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纺织厂花——秋十八
时间:2018-05-17 15:32:49

  可是,什么叫“回来当神经病”?何小曼还是没听懂。
  “偷听”真是一门学问。要能随到随听,随听随懂,随懂随散,散完还不生气,这真是太太太不容易了。
  “不过我也是不懂你。偷偷跟踪了人家三天,替她高考保驾护航,还不想让她知道,你这也高尚得过头了吧?”
  钱明轻轻冷哼一声:“呵,我替人家扛个煤气罐都要邀功好几天,哪有你这样的。喜欢她,就更要让她知道你为她做的一切。”
  “都是不期而遇嘛。我也没想到会发现向丽娜的诡计。”
  “那你还帮何小曼把车祸的凶手给挖出来了呢。要没你去找那个姓刘的司机搞到证词,这车祸就当一桩普通的肇事案过去了。”
  “这不过是当年没有替她讨回的公道,迟了两年,终于还是帮她讨了回来。我也不觉得自己有功劳。如果说内心有什么刻意,那就当我是在赎罪吧。”丁砚的情绪听起来有些低落。
  “还赎罪……你真是在外国呆多了,中文都不会说了。你何罪之有?当年没看清肇事车辆也不是你的错啊,你还救了她呢。”
  “不说了不说了,反正,如此我内心就安宁了。不想有任何愧疚。”丁砚笑了起来。
  “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书呆子。一件事能在心里放十七八个弯弯绕绕……”钱明嘀咕,“偏偏碰到个何小曼也是倔脾气。她师傅还整天夸她,说她听话,我就说,你是没见她气势汹汹的时候啊……”
  钱明的滔滔不绝,窗外的何小曼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她呆愣住,她从来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原来那个帮自己抓到向丽娜的神秘人,竟然就是丁砚!她不是没有过猜想,只是总觉得这个设想实在太大胆,丁砚在美国好好地当着研究生呢,怎么可能回来帮自己抓什么凶手?
  而且,就连当初车祸的证词,也是他从肇事司机那里得到的。
  也就是说,虽然当时丁砚的确没有第一时间捅出向家,但是自己能顺利高考、并且让向丽娜和刘东平绳之以法,都是丁砚暗中守护的结果。
  而且他是从美国飞回来守护,等自己考完,竟然面都没露,又飞了回去。
  这个自己不知道该不该原谅的人,背底里竟然做了这么多事情。
  何小曼不由想起前夜,丁砚为了让自己早上能多睡一会儿,自己大半夜花了三个小时去排队买火车票。
  是的,丁砚就是个神经病,一个执着的、单纯的、温和的、却又是疯狂的神经病。
  何小曼再也忍不住了,一个箭步上前,屈起手指,叩了叩开着的窗户玻璃。
  “谁啊!”钱明大声地问着,伸手打开了窗帘,顿时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气,“何!小!曼!”
  何小曼站在窗外,望着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钱明,脸色坚定而凝重。
  “丁砚呢。让他出来。”
 
 
第143章 誓言
  别说钱明一下子懵了, 屋里的丁砚更是吃惊不小。
  立刻冲到窗口:“小曼!你怎么在这里?”
  说罢,不待何小曼开口,非常自觉地开门跑了出来。
  “我找你有事。跟我走。”何小曼颇有点说一不二的女大佬风范, 说完,转身就向弄堂口的方向走去。
  丁砚当然是立刻跟上。
  急得钱明在窗口大喊:“哎, 怎么说走就走,你们……你们不要打架啊!”
  警察同志真是爱操心。
  何小曼停下脚步, 转头扔下一句:“谢谢关心,没钱警官什么事儿了。”
  喵了个咪的, 真是过河拆桥。钱明在窗口叉起了腰。
  凭他的职业敏感度, 他敢以不太饱满的人格担保, 何小曼一定听完了“全场”。
  这下好了,两个人估计要找地方“算总账”了。
  外头,丁砚很听话地跟何小曼走。夜色里何小曼简直健步如飞, 整整走出去一条街,都没回一下头。
  这到底是来谈话的, 还是来暴走的?
  丁砚终于忍不住了, 冲到何小曼面前, 将她拦停:“何小曼!你这是打算走到什么时候?”
