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儿,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在床上静养吗?你放心,奶奶说什么都要找到好大夫,出多少银子都行,就是赔上我的命,务必让我的乖孙健健康康的。”
“奶奶疼我之心,耀儿尽数知晓,可是找寻名医这种事并不是一蹴而就的,耀儿也想长长久久的陪伴奶奶左右,怎么说您也不要这么动怒,容易伤身的,有什么事慢慢说。”
“这能慢慢说吗?你的这些叔叔伯伯婶婶伯娘,连带着哥哥嫂嫂都不尽心尽力给你找名医,奶奶着急的,早一天找到早一天给奶奶的心肝宝贝耀儿解除痛苦,
可是看看他们一个个的,你推我搡,看着就来气,不就是怕花光你爷爷留下来的家产吗?我告诉你们,医治不好我的耀儿,你们哪个都别想得到一两银子,大不了捐赠给育婴堂,施舍给寺庙。”
底下的几个夫人还有小姑娘都低头不语,让人看不清楚她们的表情如何,不过想想也知道,不会很好看就是,估计这样的场景经常出现,不然不会这么无动于衷,老太太安慰了一番她的心肝宝贝之后,又抬头看着底下那些麻木的人,气不打一处来。
正在这时候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中年人,脚步跟有风一样,速度很快抵达房门口,看也不看那些女眷们,对着白发老太太作揖行礼,喜上眉梢的开口邀功:
“母亲,耀儿有救了,昨日进城来一位顶顶尊贵之人,她随身带着两名太医,尤其擅长调养之法,我们可以去府衙找一下姐夫,麻烦他带个话,请太医出来一趟,并不耽搁什么功夫,您看怎么样?”
“哦,竟然有这等事?哪位贵人是哪个?”
“康平嫡长公主殿下,是皇帝一母同胞的公主,极其受宠,不过为人很低调不为人知,听说三年前驸马爷去世,扶灵柩回驸马爷的故里守孝三年,哀伤过度,身体一直不大好,皇帝陛下忧心忡忡这才派遣两名太医跟随,母亲,这个可是耀儿的福气啊。”
“康平嫡长公主?怎么突然到州府来了,不会是回京途中身体又不适,在此歇脚吧。”
“母亲真不愧是巾帼英杰,看事情依旧能看透本质,可不就是像母亲说的那般,身体不堪路途劳累病了,所以护送的大将军才会把公主殿下送到州府,需要静养几日,这不正好是个机会吗?太医可不是谁都能请得动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母亲。”
“不行,现在并不是好时机,容易引起公主殿下身边的人反感,你想啊,公主殿下多尊贵的人,太医哪里敢怠慢一二,即使我们出重金都不一定敢伸手拿,我看啊,还是等两天,你派人在门口守着,公主殿下的身体一旦好转,你立马让你姐夫走一趟,这样既不惹人厌烦,也能达成效果。”
“嗯,孩儿听母亲安排,这下您可放心吧,不要在担心耀儿了,别再看她们不顺眼,您年纪也大了,总是发火对身体也不好,儿子们还需要您掌舵呢。”
“呵呵,瞧瞧你,都这么大了,还撒娇呢,行了,你们都退下吧。”
几个夫人小姐态度恭敬的行礼离开屋子,走出院子才松一口气,三天两头都会挨骂,都已经让大家找到一套应对的方法了,她们并不是不担心耀儿的身体,谁让她们都是内宅夫人,不认识那些医术高明的大夫,只能承受老太太怒火。
两个时辰之后,康平嫡长公主悠悠醒来,精神更加不错,上上下下都松了一口气,太医进来请平安脉,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妥当的,换了一张温补的方子,药膳也稍微动了量,
保险起见还是建议公主车架在这里停留几日,郝连鱼知道消息之后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让人传话不着急赶路,让公主彻底好转再启程,于情于理他都不会有什么不满,他可是怕万俟颖的鞭子。
在这里还没有启程,就迎来了不放心姑母,带着一队人马奔驰而来的万俟颖,米灵萱很喜欢这个表姐,虽然并没有在一起长大,可是双方的感情却丝毫不显生疏,
爽朗彪悍霸气的万俟颖与同样狡诈腹黑诡计多端的米灵萱,两人很有点惺惺相惜的意思,很多次闯下的祸根,都是两人合作的结果,米灵萱负责策划出主意,是狗头军师的货色,万俟颖负责行动,干净利索。
很多次都滑不溜丢的让人抓不住把柄,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脸上还要乐呵呵的表示感谢,皇宫里的嫔妃,公主,皇子没少被两人联手折腾,可是在当今皇帝面前,告状顺溜,委屈惨重,一点都没有吃过亏。
