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了皱眉,白月一把拍开了他的手,勾了勾嘴角:“当然没有!”
自从借了他的手做了这些事情之后,白月就不太想搭理他了,她也从不掩饰自己面对祁御泽时的不耐烦,以前什么态度现在就是什么态度,反正祁御泽除了这些,几乎没了利用价值。
祁御泽手被拍开,也不发脾气,又捏了她的手把玩。
白月前后明显的态度变化他自然能够看得出来,对于她这种典型的过河拆桥、用了就甩的行为祁御泽不仅不恼,反而有种诡异的愉悦感。
就算失忆了,但是这种熟悉的针锋相对足够让他怀念的了。
“这是什么?”白月余光中看到祁御泽书桌上摊开的一面褐色的纸,心里一窒,试探地伸手拿了起来,她拿起来时祁御泽眼角都没有抬,似乎是毫不在意的模样。白月状似随意扫了扫,也不甚在意地丢在了一旁。
……
祁御泽近两天并不在家,这日白月午睡刚醒,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她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刚想挂断电话,却猛地觉得这号码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想了想便接通了电话,一连问了几句,那边却根本没有任何声音。
白月皱了眉正想挂掉电话时,那端才响起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白月,”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有些发涩:“我们见一面吧。”
“司琛?”白月试探着问了一句,突然就想到了之前还在国外时收到的那条生日祝福。虽然不太想和这些人继续牵扯,但是白月还是决定去见一见他。
“去以前的那家咖啡屋吧。”白月顿了顿:“你应该还记得吧?”
沉默了半晌,那边才回答了一个“好”字。
约定的地方是季白月和司琛两人很早之前经常约会的咖啡屋,白月到了时司琛已经坐在桌前,看着窗外了。
“等了很久?”白月将包放下,坐在了他的对面,打量着司琛,他眉目英俊,西装笔挺,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也是,好歹司琛是司家的继承人。不论内心怎样,面上又有谁能看的出来。
“你来了。”司琛回过头来,看着白月微微摇了摇头:“我也刚到。”他说话的同时服务员已经端着托盘过来了,司琛将其中一杯饮品推给了白月:“你的柠檬水。”
“不用了,我现在换口味了。”
白月微微一怔,笑着拒绝了。两人以前约会时季白月都会点这家的柠檬水,她身体不好,很多东西都不能品尝,每次和司琛一起过来,都会点上一杯柠檬水,只因为她觉得这种味道与她和司琛在一起时心底那种感觉有些相同,酸酸甜甜的,冒着小气泡。
司琛心间一颤,白月的拒绝让他心底就像是被针细细密密的扎了一下,他的语气有些虚弱:“抱歉,我自作主张了。”
该说抱歉的人已经不在了,也接收不到你的歉意。白月突然就有些烦躁,不想和司琛继续聊下去了,于是直接问道:“今天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司琛双手交叉在桌子上,看了自己的手半晌才说道:“我并没有设计梦楹,也没有算计司家,你相信我吗?……小月。”
他最近的确不太好过,流言蜚语对向来骄傲优秀的他影响很大,最主要的还是季梦楹对他简直恨之入骨,根本不听他的解释,季父季母见了他也和见了仇人一样。就连父母,都委婉地询问这些是不是他做的,遑论走在公司里四处听到的窃窃私语了。
看着司琛的眼神,白月颇觉得有些好笑,当初季白月被爱人误会不得原谅被他们指指点点,是多么的痛苦,此时司琛也尝过了这种滋味。但是可笑的是,他居然还有脸来想要从她这里获取安慰?一个一直被他误会,被他不信任的人?
“阿琛。”白月叹了口气,学着季白月的语气开口,迎着司琛带着几分期待的眼神,她轻轻笑了笑:“你还记得当初怎么对我说的吗?”
司琛似乎是回忆到了什么,面色陡然变得苍白起来。
他当初年少气盛,对季白月的感情也太过纯粹,这份纯粹的感情容不得一点儿瑕疵,因此对于自己看到的一切都信以为真,当白月来解释时他气急败坏地说了很多,甚至“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恶心”这样的字眼都抛了出来。
说的最多的就是不相信。
那种感觉又涌了上来,司琛看着季白月熟悉又陌生的脸,心如同浸在了冰雪里,冷的他浑身都有些发颤。
……
白月刚出了门还没走几步,一辆黑色的车子就停在了她的面前,后车门打开,坐在里面的祁御泽面色黑沉沉的,白月刚坐进去,祁御泽就一下子攥住了白月的手,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你出来见谁?”
