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扰飞升——月下蝶影
时间:2018-05-16 19:13:16

  任他天资出众还是修炼刻苦,都比不上行事稳重能帮忙这一条。成易想明白这一点,便对归临道;“既如此,你就拜入我栖月峰下,我暂时收你为我的记名弟子,你可愿意?”
  归临微愣,片刻后行礼道:“徒儿拜见师父。”他抬头看向上方,与桓宗的目光对上。他胆怯的想要移开,但是浑身僵硬的他,又无法转动自己的脖子。
  然后他看到赫赫有名的桓宗真人,对他微微颔首,并露出了一个微笑。
  这个笑极浅,犹如昙花一现,转瞬即消。归临莫名觉得,对方是在嘲笑他,或是说那是一种胜利的微笑。
  归临入了栖月峰,其他四峰也跟着开始选人,最后几乎其他四峰都选了四位弟子,而栖月峰只选了三位弟子。归临、高健演、李柔都进入了栖月峰,成为栖月峰的内门弟子。
  李柔也是主动拜入栖月峰的,理由是她也想成为箜篌师姐那么厉害的修士。对此归临没有别的看法,只是突然发现,他现在比李柔、高健演要矮一个辈分,以后看到他们,还要叫一声“师叔”,这实在很难让他高兴起来。
  谁愿意自己突然就矮一个辈分呢?
  “他们都是新入门的弟子,一个是师叔,一个是师侄,在栖月峰抬头不见低头见,恐怕称呼上一时半会改不了口。”箜篌看了眼归临,笑道,“不如把他们全都收为记名弟子,称呼上也方便些。”
  为了称呼,收三个记名弟子?
  成易略一考虑,便答应了下来。记名弟子说来也只是名头好听,事实上师父无暇管他们太多,他们学习术法,还是要跟宗门其他弟子一起。从亲疏远近而言,记名弟子只是刚刚入们,亲传弟子才是最近亲的师徒关系。
  李柔与高健演没有想到,仅仅是箜篌几句话,他们便能拜在成易老祖名下,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尤其是李柔,她看箜篌的双眼几乎在发光,仿佛此刻的箜篌瑞气千丈,倾国倾城。
  见事已完毕,身为门主的珩彦让这些新弟子都退下。他看了眼三位师弟与几个晚辈,“弟子都选好了,该回去带徒弟的就去带徒弟,该去修行的就去修行,都坐在我这里,难道是想我留你们吃饭?”
  其他几位峰主起身离开,箜篌正准备带着桓宗离开,哪知道被珩彦叫住。
  “箜篌。”珩彦站起身,看了眼正准备埋首离开的桓宗:“仲玺真人无须回避,我与箜篌说的并不是什么私密之事。”
  桓宗扭头去看箜篌,箜篌朝他笑了笑,转头对珩彦道:“宗主师伯,你有什么事吩咐?”
  “我听忘通说,你与仲玺真人十分有缘分,能够天地双修。”他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小鼎,小鼎上有着繁复的符纹,在它从收纳戒拿出来的那一刻,屋外的灵气便迫不及待地聚拢到屋子里,整个屋子都充满了浓郁的灵气。
  “这是云华门祖上传下来的龙凤鼎,据传把它摆在能够天地双修的修士中间,有凝神顺气,洗经伐脉的功效。只可惜我们云华门几代以来,都没有哪个弟子有这份机缘。现在它终于派上用场了,在云华门出现下一个能与人天地双修的弟子前,这樽龙凤鼎,就暂时交由你保管吧。”珩彦也没有想到云华门的宝库中,还有这个东西,前几日整理成易结婴大典收到的各种礼物时,他才发现了这个。
  虽然不知道这樽鼎的真假,但是老祖宗办事,总不能坑后辈吧。
  “多谢师伯。”箜篌也不矫情,接过龙凤鼎笑眯眯的朝珩彦道谢。这樽小鼎不知道由什么材质制成,不仅本身就带着强大的灵气,似乎还蕴带天地五行之气,触手便觉得全身舒坦。
  “这是……天地和合五行龙凤阴阳鼎?”桓宗看清箜篌手中的东西,常年没有多少情绪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惊讶。据传在几千年前,有位大能参透天地五行,夜观天象时忽有所感,取星火之铁、龙凤血羽,炼制出一枚小鼎。传说这枚鼎有镇山河,啸乾坤之神力,并有参透五行阴阳之效,所以被取名为天地和合五行龙凤阴阳鼎。但是这樽鼎早已经遗失许久。有人说,这樽鼎在大能飞升时,就被带走了。也有人说,这樽鼎被大能留在某个很难找到的秘境中,有缘者得之。
  但是任谁也猜不到,这件神秘的神器,竟然就藏在云华门中,甚至还被门主轻轻松松当着他这个外人的面拿出来。这樽鼎有多珍贵,珩彦门主当真不知?