江湖上号称鬼见愁,在京城也是大名远扬,谁让她后援力量强大呢,天下之主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这大腿抱得粗粗的,金闪闪的,好在她不主动惹事。
郝连鱼听说自己的心上人来了,比平常麻利的来到康平嫡长公主歇息的地方,远远的听到万俟颖的笑声,他面如表情的脸上充满期待,脚下也不由自主的加快步伐,当心上人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感觉自己突然不像自己了一般,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搁置,总觉得有不少的绳索困住了自己。
“末将见过怡清郡主,怡安郡主。”
米灵萱其实知道表姐的心事,就是郝连鱼那个木头自卑迟迟不去求亲,害的表姐白白损失青春,她有意逗弄逗弄,对着脸蛋微红的表姐眨眨眼睛,惹得她抬手都要捶她,无声的告饶作揖,最后看到跪在地下的郝连鱼,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
“郝连将军,免礼吧,免得有人心疼,哎呀,疼死我了,你就不能轻点,姐姐,小妹不是木头人,知疼知热的。”
“让你说,让你说。”
“哎呦,好姐姐,饶了我吧,细皮嫩肉的经不起的,郝连将军救命,姐姐她欺负我。”
米灵萱滑溜的来到起身的郝连鱼身后,对着追打她的万俟颖做鬼脸,嘴里还念叨着,
“来呀,快点来呀,郝连将军不怕的,他就是一个木头,感觉迟钝,随便掐,随便打啊。”
万俟颖看着痴痴看着她的郝连鱼,哪里下得去手,脸红红的低下头,难道有了一点少女的羞涩,对于自小都在军队里长大的她来说,很难得。
“怡清郡主,好久不见,不知可好?”
郝连鱼鼓起勇气询问心上人,眼睛死死的盯着她,仿佛要把她刻画在心田永垂不朽。
“好,怎么不好,舅舅嫌弃她年纪大没人要,正在酝酿着贴皇榜招亲呢,反正我家姐姐这么粗鲁,找一个武夫也相配,是不是啊,郝连将军,哦,对了,听说郝连将军至今也无人问津啊,要不你也报名参选吧。”
“末将,我,,,我家世一般怕郡主跟了末将,受到那些世家之女的嘲笑,我…”
“你这个木头人,你是跟我家姐姐过日子,还是跟那些名声过日子,真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还这么婆婆妈妈的,算了算了,这么不爽利,你还是找一个你认为跟你门当户对千金吧,哼,我家姐姐不差你这个木头人,本郡主就不信,全天下找不到一位真心对待我姐的姐夫。”
“末将不敢,不敢,这三年来,末将也想明白了,本来想着回去就舔着脸向王爷提亲的,末将,我,我会对她好的,你放心,你姐姐说东我不往西走,我…我一定听她的话。”
“哼!算你识相,大丈夫光明磊落,爱就是爱,不争取怎么知道不是你的,畏畏缩缩的一点都不是英雄,我家姐姐那是天底下顶顶好的姑娘,彪悍点有那点不好?我师父说,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快意恩仇才是生活,别人的想法为什么要听,要照着别人的意思做,让自己憋屈了没人心疼的。”
怡清郡主难得害羞的早一步离开,听到那个呆子说愿意跟父王提亲,这就足够了,她不用再心心念念牵肠挂肚的放不下他,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股子杀伐果断让她一下子移不开眼神,那就是她心目中的夫君,如果跟她结亲的不是她要的,不是她中意的,她宁可终身不嫁,孤老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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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路途(三)
“郝连将军,情义无价难得有人情人,可不要再犯傻,错过了那就是终身,家世一般怎么了,谁也不是出生就是将相侯,开国的时候很多人都不是富贵之家,
日子不是过给别人看的,是让自己幸福的,你说你怎么那么傻,三年前要是聪明点,我现在都有外甥了,这次回去再不开窍,真不让我家姐姐再见你,哼,看到时候吃苦受罪的是那个?”