  呵,都不喊“小曼”了。连名带姓的称呼, 有时候可不算客气,反而带着点恼怒呢。
  何小曼缓缓驻足, 昏黄的路灯从她头顶洒下一片光晕, 将她的脸庞勾勒出深邃的阴影。
  “走到我心里的气全都撒完的时候。”
  何小曼深深地望着他。这个丁砚, 为什么总在自己觉得他特别单纯的时候,又暴露出不太单纯的一面?他明明有那么高智商的脑子,为什么又会暴露这么笨拙的一面呢?
  “你在外面多久了?”丁砚上前一步,问道。
  何小曼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从你给人家送外国烟开始。”何小曼道。
  这就是说,何小曼几乎听了全部喽?这几乎是前后脚啊,要不要这么巧?
  丁砚叹道:“你怎么也会在这里啊……”
  “就许你来找钱明串供么?”
  这话真是带着气,看来还没撒完。
  丁砚一脸无奈:“好吧,我串完了,接下来你去吧。”都“暴走”这么远了,丁砚才不相信何小曼还会回去。
  “你……”何小曼气到哑口无言。
  第一次发现,伶牙俐齿在丁砚面前其实也并不怎么管用。
  见她并没有动身的意思,丁砚道:“既然你不去找钱警官串供,那不如……我们俩串串?”
  “谁要和你串……”
  话音未落,丁砚蓦然上前,只伸手一拽,何小曼就倒进了他怀里。
  “放开我!”何小曼挣扎着低吼。
  可惜,是徒劳的。
  现在她终于知道丁砚为什么要健身了。他强壮的臂膀只这么牢牢地一箍,她就完全动弹不得。
  要么无谓地挣扎,要么尽情地享受。
  不,何小曼偏要任性,这一辈子还怕没的享受么,眼下绝对不能让丁砚好过,当然要无谓地挣扎!
  “放不放开!放不放开!”何小曼怒吼。
  路人零星,却已有人好奇地向这边看。
  丁砚低声威胁:“再叫,信不信我堵你的嘴!”
  “你拿什么……”何小曼猛地一抬头,发现丁砚深海般的眼睛已发出某种让人不安的光芒,一个“堵”字生生地吞了回去。
  拿什么堵?还要问么?
  何小曼如果继续嘶吼,后果“不堪设想”。
  她是很识时务的,涨红了脸,不再说话,只轻轻地一扭身,表达自己内心最后的倔强。
  天知道,如果她胆敢再吐出半个字,丁砚就会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方式去“堵”她。偏偏她一个急刹,消弥于无形。
  丁砚将头内翻滚的冲动狠狠地压了下去,低声道:“我知道自己欠你的。从我在林荫道上抱起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注定欠你的。你还要我怎样偿还?如果三年不够,那一辈子够不够?”
  一辈子,这个承诺太重了,何小曼有些不敢相信,怕自己承受不起。
  “我不会去想一辈子,太遥远了。”何小曼喃喃的。
  丁砚却道:“我不说给你听,我说给自己听。”
  何小曼听懂了。这意思是,无论何小曼接不接受,他的承诺终身有效。
  “去年回来,为什么不露面?”何小曼心头其实有委屈。
  “只想让你好好考试。错过了中考,不能再耽误高考。我怕……打扰你。”
  “哼,明明就是心虚……“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总不与你争。”
  “你也争不过我……”
  越来越虚弱的挣扎,终于渐渐停了下来。丁砚拥着她良久,只觉得她浑身的紧张已逐渐松弛,整个人都安静地依偎在他怀中。
  “气撒完了吧?”他柔声问。
  “没。”
  “你打我,骂我,折腾我,我总是受着。随意啊。”丁砚不由笑了。
  何小曼那些气,终于像是猛拳打在了棉花上,丁砚半点不反抗的啊。
  她长叹:“丁砚,你是不是有病啊!”
  “对啊,神经病。”
  真是接得天衣无缝。
  “真的是神经病呵……”何小曼轻笑。
  丁砚拥着她,舍不得放开,又不好意思更进一步,只摩挲着她的头发道:“我还以为这次你一定会气好久,没想到今天在钱警官家都能碰面,你说,咱们是不是特别有缘份?”
  何小曼气馁:“我本来是想找钱警官问问之前车祸的事到底是怎样的经过。哪知道你也会来……”
  “这下你也没问到,要不要我原原本本跟你讲一遍?”
  “不要了。”何小曼长叹一声,似要把一切的浑浊都从这叹息中驱赶个干净,“我们向前看,再不要纠结以前了。”
  丁砚心中欢喜,大声道:“我同意!”
