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心理,临安村的百姓很熟悉。这叫破罐子破摔。
衣裳,将士捂着鼻子拎过来了。七八套衣裳,累的将士咬着牙,额角青筋都出来了。
哐当一声,扔在地上:“凑合凑合穿吧。咱进了下一个城池穿新的。”一板一眼说的跟真的似的。
那衣裳落在地上惊起一地雪花。用手一拎,还挺重。散发着一股子骚臭味儿。
将士一脸欣慰,幸好在不知哪家人前的猪圈旁裹了一圈儿。不容易啊。
要裹成这般刚好能结冰,却又穿的上身的模样。那可考技术了。
围观百姓齐齐点赞。倒是庞德义扭头看了他一眼。
这就是后来查出,第一个在丛林边发现盐腌肉。后来自己扛了白条条的蛮子挂上去的那位。
众人还不知呢,这反应能力极强,又接受能力极强的将士。是军中第一个响应叶拾舟脚步的。
蛮子出城了。迎接他们的,是全南诸人民积蓄已久的怒。
估计谁都没想到,云州竟是引领了新潮流。
人生的路啊,要自己走。
第254章 全员参与中(1280四更)
蛮子出城时热泪盈眶,云州百姓们笑而不语。
笑容高深,又有几分贱贱的感觉。
一群又一群的信鸽飞了出去,一封封信快马加鞭送了出去。所有人,都不嫌事大的瞎搅和。
人,已经打了。全城参与。
事,已经搞了。全城参与。
上至七十岁的老母,下至三岁孩童都参与了。你要说真找个挑事的,谁特么知道怎么起来的。
横竖人也打了,爽也爽了。那还不如大家一起下水的好!
云州百姓有点方。咬了咬牙,干脆要方一起方。家家户户都送了信,往周围传递。
打!全都打!记得给下一个城池留口气!要爽一起爽,爽歪歪啊。
整个云州城,到处都是信鸽暂借点。反正全城都参与了,万一要治罪谁都跑不了。还不如把所有人拉起来顶上!云州百姓很是想得开。
姚知府扶着墙一副被人凌虐了的模样回了知府衙门,嘴里嘀嘀咕咕,满头凌乱:“坏了,坏了。全都带坏了。带沟里了。”
姚知府吸了吸冻红的鼻子,此刻他不怕乌纱帽不保。他就怕百姓还想搞事情!!看着满天信鸽,姚知府有种天雷滚滚的感觉。
“歪了啊,歪了啊。我的云州子民啊。都是老姚给你们招惹来的啊。”姚大人是个好官,甚至正直得很。
但每个当官的,都希望百姓顺从不惹事。但现在嘛,呵呵,这就不好说了。姚大人觉得,他可能要开始忙碌了。
刚进大门,便见门房正往兜里揣信呢。隐隐还露出了一个角。身后听见咕咕的鸽子叫。
姚知府面无表情默默望天,我还是瞎了比较好!心情沉重的回去找娘子求安慰了。
他家知书达理的媳妇儿永远都是他的后盾,他的支持者。姚大人这辈子从不起纳妾的心,就是因为他家夫人。
“娘,我要给祖父写,我要给祖父写。祖父打人可厉害了。祖父肯定会去的。”姚雅惠蹦蹦跳跳拿着笔,满脸的墨。
“先等等啊。娘给舅舅先写几封。你舅舅人多,打人的花样也多。”姚夫人急的满头大汗,桌上摆了六七封信。贤良淑德的姚夫人,这会儿眼睛几乎在放光。
给京中小姐妹的。给京中哥哥弟弟的。给京中至亲的。分了好几类。
“娘娘,记得写撒石头撒碎铁。”姚雅惠踮着脚,看她娘匆忙落笔。在旁边叽叽喳喳个不停。
“写了写了。娘都写了。”姚夫人热的满脑门汗。
吱呀一声,姚知府推开门。
姚知府抬头看去。只见他温婉贤良的夫人,从小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最是得旁人赞赏的端庄女子,此时正挽着袖子,双手叉腰,莫名多了几分.....匪气。
到底发生了什么!