“郡主殿下,末将知错了,您就饶了末将吧,以后再也不敢犯糊涂,回去一定速速的提亲,争取早日让您抱外甥。”
“嗯,郝连将军,就算我姐嫁妆丰厚,有人嚼舌根,你也不要在意,那些并不是给你的,而是给你们的孩儿的,与你关系不大,你依旧是大将军,靠着俸禄养家糊口,那些不过是家里长辈对自己后辈祝福,一点可没有看不起的意思哟。”
“末将明白,其实那些流言针对末将的话,根本没有什么,就是舍不得怡清郡主受到别人的讽刺,不过现在豁然开朗,怡安郡主您说的对,自己心爱之人还是自己护着安心,末将不会退缩的。”
“嗯,嗯,这才像爷们,像男子汉,要本郡主说,你容貌一般,不解风情,也不知道我家姐姐看上你哪一点,算了,既然姐姐愿意,捏着鼻子也忍着。”
“多谢怡安郡主教诲,末将感激不尽。”
米灵萱满意的点点头,孺子可教也,总算没有白费自己那么的口舌,有成效就好,表姐年纪也大了,再拖下去皇帝舅舅就该插手了,唉!婚姻不自主真无奈,
嘿嘿,好在自己的婚姻可以自主,这是当年自己满月的时候,皇帝舅舅金口玉言说的,如果要赐婚也要征得她的同意,这在皇家可是比金山银山来到实惠。
本来跟表姐换了男装准备去逛逛,谁知道遇到郝连鱼那个木头人,表姐害羞的回了内宅,今天的计划就泡汤了,不过既然表姐在想那郝连鱼也不会急着赶路的,嘿嘿,毕竟在京城规矩多如牛毛,想要见一面可不是那么随意的,没办法,眼线太多,八卦之人太多。
回到卧房换下男装,刚拿起武林记实录,准备看看天下第一庄玉家庄的后续,白桃就匆匆忙忙走进来,她放下武林记实录,
“启禀郡主,府外知州大人带着一位小公子求见,说是家里晚辈久病不愈,劳烦太医诊治一二,公主殿下正在小憩,不便打扰,福嬷嬷让奴婢来请示郡主您。”
“那就让太医诊断吧,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能遇到也是他的福分。”
白桃又匆匆忙忙离去,唉!但凡家里有病人的,那个不是想法设法求得名医,太医院的太医很少给外人诊治,都是有一定品阶才能劳动,如果是娘亲还没有好转,她不会放手,可是现在娘亲好了很多,就是让太医离开半天也是使得的,更何况人家亲自登门。
大厅里福嬷嬷无声的站在一边,一名太医正在给知州带来的小公子诊脉,看着知州一副担忧的样子,这种病人家属的心情她也能体会一二,谁让康平嫡长公主一直病体缠绵呢,自己跟其他嬷嬷日夜担忧,私下里没有少掉眼泪,常常去寺庙里祈福,要的只不过是公主殿下的安康。
“知州大人,恕老朽直言,这位公子并不是体弱之症,而是被人经常喂食相生相克之物,导致的慢性毒发,只要停止使用,静心调养,四五年也就恢复如初,老朽在开几个药方,连续五副药也就祛除毒素,不过还是需要从根源上消除隐患,不然真会伤害到根本的。”
知州大人听到太医说中毒,他心里就明了,这个孩子病了好几年,也让岳母的脾气越来越暴躁,请了多少名医隐士都没有效果,谁知道竟然是食物相克造成的,这个下毒之人实在是高明,而且不容易被人发现,脸上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
“太医,这食物跟食物还有这功效?”
