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对方的手落在她的肩膀上,白月浑身一颤,随即身子就慢慢被拉开了。
贺修谨双手握住了她的肩膀,视线在她脸上扫了一圈,看着她有些激动的神色,道:“非要留下?”
“嗯。”白月点点头:“我要留下他。”
“好。”贺修谨思虑了片刻,伸手摸了摸白月的脸:“那你往后都要乖乖听话。”
白月自然点头应了,心底微松了口气。
“你那个朋友……”贺修谨刚开了头,便见白月的脸色有些变了,但是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往后不要再见了。”
“……我知道了。”白月点头,睫毛掩去了眼底的神色。在贺修谨看来,分明是一副伤心的模样,他将人抱进了怀里,声音中含着丝丝的笑意,狭长的眼里却带着令人心惊的戾气:“乖乖的,别伤心。你不会再看到她了。”
解决了萧白月朋友的问题,白月心头舒了口气。幸好聂含蕾选择独自行动,而不是试图以自己的哥哥的名义来博得白月的同情,让白月帮忙动手。希望贺修谨看在她没有做出背叛他的行为上,手下留情。
既然知道自己怀孕了,聂含蕾递过来的茶她自然没有喝,而是趁机吐了出去,稍后便装作疼痛难忍的模样让对方顺利窃取了文件,也不算搅扰了贺修谨的计划。
白月怀了孕,少帅府里戒备更加森严了。虽然贺修谨答应了她留下这个孩子,但是不知为何,白月心中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样隐隐约约的预感让白月也不由得有些慌乱起来。
平日里她尽量稳住自己的情绪,暗自修炼武功,几乎达到了分秒必争的地步。哪怕是被翠袖搀扶着去赏花透气,她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出了什么问题。
平静的一个月过去,可是这份平静却让白月愈加警惕起来,总有种这一切都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的错觉。她的烦躁贺修谨自然是注意到了,便抽出更多时间陪在她的身边,安抚她的情绪。
又一日午睡醒来,白月伸了个懒腰,由着翠袖将自己扶坐起来。
“少帅是陪着您睡着了才走的。”翠袖忍不住笑道:“近段时日里少帅老是待在家里,听说大帅府里那边都差人来问了,差点儿挨了少帅的枪子儿。”
她将枕头垫在身后,扶着白月坐好了,起身将旁边托盘上的碗拿了起来。
“温度刚刚好。”她拿着勺子,伸手准备伸手喂白月。
白月却微微笑了起来:“我自己来吧。”
她这胎并不稳,除了平日里分外注意之外,她也会喝些保胎的药物。虽然是药三分毒,但是也不知道少帅府是从哪里请来的老中医,开的方子倒是十分精准。
白月看过之后,暗地里暗示着老中医改了几种药材,出来的效果更是有益无害了。
这幅药味儿并不好闻,白月皱皱眉屏住呼吸,正准备一口气将药喝下去时。旁边的翠袖忍不住笑着将托盘拿了过来,里面摆着好几个小碟子:“少帅走前特意让厨房给您准备了蜜饯、腌枣之类的零嘴儿,您待会儿去去苦味儿。”
“嗯。”白月点头,将碗凑近了自己嘴边,鼻尖正好嗅到了十分刺鼻的气味,白月眯了眯眼睛,托着碗的手猛地愣住了。她垂眸看了眼碗里的汤药,又凑近鼻尖闻了闻。
“少夫人,您怎么了?”翠袖问道。
下一秒白月手一抖,整碗汤药都被泼了出来,浓郁的药味儿顿时充斥在了房间里。
“我没拿稳。”白月掀开被子,披了衣服站起身来,看向翠袖:“你将这里收拾了,去让厨房那边重新煎一碗药。”
白月看着翠袖手脚麻利的打扫房间,观察着对方的神色,脑中却不住地转了起来。
少帅府如今守卫森严,能混进来还能有机会在她的药中动手的会是什么人?
白月撑着头有些头疼。萧白月的任务看起来简单,现在证明处处都是麻烦,单不说她体内的这个孩子生下来得要她的半条命,就说如今无冤无仇的,除了聂含蕾他们,竟然还有人要冲她的孩子动手?
揉了揉发痛的脑袋,不知为何,白月脑中突然浮现出了贺修谨淡笑的面庞来。
第91章 军阀的小娇妻06
贺修谨。
白月心头默念这个名字,抬头看了眼床边的翠袖,对方脸上的无知神色不似作假。根据近段时日的相处来看,翠袖性子十分单纯,有什么都表现在了脸上,如今翠袖脸色作态和平日里一般无二,看来是真的不知道她端来的药有问题。
思忖了片刻,白月走至窗边拉开窗帘看了一眼,不说外面守着多少人,这少帅府里面几乎有不下十个的守卫。
“翠袖,”白月吩咐道:“将这里收拾了,陪我出去走走。”
“哎。”翠袖转身应了,手脚麻利地将一切收拾好,又去厨房通知重新熬一碗药,这才手里搭着一件披肩跟在了白月的身后。
白月带着翠袖在院子里转了两圈,就看似十分随意地往少帅府大门的位置走去。只是还没靠近大门,她就被从身后赶来的男人喊住了:“少夫人,您这是要去哪儿?”
