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抛弃了我却还妄想撩我——弦外听雨
时间:2018-05-16 19:07:22

  闭眸,豆苗儿蓦地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
  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
  叹气转身,却险些撞上一堵坚硬的墙。不是墙,是陆宴初!他站在背光处,高大的身子遮挡住所有光亮。
  从头到脚笼罩在他带来的灰暗之中,豆苗儿仰首,呆呆望着他脸,不知能说什么。
  两相沉默,陆宴初攫住她脸:“你瘦了很多。”
  他低哑的话语伴着浓烈酒气扑面而来,不知为何,听着特别想哭。死死咬住唇,豆苗儿垂低了头,忍着不掉泪。
  黑暗一点点朝她压下来,豆苗儿浑身僵住,一动不能动。
  酒气汹涌地灌入鼻尖,他们只剩咫尺之距。蓦地惊醒,在他即将触及到她唇时,豆苗儿用力偏开头,避开了他的吻。
  双腿发软,她勉强后退,倚靠墙面支撑身体,胸腔内的一颗心蓦地砰砰乱跳起来,豆苗儿不知道陆宴初怎么了!他居然想亲她?
  胸口起伏,她情绪不稳定的鼓起勇气问:“陆宴初,你是不是醉了?”
  “或许。”言简意赅,他亦步亦趋跟着她步伐,沉默地将她堵在黑暗的角落。
  彼此身体紧贴,温度不断攀升,热得脸颊都红了。豆苗儿被酒气熏得头晕,就好像她也喝醉了一样。
  “陆宴初。”她喘着气看他,眸中波光潋滟,像沉在碧潭里的一颗星,“你……你是不是想要我?”
  暧昧的静寂里,回答她的是一串绵长深沉的吻,他火热的身躯重重压在她身上,手狠箍住她腰,抱着她不断不断地索取。
  衣衫剥落,一地凌乱,满室旖旎……
  天逐渐亮了。
  慢慢睁开双眼,豆苗儿迷茫地望着头顶,这是她家,她的床。
  轻轻一动,身体传来的那股如车碾过的痛觉,对她来说已经不那么陌生。
  像是察觉到什么,豆苗儿猛地扭头,面色霎变,她又急又怕又羞,连脑子都冻住,一点都转不动了。陆宴初此刻就睡在她旁边,该怎么办?
  昨晚……
  懊恼地狠狠咬牙,豆苗儿愁得小脸拧成一团,昨晚陆宴初醉了,但她可是滴酒未沾,所以这事儿,好像还是得怨她!为什么会这样?豆苗儿攥着棉被,烦恼地别过头,这一瞥,却对上了不知何时已清醒的陆宴初的双眸。
  他眸子漆黑清澈,不复昨夜的浑浊沉郁。
  俨然已从醉酒中清醒。
  豆苗儿无话可说,她垂眸,静静等待他的兴师问罪。
  孰知气氛却缄默下来,久久无言。
  半晌过去,空中响起“嘶嘶呲呲”的声音,似是大黄黑妹在外用爪子拼命地挠门。豆苗儿缓缓转动眼珠,平日夜里她鲜少锁内屋,这会儿它们大抵是饿坏了?
  一动不敢动地躺在床榻,豆苗儿逐渐沉不住气,困在这里,她整个人倍感拘束,连呼吸都怕太过用力。
  “我明早启程。”他清晨微哑的嗓音打破了沉寂。
  愣了下,知他说的是赴京赶考,豆苗儿扯了下唇,干巴巴道:“祝你一路顺风,金榜题名。”
  “快则三月有余,慢则半年。”顿了顿,陆宴初掀被,捡起散乱的里衣,他慢条斯理穿上,又抬了抬下颔,给她示意方向,“帮我捡下。”
  “嗯?哦!”反应迟钝地颔首,豆苗儿从被子里伸出光裸的手臂,在地上胡乱摸索一阵,成功将他的衣服攥在了手里。等最后递给他时,豆苗儿不经意一看,整张脸顿时像煮透了的螃蟹,她手里拿着的,竟然是他亵裤!
  从容不迫地从她手里接走,陆宴初面色状似镇静。
  出神地盯着他,直至他准备穿亵裤,豆苗儿才反应过来地转身,用被子捂住眼睛。
  穿完下榻,豆苗儿目送他走出内屋。
  大黄黑妹瞬间涌进来,嗷嗷喵喵争先恐后地冲她嚷着。
  豆苗儿暗暗猜测,他应该直接就走了?
  裹着被子呆坐在床上,豆苗儿觉得不大真实。方才陆宴初的反应,他们的对话,比想象中轻松得多。没有争吵没有冷漠没有愤怒,可就是这股平静,让她内心登时慌得像是煮沸了的汤。
  慌什么呢?
  豆苗儿安慰自己,明早他就得走了!
  换了套干净衣裳,豆苗儿梳了梳凌乱的长发,一边将头发编成爽利简单的麻花辫她,一边快步走出内室。
  踏出门槛,豆苗儿匆匆进厨房做饭,大黄黑妹跟在脚畔叫得凄惨兮兮,她听着也觉心疼难受。
  可——
  陆宴初怎么还没走?
