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还行?”林斛觉得包子就是包子味儿,没什么好吃不好吃的。
“看来味道一般。”桓宗皱眉,味道一般的包子铺,也好意思说千年老字号,难道是千年如一日的普通?
“公子,你现在的状况,最好不要轻易用剑。”尽管被桓宗打断了话,但是林斛并没有忘记自己想说什么,“我怕会加重你的伤势。”
“我知道。”桓宗垂下眼睑,脸上没有表情,“我自己的身体如何,我很清楚。”
林斛见桓宗没有情绪的样子,心中的担忧更重。药材虽难求,但是最难的却是心境。公子这无欲无求的心态,如何过得了心魔一关?
“公子……”
桓宗忽地站起身:“箜篌醒了。”他走到门口,拉开门走了出去。
林斛愣了愣,才跟了过去。
箜篌睁开眼,桌上的照明法器因为没有主人输入灵气,早已经熄灭。烛火也已燃尽。外面的天色不太好,屋子里有些昏暗。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此次入定,让她修为大有长进,原本筑基五阶的修为,已经变成筑基九阶,再修炼一段时间,说不定能筑基大圆满,冲击心动期。
敲门声响起,她拉开门,面如冠玉的桓宗站在门外。看着如此美貌的桓宗,箜篌想起自己已经好几日没有梳洗,瞬间脸色大变:“桓宗,我们稍后再聊。”
看着在自己面前关上的房门,桓宗疑惑不解地扭头看林斛。
林斛摇头:“公子,你不要看我,我也不明白箜篌姑娘的意思。”他若是了解女人,也不会活了几百岁,连个道侣都没有。
桓宗伸手撕下门上的聚灵符,轻轻一揉,符篆瞬间化为粉末。林斛不明白,他家公子这是做了好事不留名?幸好这不是追求心上人,不然像他公子这样的,恐怕一百年都不能让人家女孩子明白心意。
“箜篌姑娘,有什么事就叫我。”桓宗道,“我让客栈里的人给你准备吃食。”
门从里面轻轻拉开,但是只开了一道缝,露出箜篌半张脸:“桓宗,谢谢你,等我洗漱完就出来。”
桓宗这才明白箜篌刚才为何关门,他点了点头:“好。”
原来小姑娘会在意这种小事?桓宗觉得自己,好像对女孩子的习性又了解了一些。
方才小姑娘匆忙关门的样子,有几分娇憨可爱。
三树城门外,一艘飞舟停跌落在门口,几个身形有些狼狈的修士仓皇跑了出来,其中一人几乎无力站直身体,勉强靠一把剑撑着,才没有倒下。
“师兄,此处是一座小城,只怕没有高手坐阵。”碧衣女修面色惨白,无力去擦嘴角的血迹,“不若我们换个地方走,至少不会连累城里的人。”
只是他们现在已经没有灵力支撑飞舟继续前行,该往哪边走,才能引开后面追杀他们的人?
“来不及了。”被称作师兄的蓝袍男子回头看着远处翻滚的乌云,厉声尖叫的黑鸟,把剑从地上拔出,“你们往西边跑,我去拖一会儿。”
“师兄……”
“不要废话,难道你想让这个城里的人陪着我们一起死?”蓝袍男子沉着脸道,“全都走。”
他压住胸口乱窜的灵气,提剑飞向了天空。
“师兄!”碧衣女子擦了擦眼角的泪,对身后几个年幼的师弟师妹道,“你们走,我去助师兄一臂之力!”
第37章 胡言乱语
“师姐!”师弟师妹们知道他们两人现在去迎战,几乎等于是送死,年龄最小的弟子已经控制不住情绪,失声哭起来。恐惧、挫败、伤心各种情绪缠绕着他们,让他们慌乱失措。
“师兄跟师姐说得对,我们马上离开这里。”剩下的弟子中,最年长的女修擦干净脸上的泪,“小师弟你进去城里,看看有没有高阶修士能助我们一臂之力,若是没有……若是没有,就去通知城主,让他提高警惕,尽量保证城里百姓的生命安全。”女修跳上飞剑,眼神渐渐变得坚毅起来,“剩下的所有人跟我走,记得动作做得明显些,至少……至少让那几个邪修知道我们去了哪个方向。”
等师兄与师姐拦不住以后,邪修会来追杀他们,这座城里的百姓就能躲过一劫。她很怕死,可若是因为他们,连累城里这么多人,她后半生良心亦难安宁,不如拼死一搏,至少无愧于心。
听着胆子小的师弟师妹跟在她身后,偷偷啜泣却没有私自逃走,女修道:“若是这次能活着回去……”她看着师兄被赶上来的邪修一剑穿透胸膛,哽咽道,“我就把珍藏的宝石分给你们。”
“走!”
