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饥荒记——火因青色
时间:2018-05-18 13:12:25

  看着他媳妇无声地开口说了两个字“工作”,徐忠突然楞了一下。
  老二徐实其实是第一个回过神想明白的人,所以他看着小弟选择了沉默。
  老三徐信是兄弟里面最晚想明白的,本来他都要开口劝小弟了。可他突然瞥见了大嫂的小动作,又瞄了一眼二哥,就这么福至心灵地想到了关键所在。
  在这种大事的场合,三个妯娌只有旁观的份,她们轻易不会开口发表意见。何况她们也不笨,也都纷纷想到了利益所在。
  现在她们正用着她们这辈子最大的毅力控制着自己冷静。
  我滴个娘呀,天降馅饼啊!
  徐毅早已想到爸妈反应会这么激烈,还好他已经先斩后奏,无法挽回了。
  “我跟梨花的工作已经交接了,没法挽回的那种。爸妈,你们要相信我。当初我一个乡下小伙子,在没有任何关系的情况下都能奋斗到今天这个成就。为什么我就不能再奋斗一把?你们怎么就不能相信下你儿子的眼光?没有把握没有充分的思考,我怎么可能做下这个决定?”徐毅眼神很认真地看着他爸妈。
  他看到他妈眉眼间似乎有点动摇,再接再厉道,“梨花的二堂哥堂嫂也都在准备高考。人家是什么背景?什么工作?他们都敢拼一把,我为什么不敢?爸妈,现在局势不同了。国家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所以高考将会是我徐毅鱼跃龙门的时候。爸妈,难道你们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吗?我是那种冲动没有脑子的人吗?”
  徐国良林小梅皱眉思考:儿子说的貌似有点道理。这个孩子从小就没让他们操心过。做事都有自己的分寸。
  可以说,他今天来的这一切大都是自己打拼来的。这个儿子是他们夫妻俩最骄傲最聪明的儿子。没道理不相信他。
  而且儿子还有一句话打动到他们。小儿媳的二堂哥岳丈家是什么背景?她二堂哥知青办主任都不想做了,就想考大学。可想而知现在上大学也许更有前途。
  既然是更有前途的事情,为什么他们要拦着儿子儿媳?知青办主任都有魄力让女儿女婿参加高考,他们怎么可能就没有?
  至于儿子儿媳能不能考上这个问题。抱歉,儿子儿媳这么聪明,根本不用他们担心。
  在徐国良林小梅低头思考的时候,徐家的汉子与妇女都捏紧了拳头。他们可不管徐毅说的什么前程,他们没文化就是想参加高考也没那个本事。
  所以最要紧的是抓紧眼前的那块大饼。保佑爸妈相信小弟(小叔)的话,千万要继续偏心偏爱下去啊!
  这时候徐家三对夫妻再也没有不满爸妈的偏爱了。他们现在是巴不得爸妈他们继续脑残地相信爱护徐毅。
  “爸妈,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了。那么就来商量下我这份工作由谁交接。”徐毅已从爸妈的神色中看出他们的决定了。
  徐国良林小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意思来:果然不愧是他们的儿子,这么快就看出来他们的决定。相信儿子做的决定一定是最好的!
  徐毅看着大家没说话,接着开口道,“都是爸妈的儿子,我跟哥哥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不管是指给谁,都会伤了其他哥哥的心。这样吧,咱们抽签,谁抽到的签最长,谁就捧这个铁饭碗。”
  “你们小弟说的话,听清楚了吗?你们有意见吗?”徐国良这时候站出来主持工作了。
  林小梅则冷冷地看着儿子儿媳,哼,谁要是有意见就立马滚蛋。这个法子在她看来已经是最公平的方式了。
  “爸妈,我跟招娣都没有意见。”这是实话,徐忠跟招娣都觉得这个法子好。
  这样也不用怕爸妈偏心把工作指给谁。大家全凭自己的手气,手臭也只能怪自己。
  “小弟这个法子很公平。我们夫妻俩没意见。哦,对了,我要是抽到最长的那根签,我的这份拖拉机手工作就交给抽到第二名签的手里。”徐实嘴角含着自信。
  反正再差他也是拖拉机手,他进可进,退可退。这份工作一定是他的!
