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你当朋友你却——画盏眠
时间:2018-05-19 11:43:51

  四周昏沉,唐漾抿唇,眼里缀着一点细碎的光。
  蒋时延声音越说越小,最后意识到什么,他面色转,呿一声,眉毛登时拧成一个川字:“那个周默说什么了让你不开心?嗯?说你胖了还是说你矮了?你平时在我面前那股磨人劲儿去哪儿了?他说你你不会怼回去吗?怼不过不会叫我过来骂吗?就任凭自己受欺负?!”
  唐漾仍是没反应,定定地望着他。
  蒋时延越想越气,又舍不得冲唐漾发火,他抬脚踹一下路旁灌木,故作凶狠道:“和你说话你听不见吗,cos木头人给谁看呢,真的是平常抖机灵厉害得要命,在外人面前怎么这么笨……”
  他聒聒噪噪的,唐漾先前混沌无措一颗心,却跟着他调子,奇迹般安定下来。
  “蒋时延。”唐漾轻轻唤他。
  蒋时延转过身来:“怎么?”
  唐漾轻牵着他衣摆,就用那双柔光潋滟的眼睛巴巴望着他,然后,唐漾咬了咬唇,轻软又小心翼翼地问:“你可以……抱我一下吗?”
  刹那,蒋时延一颗心软得不成样子。
  还能发什么脾气,还能有什么脾气?
  他看着唐漾,尤为无奈地反问:“我可以拒绝吗?”
  唐漾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可以。”
  随即想松开他衣角。
  蒋时延噙笑:“但我不会。”
  “啊?”唐漾没反应过来。
  “过来。”蒋时延拉开羽绒服拉链,把手分揣进两个衣兜,然后张开手臂,用敞开的、裹有微热体温的羽绒服包住唐漾,把她抱进了怀里。
 
 
第14章 你1
  蒋时延平常看上去高、瘦。
  真的等唐漾被他拥到怀里,侧脸贴着他心口,才知道这方胸膛……久违而宽阔。
  唐漾后背覆着温热的羽绒服,隔着一层薄薄的羊绒衫,她可以更加清晰地感受他的体温、线条,以及裹在风里,那缕好闻的、若有若无的木质香。
  唐漾鼻尖蹭着蒋时延羊绒衫,轻轻嗅。
  嗅得方才那股不安彻底消散,四肢五骸都浸了暖流,她才软声开口,讲周默那盒曲奇,曲奇里让人不愉快的夹心。
  一台玛莎拉蒂,一张黑金卡。
  说没有诱惑力是假的,可唐漾历经全程,更多的,是后怕。
  也只有当她被蒋时延抱着,才敢委委屈屈:“万一我没把持住怎么办,万一我一个顺水推舟怎么办,”她撇撇嘴,更难过了,“明明我才从学校毕业一年多,明明我还是个宝宝,为什么要让我经历这么多……”
  唐漾软软卖着可怜。
  蒋时延知道她有夸张的成分,一颗心还是拧了起来,眉头蹙紧又舒展。
  最后,他摸了摸唐漾柔软的发顶,温声道:“你上次让我抱,好像是前年了。”
  唐漾露出个疑问的神情。
  蒋时延出声提醒:“你跟项目,写了篇关于人性与供需关系的论文。”然后论文在SCIENCE过稿了。
  唐漾把论文拿给导师看,想让他帮忙润色提意见,之后唐漾去了休斯顿。
  等她再跟一个项目回来,论文在SCIENCE发表了,但第一顺位作者是她导师,第二顺位是助教,第三顺位才是唐漾。
  对于中学生来说,考试成绩就是全部。
  对于当时临博士毕业,亟需第二篇SCIENCE拿理想offer的唐大佬来说,那篇论文就是一切。
  看到署名那瞬间的茫然,茫然之后的透心凉,唐漾现在都能回想。
  “你这算伤口撒盐?”唐漾抓着蒋时延衣领,不高兴地看他。
  “不是,”蒋时延解释,“我想说如果你觉得曲奇的难受程度低于论文,那论文的事过去了,这件事睡一觉也会好。”
  “如果曲奇的难受程度高于论文,就想说,”蒋时延顿了顿,“我还在你旁边。”
  以前在,现在还在。
  简单客观的一句话。
  大概是嗓音略哑,也大概是唐漾开头理解错了,蒋时延说得微微别扭。
  低头撞上唐漾含光的眸子,蒋时延咳一声,补充:“唐小辣鸡。”
  这次,唐漾没接话。
  她用一种极其温柔的眼神,安安静静注视着他。
  两个人身体隔着不到两拳的距离,蒋时延可以闻到她发间的香。发香和视线交织在在一起,说不清那样更能让人心猿意马。
  蒋时延不敢去逗猿,也不敢去遛马,他左看右看,喉结起伏着,一颗心越跳越快。
  自己刚刚有很煽情吗?没有吧。
  漾哥现在是很感动吗?好像有点。
  女孩子都容易冲动,万一漾哥头脑发热表个白,万一漾哥头脑发热亲上来……
 
 
第15章 你2
  蒋时延在心里默念两人桃园结义情比金坚、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情况,视线一边止不住略过她的唇,微红,微润,微启。
  表个白,不可能,亲上来,不可能。
  表个白,亲上来,亲上来……
  就在蒋时延快把自己逼疯的前一秒,唐漾终于含点笑意,道:“我们之间的友谊好像没有想象中塑料。”
  一秒,两秒,三秒。
  一盆冷水朝着蒋时延兜头浇下。
  什么叫友谊没有想象中塑料?难道他蒋时延在唐漾心里就是塑料情?