客栈中,箜篌洗漱完,换好干净衣服下楼。桓宗与林斛坐在桌边等她,桌上刚摆上的菜还冒着热气。她快步走到桓宗身边坐下,朝桓宗露出一个笑。
桓宗在箜篌身上闻到了沐浴后的清香,他侧首,看到翠红耳坠在她白皙的脖颈处轻轻摇晃。眨了眨眼,他连忙收回了视线。
“这些都是从山里收来的野菜,比一般的菜味道好,几位客官请慢用。”堂倌又端了几盘菜上来,这几天箜篌一直没有出过房门,现在终于见到她的身影,他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只是想到这位姑娘可能是贵公子的伴侣,他不敢多看,鞠了一躬便退了下去。
“堂倌今天好像格外热情。”来客栈订房间那天,堂倌会热情,是因为他想留住他们这些客人。今天的热情与那天不同,多了几分真心在里面。
“是吗?”他察觉不出热情还能分哪种,用筷子夹起几片堂倌介绍的野菜尝了尝,虽没有灵土园里种的菜有灵气,但是胜在鲜嫩。
箜篌好几天没有吃饭,胃口比平时好,快速又不失优雅的吃了两碗饭,在准备添第三碗时,她听到外面有个带哭腔的男声在叫救命。
她放下筷子,准备起身出去看看,却被桓宗捏住手腕,“坐着,让林斛去看。”
说话间,林斛已经闪身到门口,大厅里的几个食客听到外面叫“救命”,想也不想便放下筷子躲回了房间,整个大厅只剩下还坐着的桓宗与箜篌,以及躲在柜台后面瑟瑟发抖的掌柜。
“修真界以前发生过这种事,半夜有人呼救,有好心的人出去,结果却遇了害。”桓宗松开箜篌的手腕,“有些邪修利用正派修士的善心,来暗算他们。你年纪小,不知道外面的人心有多险恶。”
箜篌震惊,原来邪修坏起来,还有这么多手段?
“还有邪修变作小孩子的模样,掉进水里或是无助哭泣,等修士靠近,就趁机毁掉修士灵台,吸取对方身上的灵力。”桓宗见箜篌一脸惊讶,把自己听来的一些修真界案件讲了一遍,“总之防人之心不可无,明白吗?”
箜篌乖乖点头,对修真界的危险度又有了新的认识。难怪师父给她的收纳戒里,会有行走修真界注意手册,不是师父太过担心她,而是邪修坏起来的手段千奇百怪。
“有道友吗,救命!”受伤的弟子一路跑来,声音已经嘶哑,身上的力气也都用尽,然而路人听到呼救,见他身上还有未干的血迹,纷纷慌乱躲避,无人伸出援手。
现在的他全靠一口气撑着,麻木的呼救,茫然的往前走,脚下的积雪虽厚,却没有他的心冷。他知道不该怪这些人见死不救,但想起生死不知的师兄与师姐,干涸的双眼已经流不出眼泪,心痛得几乎失去知觉。
难道他们注定在今日命绝,所以整个城里才没有一个高修为的修士?想到这里,他无力地坐在雪地里,茫然四顾。
谁能去救他的师兄师姐?
林斛站在客栈看了一会儿,转头朝里面道:“公子,呼救的是个筑基二阶的修士,看他身上穿的衣服,像是清风门的弟子。”
“清风门?”桓宗对这个门派有印象,这是个剑修门派,名为清风,行事作风却一眼难尽。两百多年前,清风门差点成为琉光宗的附属门派,当时清风门有意依附,宗门里也有些意动,最后这事却不了了之。
不是因为清风门出了大奸大恶之辈,而是身为剑修,清风门弟子竟然喜欢在本命剑上镶嵌各种珍贵宝石,剑穗更是玩出了各种花样。这种不比剑术,只比剑的浮躁作风,与琉光宗的剑道截然相反,而清风门上下也觉得本命宝剑就该弄得漂亮华丽,最后两边很有默契的不再提此事。
这事虽然没有成,但是从此以后,桓宗就记住了这个门派,他觉得这个门派的人,是剑修中的异类。现在得知是清风门弟子求救,他起身走到了门口,箜篌连忙跟在了他身后。
坐在雪地里的弟子看起来并不大,衣衫散乱,身上带伤,看起来十分狼狈。箜篌看了看此人,又转头看桓宗,没有说话。
“没事,他不是邪修装的。”不爱揣测人心的桓宗,却看懂了箜篌的心思。
得到桓宗的确认后,箜篌才开口道:“这位道友,发生了什么事?”