  徐信冷眼看着两哥哥,几个兄弟里就他混得最不好。
  小弟之前有铁饭碗,二哥是拖拉机手,大哥有爸妈补贴。就他什么都没有。就连分家了,想搬出去独立盖间房子都不敢。也是时候,让他时来运转了。
  “爸妈,小弟,我跟小云也没有意见。”菩萨保佑他!从不信这个的徐信也开始在心里念叨。
  “那爸妈,你们去外头弄签吧。”徐毅在这里看着他们,免得有人出去偷看。
  “行!”林小梅应了声就拉着老良出去折细枝了。
  大堂很安静,三个妯娌都闭眼在心里疯狂地求着满天神佛。
  三个兄弟也闭着眼,在脑子里拜遍各路神仙。
  最疯狂的当属老三徐信,他立誓:要是菩萨能让他吃上这份商品粮,他就偷偷地给她拜拜去。并且吃斋一年,以表诚心。
  徐毅看着他爸手中的一大把细枝条,挑眉。
  他爸也是老狐狸啊,怕一人一根签,到时候谁抽中都有借口说不公平,硬是搞了这么多根。
  “好了,都过来抽签。一起抽,反正多的是签。”徐国良双手握着一大把细枝条。
  三兄弟看着他爸的煞费苦心,苦笑。得了,这下真的是彻底公平了。
  三兄弟围着他爸的一大把枝条默默保佑着。终于三人同时伸出了手,把其中的一根枝条抽了出来。
  三妯娌:祖宗啊!菩萨啊!你快快显灵让我男人抽中最长的那根啊!
  离着三兄弟最近的徐国良仿佛听到咽口水的声音。没出息!不就是一份铁饭碗吗?
  哎呦,他的心脏怎么跳得这么快!又不是他吃商品粮……
  “都拿出来吧。是龙是虫都已经注定了。”林小梅看着三个儿子紧张的神色鄙视道。
  三个大老爷们还不如她一个女人淡定。哎,所以说呐,还是她的毅娃子最有出息!
  三兄弟闻言,默默地把湿透的细枝条放到桌子上。
  “诶,阿实你怎么了?”被挡在后面的赵小云惊吓地接住她男人。
  无力地靠在他媳妇身上的徐实,眼眶流动着泪水,“媳妇啊,我抽到了!”
  吃力地扶着徐实的赵小云闻言手一松,吧嗒一声。徐实一个屁股墩坐在地上了。
  徐信撇撇嘴,算了。他好歹也是个拖拉机手,他不嫉妒开货车的三弟。他一点都!不!嫉!妒!
  徐忠已经失望地都要怀疑人生了,摆在他眼前的两次机会,他都没有抓住。
  拖拉机手不是他的,货车师傅不是他的,只有他爸妈的补贴是他的……
  呜呜呜,他好没出息啊!
  李招娣已经快不能呼吸了,她能说什么?怪她男人手臭?她敢说吗?她好绝望啊……
  四个兄弟为什么偏偏她嫁的男人最没出息!她当初是怎么瞎了眼啊!!!
  陈丽芳虽然失望,但她瞄了一眼大嫂后,这个失望顿时减少了很多很多。
  没办法,还有一个更惨的摆在她眼前。她想痛得不能呼吸都做不到~
  徐毅不管现场的百态,“三哥,明天一早跟我去镇上交接工作。运输队队长人很好,你尽管放心。他会安排好你的工作,你到时候认真学习就好。祝你早日转正。”
  “小弟,哥谢谢你。哥保证绝对不给你丢人!”徐信早已拍拍屁股起来了。
  “三弟,恭喜你。”大哥徐忠笑得很勉强。
  “三弟,加油!”二哥徐实稍微笑得真实点。
  “小叔,恭喜啊~”李招娣一眼就看出是假笑。
  “弟妹,你的好日子来了。”陈丽芳羡慕嫉妒恨地笑着。
  三房两夫妻只剩下傻笑了。
  嘎嘎嘎,不管不管,笑得再假都是笑。此刻在他们的眼里,所有的不美好都是美好的。
  “爸妈,希望你们不要怪梨花把工作交给她弟妹。毕竟她那工作是她堂嫂给安排的。”徐毅希望他爸妈可以理解。
  “毅娃子,我跟你妈不是不讲理的人。我们都明白,放心好了。”徐国良是个明白事理的人。
  “儿子你跟梨花两人要好好看书,争取让我跟你爸当上大学生的爸妈。至于你说的事儿,妈不是那不讲理的婆婆,放心吧。”林小梅当然可以理解,是她的话她也这么做。
  她就算不满能怎么着?工作都交接了,要说什么?
  徐毅非常感谢他爸妈的偏爱与理解。他刚要表达他的感激之情,就听到他妈又开口了。
  “这一个月,你们都不许去打扰毅娃子两夫妻的学习。要是谁敢使坏,我就让她知道什么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林小梅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三个儿媳。
  三个妯娌默默低头不敢回话,应了不就表明她们有这个心思吗?
  “爸妈,儿子永远是你们最坚实的后盾!”爸妈如此厚爱,徐毅的感动不是一点点。
  “好了好了,这件事情也到此结束了。天色也晚了,毅娃子你赶紧回去休息。”徐国良心里非常感动。
  儿子这是在承诺给他们两夫妻养老。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虽然他不认为儿子会不孝顺,但儿子当面说出来还是让他很欣慰的。
  林小梅从来不认为将来她老了会没有依靠,但能亲耳听到儿子这番话,内心还是非常触动的。
  “是啊,儿子快回家睡觉去。路上看着点。”林小梅眼里的母爱都要亮瞎三兄弟的眼了。
  “好。”是晚了,媳妇应该都睡着了吧?
