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看唐漾脸色不对:“刚刚蒋时延……”
“不提他。”唐漾淡淡的。
唐漾前一秒离开,后一秒,蒋时延几乎是连滚带爬回了寝室,捞起书包直奔图书馆。
临近期末,图书馆位置紧张,蒋时延晚上去,只有厕所边上的位置还留着,一向养尊处优傲气冲天的蒋大少爷赶紧坐下,拍了照片发给唐漾,语气近乎讨好。
【t$efvbhu&:漾姐我来图书馆了。】
【t$efvbhu&:漾姐我开始看书了。】
【t$efvbhu&:漾姐我看了三章了。】
【……】
蒋时延等了快两个小时,好不容易等到唐漾来厕所。
蒋时延巴巴笑着叫“漾姐”,唐漾抿唇,清淡点一下头,然后直接越过他进出。
一连好几天,蒋时延都守在图书馆厕所,至少可以看到唐漾。
也是那几天,唐漾看到他在图书馆,还是没理他。
直到考高数前一晚,蒋时延室友也去问唐漾可不可以挨着她坐,唐漾回复了相同的话。
室友问蒋时延:“唐漾空间相册密码YYSJ是什么意思?”
蒋时延脑海里条件反射般蹦出四个字“漾漾宋璟”,他吃着泡面,嘴里却含混:“不知道。”
蒋时延闭着眼睛吸面,眼睫盖住了情绪。
唐漾大概是恨铁不成钢吧。
唐漾大概是对自己失望吧。
唐漾会不会烦了自己,她会不会以后再也……
第二天,唐漾到考室很早,她自己坐在第三排靠墙的位置,然后把书放在外面、与自己一座之隔的座位上。
其他同学陆续来复习,有不懂的抓紧时间问唐漾,唐漾也解答得快而详细。
渐渐地,人越来越多。
唐漾身边那个人还没到。
唐漾那份笔记和重点流传度很广,同考室的同学受了唐漾恩惠,自然不可能说唐漾。
于是,他们带着几分羡慕地吐槽:“那谁啊,马上要考试了还不来,坐漾姐旁边还要漾姐给占座位,架子可真大。”
“就是,要我坐漾姐旁边肯定一早给漾姐买早饭,”另一同学半玩笑半复杂,“简直不懂规矩。”
“……”
蒋时延昨晚想着唐漾和“YYSJ”,辗转一夜没睡着。
第二天室友叫他,他迷迷糊糊应了,醒来看时间,腾一下从床上弹起来。
蒋时延拿了文具一路狂奔到考室,大家正有先有后地把东西放到讲台上。
蒋时延一眼看到了唐漾旁边的空座位,可他怕唐漾还在生气,看到他会烦,蒋时延没敢过去,站在门口接着眺望。
可一个考室三十个人安排得刚刚好,其他人都坐下了,就只有唐漾旁边剩了个空座位。
蒋时延放下东西,无比不安地走过去。
蒋时延刚坐下,唐漾就起身借过去厕所。
唐漾连“让一让”都没说,蒋时延一颗心倏地沉到谷底……自己果然不该坐这里,她果然很烦自己,早知道自己就该缺考挂科,可现在他坐都坐下来了,至少也要开考半个小时才能提前交卷啊。
就在蒋时延心里乱成一团麻时,唐漾回来了。
蒋时延起来,撞见唐漾一脸冷淡,他扯扯唇,趁她过去,蒋时延一边收拾桌面的笔一边小声道:“我说我去厕所我马上走,漾姐我不烦你——”
唐漾一巴掌拍在他头顶上,轻声故作不善地嫌弃道:“给你留的,白痴!”
唐漾手软绵绵的,但带了力道。
蒋时延头顶被拍得麻麻的。他望着唐漾进去的侧影,反应好半天,漾姐说给他留的?漾姐不生气了?
蒋白痴脑子里“嗡嗡嗡”,不太敢相信。
他趁没人注意,胆大包天地伸手过去,扯了一把唐漾衣角。
唐漾皱着眉头,低声斥他:“考试!”
蒋时延立马放手。
监考老师给蒋时延发卷子,蒋时延望着监考老师,“嘿嘿嘿”笑出声来。
监考老师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
那次高数,蒋时延考了整个大学生涯的最高分,90。
其他同学知道蒋时延是怎么考的,蒋时延也心虚,但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举报他。
蒋时延室友嫉妒道:“人唐漾基本给全班都划了重点,这才大一,大家还要仰仗唐大佬照顾三年,说你?不就是和唐大佬过不去。”再说,唐漾成绩这么好,以后前途也光明。
蒋时延听室友说完,在心里默默为“漾姐”镀上一层金边。
————
唐漾说这件事,是为了让蒋时延想起:她成绩是不是很好,学习能力是不是很强,大学时是不是一直专业第一从未被超越。
蒋时延想到的,是唐漾当时拍在自己头顶那一下,是她明明心软又傲娇到死地唤自己“白痴”。
漾漾怎么就成了自己女朋友呢!
