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宿躲过龙吟剑,这是分神期修为。
一个分神期修为的音修,比剑修更加可怕。就因为这种修士太过可怕,所以想要修得元婴已是艰难无比,更别说在短短二十年里,达到分神期修为。
“你把月星门小世界的门打开了?!”九宿看向望宿,望宿垂眸不言。
九宿心中疑虑不定,难道望宿没有骗他,天命之子真的是箜篌?
他一失神,龙吟剑便划破了他的手腕,血在空中绽开,落了满地。
再次伤在同一个小辈手里,九宿怒不可遏:“你们想要去黄泉下做鸳鸯,我成全你们!”
“吼!”云层中一只漆黑如墨的巨兽从天而降,涎液顺着他的齿缝流出,散发着阵阵恶臭。
“这是……”兽王宗的宗主道,“这是蛟蛟兽。”
这种凶兽极为罕见,传说是龙与老虎交合后生下的后代,具有强大的威力,能吞山咽海。
第156章 勿扰飞升
蛟虎兽是九宿养的宠兽,此刻把它召唤来,是为了破二十四星宿阵。
他口上说着在座众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实际上心里却很清楚,此阵不破,他根本不能在仲玺与箜篌的夹击下讨到便宜。
蛟虎兽一出,吼声震天,诸大能都变了脸色。二十四星宿阵一旦启动,他们这些守在阵点上的人就不能轻易移动,九宿莫不是想到了这点,才把凶残狠毒的蛟虎兽召唤了出来?
箜篌与桓宗背对背站着,见蛟虎兽冲向一位前辈,她抡起凤首,飞身砸了过去:“蛟虎兽由我来解决,剩下的交给你。”
剩下的九宿懒得再多言,与桓宗缠斗在一起。
高手之间的过招,堪称是日月无光,飞沙走石,雷劈电闪。
藏身在屋子里的雍城百姓偷偷推开窗户缝,听着山上轰隆作响的动静,忍不住双手合十开始求神。他们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受宗门修士庇佑才过上安宁的日子。邪修作恶,引得天下人不安,若云华门之上的众修士败于邪修之手,整个修真界便完了。
“上面的战争还没结束,你想去哪儿?”
木樨戒备地看着用剑指着他的男人,往后退了一步。
“别动,你再往后退一步,我这把剑就要往前进两步。”男人抖了抖手中的剑,“多年不握剑,有些手生。”
“你是何人?”木樨直觉此人不简单,这个男人身上没有半分修士气息,手中的剑也普通得没有一丝灵气。但就是这样一个人,这样一把剑,逼得他动也不敢动。
“死之前知道我的名字,会让你死得瞑目?”男人挑眉,浓眉轻挑,十分放荡不羁。
木樨手心渗出汗来:“若是前辈能告诉晚辈高姓大名,晚辈感激不尽。”
“那便罢了,能让你死不瞑目,也算功德一件。”男人话音落,手中的剑快得像是一道残影,刺穿了木樨的灵台。
木樨躺在地上,惊恐地睁大眼睛,他虽是不擅长战斗的阵法师,却也是出窍期大能,不应该连避开的能力都没有。
“你……你究竟……”木樨嘴里不断地吐着血,他一生谋算,行事谨慎,没想到却命丧于此。在看到名门正派早有御敌之计时,他就预感到不妙,所以才想趁机离开雍城。
看着近在咫尺的城门,他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很久很久以前,他拜入一个小宗门,门下的弟子为了不多的资源争相讨好长辈们,他因天分太好,处处受掌派大师兄刁难,后来甚至被逐出了师门。
被逐出师门那一日,他愤怒又不甘。那时候他在想什么?
他想成为修真界最厉害的阵法师,让整个师门都为曾经做下的事情而后悔。
曾经的愿望,竟然只是这样吗?
他慢慢合上眼睛,朦胧中忽然有很多满是悲伤与愤怒的魂体朝他扑了过来,这些人的脸很多都是陌生的,还有死在他手中的那些修士。
不不不,不要过来。
死之前的那一刻,他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云华山上的轰隆声响了整整一天一夜,仍旧没有停下来。
箜篌被蛟虎兽一头撞在肚子上,落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喘着气从地上爬起来,离她仅一步之遥的法檀大师顺手扔出一串佛珠,蛟虎兽冲过来时,佛珠发出金色佛光,虎蛟兽痛吼一声,往后连退好几步。
见蛟虎兽碰到佛珠的地方毛发焦黑,箜篌趁机往嘴里塞了两粒回元丹,扭头对法檀大师道:“法檀大师,您有这个,应该早点拿出来啊。”
至少她也不用被一头恶兽累得姿态全无,连吃回元丹的时间都没有。
“阿弥陀佛。”法檀大师双手合十,“箜篌小友,这串佛珠乃我寺先辈们舍利子所做。”
箜篌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舍利子,用袖子小心擦了擦上面的灰,塞回法檀大师的手里,转身汇灵气于十指,拨动琴弦。
乐声化作无形的风刃削在蛟虎兽身上,蛟虎兽怒吼一声,放弃阵点上的大能,朝箜篌撞来。
“蠢货就是蠢货,主人是个猪脑子,养出来的兽宠也蠢丑臭,物似主人形。”抡起凤首砸在蛟虎兽的脖子上,蛟虎兽身子一歪,扭头要张嘴去咬站在他背上的箜篌。
箜篌足尖一点,抽出水霜剑插在虎蛟兽的腹部。虎蛟兽与箜篌激战一天,体力已是不足,没想到低贱的人类竟然让它流了血,这让它怒不可遏,再也顾不上九宿的命令,只顾追杀箜篌。
箜篌把它引出了二十四星宿阵,两人缠斗在一起,灰尘漫天。
这厢与桓宗打斗在一起的九宿已经无暇顾及蛟虎兽,他怎么也没想到,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仲玺还能与他战个平局。
“你灵台已经好了?!”九宿几乎不敢承认这个事实,仲玺究竟是怎么把药材找齐的?