“关你什么事!”祁御泽的心情看起来并不好,可白月的心情更不好,她本以为让司琛尝过季白月遭遇的一切就已经够了,哪里知道这种人根本就不懂得忏悔,和季白月不一样,司琛就算失去了爱人,深陷流言蜚语中,他还有身后的司家,还能够继续高高在上地做足了姿态。
想到之前祁御泽说她太嫩,白月现在也觉得自己还是将一切想得太简单了。她看向黑着脸的祁御泽,也不管刚刚还嫌弃了人家,径直就道:“我想对付司家。”
祁御泽被她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简直气笑了,他伸手一把拉过白月的手,将她死死抱在怀里了,敛去了眼底的阴鸷,轻轻摸着她的头发问道:“不后悔?”
“后悔的恐怕是你。”
……
季家司家先后动荡,一朝跌落泥潭,就算再怎么稳重、成竹在胸的司琛也不免有些慌了步调,事业上郁郁不得志,和季梦楹的爱情更是如此。在司家动荡之时,本来逐渐缓和的关系算是给了司琛一个安慰,但是这份安慰却因季梦楹突然的另嫁他人又变得可笑了起来。
何况那边还给他送了婚礼请柬!
季梦楹嫁的人并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个吃喝嫖赌什么都会的二世祖。以前就跟司琛不对付,现在司琛落魄,他更是想踩司琛一脚,虽然季梦楹之前婚礼上出了大丑,但是他是家中老二,根本不在乎娶一个什么样的老婆,他要的就是打司琛的脸。
这刚好和季梦楹的意愿不约而合,季梦楹仍然恨着司琛,哪怕她知道自己可能误解了他,但是那些实打实的“证据”却做不了假!
她这样的人,爱恨都很浓烈,她现在恨上了司琛,哪怕以自己为代价也不会让司琛好过,之前因为季家,因为很多原因她无法离开司琛,现如今司琛自己深陷困扰中时,却正好有人给她递了梯子过来。
……
白月坐在床上,上网翻阅着这几天各式各样的新闻。
哪怕没有详细情况,她也知道季父季母、司琛以及季梦楹如今过的都不好。司琛心高气傲容不得背叛,如今季梦楹在他落魄时离开更是狠狠给了他一刀,再怎么稳重的人都容不下这口气。司家如今虽然落魄,但是还是有些底子在,司琛现在几乎失了理智,红了眼和季梦楹嫁的人那边斗得正凶。
本来祁御泽是要暗中下手对付他们,但是白月却想亲眼看到他们的结局。
除了季家司琛的落魄,娶了季梦楹的二世祖也不是个好东西,这个二世祖表面看起来正常,实际上在床上却是有些特殊癖好的,曾经甚至不小心玩死过人,也不知道季梦楹能够忍受多久。
刚想到祁御泽,房门一下子就被人推了开来,白月扭过头,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已经被神色难辨的祁御泽一把摁在了怀里,白月稍微一挣扎,祁御泽就抱得更紧了,用力到白月的骨头都发痛了起来。
“你又发什么疯?”
白月蹙了蹙眉,十分不耐烦祁御泽阴沉多变的性子。
祁御泽将她抱了好久,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背对着白月的眼神里满是阴鸷,声音听起来却无比的平静:“我近来会出去一趟。”他垂下眸子,手轻轻抚上白月的后颈,声音柔的让她有些惊悚:“你要乖乖的,等我回来。”
“……我还能去哪儿?!”
祁御泽眸色闪动着,侧头亲了亲白月的脖子,舔了舔唇,声音阴冷的可怕:“回来看不到你,我就拧断你的脖子。”
……
祁御泽没想到,季白月她还真敢!
一身风雨、血腥、甚至硝烟的味道,祁御泽刚回了大宅,就得到季白月消失了的消息。看着空荡荡的宅子,他浑身气势凌厉的可怕!