清风门弟子以为自己太想有人去救师兄师姐,所以产生了幻觉。他怔怔地抬头看着客栈门口站着的三个人,使劲揉了揉眼睛,那三个人还在。
看出里面有两人修为比他高,他跪直身体,朝箜篌三人重重磕头:“在下是清风门弟子冯奇,求道友救救我的师兄与师姐。”
桓宗朝城门方向看了一眼,衣袖一挥,一艘玉舟在空中浮现。他抓住箜篌的手跳上飞舟,顺手用灵气把神情恍惚的清风门弟子拖进玉舟,冷着脸道:“林斛,跟上。”
冯奇被卷进玉舟,脑子里还一片茫然,难道这个看起来没有修为的贵公子才是能做主的人?想到生死未卜的师兄师姐,他连忙爬起来,趴在舟沿往下看,没想到眨眼的时间舟已经飞出了城,不远处的上空,盘旋着密密麻麻的黑鸟。
“道友请小心,这些鸟受邪修驱使,喙与爪十分锋利,速度非常快,常常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袭。”冯奇吃过这些黑鸟的苦头,连忙提醒这位看起来有些病弱的公子。
“桓宗,这是什么鸟?”箜篌听着像是厉鬼哭嚎的鸟叫声,忍不住摸了摸手臂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
“这不是鸟。”桓宗负手而立,“这叫食骨兽,不仅吃人肉,连人骨都不会放过。”
几头食骨兽朝桓宗袭来,他伸出手掌,凌空握掌,靠近玉舟的食骨兽来不及惨叫,就已经身兽分离,落下云端。
玉舟快速从食骨兽群中掠过,食骨兽纷纷像下饺子般跌落。冯奇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实在不敢相信,让他们狼狈逃窜的食骨兽在这位病弱公子跟前,比蚊子苍蝇还要弱小。
“大哥,这个女人有几分姿色,你可别把她弄死了。”留着山羊须,眼小嘴大的灰袍修士凌空而立,看着几乎支撑不住,衣衫褴褛浑身是伤的女修,笑声中带着淫邪之意,“不如抓回去做炉鼎,就这么简简单单杀了,多可惜啊。”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女人!”年纪最长的邪修指了指地上生死不明的男修,“你先去把这个灵台里的灵力取走。”
“住手!”女修厉喝道,“你们这些畜生,休想动我师兄。”
“唉哟哟,小妞儿脾气可真大。我不仅要动你师兄,还要动你呢。”山羊须邪修嬉笑出声,操纵食骨兽叼走女修身上一片衣料,“啧啧啧,皮肤真白。”
“还不快去取灵力?!”年长邪修一掌拍在山羊须身上,“没见过女人?”
山羊须见大哥动了怒,虽然舍不得美人,但不敢违背大哥的命令,取出葫芦朝男修飞去。
“师兄!”女修情急之下,飞身拦在男修身前,掏出身上所有符篆,朝山羊须扔去。山羊须早有防备,掏出法器把所有符篆都拦在了外面,阴沉着脸道:“我比较喜欢乖巧的女人,小美人儿,你若是现在让开,我可以饶你不死。”
“滚!”女修挽起剑花,与山羊须缠斗起来。但是她身负重伤,几息间,便已显弱势。
“师姐!”冯奇看到在地上与邪修打斗的女修,就要跳下玉舟,被桓宗拽住扔回玉舟上。
“别碍事。”他语气不疾不徐,脸上也没有表情,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冯奇却顾不了这么多,他急道:“我就算是死,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师姐受邪修欺辱。”
桓宗没有理会他,转头对箜篌道:“跟邪修动过手吗?”
箜篌摇头。
“去吧。”桓宗指了指地上,“只有真正动手过,你才知道自己有哪里不足。”
他往前跨了一步,与箜篌的距离不到十寸。伸手轻拍了一下箜篌发鬓,这个动作轻得几乎没有力道,“别怕,我就在旁边看着。”
眼见女修已经支撑不下去,箜篌深吸一口气,点头道:“好。”话音一落,她便跳出了玉舟,直直朝女修身边飞去。
桓宗看着箜篌的身影,让玉舟飞得低了些,却没有动手的意思。跟在他们后面的林斛一言不发的去料理另外一个邪修,出手便打得年长邪修没有还手之力。
冯奇暗暗吃惊,这三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山羊须邪修还不知道大哥被人打得没有还手之力,甚至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他打落女修手中的剑,冷笑道:“既然你这么想死,我便成全你。”
他五指成爪,朝女修喉咙抠去,这是必死之招,女修避无可避。
然而他的手却没有机会靠近女修,因为有人拦住了他。是一个穿着华服,手持利剑,打扮精致的女修。
“又来了一个送死的美人?”山羊须舔了舔干枯开裂的唇,一个筑基九阶的修士,竟然妄想从他这个心动五阶御兽修士手里救人,真是异想天开。
强大的御兽修士有通天地兽语的能力,山羊须虽还没有这么强大,但是操纵一些强大的妖兽却没有问题。他高吼一声,密密麻麻的食骨兽从四面八方飞来。
“道友,你快走!”女修不想连累这位突然出现的姑娘,“此人是御兽邪修,你不是他的对手。”
箜篌抬头看着天空密密麻麻犹如飞蛾的食骨兽,掏出一把符咒扔给女修:“护好你自己。”她身上这件法衣能够抵挡好几次元婴修士的攻击,眼前这个邪修只有心动期修为,她勉强还能撑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