  等价推导成功,上刀山下火海标配的蒋大佬气到发笑:“唐漾。”
  唐漾:“动容是真的有。”
  蒋时延面色稍稍缓和些。
  唐漾思考片刻,殷勤地凑近:“我愿意把家里的藤椒牛肉方便面分一半给您。”
  上一秒的柔和烟消云散。
  蒋时延微笑:“我以为您记得我喜欢番茄鸡蛋味。”
  唐漾:“当然。”
  蒋时延无话可说:“……”
  “可我更喜欢藤椒牛肉啊,”唐漾不假思索道,“虽然忍痛割爱达到的结果不一定有投其所好理想,但前者包含的真心明显更多。”
  唐漾说:“所以,我的意思明明是我愿意把我喜欢的分给你呀。”
  她尾音轻轻上扬,宛如糯米团子裹糖霜。
  唐漾觉得这结论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哪不对劲,秀气的眉头拧成一团。
  蒋时延就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从被冤枉到思考,分外生动。
  能让自己气的是她,让自己没脾气的也是她。
  你也知道自己磨人?
  蒋时延内心哧笑,目光朝下一点,是她小巧的下巴,白腻的颈,平素嘲着没有、抱着其实很明显的起伏弧度,然后,是清浅的鼻息。
  蒋时延不自然地咳了声,想偏头避一点,那缕温热却长了眼睛般,直往他鼻尖撩。偶尔一丝钻到心坎,附上她方才的软音、化出形状,棉花糖絮般在他胸腔充盈鼓胀。
  蒋时延喉结起伏,唐漾看得耳根子发热,垂下眸。
  唐漾悄悄舐唇角,蒋时延喉咙发干,感觉有什么东西快要控制不住……
  安静间。
  “好些了吗?”蒋时延嗓音微哑。
  “嗯。”唐漾想从他怀里起来。
  蒋时延放开她。
  唐漾整理着衣领,没看到相隔一米远的R8,问:“你开车来了吗?我送你吧。”
  “没,”蒋时延同样站在自己爱车旁,脸色都没变一下,“好。”
  唐漾耳廓绯红,去开驾驶座的门。
  蒋时延忽然抬手,鬼使神差但温柔缓慢地,替她将一缕额前的碎发撩到耳后。
  指尖微热,皮肤微凉,碰过的地方红红。
  “有风。”蒋时延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随便指了个方向。
  唐漾细若蚊蝇“嗯”一声,兔子般蹿上了车。
  两个人各怀心思。
  去蒋家老宅的路上,蒋多动症儿童在副驾上,坐得像等待颁三好的小学生。
  而拥有十年驾龄的唐副处,飘了无数次方向。
  ————
  唐漾和蒋时延出滋味阁的第一个转角。
  树下停着辆黑色轿车,车顶上开着照明。
  周默作为这个拥抱的始作俑者,安静坐在后排,平静地注视两人搂在一起。
  他腿上放着打开的曲奇盒,手里拿着一块在吃。
  曲奇鲜香,入口醇脆。
  一块,接一块。
  直到唐漾和蒋时延上车离开,周默才把曲奇盒中间的车钥匙和黑金卡拿出来,放进自己公文包,然后盖上盖子,把没吃完的曲奇连盒扔出窗外。
  “啪嗒”,落地清脆。
  车辆启动。
  周默拨通九江集团顶楼,声线毫无波澜:“告诉魏总,就说滋味阁乌鸡汤唐副很爱喝,点心,她也收下了。”
  对方问了后续。
  周默胡诌的细节湮没在浩瀚的夜色里。
  ————
  还有两天就是除夕,A市道路张灯结彩。
  唐漾开二十来分钟,便看到了目的地。
  蒋家老宅是个类四合院建筑,围墙上粘着剪纸,门楹上有对联,红火又喜庆。
  前几年,唐漾和蒋时延会轮着去对方家拜年,这两年都忙,倒疏忽了。
  到门口,唐漾停车:“我初五过来可以吗?你家好像每年都是初五请客人。”
  “可以,”蒋时延终于说话了,“希望你到时候穿破一点,不懂礼数一点,不然我妈很可能直接给人介绍,”蒋时延捏着嗓子学,“哎呀呀这是我大女儿唐漾。”
  唐漾“噗嗤”:“谢谢夸奖。”
  蒋时延做了个免礼的手势:“还有就是不用拎东西,太麻烦,你能来她们就很开心。”
  唐漾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蒋时延说着,下车,绕到驾驶座旁:“不过唐副有时间的话,可以考虑换车或者开我的车,”蒋时延打量粉色车身,神色复杂,“每次从你的mini上下来,都会怀疑自己的霸总身份。”
  “那我下次换辆哈雷?”唐漾“啧”道,“从粉色mini上下去,或者在机车后座小鸟依人抱我的腰,”唐漾挑眉,“蒋总觉得哪个画面感更强?”