  “不过是樽其他人用不上的鼎,名气取这么长,谁能记得住?”珩彦到没有否认这樽鼎就是天地和合五行龙凤阴阳鼎,笑呵呵道,“叫龙凤鼎多好,又吉利又好记。”
  桓宗沉默了,他开始有些怀疑,也许十大宗门中,底蕴最足的不是他们琉光宗,而是不显山露水的云华门。早已经绝迹的鲛人鳞说送就送,随手拿出的鼎,就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龙凤鼎,偏偏拿出来的理由是,为了让门下弟子天地双修时更顺畅。
  这就像是拿着一把足以斩龙的刀,却劈一条蚯蚓,还说刀平时没啥用处,终于能拿来劈蚯蚓了。
  若是龙凤鼎有灵,此刻或许会化身为人,跟珩彦打上一架。
  转头看捧着龙凤鼎笑眯眯的箜篌,桓宗的神情温和起来。轻外物,重感情,幼时孤苦的箜篌,能够加入这样一个门派,是天道对她的厚爱。
  “多谢门主。”桓宗心头微动,拱手朝珩彦行了一礼,“请门主放心,有关龙凤鼎的事,晚辈绝对不告诉第二个人。”
  珩彦闻言点头直笑:“仲玺真人的品性,我自然是信得过的。”不然,他哪敢把这个东西拿出来。
  他活了近千岁,一个人的品性如何,勉强还是能看出几分的。
  拜别珩彦,箜篌又去见了师父师兄,马上就要闭关半年,她总不能自顾自把洞府门一关,便万事不管。从师兄洞府回来,她看到新入门的三位小师侄蹲在角落里练剑法,她没有去打扰他们,转身跳到飞剑上,直接朝自己洞府飞去。
  “归临,你看什么呢?”李柔小声提醒道,“我刚来栖月峰第一天,还是要表现得勤奋些。”
  “没事。”归临收回目光,把注意力放到了剑上。
  箜篌的洞府中,摆着巨大的聚灵阵,琴棋书画样样皆有。这是桓宗第一次单独与女子处于一个洞府中,而且还是女子的洞府。他盘腿坐在蒲团上,橘色的烛火照在他的下巴上,让他脸上的轮廓都温柔起来。
  箜篌披散着头发走过来,把龙凤鼎放在两人面前的祥云桌上。不施粉黛的箜篌,看起来像是还未盛开的清荷,带着少女特有的甘甜。
  桓宗睁开眼,看着墙上投下的影子,眼睑微微颤动,却没有再去看箜篌。
  箜篌盘腿在他身边坐下,明明两人没有触碰到,但是桓宗却能感知到她身上的气息。箜篌挥袖灭了洞府中的烛火,洞府里顿时变得黑暗起来,唯有洞府角落里,几件当做摆件的法器散发着莹莹光芒。
  布料摩擦的声音簌簌作响,桓宗感到有块冰凉的布料,划过了他的手背。他手指弯了弯,随即又飞快松开,仿佛做了坏事,急于掩藏的小贼,看似自在,实则内里慌乱成一团。
  “你怕黑吗?”黑暗中,箜篌偏头问桓宗。
  “不。”这个字开口,桓宗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难听,他伸手捏了捏嗓子,“早已经习惯了。”
  “那我不取照明法器出来了。”箜篌把坐姿调整成标准的打坐姿势,闭上了眼睛。
  桓宗偏头静静的看着她,片刻后才缓缓闭上眼,丝丝灵气从他天灵处逸处,在空中打了一个圈,附在了箜篌身上。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忽然,箜篌睁开了眼,身上的灵气散得干干净净:“桓宗,你曾有过心仪的女子么?”封闭又无人打扰的空间,有时候会让人谈起一些平日不会开口,甚至有些肆无忌惮的话题。