“哐当”一脚踹翻了茶几,祁御泽向后仰躺在沙发上,直到深夜才突然睁开了猩红的眼睛。
用手遮在额前,祁御泽陡然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第28章 拯救黑化忠犬01
祁御泽笑的前俯后仰的,止都止不住的模样,黑暗中的笑容回荡在空旷的室内,那双发红的眸子格外的渗人。
“去给我找。”
笑够之后,祁御泽云淡风轻地对着黑暗里下了命令,他站起身来,脑中突然浮现出以往的件件桩桩,她突如其来的变化、未失忆前两人针锋相对、短暂失忆时两人的相处、以及后来她借用他的势力对付季家司家,甚至利用他的手将季梦楹推入绝境。
祁御泽从来不会为自己做的事情后悔,可是此时突然就觉得,他当初没有直接弄死季白月还真是个错误,以至于如今居然有点舍不得动手了。
不过,利用完了他就想跑,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想到这次码头交易出现的纰漏,祁御泽摸着嘴唇微微笑了起来,森白的牙齿闪着寒光,声音却轻缓无比:“季白月,若是被我抓住,我一定会打断你的腿。”
……
白月看着眼前的青山绿水,畅快地深呼了一口气。她这种行为说是逃跑也不为过,但是现在的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近来祁御泽根本不防备她,甚至准许她直接动用他的势力,这也给了白月方便,让白月将祁御泽的势力分布基本摸了个透。
享有七分天下,总有三分是他的手伸不到的地方。
虽然临走之际白月根据之前无意间看到的信息,弄出了点儿小动作,但是白月觉得像祁御泽这种祸害,恐怕没那么短命。
白月买了去y国甚至其他国家的机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但是躲躲藏藏,最终落脚点却是国内祁御泽势力之外的一处小山村,村子里交通闭塞,少有人员进出,却是难得的山清水秀,景色宜人。
季白月的身体正好可以在此处修养。
白月初时还小心谨慎,但是后来风平浪静的日子一过就是五年。白月作为不收费义务为村民看病的医生,村里的众人也从一开始的排斥,到后来慢慢接纳了她。
可是哪怕平日里白月再怎么小心翼翼,五年过后,也逐渐开始觉得力不从心了起来。
季白月的身体先天不足,上辈子这个时间早就去了。而白月接手了她的身体之后,受季白月残存的情绪影响,白月的性格显得有些暴躁易怒,面对祁御泽时根本无法保持平静。后来甚至被连累着跳了一次海,身体被破坏的更严重,能捡回一条命都算是不错的了。
所以纵然后来白月再怎么小心调养,这具破败的身体也坚持不下去了。
白月并不怕死,她早已经和村长商量过,若是她死了,就将她这具身体一口薄棺,掩埋在这个小村庄里。季白月一生孤苦,最后好不容易有了这种平淡的日子,她恐怕也是不想再见到那些让她陷入泥沼的人了。
在最后一日,白月突然又觉得自己有了些力气,她心里明白自己的情况。但是也想出去走走,村民们不放心她,有几个已经偷偷跟在她身后抹泪。村长在一边沉默地抽着烟,最后在地上磕了磕烟杆,挥了挥手叹气道:“让她自己去吧。”
白月走走停停,最后来到的地方是一个小小的缓坡,缓坡周围种的全是一颗颗果树,白月曾见过果树花开的震撼景象,略有遗憾的是此时果树才刚刚抽了新叶子,还没有开花。白月靠坐在树根,仰头看了几眼,脖子都有些发酸了时,目光若有所感地看向一个方向。
看清视野里的一抹黑时,白月猛地就怔住了,手脚募地就有些无力,一股子凉意从脊背蹿了起来。
“季白月。”来人的声音平静,步履缓慢地踩着地上的枝叶朝着她走过来,片刻后停在了她的面前,蹲下身子和她平视。
五年过去,这人异常俊美的容貌似乎没有任何变化,让白月心惊的是,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似乎充斥着某种难言的情绪。只看了一眼,白月就忍不住移开了目光。
“啊,找到你了。”祁御泽的声音听起来略有些苦恼,他侧头看着白月,微微眯了眯眼睛。
白月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明显恢复了记忆的祁御泽,说不出此时自己心底到底是什么情绪。自从上次祁御泽抱着她威胁要拧断她的脖子时,白月已经隐隐从他的态度上察觉出不对劲了,所以才会凭着直觉迅速离开。
她没有预料到再次见面时祁御泽会是这种反应,看起来更加的让人难以捉摸。
甚至,她自以为利用了祁御泽并甩开了他,此时看来也并非如此,她认为恢复记忆后的祁御泽定然会对她恨之入骨,但是似乎也不是这样。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完全了解过祁御泽。
白月看着祁御泽,有心开口,但是已经力不从心,她感受着有些疲倦的眼皮,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肌肉,牵起了自己嘴角,似乎是朝祁御泽笑了一下。
不含任何感情色彩的微笑。
祁御泽视线落在她的唇边,顿了顿,冰凉的手指抚摸上了她的唇角,那比自己体温还低的温度让白月微微颤了一下。
“还记得我当初说过的话么?”朦胧中白月似乎听见祁御泽轻轻地笑了起来,语调极轻:“我说——”
“回来看不到你,就拧断你的脖子。”
“你这条命是我的。”模模糊糊中白月感受到祁御泽冰凉的手抚上了自己颈间,陷入黑暗之际她听到了祁御泽最后一句阴森森的话语。
“季白月,真可怜,你这辈子哪里也去不了。”
……
白月重新回到星空时,摸着自己的脖子,立在原地稍微沉默了一会儿。她这次任务完成完全算是巧合,或是说凭借着运气,倘若祁御泽没有阴差阳错地失忆,那么凭她自己现在的手段,基本上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