“这天下之物相生相克,不最为怪,就拿最常见的猪肉与百合,同食的话就能中毒,羊肉与竹笋,羊肝与红豆,都是让人中毒搭配,这些一般人真不会知道,老朽也是偶尔看到古书记载得知的,不过入口的东西,莫过于厨子最懂了。”
“今日真是领教了,没想到这天下并不是任何食物都可以搭配的,长见识啊,更没想到在下官眼皮底下竟然隐藏着这么一条毒蛇,不处置不安心啊,多谢太医指教,下官感激不尽,也请福嬷嬷转达下官的谢意。”
“看知州大人说的,我家公主最是慈悲心肠之人,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这位小公子也是吉人天相,以后会顺顺利利长命百岁的。”
“下官谢福嬷嬷吉言,就不打扰公主休憩,太医,下官告辞了。”
“大人,慢走,不要打草惊蛇啊。”
太医不放心的交代知州大人,心里担心打草惊蛇犯人遁去,以后还会祸害其他无辜之人,那些人可没有这位小公子那样的福气,能遇到太医路过啊,医者都是悲天悯人的心肠,只要力所能及的都不会推辞,只不过他们这些太医按照规定,只能服务特定的人群罢了。
看着知州大人作揖领着小公子离去,太医也摇摇头离开会客厅,还要跟同行之人商量商量药膳的剂量,这可是大事情,一点都不能马虎大意,皇帝陛下对康平嫡长公主的疼爱,内廷的人知道的一清二楚,常在皇家走动,哪个不是人精滑头。
福嬷嬷并没有将结果告知公主殿下,而是对怡安郡主米灵萱叙述了一番,她喝着香茶并没有说什么,自古以来因为爱恨情仇失去生命的人比比皆是,不过对一个孩子下手,
确实心肠有些狠毒,估计十有八九是老一辈的恩怨,祸及到了下一代身上,只是可怜那个无辜的小公子,病体缠绵这么多年。
“不是说祸不及子孙吗?这个罪魁祸首实在是可恨。”
“福嬷嬷,怕是跟着娘亲几十年,淡忘以前的皇宫的经历了吧。”
“哎呦,可不是,都忘了那些女人用亲生孩子争宠的伎俩了,跟着公主这些年,确实安逸了些。”
“不过也没什么,娘亲性情温和,两位舅舅又保护的严实,几位嬷嬷也有些委屈了,当年在宫中都是不容小嘘的人物,有些大材小用了些。”
“老奴当不得郡主一声屈才,跟着公主殿下这么多年,我们夜里睡的也踏实,不用在战战兢兢有点风吹草动就担心受怕的,就怕自己闭上眼睛第二天就再也醒不来,这可是我们几个人天大的福气,那些宫中的姐妹哪个不羡慕,这手里占了鲜血良心也是煎熬啊。”
“皇宫中的女人都是可怜人,不争不抢就是死路一条啊,你不知道每次去皇宫大内,本郡主也是十二分的精力应付,就怕保护不了娘亲,好在现在本郡主长大了,在两位舅舅照顾不周到的地方,也能护住娘亲的快乐生活。”
“让公主殿下开开心心健康幸福的一辈子,也是奴婢们最大的心愿,郡主您还小,有些事情啊,交代给嬷嬷几人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