  驻足,豆苗儿望向倚在大门侧的男人,心底发憷,她真的猜不准他究竟是个什么心思。
  闻声侧眸,陆宴初走到她身前停下。
  他好像是特地在等她?豆苗儿紧张:“你……”
  左手突然被他握住,旋即一块温热的东西放在她掌心。豆苗儿低眉细看,是块玉佩。
  “我娘的,虽不值钱。”陆宴初合上她手,“但是我最值钱的东西。”
  “对,当然。”豆苗儿懵了,既然是他娘留下来的玉佩,便是无价的,他给她干嘛?豆苗儿想还给他,“陆宴初,我……”
  退后数步,陆宴初扯唇,定定望着她眼睛,一字一句认真笃定道:“赵寄书,我只说一次。明早我将赴京赶考,快则三月有余,慢则半年,我不能带上你,一是路途颠沛流离艰苦难忍,二是耽于声色之好终将难成大器。所以你留在这里,不管会试结果如何,我会回来找你,所以你等,还是不等?”
  他眼神专注,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小小的她。
  豆苗儿睫毛颤动,怔怔回望着他,他说会回来找她?问她等还是不等?这……到底是不是她想的那种意思?
  半晌逝去,陆宴初缓缓收回视线,无言地转身离去。
  “我等。”
  她嗓音轻细,像蝴蝶的翅膀,颤颤巍巍的。
  驻足,眸中蓦地生出一点笑意,陆宴初隐去笑容,旋身,一本正经面无表情地望着垂低了头的她,冷声道:“既然你选择等我,那在回来之前,我希望你能够安分点,不要去找什么孙年安,又或者什么宋年安李年安。”
  不悦地皱眉,豆苗儿忍了忍,她仍低头盯着地面,只撇了撇嘴:“孙年安马上就要成亲了,你能不能不要总把我和他扯在一起念叨?”
  “哦?成亲?”陆宴初挑眉,看她不像是说谎,便颔首道:“那就好。”
  豆苗儿颇觉无语,上次大年夜她惹怒孙年安后,不出两日,听说他的亲事就已匆匆定下,对象并非上次她提到的小翠。小翠原先也与他相过面,但没成。豆苗儿知道小翠是个好姑娘。眼下她庆幸得很,好在新娘不是小翠。孙年安这个人平日老实憨厚,可上次他嘴里说的那些话,还真不像老实人能说的出口的。
  “我走了,”陆宴初走出门槛,又顿住,“明日很早启程,你别来送我。”
  “我也没说去送你啊!”低头把玩着手指,豆苗儿喃声似自言自语。
  陆宴初斜睨着她,双唇翕合,似想还击两句,最后却什么都没说,拂拂袖便走了。
  原地站了许久,豆苗儿才想起来地去厨房给大黄黑妹拿吃的。
  抱歉地看着它们俩狼吞虎咽,豆苗儿捂住胸口,心跳声噗通噗通,总慢不下来。
  还有,想起他走时的那副样子,她突然又忍不住的想笑……
 
 
第24章 
  戌时末,陆宴初整理好包袱,置在一旁,洗漱歇息。
  上榻前,似想起什么。
  从枕下拿出那两串被他先前一怒扔掉的福结,指腹徐徐摩挲着“平安”“如意”四字,他眸中沁出点点暖意。
  好吧!姑且当她并不是全无良心,好歹她还知道为他花点心思……
  将两串福结放入包袱内,陆宴初上榻就寝,辗转许久,勉强睡去。
  因随时保持警惕,卯时初,便睁开了眼睛。起身检查行礼,又清理昨晚没收拾完的屋子,直至天际浮出第一丝光,他挎着包袱推开门。
  寒冬腊月,尤其天蒙蒙亮的清晨,一出门就冻得人牙齿直打哆嗦。
  半空沉了厚重的白雾,陆宴初拾阶而下,驻足思忖片刻,重新向前。罢了,昨日他对她说的话确实发自肺腑,他不愿她来送他,美色误人,他不想走得依依不舍,但不知为何,这会儿,他就已经有些舍不得。
  要不,去她家前望一望?哪怕瞧不着人?
  没下定决心,犹豫着纠结着,陆宴初推开栅栏门。
  “呜……”栅栏脚下,大黄蜷缩在它主人怀里,喉咙口发出细细的声音,一双眼睛盯着他瞅得炯炯有神。与之相反,小黑猫只懒懒甩了下尾巴,依旧窝在狗毛里睡得憨甜。
  被这番动静惊得一个激灵,坐靠在栅栏上的豆苗儿猛地睁开眼睛,定定仰头望向他:“陆宴初,你要走了?”冷得缩了缩脖子,她解开包住自己的厚毛毯,迅速站了起来。
  “不是让你别过来?”蹙眉,陆宴初上下打量她,面含怒意,“你在这里等了多久?怎么不叫我?”
  “是你说你会走很早,我若不守着……”挠了挠耳朵,豆苗儿撇嘴望向别处,不说了,到底怎么回事儿他心底能不有点数么?