蒋时延想着她娇娇小小一团窝在自己怀里,想着她大声喊“延狗”“蒋大狗”,想着她被自己逗得面红耳赤,想着她在床上主动亲自己,最最情迷的时候,她脸红得快滴血,紧抱着自己嘟囔老公……
蒋时延一颗心好似煮在温水里。
隔着山长水远,他忍不住荡漾地唤:“宝宝。”
“嗯?”唐漾爬上床,软声回。
“你是不是,”蒋时延忍笑舐着唇,“那时候就有点喜欢我啊。”
那时候的蒋时延有什么可喜欢的?
胖,成绩不好,不会篮球不会运动,整个人就是个大白软团子!还爱去网吧!
唐漾脸几不可查地热了热:“你那时候喜欢我?”
聪明的反问句。
蒋时延很膨胀:“请你正面回答。”
唐漾腿夹着被子滚了滚:“请你正面回答。”
蒋时延:“那我说我那时候就喜欢你了,你就说你那时候也喜欢我?”
这人怎么缠着这个问题不放?自己不过让他回忆自己那次高数满分,他在作什么妖!
唐漾说不过他,轻哼一声,给他发了张自拍。
蒋某人可以闭嘴了吗?
蒋时延礼尚往来地给她回了一张自拍,他心情颇好,眸里含笑,薄唇微翘。
唐漾看着,好像就看到他在自己面前,温柔又骚包地喊自己“漾漾”。
本着斗图要赢的争强好胜,唐漾微笑着,把睡裙领口朝下拉了拉,再拍一张发过去。
蒋时延更厉害,直接解开浴袍,给漾漾拗了一个半遮半露、肌肉线条流畅好看的姿势。
屏幕中,他薄长的腹肌是小麦色,有八块。最末两块下方,是深勒的人鱼线,从胯上延到中央,然后没入蓝黑色紧窄的布料,布料中央……
明明只有模特的尺度,唐漾却看得整个人快烧起来,一边骂他流氓,一边又滚着喉咙,挪不开眼。
蒋时延电话进来:“有想我吗?”
唐漾喉咙自不觉地滚了滚:“我想举报你。”
“我想抱抱你,亲亲你,”蒋时延嗓音起笑,“摸摸你。”
唐漾威胁:“认真严肃举报传播淫秽色情。”
蒋时延压着沉缓的笑意:“到被子里摸。”
这句反威胁不够骇人,他嗓音微哑,吐字宛如带着江南水乡青石瓦片嗞过地面的勾人痒意,缓缓吓她,“亲着脱,脱着摸……”
唐漾一把扯过被子蒙住脑袋,她小脸胀得又红又烫,整个人快炸地尖叫:“蒋时延——!!!”
第50章 唐漾4
小奶猫恼羞地发着小脾气, 金毛一下一下给她顺着毛。
情人间喃语低低, 隐入夜间温柔的卷云中。
四月中旬, 流感的爆发率达到峰值。
班上请病假的同学越来越多, 唐漾端着保温杯, 杯里泡着枸杞胖大海,每天最早到教室,最后一个离开。
很多人会害怕努力被别人看见, 尤其人在职场, 如果努力没有成绩,那就对应着没天分抑或不聪明。
有人议论唐漾勤奋,也有人帮她说话:“把作业做完, 回酒店就可以早点休息了啊,我们是人老了一定要按时吃饭, 在教室里坐不住。”
唐漾倒是无所谓:“我回酒店也看书看到挺晚的。”
其他同学向唐漾竖拇指, 唐漾温软笑着, 不置可否。
尤其进入下旬那几天,唐漾回房间都还在建模、改代码, 蒋时延也在处理文件,两个人就开着视频一起办公,偶尔累了,看对方一眼,又和吃了动力小丸子一样,抻抻脖颈接着做事。
————
蒋时延原本可以把帝都的事情推给《遗珠》制片人团队,但《遗珠》和唐漾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蒋时延容不得半点差错。
总局提了什么修改意见,他就组织团队改什么,总局说了什么建议,他立马落实绝不含混。
年轻一代的互联网大佬大多注重形象营销,比如参加综艺、参加访谈甚至偶尔会开直播来维持公众热度。
蒋时延自己就是营销一片天,反而低调又务实。他在帝都大半个月跑下来,总局不少领导对他印象颇好,其中一个还邀请他一同吃午饭。
饭局上,领导又带了不少五六十岁的朋友,满脸和蔼地问蒋时延:“有女朋友了吗?”
