守,但他的忠肝义胆为国为民的赤诚之心如朗月昭昭,清晰可见。
  苏锦楼打心底里敬佩这位舍身取义的将军,他不愿见到周挚死后还被白荻人鞭尸侮辱,更不愿看到其曝尸荒野无法入土为安,故而他领命后迅速点齐兵士,领着这两千人出城迎战。
  正值白荻军队人心不稳之际,怀余城城门大开,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带着千余个骑兵气势汹汹的冲了出来,不一会儿就与白荻最前面的士兵交上了手。
  苏锦楼背着弓箭,骑着战马,抽出腰间的长刀,见人就杀,无一丝犹豫手软,刀锋锐利,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眨眼间就有五六个白荻士兵成为刀下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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