  想不到她还挺记仇!陆宴初气结,上次乡试的事儿他确实理亏,不过这也不成为她胡闹的理由……
  “天冷,别冻坏了身子。”陆宴初又心疼又生气,“你应该叫我。”
  “没事儿。”摸摸大黄毛茸茸的脑袋,豆苗儿递给他一个包袱,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和赧然,“你要走,我总不好什么都不准备的,时间仓促,也不来及为你做身衣裳,就刻了个竹雕笔筒,想你大抵用得上。包袱里剩下的都是糕点,你在路上吃。”
  蓝底白碎花的包袱,和先前她穿的一套衣裳布料相同,陆宴初接过,反倒语塞,嗓子有些灼,一时竟什么都说不出。
  “你现在是去镇上搭车么?”
  “不,宋里长帮忙安排了一辆马车,在毛河畔旁边的大道上候着。”
  “哦,那咱们边走边说吧!”因着前日的事儿,豆苗儿心中还是挺尴尬,她想帮忙替他拿点东西,却被他侧身拒绝地避开了。
  “没关系,不沉。”视线落在她脸上,认真停留片刻,陆宴初带着她穿过竹林,低声道,“你一个人在家也多多注意,别再瘦了,脸还是圆润些好看,我顶多半年就能回。”
  颔首,豆苗儿抱着毛毯偷偷瞄他,她有几个问题一直藏在心底。关于他们俩现在的关系,她有很多疑问,又有好多……
  比如他是不是娶谁都无所谓?要是别的女人与他有了肌肤之亲,他是不是就去娶别人了?他对她更多还是责任?可那晚他去找她又算什么?
  不过还是别问了……
  扭头看了眼跟上来的猫狗,豆苗儿随他慢慢地走。
  有些答案,问清楚了反倒不美,倘若到时他仍不嫌弃她是个累赘,她就跟他走!以后的日子……看着过吧!
  脚步渐慢,陆宴初几度启唇,却开不了口,离别之际,怎会变得词穷?
  哪怕速度放缓,脚下的路并不会变长,走着走着,目的地终是到了。
  “回吧!”望向停在不远处的一辆简朴马车,陆宴初驻足,目光落在她脸上,移开,又情不自禁地挪回。
  “一路小心。”豆苗儿看他一动不动,只能率先转身,走了几步,侧头看他还定在原地,便道,“你也去吧!”
  “好!”
  二人道别,各自转身。
  没入竹林,豆苗儿看了眼跟在脚畔的猫狗,心底突然空落落的。
  三月或半年说长不长,她就是……
  难以形容这股从未体会过的感觉,豆苗儿往回走,站在路口摇摇望去。大道上的马车匀速驶向远处,一路树木遮挡,越来越看不真切……
  石路上,马车轮子轱辘轱辘行驶,路不好走,摇摇晃晃的。
  陆宴初放下肩上包袱,他默默看了半晌,解开蓝底碎花的包袱,笔筒呈圆柱形,用灰棉布细心包裹,放在包袱最外面。
  拾起,去掉棉布,陆宴初盯着簇新的笔筒,忽的一笑。
  指腹划过凹凸的纹路,他不知她雕出这样一幅图何意,绵密三月桃花朵朵绽得精致,树下搁着两坛桃花酒,大黄与黑妹在一旁玩闹嬉戏,一猫一狗的动态娇憨可爱栩栩如生。
  短短一日时间,她能做得这般精巧细腻,定耗费不少心神,只是瞧着这两坛酒,他却惭愧,因为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欣赏,而是……
  目光定在那两坛酒上,他满心旖旎,脑中全是那晚她波光潋滟的眸,以及那股浓郁的酒香!
  罪过罪过。
  闭目,陆宴初脸红地放下笔筒,并用棉布重新裹住。
  包袱里剩下的俱是糕点,被她仔仔细细用纸分别包严实了,有桂花糕糯米团卤鸡蛋等,此外另有不少咸肉干。
  这些加在一起,她可还有时间休息?
  小小一包糕点不沉,可捧在手里却重如千斤。陆宴初认真将它们搁好,手却无意间触到一团硬物,里面还有东西?
  翻找出来,是个香囊,陆宴初捏住底部,眸中顷刻复杂万分,是银子,应该不少……
  雾气渐渐散尽,太阳探出了脑袋。
  冬天的太阳人人都爱,豆苗儿回到家,怅然若失了会,把昨儿没时间洗的衣裳洗净晾好。
  院里的桃树光秃秃的,待它抽芽开花结果,陆宴初就该回了!
  轻笑进屋,豆苗儿整理屋子。
  其实她送他那个笔筒上雕刻的画,寓意可单纯简单了,意思是待他金榜题名,回来喝她的桃花酒呀!
  她想,陆宴初那么聪明,肯定瞅一眼就能明白的,何须多言?
  日子一天天逝去,一月过,年就彻底结束了。
  村里每家每户恢复往日的忙碌,男人耕田打零工,女人在家带孩子做饭维护菜园。
  春天是播种的季节,豆苗儿在镇上买了些蔬菜种子,分给孙大娘一半,两人相互帮忙,在园子里播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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