喊住她的是名为左修的男人,像是贺修谨的亲卫。但是最近这段时间对方一直都待在少帅府,白月平日里见了对方好多次,对方都是一脸笑意看起来极为恭敬的模样。
“屋里太闷了,我让翠袖陪我出去逛逛。”白月转身看向左修:“难道我不能出去吗?”
“哪里哪里。”左修连连笑道:“只是少帅临走前吩咐过,您无论要什么都可以直接吩咐我们去办。但是现在外面太乱了,您这样独自出去少帅会担心的。”
“我就在周边走走。”白月皱眉道:“你们可以派人跟着我。”
“您可别难为我们。”左修一脸难色:“属下们倒也想让您出去,四处透透气。可是您要是出了什么闪失,少帅回来肯定得扒了我们的皮。”
“不如这样吧,最近庆峰城来了叫常春班的戏班子,每日里大把的人都跑去听戏,听说很多夫人太太都爱听这个。您要是觉得无聊了,我们这就去给您将戏班子叫来少帅府给您唱戏听,左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白月抿着唇瞥了他一眼,不说话转身就往来路走去,左修也跟在她的身后。
本来准备回房间的白月脚步一错,就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只是见她走到了厨房的位置,却站在门口往里瞧,并不进门的时候,左修有些疑惑道:“您这是……”
恰在此时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见少夫人往他的位置靠近了一步,贴近的女体让左修下意识连连退后。却见少夫人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就大力推开门走进了厨房。左修一晃神,伸手直觉地伸手摸向自己腰间,一摸,瞬间就变了脸色。
“砰。”厨房内传来什么落地的声音。
“少夫人!”左修连忙跟在白月身后,一步跨进了厨房。
却见厨房里煎药的瓦罐已经被掀翻,难闻的药味充斥在了空气里。此时煎药的婆子正瑟瑟发抖地半跪在地上,目光恐惧地看向少夫人的方向。
“少夫人,您别激动。快放下枪,别伤着自己。”左修变了脸色。
“这药是谁让下的?”白月不理他,目光看住了婆子,轻声问道。
“少夫、夫人……”煎药的婆子浑身抖得厉害,眼里俱是害怕之色:“我、只负责熬药,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夫人。”她顿了顿,咽了口唾沫道:“……方才、是夫人房里的翠袖过来吩咐我再煎一碗药,是她吩咐……”
“夫人!”翠袖此时也跟在左修身后走了进来,抬眼看到屋内的情景时,顿时有些发懵。
却见屋内的婆子的对方正站着看起来身姿娇小的少夫人,她手臂平举着对准备婆子的方向,白皙纤瘦的五指间赫然是一把乌漆抹黑的手。枪,那枪的光泽又黑又黯,不用碰触都感觉沉甸甸的。
翠袖看着这样的场景,只叫了一声就不敢再说话。也不知道这几秒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连忙将视线投向了一旁的左修。
却不晓得左修此时心中也是又恼又恨。简直是糟透了,就刚刚那一瞬,他什么都没察觉到,他的枪就被这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夫人给卸掉了。若是到了战场上,就他这样都死了十次八次了。
不过旁的不说了,就少夫人这么一闹,想到少帅得知此事后可能有的反应,左修顿时生生打了个冷颤,脸都变绿了,胸口刚长好的骨头更是隐隐作痛起来。
“少夫人。”左修轻轻喊了一句,脚下不动声色地往白月的方向靠去,出声安抚道:“您先放下手里的枪,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我们。这婆子要是惹了您生气,您只管让我们来收拾她就好。”
左修说着,往身后喊了一声,厨房里立马跑进来两个侍卫兵。左修伸手指向了那婆子,吩咐道:“拖下去好好审。”
“是!”那两个侍卫兵动作利落地伸手拽住了婆子,往外拉去。
“少夫人,少夫人饶命!”婆子一看这架势,顿时慌了手脚。脸色难看、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喊着连连求饶道:“少夫人!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做啊!我冤枉!少夫人!”