姚夫人一怔,见相公那生无可恋的脸就有点心虚。弱弱的放下了袖子,放低声音,轻柔道:“相公,你可累了?你先歇着,方才让人给你炖了鸡汤。”
使了个眼色,姚雅惠小姑娘对她爹行了礼。抱着信便蹬蹬蹬的跑了。
外边早就买了十几只信鸽,等着出去搞事情呢。
姚大人叹了口气,坐在窗边久久无语。鸡汤,喝不下啊。以前眉眼柔和,最是讲规矩的夫人,此刻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至少,以前的堂堂姚夫人绝对不会在桌子底下藏刀。
天知道姚夫人是怎么被临安村那群抹脖子的妇人忽悠着买了把菜刀的。还当宝贝似的藏着。
据说见过血的格外锋利。
姚知府不敢想夫人亲自操刀抹脖子,他怕岳父一刀劈了他。
姚知府那颗脆碎的心啊,没人懂。反正,该歪的都差不多了。该带坏的,也回不来了。
街道上的百姓奔走相告,谁家谁家信鸽免费送。谁家谁家还帮忙捎信的。
“哎呀,我还买了把战斗村的菜刀。让他们稍过去。”有人急忙跑回家去拿。
这一说,不少人都一拍脑袋,跑了回去。
战斗村,临安村。不知道从谁开始传出来的,反正等叶拾舟知晓时,这个名字已经在云州城叫响了。
叶拾舟站在屋门口,正瞧见刘老太太,她亲奶奶。正带了一群老太太提着一兜儿的菜刀往外面跑。
“奶奶说,蛮子的钱也是挣,云州的钱也是挣。她们在镇上连夜赶了一批菜刀出去卖。”叶世平看着奶奶走远。
“有人会买么?”正出门帮忙的黑胖子匆忙问了一句。
“所以她们附赠怎么给蛮子剁鸟和抹脖子做指导。”叶世平摸了摸鼻子,他其实还给云州的小孩子讲了些剽悍的过往。成功得了些碎银子。
黑胖子顿了顿,这样的坑人方式,咋有点眼熟呢?
挣了你的钱,还把你带坑里那种!怎么看,怎么眼熟。
这临安村老老少少,居然青出于蓝了!
整个云州城都忙忙碌碌,时而有人一脸长知识了的感慨,时而有人一脸遗憾的望着南蛮。
虽然不知打不打得过,但心底这种.....想要搞事情的心,停不下来啊!
以前处于被动的心,现在有点跃跃欲试。
“哎,你说那几个蛮子还能活着回来不?咱是不是太狠了?万一玩不转可不是就没意思了。”金多站在几个公子哥儿身后,颇有几分不嫌事大的意思。
蒋巍然看了他一眼:“我方才瞧见沈将军找人买了根人参。想来能活着进京的。说不定,咱还能再来一轮。”
本就是云州纨绔的蒋巍然笑眯眯的,送给他爹的加急信早送了出去。坑爹的表率啊。
“就是不知圣上会不会大怒。哈,回京就死定了。”金多缩了缩脖子,被送出京还能惹祸,也是没谁了。
蒋巍然笑了笑。没有说话。遥遥望着京城的方向,眼神莫名。
圣上对于南蛮的态度棱模两可,这,何尝不是一种试探?
自从拖了全南诸人民下水,云州早就安全了。搞事情,谁怕谁!
二月初三,云州的新开端。将来南诸每年一度的大日子。没有事情,也要搞事情的大日子!
洗脑风暴,全员参与中!
ps:今儿四更完毕。明天三更哦。么么哒,咱们的口号是:搞事情!!
第255章 等待的金家
蛮子一路进京了。
云州是搞事的主力军,本是人心所向。全城参与。
这几日各种信件各种百里加急送往各大城池。没有怨恨,制造怨恨,没有怒气,制造怒气。更何况那蛮子当真是南诸一害,几乎整个南诸都恨得咬牙切齿。
以往每年进京求和都拽的二五八万似的,今年确实一路跪着上了京。
民众都有一种特性。便是跟风,还是那种全城一起搞事,就是要倒霉也一起倒霉的搞事情。
本就怨念颇深,这有了云州的带头,后面就好进行多了。
虽然各地都不如云州的手段激烈,受蛊惑力度大。但那些百姓却跟相互攀比似的,打完揍完也就罢了。还几个城池相互做比较。
哎呀,你们可真是不中用。在你们那儿居然还有力气站起来。在咱们城里可都是死狗一般拖回去的。说话之人满是自豪,倒把别人讽刺了一番。
云州有些好事者,还专门丢了事情一路追过去看笑话。本来肃穆又沉重的气氛,顿时带了些戏谑。反而让人哭笑不得。
一直到后面几个城池时,几乎城门口见天的有人翘首以盼。咋还不来呢?咋还不来呢?不会死在路上了吧?百姓来来回回便在城门口转悠。
京城城门口。
高大威严的城墙耸立在跟前,便是那一眼望去,都能看出几分历史感沧桑感。城门口守卫的将士黑着脸,看着比过年还激动地百姓有些头疼。
“老张头,你连摊都不摆了?”挤挤搡搡朝远处观望的百姓堵了城门。
满脸沧桑的老头儿搓着手,嘴里哈着气,跺了跺脚。
“咋不摆了。你瞅瞅,我把摊都挪过来了。横竖我是卖鞭炮纸钱的,这生意可比城里好呢。”正说着,便有人来买鞭炮。就等蛮子进京打算乐呵呢。
那问话之人愣了愣。转头一看,这城外竟是一大早便围满了人。
连着好几日,京城门口都拥堵的很。
一辆马车从远处行驶而来,车轱辘在化了雪的地上有些打滑。车夫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车,拉着马进城。
“这京城的管辖越发不尽人意了。竟是吵闹如菜市,让人只觉嘈杂。”车内声音淡淡,颇有几分批评之意。
青衣小厮听完点了点头,便跳下车打听了一番。
周围百姓兴致颇高,似乎很是有些激动。连守城的将士都不如往日一般驱赶人群。
小厮听了微愣,转身便回去禀报了。
“老爷,听说是蛮子进京求和了。今儿响午只怕便要抵京。”小厮垂眸,恭敬立于车旁。
谢院长坐于马车中,垂眸不语。面上却闪过一丝讥讽。嘴角轻勾,便没再多言。
小厮坐在车夫的位置,轻轻道:“楚家还在云州并未回京,老爷还要去楚家么?”