蒋时延恭敬:“有的。”
领导挑眉:“也是做传媒的?”
蒋时延笑得温柔:“不是,在银行。”
“银行好啊,网上这样贷那样宝炒得再热,银行始终是大厦根基……”领导举着酒杯侃侃而谈,蒋时延听着,时不时点头。末了,领导别有深意地拍拍蒋时延肩膀,“跟着大环境大政策,把方向走对,以后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继往开来。”蒋时延上两个字谦卑,下两个字藏着野心。
领导们说完话,他笑着起身,从总局那位开始,给席间各位挨个敬酒。
饭局到尾声还没散,蒋时延借故去洗手间,然后转到大厅悄悄把账结了。
消费满一万,饭店会送特色甜品,服务员给蒋时延拿了一个木糠盒子。
蒋时延对这种东西无感,随手拆开吃了一口。奶油浓香漫到舌尖,一瞬间,味蕾被惊艳到。
服务员早已料到这一幕,颇自得地解释:“我们做木糠盒子的奶油不是人造奶油,也不像其他普通甜品店里用全脂……”
蒋时延折身回去:“可以再送一份吗?”
服务员又拿了一份出来:“请在四小时内食用,口感最佳……”
蒋时延给服务员道谢,回包厢匆匆解释两句,一边朝机场赶,一边在路上买了帝都到B市最快的航班。
————
周六,瓢泼大雨。
B市处于一片灰蒙湿沌中,天地茫茫,仿佛没有界限。
唐漾晚上有讨论,白天索性宅在酒店点外卖。
蒋时延给她打电话时,她正在午睡,朦朦胧胧哼着轻音。
“打扰你睡觉了?”蒋时延柔声问。
“还好啦,”唐漾揉揉眼睛,翻了个身,“你不是今天一天都忙吗,中午和谁谁谁吃饭,下午还要开会……”
门铃声略刺耳,蒋时延怕吓着她,语气放得更轻:“漾漾。”
唐漾:“嗯?”
蒋时延:“开门。”
唐漾“噢”一声,拢好外套,她趿拉着拖鞋一边慢吞吞朝门口走,一边软声吐槽:“难道因为你寄太多次快递,所以现在都认识快递员了吗,还能实时同步……”
“咔”地门开,唐漾没了声音。
面前的男人西装革履,黑色将身形拉得挺拔颀长。
他身上有淡淡的酒味,混着木质香,眼眸深邃地望着她时,眸里有笑。
唐漾嘴张了张,发不出声音,再张了张,她笑得不可思议又确确实实看到了:“你怎么,怎么……”
蒋时延把藏在背后的手伸出来,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变魔术般出现在唐漾面前。
蒋时延温声道:“中午有应酬,结账的时候饭店送了一个木糠盒子,我试着味道不错,就想着马上给你带过……”
唐漾眼睫颤了颤,踮脚吻退他尚未出口的“来”字。
他从雨中过来,身上好似带着一层水汽,夹着熟悉的气息铺卷至唐漾的感官,好似一股暖流,徐徐注入她没在被子里焐热的手脚。
唐漾抱住了蒋时延脖子,蒋时延低头弯腰。后来,蒋时延进了门,门关了,唐漾把蒋时延抵在墙上。
很深,很久,反复且缱绻的一个吻。
吻到两人滚热的鼻息交织在一起,蒋时延气息不稳,唐漾小脸发着热,攥着他衣领细细喘气。蒋时延鼻尖抵着唐漾鼻尖,时不时啄吻一下,谁也不肯远离。
唇角相抵磨蹭间,唐漾被轻轻地、反摁在墙上。
低缓暧昧的吻声细细浅浅,窗外大雨哗啦震耳。
又过了好一会儿,唐漾在他胸口稍微推抵出一段距离。
“你给我带了什么?”她勉为其难分了一个眼神给不知什么时候放到地上的礼盒。
“木糠盒子,”蒋时延把盒子提到唐漾面前,顺势揉了揉她软软的发顶,“拆开试试?说四小时之内最好吃。”
“有这么好吃吗,这么远送过来。”唐漾嘟囔着,去到小客厅。
她嘴上嫌弃,嘴边却偷偷扬着弧度,拆开包装试了一口。
这家店的木糠盒子大概冷藏了一天,下层的奥利奥饼干碎吸水充足,结实的口感伴着奶油醇香在口腔漫开,舌尖触到一股恰到好处的甜味,唐漾头顶微麻,睁大眼睛,幸福地“呜呜”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