  “那人家会以为我是机车王子,小孩坐在前面。”蒋时延不以为然,从路旁的腊梅枝上扯了朵小花花砸她。
  “你幼不幼稚,”唐漾吃了一抔香,气笑,“早知道今晚那锅鸡汤就该全部灌给你,里面核桃白果都补脑,扔了多可惜。”
  蒋时延回身指:“那要不要我进去给你搬张小板凳,你站上小板凳好撬我的嘴。”
  唐漾捻起衣服上嫩黄的花瓣,嗔着砸给他。
  一个在车里,一个在车外,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着漫长而无意义的天。
  唐漾喜欢呛蒋时延,然后看他生气又不敢朝自己发火的样子。蒋时延就喜欢把唐漾逗得面红耳赤想挠人,然后她一出手自己就躲,乐此不疲。
  直到快十点,张志兰给唐漾来了电话。
  蒋时延用眼神问是谁,唐漾嘴型提示他南津街,蒋时延了然,唐漾接通。
  大抵是四下静谧,也大抵是唐漾手机音量大,蒋时延可以听到内容。
  在年关里,女人小心翼翼道了句“唐副新年好”。
  唐漾回“新年快乐”。
  张志兰怕打扰唐漾,简明扼地描述情况,说一休传媒外联部的人找到她,想让她做主人公,参演《遗珠》纪录片。“役一番”这样的词她听不懂,但片酬给得不菲,张志兰搜了一下,有一休这家公司,口碑特别好。但她无德无能,这样的事情就像天上掉馅饼,她吃不准对方意图,不知道可信不可信,唯一有文化又靠得住的朋友,就是唐漾。
  唐漾没给意见,先问:“你有这个想法吗?两个孩子呢?”
  她不觉得张志兰是见钱眼开的人,如果她们害怕生活被打扰而不愿意,那真实性如何也就不重要。
  唐漾考虑得很周全。
  张志兰亦是,她想答应,出于纪念。
  “我带着两个孩子,也没准备再嫁人,偶尔一个人的时候,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就做了一场梦……”张志兰笑,“他才走不到两年,我想十年二十年,老了以后,还能记得他。”
  想到一休工作人员说的什么,张志兰问:“他们说CEO叫蒋什么,那名字我抄在字条上忘记了,和您是认识还是怎样,他们还说……”
  张志兰说了很多重复内容,唐漾没有不耐烦,给她把大致情况分析清楚了,这才“嗯”一声。
  “蒋时延。”唐漾握着方向盘,看前方。
  蒋时延就望着唐漾一个字一个字念出自己名字,心弦微动。
  然后张志兰压低声音,说自己在网上看到这位大佬好像很会怼人,有的评价好,有的评价不好。
  蒋时延没听清,只看到唐漾笑得眉眼弯弯。
  然后。
  “哈哈是的,”唐漾顿了顿,轻声道,“你可以信任他,和信任我一样。”
  唐漾说得自然,说完接着和张志兰说贷款的问题。
  而蒋时延心里那团先前在滋味阁积攒的棉花糖被加了最后的气压般,“嘭”一下,炸开。
  她让别人信任他,和信任她一样。
  一股甜丝丝的暖流从心口流到四肢五骸,流着,流着,蒋时延说不清是痒还是甜。
  蒋时延不想盯着唐漾看,偏偏眼睛不听使唤,看她抠两下方向盘,她抿笑,她咬唇角……
  好像之前要抱抱的时候,也是这个动作。
  仿佛下了蛊般,蒋时延也轻轻咬一下自己唇角。
  恰好唐漾转过头来,蒋时延宛如做坏事险被抓包,耳根热着,喉咙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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