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抛弃了我却还妄想撩我——弦外听雨
时间:2018-05-16 19:07:22

  “放肆。”立在一侧的随行护卫猛上前,朝陈氏亮了亮剑身,眸厉声正,一派肃穆,“首辅夫人怎由你等刁民随意触碰?”
  陈氏惊了下,盯着凶神恶煞的护卫簌簌发抖,右手慌忙扶住发上颤巍巍的金钗。
  赵德贵脸上顿时一片讪讪然,但他还指望豆苗儿能看在血缘的关系上能重修于好,便厚着颜面说:“寄书啊,咱们是你这世上仅剩的亲人们,怎么是刁民呢?我们过去的确有很多误会,但叔叔可以给你解释,事情根本不像你想象的那样,我和你爹……”
  “够了。”不耐的嗓音突然冒出,这次是站在身后的赵天福开口打断。
  他紧绷着脸,看了眼丢尽颜面的父亲母亲还有叔伯们,笔直朝赵寄书走去。
  “寄书妹——”
  “不,是首辅夫人。”拱手,赵天福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正声说,“西侧有家茶馆还算幽静,若首辅夫人不嫌弃,我带您过去小坐片刻。”
  豆苗儿“嗯”了声,语气淡淡的,没有多看其他赵家人一眼:“劳烦天福哥带路。”
 
 
第80章 
  赵天福带豆苗儿去仙溪茶馆二楼,两人拾阶而上,临窗落坐。
  窗下是蜿蜒的碧绿的湖,虽风景怡人,但他们都没有赏景的闲情逸致。
  点了壶碧螺春,等茶上座,赵天福为她斟了杯热茶。
  “那年泖河村一别,紧跟着你就没了消息,我辗转着打听,实在没有你的任何音讯。直到最近,才听说了你曾经历过的种种苦难。”
  豆苗儿品了口茶,没作声。
  “寄书妹妹,你受累了,好在苦尽甘来。如今首辅又对你们母子二人爱护有加,知道你现在过得真的很幸福,我终于松了口气。”欣慰地望向她,赵天福笑说,“对了,还不曾有机会见小公子,他叫什么名字?”
  “小名福宝。”
  “带福字好,我名字里也有个福字。”
  豆苗儿跟着他弯了弯嘴角。
  沉默了会儿,赵天福垂眸说:“寄书妹妹,我知道我爹他们对不住你,这些年我们对你有太多亏欠,不是三言两语就能一笔带过。”神色歉愧,赵天福继续说,“可无论权势或是金钱,你现在什么都不缺,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弥补你,但只要你有需要,只要我能做得到,全部都可以。”
  “其实我……”豆苗儿话语一顿。
  “没关系,你说。”
  豆苗儿看他眸中满是诚恳,这才开口:“我就是想问问,静书当年被宁远候侯夫人收为义女接入京城,其中的原因是什么?”
  察觉赵天福有一瞬怔愣,豆苗儿怕他为难,补充说:“那会儿的事情我不大有印象,最近想着,有些奇怪,便走了这一趟。”
  “侯府当时要接走静书,我听说是因为侯夫人在寺庙里求了一卦,经高僧指引,在京城以北三百公里之外找到了生辰八字年龄都符合的静书,说是养在身边可保侯府尊荣与平安。”
  “这样吗?”
  “嗯,说是这么说的。”赵天福扯了扯嘴角,突然冷声道,“但全都是假的错的。”
  “假的?错的?”
  “寄书妹妹,你仔细想想,这些话听着没问题,可怎么偏偏找到我们这么个僻远的破地方?而且单单指定要找的就是静书?”
  豆苗儿心头一紧:“然后呢?”
  赵天福忽地抬眸定定看着她,搁在桌面的双拳紧握,手背青筋鼓起,似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半晌,他沉声说:“对不起,我是真的想过要告诉你,可寄书妹妹,静书与我有同胞之情,倘若我把所有的真相都戳穿,她又会沦落到什么下场?所有的过错都是我爹他们一手造成,静书那时也不过是个孩子。你看她现在,孤儿寡母,处境和地位都非常尴尬,所以我求你能够网开一面,千万不要怪她,要怪,就怪我吧,若是我当年能鼓起勇气说出一切,或许……”
  听得一头雾水,但豆苗儿能明白,这事好像是跟她有关系。可到底有什么关联,才让赵天福那般为难和愧疚?
  “寄书妹妹。”叹了声长气,赵天福苦笑说:“你知道吗?其实侯府要找的人自始至终都是你。”
  话语落地,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神情错愕,豆苗儿震惊不已。
  她望向严肃的赵天福:“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是特别清楚,这些事情他们不可能告诉我。是因为爹娘的一次谈话,被我不经意听到。”赵天福沮丧地埋低了头,“那时静书已经启程去往侯府,记得临别前,她又是高兴又是难过,比起离家的伤感,我能感觉到,她更多的是憧憬向往京城新的生活。所以我更加不确定要不要说出真相,一直纠结着一直隐瞒着,一年年,就这么过去了。”
  “我?”豆苗儿不可置信,“难道是因为我的生辰八字?”