  “不曾。”桓宗睁开眼,他修为已经恢复了很多,即使在黑暗中,也能把少女的脸看得清清楚楚。
  她的眼睛很亮,很大,似乎想极力看清黑暗中的他。
  桓宗摊开手掌,光芒在他手心闪烁,也照亮了箜篌的视线。箜篌眨了眨眼,不知道为何,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
  见她这幅模样,桓宗手心一翻,无数由荧光组成的小动物从他掌心飞跃而出。这是箜篌曾给他表现的杂技,桓宗却把它用的炉火纯青。
  箜篌仰头看着在洞府中奔跑的“小动物”,笑了:“桓宗,跟你在一起,好像每一天都很开心。”
  桓宗手一抖,屋子里的所有小动物瞬间消失不见,洞府也再次恢复黑暗。
  他嘴唇动了动,良久才道:“我亦然。”
  箜篌轻轻浅浅笑出声,盘腿坐好:“来吧,一起双修。”
  桓宗嘴角微绷,脸上的温柔未消。
  双修啊……
 
 
第110章 龙凤阴阳
  洞府里闭关清修的日子是非常无聊并且考验心性的事,与世隔绝,清除杂念,感悟心道。然而很多事有利必有弊,安静除了能让人平心静气以外,还容易让人回想起很多曾经不愿意想起的事情,催生心魔。
  也正是因为如此,修行的人才更讲究修心,心若是不正,又怎么追求长生大道?
  有了龙凤鼎在,箜篌与桓宗进行天地双修,几乎称得上一日千里。有时候不想打座,桓宗就教她绘制符纹。炼器与绘制符纹几乎是相辅相成,不会绘制符纹的修士,不可能成为了不起的炼器大师。
  箜篌精神力十分集中,绘制出来的符纹效果也格外好,进步飞快,几乎每过几日,都能掌握一种新的符纹,而且还能让这些符纹完美附在法器上。
  “我厉害吧。”箜篌眯着眼睛笑,脸上还带着几分小得意,“我就知道,除了卜卦以外,我无所不能。”
  “嗯。”桓宗在桌上铺开纸,“那你现在过来把心经抄写一遍。”
  箜篌:“……”
  “这就不要了吧。”
  桓宗看着她,笑而不语。
  箜篌悻悻地走到桌边盘腿坐下,照明法器点亮以后,让洞府亮如白昼。以前她一个人闭关打坐的时候,吃了睡觉就是打坐,哪像现在,还要抄写心法下棋学制作符纹。她用毛笔在砚台里沾了墨,扭头看桓宗:“桓宗,你比我师父还要严格。”
  在她身边坐下,桓宗把她面前的纸张摆正:“我不是你师父。”
  也不想做你的师父。
  箜篌的字写得并不算漂亮,来凌忧界之前,她还不到十岁,虽然认识很多字,但是笔力却一般。来了凌忧界以后,她大多时间都在修炼,在书法上并没有太用心。
  平时她的字还勉强能看,但与桓宗的字摆在一起,便生动形象显示什么叫天壤之别。
  抄了一会儿心法,还没抄到三成内容,箜篌就扔下笔,眼巴巴的看着桓宗:“桓宗……”
  桓宗缓缓睁开眼,严肃道:“习字如修行,不进则退。”
  “好吧……”箜篌扭头继续抄写,一炷香后,一碟灵果放到她的面前。她扭头往旁边看,桓宗仍旧维持着严肃表情站在旁边,“若是累了,可以吃了灵果再写。”
  每个宠溺孩子的家长,总是嘴上说着要对孩子严厉一点,转头就毫无底线的宠爱。