“去找师兄。”谢院长声音有些淡淡的怒气。眼睛猛地睁开,有些不满。
楚恒亲手掐死大雁之事,外边已经隐隐流传开来。同时传开的,还有谢蓁蓁当年被人翻进院门,夜会情郎之事。
“早知,当年就不该留他。”谢院长轻声道。
死无对证,一切都由活人评说了。
“传话下去,让小姐即刻进京。”谢院长道。
外边小厮应下,这才进了城。
城内似乎还要急切几分,便是连路边的摊贩都没了心思。
“咱京城可是南诸最大的城池,没道理不如别的地儿吧?听说云州的花样最多呢。”有人一脸着急。
身在京城,人人都有些自豪感。只要一想到自己骄傲的城池不如别人,就满心愤怒。最开始的揍蛮子行动,到了后边,隐隐有些攀比的意思了。
反正谁玩的花样最狠,人又没死就更胜一筹。
繁华的京城,生活本来便是平静至极。天子脚下,自然能得片刻安静。
如今好不容易来了点调味剂,还是心中无法言说的委屈。自然便卯足了劲儿的准备。
金府。
“老太爷呢?蛮子要进京了。小少爷可早就传了话过来,让咱们....”正在说话的小厮话语一顿。
只见平日里只会斗蛐蛐斗鸡的金老爷子一身戎装,立于门前。虽然已有六十余岁,但身躯笔直眼神坚定,颇有些武将风范。
小厮眨了眨眼,这还是咱京城的老纨绔?
身后老夫人头发梳的笔直,一丝不苟。手上抱着大儿子的牌位。
后边丫鬟一身素衣,依次抱着好几个牌位。
金家一门忠烈。老夫人三个儿子,两个战死沙场。只有老二留下了一丝血脉。便是金多。
二夫人与相公情比金坚,相公战死第七日,便自缢而亡。留下几岁的金多,与老爷子两口子。
老大年轻时在战场受了些伤,至死时都没留下子嗣。大媳妇,现在还在庙宇吃斋念佛。轻易不回金家。
至于金家最小的儿子,那时老爷子还是在云州镇守。老夫人作为家眷也跟了过去。没两年,便怀上了。那时才死了大儿子,老夫人虽然年近四十,却也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生下了小儿子。
那时候的云州,打得可不像如今这般。真正的战火连天,死了不知多少人。好几次城门被破,便是老夫人都逃了好几次。就是那时,才四岁的小儿子,丢了。
等老爷子退敌满城找回来时,只找到一具漆黑的尸骨。
那时的老夫人几次差点死了过去。还是没几年二媳妇生了金多,这才好了些。
老夫人这辈子可谓受尽磨难。有了孙子,又送走了二儿子二媳妇,若不是还有个金多,估计这金家,就散了。
金家,恨蛮子至死。
大媳妇其实入庙堂,还是在老二战死后。那时不知为何南蛮退兵了,之后先皇退位,当今上位。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的一般,退了。
金家虽然得了至高的赏赐,但蛮子对南诸一句话都没有。甚至当年金老爷子还当朝胁迫小皇帝,要南蛮给金家给南诸一个公道。结果,战功赫赫的老爷子,本来该有的爵位没了。
当时还引起了轩然大波。但新继位的皇帝什么也没说。虽然这事后的十来年间,重新赐下爵位,甚至颇多恩宠。但对金家,却远远比不得蛮子的赎罪。
金家大媳妇想不通,便直接舍了这红尘,入了寺庙。
第256章 入京
战功显赫的金家,没落了。
但在京中,却几乎得了所有人的尊敬。便是老爷子如今遛鸟斗鸡无所事事,众人都只望金家能安然渡过余生。
本来战败的一方,该拿出说法亦或是求和。但南蛮没有,便是后来的许多次冒犯,都没有。似乎依仗着什么让南诸不敢动他。
任凭众人如何揣测,圣上都不发话。前些年先皇还在的时候,蛮子进京几乎跟自家一样猖狂。
也就如今圣上态度不明,也没了先皇的制约,这才敢对蛮子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