婆子喊得凄惨,趁着少夫人愣神时,左修已经靠近了她。正要小心翼翼地将枪抢回来,却将下一瞬那枪口就对准了自己。左修神色不变,继续靠近道:“少夫人,您现在怀着孕呢。这东西太过危险……”
“咔擦”一声,左修接下来的话语全卡在了喉咙里。他瞪大了眼睛,表情活生生见了鬼似的。
若说他刚才虽然担心,但是却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他被摸走枪,主要是因为少夫人体弱的形象深入人心,让他完全没有没有升起防备之心,才让少夫人趁他不备取走了枪。
可是就算取走了抢,也得会用才行,刚才看着少夫人拿枪直接就对准了那个婆子的动作,左修还不由得松了口气。此时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他背部寒毛都立了起来。这可是开了保险栓的!
倒不是害怕少夫人冲他开枪,而是害怕少夫人一不小心、使得枪走了火,伤了她自己。
“少、少夫人。您……”平日里枪风弹雨里闯出来的左修也结巴了起来,脑子里空白一片。
白月握着手里冰凉发沉的手。枪,也有些犹豫。半晌后她抬手将手。枪扔还给了左修:“将刚才的人放了吧,她没做错什么。”
“是!”左修连忙答应。只要不拿枪吓人,现在这位少夫人说什么他都会同意。左修将枪放进自己侧腰的皮夹里,伸手拍了拍。吊着的一颗心这才落了地。
再次看了眼左修,白月转身就往外走去。
她现在心里简直烦透了,虽然不知道谁冲她的孩子动手,但是贺修谨在她心里都是嫌疑最大的那个。可是她偏偏什么证据都找不到,还几乎被困在了少帅府。
当初白月认为在这个乱世里,能得到贺修谨少帅府的势力保护,她起码能平安生子。但是现在事实却给了她一巴掌,少帅府里也不安全。或是说正是因为这里是少帅府,她更不安全。
在贺修谨的少帅府里,若是他想对她的孩子出手,她可是防不胜防。
……
白月回了房间,将被她吓坏了的翠袖赶了出去。边默念着内功心法,边平心静气,努力考虑接下来该如何做。
萧白月的心愿主要和孩子以及贺修谨有关,但白月有种莫名的笃定,若是她这次将孩子给弄没了,不管往后是不是和贺修谨过一辈子,她这任务都得失败。
她方才故意抢了左修的枪,未尝没有退而求其次,离开少帅府的想法。
但是一来是萧白月的体质不好,她的武功进步缓慢,逃出重兵把守的少帅府极为艰难。
而来则是这整个庆峰城都是贺修谨的天下,她出了少帅府也不定能出得了庆峰城。就算侥幸出了庆峰城,外面世道混乱、炮火纷飞,头几月还好,往后肚子大了起来,独自外出的孕妇,她面临的危险只会更多。更何况她这胎还不稳,受不住她太多的奔波劳累。
现在她待在少帅府,却有种进退不得的意味,事情的关键还在贺修谨身上。想起当初贺修谨轻易答应了她留下孩子这件事,她还松了口气的模样,顿时有些心烦贺修谨了。
白月又抓紧时间修炼了半天武功,下午贺修谨还没回来,少帅府倒是又来了位不速之客。
“萧夫人?”白月重复了一句。
“是的,她已经坐在楼下等着您了。”翠袖回道。
皱眉顿了半晌白月才反应过来,翠袖口中的萧夫人是她刚过来是将她送进花轿、给她下了药的便宜娘。
“她……”白月倒是想问一句这人来做什么,可是顾念着对方是萧白月的亲人,倒也没做的太过分。她在孩子方面可以表现得强硬一些,还可以用为母则强来解释。但是在其他方面,却不能骤然太过偏离了萧白月的性子。
“我这就下去。”
……
白月刚下了楼,就将大厅的沙发上坐着两个身影。其中一个穿着锦缎外衫,蓝色及脚布裙,头发用银簪挽在脑后、约莫四十多岁的妇女就是这具身体记忆中的母亲了。
“娘。”白月冲着妇人喊了一句,眼光一扫,就看到了萧母身边正坐着个正襟危坐、背部挺直的少女。少女身上的衣服和萧母样式差不多,但是白色上衣的元宝硬领设计,衬得对方一张瓜子脸只有巴掌大。
两人听了声音,都站了起来,萧夫人有些拘谨地往白月的方向走了两步。
“娘,您坐着。”白月说了一句,将萧夫人扶着在沙发上坐下,自己也在两人对面坐下了,转头就吩咐翠袖去拿些点心。
“娘,您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白月转头问了一句。
不过说起来自从她和贺修谨婚后,萧夫人就没有出现过,不过她也没主动提出要回家。毕竟依照当初萧夫人强硬地将她送上花轿,给她下药的行为,萧白月心里难免也是有几分怨恨的。
“我过来看看你。”萧夫人渐渐放松下来,她伸手推了推桌上的包裹:“你现在什么都不缺,我也不知道该带些什么,干脆做了一罐糖腌杨梅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