  不管身后的纷纷扰扰,徐毅离开了。
  看着满天繁星,徐毅分外想媳妇。要是媳妇在的话该多好,他们两人可以看看这良辰美景,浪漫一下。
  哎,自从有了三个娃以后,两人都没有单独在一起亲亲我我了~
  不开心……
  睡前的梨花:喔喔~好棒!终于可以安静会儿了~
  Come  on!我的大床baby~
 
 
第72章 好消息!
  1977年, 一个寒冷的冬天。
  “老徐, 加油!你是最棒哒!”梨花握住拳头给自家男人加油鼓励。
  “媳妇,一起努力!考完了在门口集合。”徐毅宠溺地摸了摸媳妇的头。
  “嗯!加油!”梨花信心满满。
  “考生们请注意, 现在请安静有序地进入考场!”广播里传来决定命运的提示声。
  梨花徐毅两人默默对视一眼, 转身走向各自的考场。
  熙熙攘攘的人群化作一股股水流流向不同的方向。
  1977年,全国570万考生同一时间走入这个重新打开的高考大门。即便寒冬腊月, 然在考生眼中仍春意盎然。
  走进这个简陋的考场, 梨花知道她人生中最重要的转折点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 不断地给自己加油降温。冷静,陈梨花你可以的!
  这一个月来悬梁刺股, 凿壁偷光的学习劲不是白白浪费的。
  梨花想起这一个月来, 她跟徐毅的刻苦努力就想抹一把辛酸泪……
  笔都写秃了好几支, 他们夫妻俩容易吗?
  很快梨花就没有感慨的时间了, 考卷分下来了。
  二十一世纪大考小考中考高考都经历过的梨花,很快就进入状态。
  考场里, 一时间只剩下唰唰地下笔声音。
  一位头发发白的老教授眼眶含着泪水,看着一群群的学子。
  终于让他等到了,终于在他有生之年可以继续为国家培养人才。
  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他这把老骨头就要奋战在第一线。纵然提前透支生命,亦不悔。
  “咳咳咳。”老教授捂住嘴, 不让自己影响到考生。经过这么多年的糟蹋, 他的身子早已毁掉了。
  老教授默默地再看了一眼学子, 转身回到办公室。他还要整理资料, 尽最大地努力留下自己宝贵的知识。
  时间到了, 梨花放下笔,满意地再看了一遍。
  她早已做完考卷,只是不放心地重新检查了一遍。
  走出考场,看到的考生都是一脸严肃的样子,梨花也不好意思做出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好吧,主要是她怕太得意被人打……
  哇哈哈哈~
  “走,吃饭去。”徐毅站在门口边上看到自家媳妇了。
  “嗯!”带足票票的梨花点头应道。
  两个口袋饱满的小富翁齐齐走向通往国营饭店的道路。
  “不知道国强哥跟甄清考得怎么样?”梨花边走边问道。
  国强哥跟甄清两人跟他们分在不同的考场。
  “放心,他们的水平很不错。”这一个月里,他们两对夫妻偶尔也会聚在一起共同探讨进度。也都了解各自的水平。
  “嗯。”好吧,梨花承认自己有点杞人忧天了。
  到了国营饭店,两人只是点了两碗面条。他们匆匆地吃完面条,就快速地回到招待所,准备复习下一科考试内容。
  两天后,改变命运的高考结束了。
  当考完最后一科出来的时候,梨花眼眶都湿润了。
  终于考完了。
  “媳妇,咱们今天大吃一顿。”这两天为了挤出更多的时间复习,他们小两口每顿都只是简单地吃碗面条。今天考试彻底结束了,他们该好好吃一顿了。
  “嗯。老徐,这次我请客。”梨花大手一挥土豪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梨花同志。”口袋里只有几张票票的徐毅笑道。
  梨花拍拍徐毅,一副富婆包养小狼狗的表情,“不用客气,随便吃!”
  到了国营饭店,两人点了一份红烧肉,一份鸡汤,一份冰糖肘子,韭菜鸡蛋,一大份白米饭。
  等两人走出饭店的时候,都打了个饱嗝。实在是太幸福了~
  梨花徐毅两人收拾完行李,回去的时候遇到国强甄清两夫妇。
  他们四人在回去的路上对了答案,四人的答案虽然也有不同的地方。但总体来说,相同的还是比较多。
  “梨花,回去准备准备。咱们一起上大学去!”国强意气风发地大笑道。
  “瞧你一点都不含蓄。梨花,等你哦~”甄清喜滋滋地看着梨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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