桓宗不理会他的话,凌厉的剑意缭绕在他四周,招招狠厉,不留半点情面。
九宿一时不查,竟是让一道剑意划伤了他的脖颈。
摸着脖颈上的血,九宿冷笑一声:“没想到你们竟然能走到这一步,既然如此,我就不得不拿出全力了。”说完这些话,他咬破食指,在额头上画了一个奇怪的纹路。
“以我心头血,召四方邪神。这种虚伪正义的世界,留着有何用。”
刹那间,地动山摇,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见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九宿狂妄一笑:“这个天下,并不是你们正道说了就算!”
“凝神!”金岳汇灵气于喉咙,“不能移动位置。”
大地颤动得越来越厉害,整座云华山仿佛快要被撕成两半。九宿的头发渐渐变白,双瞳染上赤红,“你们想要为天下苍生奉献,今天我就给你们机会。”
地上的裂缝越来越大,眼看着离裂缝最近的大能就要掉入缝隙中,桓宗飞身落地,“定山河!”
龙吟剑发出一声龙啸,整座云华山的灵气汇聚在一起,在空中缠绕成一条金龙,用身体紧紧缠住整座云华山,地动山摇慢慢停下来,就连裂开的缝隙也开始合拢。
九宿脸上的笑意淡去:“你的修为已是化虚境大圆满?”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桓宗周身的灵气泄出,也让九宿看清了他的修为。
化虚境过后便是大乘期,他比仲玺高一个修为,但是像仲玺这样的剑修不同,他虽是化虚境的修为,却能使出大乘期的实力。
尽管如此,一招定山河仍旧耗去了桓宗三成灵气。
桓宗双手握住龙吟剑,身上的灵气源源不断被龙吟剑吸走。
九宿见他为了别人,宁可在对阵时耗去灵力,嗤笑一声,灵气呼啸着朝桓宗袭去。
“嗡。”
巨大的凤首箜篌拦在了桓宗面前,一声凤鸣从凤首箜篌上传出,空中隐隐有一只七彩凤凰出现,张开巨大的双翅,把整座云华山护在了羽翼之下。
云华山倒,死的不仅仅是山上的修士,还有山下的数万百姓。雍城陨落,整个修真界灵气紊乱,妖魔横生,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只能成为他们腹中食物。
桓宗赌不起,箜篌赌不起,山上的这些修士也赌不起。
召唤出七彩凤凰对于箜篌而来,还是太过吃力,若不是有二十四星宿阵中的大能们助力,她根本无法使用这么强大的功法。面色惨白着吐出两口血,把水霜剑从奄奄一息地蛟虎兽喉咙中拔出。刚才趁着地动,箜篌抓住了蛟虎兽的弱点,终于把它放倒在了地上。
拔出水霜剑以后,她怕蛟虎兽还能爬起来,又撑着最后几口气在它身上补了好几剑,甚至还挑断了它的脚筋。据说有些野兽能够装死,她分辨不出这头蛟虎兽是真死还是假死,只有不能动弹的凶兽才是安全的。
凤首与龙吟剑在一起,仿佛有了一种神奇的感应,它们彼此牢牢护住云华山,并没有因为主人灵气即将耗尽而黯淡,反而自动吸取着天地灵气,把云华山护得纹丝不动。
弯腰朝地上吐出几口血,箜篌用手背抹了抹嘴角,飞身来到桓宗身边:“桓宗,看来我们两个真要做苦命鸳鸯了。”
桓宗松开龙吟剑,任由它插在地上。握住箜篌微凉的手,桓宗笑了笑:“我们是天道承认的道侣,若是此生不能长相守,来生我们一定还会在一起。”
九宿懒得听两人互诉衷肠,他看了眼护在两人身前的凤首,正准备挥袖把它扫开,忽然有脚步声传来。
脚步声不快不慢,但是每一步都很稳,稳得让九宿都忍不住怀疑,这种时候究竟还有谁敢上来。他扭头看去,一个穿着青灰短打的男人朝这边走来,脸上还挂着笑。
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男人摆了摆手:“我就是来送个祝福的,送完我就走,你们可以继续打。”
众大能:“……”
山下有护山大阵,这人怎么上来的?还来送祝福,他们都要被打死了,新人的结道大典也早就结束,这个时候来送哪门子祝福。
男人仿佛看不懂他们脸上的表情,迈着八字步懒洋洋走入二十四星宿阵中,对箜篌道:“不好意思,雍城好吃好玩的地方太多,我忘了昨日是你们两个结道大典了,今天来不算晚吧?”