  “不,这只是个借口。他们要找的是泖河村赵家的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但好像并不知道你名字。”
  越听越糊涂,豆苗儿甚至怀疑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寄书妹妹,我不明白具体的原因,但我确定,爹娘把静书当做你,送去了侯府。”言语肯定,赵天福忽地惨笑一声,“听完这些,你是不是更加恨透了我们?我爹他们不仅仅对你爹……现在,静书更是夺走了本该是你的荣华富贵。倘若一开始没有出错,去侯府的是你,你根本不会吃那么多的苦。寄书妹妹,真的对不起……”
  赵天福的话一句句在耳畔回荡,豆苗儿仍处于懵懂的状态。
  谈不上恨,也说不上惋惜,她就是古怪,侯府的人为何要找她?
  “想知道当年的事情经过,寄书妹妹不如直接去侯府吧!这些年,是静书抢了你该有的位置,她早应该得到该有的惩罚。”起身,赵天福实在没脸再面对她,他埋低了头,朝她深深拱手道,“以后有什么事情,只要寄书妹妹你有需要,只管来找我,我一定万死不辞。”
  豆苗儿想说她不需要,但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勉强点了点头。
  茶楼道别,豆苗儿上软轿。
  快到府邸时,她想起道徵大师先前提到过陶平。
  陶平回泖河村是做什么呢?是不是别有什么深意?看来等陆宴初回来,有好多事情,他们都需要开诚布公的告诉彼此。
  回了府,从管家李韬嘴里得知,首辅在大半个时辰前已经回了,正与宁远候侯府世子在厅堂会面。
  “宁远候?”脚步戛然而止,豆苗儿望向李韬。
  “是。”
  “他们在谈什么事情?”
  “老奴不知,应是朝廷公务!”
  豆苗儿蹙眉,想了想,问道:“李管家,你能给我说说宁远候侯府的一些情况吗?”
  “当然,夫人您是想听哪个方面?”
  “随便说说就好!”
  “是。”李韬拱手请她往前,他跟在后头细细思量了会,说:“数十年前,先皇还在世时,南北边关极其不稳,常有些部落族群寻滋挑衅,战事时起,多亏老侯爷与大将军司马竟驻守两地,才能换得天下太平,所以,老侯爷与司马将军一直是先皇最为器重的人。后来北方边疆的部落族群慢慢衰落,老侯爷奉旨回京,但他生性耿直,与文官们很难共处。皇上非常头疼,所以每当各地有什么流寇土匪叛乱,都会请他出山前去平乱,老侯爷也次次不负众望戴功而归。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老侯爷年纪已大,膝下独子也早能独当一面,所以他现在深居简出,在府中修身养性,很少再现身朝堂。”
  “听起来,宁远候侯府倒是满门忠烈。”豆苗儿在廊下慢走,恍恍惚惚地,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那年扬州,与沈临邑一起率兵前来捉拿反将的另位男子,就是宁远候侯府世子贺一盏吧?
  他的面貌豆苗儿不曾看清过,依稀是沉稳挺拔的模样。
  “等首辅与世子商谈完,与我通传一声。”一时也听不出什么名堂,豆苗儿吩咐完李韬,折身去看望福宝。
  今日她回的晚,晚膳还未安排。与厨房管事定了几样小菜,她清洗了些果子,给孩子先垫垫胃。
  “娘亲,您在想什么?”福宝捧着只小梨,将梨的半边啃出了个弯月,眨巴着眼问她,“您都想了好久了。”
  “我在想,若被你爹知道,你今日连半篇文章都没背下来,该如何是好?”
  “娘您不说,福宝不说,爹自然不会知晓!”言语狡黠,福宝得意地咬了大口梨含在嘴中,视线不经意看向门口,不知何时,那儿竟站了一抹修长的身影。他小嘴一扁,忙将梨肉咽下,心虚的喊,“爹。”
  “什么爹?你如今旁的学不会,说谎的功夫倒是与日俱……”豆苗儿扭头,顺着他视线望去,看到了面色略严肃的陆宴初。
  “爹,福宝今日虽未背下那篇《疑者论》,但我……”
  “无碍,你年龄尚幼,不必太过拘谨,偶尔一两次放松不算什么,不必觉得害怕。”踏入门槛,陆宴初一把捞起福宝,抱在怀里笑着摸了摸他头,“饿坏了吧?爹回来时在路上给你买了包桂花炒栗子,方才来不及给你,你现在出去找管家伯伯,栗子在他那儿呢!”