  “谢谢桓宗,你真好。”箜篌放下笔,抱着一颗灵果啃起来。虽然在桓宗面前,她总是想尽办法偷懒,但是有他在,箜篌这几个月是进步神速,修为已经到了心动期八阶。
  这么可怕的修为增长速度,若是让其他同龄修士知道,说不定会嫉妒得眼睛发红。只可惜桓宗与箜篌都是天子骄子,对“普通人”水平一无所知,所以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正常。
  “灵气进入体内后,尽量让灵气在每一个穴位流转得慢一些,这样你能更好的感知它的力量。”吃完灵果,桓宗见箜篌实在不想写字,便开始跟箜篌讲修炼心得,他与箜篌都是五灵根资质,所以能教给箜篌很多连忘通都不知道的东西。
  箜篌对桓宗的话深信不疑,每次都乖乖照做,她越是如此乖巧,桓宗就越想教她更多的东西。
  不知道两人完完全全与世隔离的日子过得太久,桓宗与箜篌相处的姿态越来越亲密,箜篌甚至发现,在某天打坐的时候,她想伸手去摸桓宗的喉结与下巴。
  她终于要踏上女流氓的道路,并且不可救药了么?
  不过,桓宗的腰好细,眼睛好亮,好想……去搂一搂他的腰。
  自从箜篌与桓宗闭关以后,云华门的弟子纷纷松了口气,尤其是主修剑道的弟子。桓宗真人实力太过强大,每次他教导他们剑法的时候,他们都有种自己的资质,让桓宗真人指导都是丢人的感觉。以至于每次桓宗真人出现,他们都会做出努力练剑的样子,免得丢云华门的脸。
  现在没了神秘厉害的桓宗真人,他们觉得手中的剑轻了,天也蓝了,日子也好过起来了。
  灵慧看着演武场上懒懒散散的弟子,转头对勿川道:“勿川大师兄,我觉得这些弟子需要仲玺真人这样的大师来教导,才能让他们勤奋努力。”
  勿川看了眼众弟子:“由着他们去,我们云华门如果各个弟子都勤奋上进,我睡着都能笑醒。”
  灵慧看了眼勿川手中的剑,想到外面那些勿川师兄不如成易师兄的传言,暗恨外面那些人胡言乱语。幸好勿川师兄与成易师兄都不是把这些事放在心上的人,不然多影响兄弟间的感情。想到这,她面上不免带出了些,“外面有些人,真是太不懂规矩了。成易大师兄虽已是元婴修为,但咱们云华门掌派……”
  “你方才说,青元师叔要什么?”勿川打断灵慧的话,带灵慧到了宝库,宝库外有重重符阵,两人身上若不是有亲传弟子命牌,早就被符阵丢了出去。
  “九转秘药鼎。”灵慧无奈苦笑,“自从归临拜入栖月峰后的这一个多月,师父心情都不好,已经炸了几个炼丹炉了。偏偏出了门,还要装作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勿川拿出门主令,转身看低着头的灵慧,“师妹,我突然忘了,九转秘药鼎前些日子已经被青元师叔取走了,你忘了么?”
  灵慧神情惊愕道:“取走了,这怎么可能?”
  向来脸上没有多少表情的勿川忽然笑了,手中剑光一闪,灵慧便被剑气逼到了一个法阵中央,浑身挣脱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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