箜篌愣愣摇头:“大叔,你怎么这个时候来?”
是嫌日子太好过,现在跑来一起送死么?
“我长这么大,还不知道邪尊是什么样子,就过来瞅瞅。”咸鱼大叔摸了摸乱糟糟的胡子,“白头发,红眼睛。这不是杂剧中坏人发疯时的样子?你放心,一般坏蛋露出这副模样,就活不了多久了,你们放心打,让我也在旁边看个热闹。”
说完,他一个闪身避过九宿的攻击,站在了二十四星宿阵外,在身上掏啊掏,掏出一块厚布往地上铺去:“来来来,继续。”
箜篌:“……”
在这种严肃场合,忽然来这么一出,好像连肃杀气氛都消减了不少呢。
九宿被咸鱼大叔这种狂妄的态度激怒,但他已经落入二十四星宿阵中,轻易无法脱身。他咬牙冷冷瞪了一眼咸鱼大叔:“看我的热闹,是会付出代价的!”
咸鱼大叔不理会他,取下腰间的酒葫芦,悠悠闲闲地喝酒。
箜篌心中一动:“大叔,看在我们这么熟的份上,你能不能帮我们一个忙。”
“不帮不帮。”咸鱼大叔摆手,却刚好放出一道灵气,把准备攻击箜篌的九宿击退,“老胳膊老腿儿的,比不上你们年轻人身子骨,打架已经打不动了。”
众大能见他谈笑间便让九宿近不了箜篌的身,心中大为惊骇,此人究竟是谁,修为竟如此高深莫测?
“您要是不帮忙,我跟桓宗可撑不住。若是让这个邪修毁了雍城与整个修真界,你上哪儿吃美食,谁还买你的咸鱼?”箜篌趁着这个机会,往自己跟桓宗嘴里塞了两颗平复灵力的丹药,“而且若是我们云华门被毁,你在雍城的小院铺面都不值钱了。”
“这倒也是。”咸鱼大叔摸了摸下巴,“那你们两个去打他,我在这里替你们助阵。”
“多谢大叔。”箜篌拔起凤首,就与九宿缠斗起来。
桓宗的龙吟剑要护住云华山的灵脉,所以不能动,他从收纳戒里取出一把神品灵剑。
“等等。”咸鱼大叔抛出一把剑,“用这把。”
桓宗接住剑,剑上一股龙息流淌,与龙吟剑的气息十分相近。他看了咸鱼大叔一眼,作揖道:“多谢。”道完谢,他上前与九宿战在了一起。
自从正道多了一个奇怪的帮手以后,九宿发现自己处处受制,只要他能够伤害到桓宗与箜篌时,那个神秘男人就会出手相助。此刻的他,就像是被困在水缸中的鱼,进退不能。
桓宗从筑基后,就时常与人对战,死在他手中的作恶邪修更是不少。他每一招每一式都毫不留情,与箜篌配合默契,不到两个时辰,九宿身上便已经鲜血淋淋,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唉。”咸鱼大叔在旁边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实战经验还是太少,这都两个时辰了,还没把这种祸害给弄死。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修真界真是没落了。
九宿被箜篌与桓宗逼到了绝路,他忽然怪笑道:“天道不公,既然注定让我不能飞升,那么你们这些伪君子也不要想好过。”
他伸手朝胸口一拍,逼出了自己的内婴。
“他要自爆!”金岳惊骇大喊。
一个大乘圆满的修士,内婴自爆足以毁了整座雍城!
“阿弥陀佛!”天空中忽然升起佛陀法相,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穿着僧袍却没有披袈裟的僧人忽然把九宿逼出来的内婴吸入了自己体内。
“圆尘法师?!”
箜篌认出,这位微胖的法师正是与红言真人曾经有过纠葛的圆尘,她往前走了一步,却被桓宗拉了回来。
圆尘法师双手合十,对箜篌微微一笑:“佛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诸位,请多多保佑。”
此言一落,他整个人便被强大的内婴爆炸,化作了灰烬。
箜篌怔怔看着这一幕,伸手想要抓住在空中飞舞的青烟,却只握住了一把空无。
失去内婴的九宿萎顿在地,他想不到这种时候,竟然会有人敢把他的内婴是纳入身体里,用浑身灵气包裹住内婴,把伤害控制在了最小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