  “真的吗,爹,我最喜欢您了。”满脸高兴地从陆宴初身上爬下来,福宝抿着嘴望向豆苗儿,眼睛里都是恳求,“娘,我也最喜欢您了。”
  “去吧,但少吃些,过过嘴就好。”豆苗儿起身对一大一小解释,“毕竟正经晚膳都还没用呢!”
  “对,你娘说的没错!”
  目送福宝蹦跳着离开,陆宴初慢慢收了笑容,说:“福宝从前跟着你生活,心思难免敏感纤细,比大多孩子懂事老成太多。这好,也不好,如今想着,反正有我护着你们一辈子,他也无须再端着,就让他做个在这年纪该有的天真无邪的样子,不必早早就用诗词歌赋这些东西将他捆缚。”
  豆苗儿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做娘的也纠结得很。她既希望孩子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地成长,又不得不忧心长大后的他无法凭借自己的本事在险恶中立足。
  “你今日怎么去赵家了?”陆宴初换了话题,问。
  “打听些事情。”豆苗儿望他一眼,他面色透着疲倦,显然累极。一时间,她突然不知该先说哪件事,毕竟哪一件似乎都很伤神。她曾对他的利用和欺骗、陶平去泖河村的用意,还有静书和宁远候侯府……
  “听管家说,你从回来就与宁远候侯府世子在商谈朝事,这会儿你眉头还簇着,是因为事情很为难吗?”无言叹了声气,将干杵着一动不动的他牵过来坐下,豆苗儿给他倒杯清心去火的苦莲茶,“你先缓缓神。”
  “世子离去前……”迟疑半晌,陆宴初眉心依旧紧紧拧着,放下茶盏,他声音很沉,“世子说,很想见你一面。”
  蓦地抬眸,豆苗儿心头微微一惊。
  一是她有种预感,赵天福所说的话大概都是真的。
  二是陆宴初的反应很令她诧异,他这是也知道了?
 
 
第81章 
  “我暂时替你婉拒了世子的请求。”陆宴初额头竖起了“川”字,深吸一口气,他看向豆苗儿,“我有事情要跟你谈。”
  “刚好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陆宴初“嗯”了声:“你先说。”
  坐定在他旁边的方凳上,豆苗儿拿不准到底先说哪件。
  “陶平回来了吗?”愣了半晌,她干巴巴问。
  “嗯,今天上午方回,舟车劳顿,时间又是紧迫,他浑身疲惫,所以我准了他十日假。”陆宴初说完,心中微微一动,已是有了些谱。她什么都不提,只率先问了陶平行踪,自然有疑。若照寻常,她怕是不会关心这个。
  气氛变得沉默,豆苗儿手脚开始发僵。
  他若反问她为何要打听陶平,她倒也好如倒豆子般全说出来,可他偏不作声。
  “那你刚刚是想对我说什么?”煎熬半晌,豆苗儿把话题的主动权归还给他。
  陆宴初默了会儿,了然于心。
  他之前拜托过道徵大师,请他不要将他已知晓当年原委的事情告诉她,很显然,道徵大师并没有信守承诺。
  其实他早就彻底看开,与其纠结她对他到底是爱更多或是利用更多,不如把所有精力集中在寻常的生活里。
  人非草木,水滴石穿,他也该尝试着多信任她。
  “我要对你说的是另一件事。”陆宴初轻飘飘的一笔带过,“以前那些令人不开心的,就都让它成为过去。接下来我要对你说的话,需要你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豆苗儿微怔,有些来不及反应。
  陆宴初很快开口:“我差陶平回泖河村,意在打探赵家。在我上京赴考前,你这十多年从未踏出泖河村一步,为何会被人施了邪术?我想你也很清楚,这人要么是意外途经泖河村与你有一定接触,要么是与你认识的人。”
  “邪术目的是夺取他人福缘,我们可以先暂且排除第一种可能性,假设背后的操纵者就是我们都认识的同乡之人。”
  说及此处,陆宴初起身,在她旁侧缓慢地来回行走,继续说:“泖河村乡镇里,可没多少人有这样的机运。保守起见,我调取了文卷细细阅览,在年份合适的期间,赵家的腾空跃起确实算得上一件值得怀疑的事情。”
  果然是这里不对劲吗?
  豆苗儿收回搭在红木桌面的右手,与左手紧紧握在一起。
  尽管她不喜赵家人,但无论如何也不希望这件事跟他们有关。
  “不过——”陆宴初突然止步。
  转身面朝她,他蹲下身子握住她微微发冷的手,眼底隐隐透着心疼,他笑着安慰她说,“没事,你别怕,事情暂时没有那么糟糕。我已了解,赵家的飞黄腾达确实有猫腻,但与邪术似乎没有关系。但跟你,却有极大的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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