  何小曼轻轻地从他的怀抱中挺起身子,伸出一只小指:“拉勾吧,把那些不愉快都忘掉,以后谁再提,谁就是小狗。”
  两只小手指毫不犹豫地勾在一起。
  “那些事,翻篇了。谁提谁是小狗。”丁砚发誓。
  “以后你再瞒着我回来也是小狗。”
  “好,回来一定要提前通知何小曼,否则就是小狗。”
  “还有……”还有了半天,却没想起来应该说什么。
  “还有什么?”
  “一时想不起来了……”有点丢人哈。
  丁砚却笑:“还有刚刚的承诺,随你打,随你骂,随你折腾,生气我就是小狗。”
  何小曼睁大眼睛:“这样你岂不是很亏?”
  “赚到了你,我便什么都亏得起了。”
  唉,男男女女说起情话来,真的挺臭不要脸的。偏偏说者无比真诚,听者无比感动,真教世人半点办法也无。
  寂静的夜色里,柔情正浓,突然响起一阵来自某人腹部的“咕咕”声,在安静的空气中格外响亮,听上去很是饥渴难耐啊。
  “饿了?”丁砚问。
  “嗯……”下班太晚了,在食堂吃的晚饭,又折腾这么久,能不饿嘛。
  “你折腾我的机会来了,想吃什么?”
  “猪脚面!”
  “现在就去!”丁砚惋惜道,“要是那辆自行车还在就好了。”
  当年那自行车载着两个人,吃过好几回猪脚面,都是满满的美好回忆啊。
  “走,去我家拿车!”
  开心起来的何小曼顿时虎虎生威,拉着丁砚的手就往珍珠弄跑。两个人,四条大长腿,还没开始约定中的晨跑,倒先夜跑起来了。
  好在C州城区本来就不大,一会儿就跑到了珍珠弄。王秀珍见何小曼匆匆跑回来拿自行车,完全惊呆了。
  “哎,这车都多久没人骑了,早没气啦……”饶是她追得快,也只看到两个年轻的背影在弄堂口一闪而过。
  转头回去,神神秘秘地跟何立华汇报:“小曼怎么突然回来拿车?那车不是她同事寄放在咱们家的么?而且我追出去看,好像是个男孩子。”
  何立华想起昨夜的谈话,突然笑起来:“你认识我的时候,也不过十九岁吧。”
  “呃……”王秀珍似乎明白了什么。
  “哎,这车都多久没人骑了,早没气啦!”丁砚看到车,不由跟王秀珍异口同声。
  “气撒完了呗!”何小曼振振有词。
  “好吧,你说得永远正确。找地方充气去。”
  丁砚推着车,二人说笑着,在路边敲开一家修车铺,给自行车充了气,欢欢喜喜地骑着双人车去文化宫附近的那家面馆。
  丁家,高萍有些不甘。
  “你看,我们平常喊儿子,儿子总说学业紧张。这次崇光厂一邀请,立刻就回来了。今天才回来第二天,这么晚都不见人影子。”
  丁佐民看她一眼:“之前谁说要放手了?你到底是放还是不放?”
  “得,认命。”高萍自我解嘲般笑了笑,“你说是不是也有好处,这样一来,小砚完成学业后估计是要回国了,不会留在美国。”
  “那更好,国家送他出去,应该回来报效国家。”
 
 
第144章 这才叫约会
  3月30日,在C州凌安区的一片空地上, 崇光棉织厂新厂区, 正式破土动工。
  奠基仪式很隆重, 邀请了以常务副市长丁佐民为首的市、区各级领导,以及纺工行业的领导和老员工们。
  丁佐民亲自出席,并和瞿逸兴、邱勤业一起挖下了第一抷土, 让崇光棉织厂新厂区的奠基仪式陡然提升了档次。
  而更让人刮目相看的还不是丁佐民, 而是纺织元老们的出现。这些在C州纺织行业兢兢业业奉献了无数岁月与心血的纺织人,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和市长局长平起平坐,参加同一个仪式。
  一个行业的价值感, 首先来自于行业内部人士的相互尊重。
  丁佐民对此很赞赏,不仅亲自和那些老工人们握手, 而且还合影留念,仔细倾听他们的经验和心声, 而对于老工人们提出的困难,更是让身边人一一记录下来, 关照他们逐项跟踪落实。
  何小曼一直都在场,她是奠基仪式的外联人员, 也负责现场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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