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我们还是去花房吧。”
万俟颖点点头,这几年跟随嫂嫂参加各种宴会,认识不少的千金小姐,可惜都谈不拢,都是一些娇柔的菟丝花,跟她这一棵青松实在是不搭边,话不投机半句多,
每次来基本上都是坐着,像木偶一般无趣,她的身份高,态度冷漠,一般的千金小姐也不愿意凑过来,除非是家里特意叮嘱过的,谁还不是家中娇养花朵儿,热脸贴冷屁股她们还是不愿意的。
“姐姐,我刚才可是看到太子妃嫂嫂家的那个庶出妹妹,依旧是梨花带雨的模样,看着都心塞,还有那个嫂嫂家那个庶出妹妹,今儿可是大有好戏哟,嘿嘿,这次没有白来,
姐姐,一会有事千万不要冲动,还有小妹在呢,别动不动就把你的鞭子甩出来,那些都是娇嫩嫩的花朵儿,悠着点才能养眼,占理的时候再出手,名声言顺,谁也兴不起流言来。”
私下她一直不愿意称作表姐,总觉得自己有些单薄,但是明面上一般还是按照常规来叫,免得别人说她失了礼数,师傅总是说,那些规矩都是束缚人的玩意,都是没事找事的人拿来玩的,她深以为然。
“知道了,我不过是看着那些姑娘要哭不哭的,加一把力罢了,又不是真的要她们花容失色。”
“是,姐姐善良世间少有,小妹佩服的五体投地,自叹不如,可以了吧。”
万俟颖眼神淡淡的扫了一眼,你刚多大啊,就跟嬷嬷一般罗里吧嗦的,让大爷耳根清净点行不行,行不行啊!米灵萱一点也不在乎,依旧我行我素,能让我不愉快的事情,我自动忽略不计,看不见,看不见,不明白就是不明白,爱咋咋地吧,反正又不会少一两银子。
穿过长廊来到花房门口,外面站着两个小丫头给过往的人,掀开厚实的门帘子,屋子里已经有不少的女孩子,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谈论,两人是其中身份最高的,
其他的公主,郡主都已经成亲多年,剩下的郡主辈分都比她们小,羡慕嫉妒恨也不会明面上找不痛快,谁不知道当今圣上特别疼爱嫡亲的弟弟,妹妹。
一群人都停下来给两人请安行礼,作为年纪最长的万俟颖也不得不开口应付几句,这里面还有几个亲戚,太子妃娘家侄女,瑞王妃娘家侄女,外甥女,还有瑞王世子妃娘家的女孩子,两人根据亲疏远近客套的应付着,没一会气氛热络起来,再次恢复成三三两两的交流群体。
米灵萱打眼看了一下,这里面的基本上都是正房嫡妻所出的女孩,庶出的并不多,有的也不过是老实本分跟着嫡母之女关系亲近的,坐在那里淡淡的,存在感可以忽略,像她们这样的顶级贵族圈里,
这样听话乖巧的庶女结局都不会差,嫡母并不苛待走的亲近的庶女,将来也会认认真真的找一家不错的嫁过去,也会成为自己孩子的助力,那些不安分的嫡母也会私下里处置,更加不会让其嫁入好人家给自己孩子增加障碍。
无趣的忍耐了一个多时辰,刚才领二人过来的静王妃身边的大丫头,笑容满面的请各位贵人去戏楼,看样子是客人都来齐全,好戏正式登场,米灵萱眼神发出耀眼的亮光,
万俟颖看了看,沉默的把目光转向一旁的风景,这样浑身散发着事儿不嫌大的小妹太熟悉,太熟悉,只希望这次闯祸不要太轰动才好,否则太子哥哥又要脸黑的滴出水来。
找到瑞王世子妃两人乖巧的坐在一边,跟她动作一致的喝茶,听着显王妃,静王妃,景王妃,庄王妃她刚刚成亲不久,还算是新娶进门的媳妇儿,跟大家都没有那么熟络,
晋王妃刚刚查出怀上第三胎,闭门谢客并没有过来赴宴,哪朝哪代子嗣都看的相当重要,除非有目的或者脑子蠢的,一般情况都不会拿自己的孩子做脸面。
“大嫂,你的气色不是很好,可要保重身体啊,两位郡主还需要你的照应呢。”
景王妃端着茶杯不怀好意的说,谁让她肚子不争气,连着两胎都是女孩,偏偏两位侧室都是男胎,让她的心情更加郁闷交加,可劲的让娘家私下里找名医,
这苦药喝了不知道多少,这么多年依旧没有什么动静,心情难免郁结不开,脸色岂能好看,没有男丁的当家主母除非娘家很给力,否则腰杆子就是挺不直。
哼!让显王坑害我家王爷,阴险狡诈的一家人,害的我家王爷被皇帝陛下责骂,谁让我家景王爷生性鲁莽,被别人一挑拨就冲在前头做挡箭牌,活该显王爷没有嫡亲骨肉,上天才不会疼惜你们这些祸害呢,让你们一辈子也生出来嫡子来,两个丫头片子能当什么紧要,不过是一份嫁妆的事儿。
“多谢弟妹的关心厚爱,嫂嫂我并没有什么大碍,你还是多操心你家景王爷吧,管的太宽有碍寿辰的。”
你自己嫁了一个糟心的王爷,还有闲工夫管别人家的事情,也不怕英年早逝,你的一双儿女遭遇到后娘苛待,自小养在德妃娘娘身边又怎么样,除了正宫嫡子,
谁还比谁高出那么一节不成,好歹我家王爷是当今天子的皇长子,是大哥,是兄长,即使以后太子殿下继承皇位,私下里我家显王爷也是他大哥。
“看看你们两个,感情一直这么好,吵吵闹闹这么多年,一直互相关心的,让我这个作二嫂的羡慕嫉妒啊。”
静王妃说着还一脸的愁闷,仿佛是真的心里不甘一样,你来我往的两人突然不说了,互相看了看,对哟,今天是来看静王爷的哪位真爱的,那个闹着京城沸沸扬扬的主角,戏台上那些都没有心情瞅一眼,大家都心不在焉的等待着千呼万唤始出来的风云人物。
“也不隐瞒各位,我们静王府不是新进来了一位年轻貌美侧室,这不牡丹花开的正是艳丽可人,趁着这当口让大家认识认识,佳瑶妹妹出身并不差,
江南的富户大族,只因亲娘去世迎娶继母进门,见她长的美貌动人,私下里想要送入秦淮河花船,幸亏我家静王爷搭救才脱离苦海,无以为报自愿进王府服侍我家王爷。”
众人心里各自思忖,明明就是秦淮河畔的花魁女,说的那么花里胡哨的做什么,好像没人知道一样,这遮羞布也太明目张胆了吧,也就给外人看看罢了,
这些世家大族皇亲国戚那个不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算了,管那么多做什么,还是等会出来看看这位花魁女吧,先饱饱眼福吧,在这里可是不用花钱就能见面的哟。
大家把目光齐齐的看向戏楼的入口,中间两位笑吟吟的丫鬟走过来,后面跟着一位满头珠翠的女子,低眉顺目的,看着很温婉可人,米灵萱扫了一眼并没有再看,而是把目光看向静王妃,
她就不信当年执意要嫁入静王府的这位静王妃能心平气和的接受她,静王爷带回来这么一位低贱的烟花女子,一直自持身份傲气十足的千金小姐,岂能心平气和的共侍一夫。
果然,别人也许看不明白,她却看得明明白白的,静王妃的手握在袖子里,指甲都要插到肉里了,瑞王世子妃,万俟颖,米灵萱所在的位置,恰好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她的一举一动,三人互相望了望,眼里都是满满的同情,女人不易啊,不过仅此而已。
这女人嫁人好比另一次投胎,不过能选择的机会比较大而已,父母疼爱的话可以精挑细选尊重女孩子的意见,如果是利益熏心的父母那就是联姻工具,向上爬的阶梯,压根不会关心女孩子的幸福快乐,哪个利益出的高就会卖给哪个,至于其他的根本不会考虑一二。
静王爷真爱给各位见过礼之后抬起头,露出她隐藏在满头珠翠下的容颜,果然比花娇嫩,比水温柔,很多未出阁的小姐们心里都暗暗嫉妒,那些世家大族的夫人太太们则是暗骂一句,勾引爷们的狐狸精,脸上带着一丝傲慢的眼神俯瞰着站在中间的女人。
“妾华氏向给贵人们请安。”
又微微行了一个平常的福礼,生意如出谷的黄莺鸟一般清脆,夹杂着几分媚丝,如果在座的有男儿的话也许会心生涟漪,偏偏都是红粉佳人,都是受过闺阁礼训的,
听这个声音心里更加低看几分,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什么时候都要魅惑人心,这静王的眼光也太短浅了吧,就这么一个玩意还妄想做静王妃的位置,可笑之至。
那些有些身份的夫人们都没有说话,沉默以对,把目光都看向这里面年纪最大的显王妃,谁知道这位压根不愿意理会,反正丢脸也不是自家的,要解围谁爱谁去,本王妃不去,淡定自若的喝着香茶,眼睛向外看着不远处的戏子,仿佛那戏台上有什么吸引心神的东西,那么专注那么入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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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花宴(七)
静王妃见到这个样子,脸上不自然的笑了笑,慢条斯理的端起茶啜饮一口,动作说不清的轻松,神情透着一股子愉悦,多年的世家千金的礼仪做出来行云流水,像一幅仕女画,轻轻的把茶杯放在一旁的小几上,端起温良贤淑的面具对着华氏说道:
“快起来吧,各位贵人们不会责怪你的。”
显王妃这时候意味深长的开口说话,这话里话外透着一股子同仇敌忾的意思,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刚才还针锋相对的,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难以琢磨啊,果然皇家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每个人的面具都有好几个,看着她们都觉得累。
“二弟妹呀,别怪嫂嫂多嘴,既然有这么一朵比院子里牡丹花还娇艳的美人,怎么这么藏着掖着,早知道就不来戏楼,也是不虚此行的。”
“大嫂说哪里话,戏楼里的戏子们可是全京城有名的,弟妹可不敢拿二流货色搪塞各位亲戚,跟刚才各位夫人小姐在院子里赏玩的牡丹花一样,都不过是博得大家一笑罢了,不值得什么的,这位华氏刚进门没有多久,规矩上还欠缺一些,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望各位夫人小姐们原谅一二。
华氏虽然出身青楼烟花之地,可是也是迫于无奈,身子可是清清白白的,我家王爷甚是爱重,夫妻本是一体,本王妃也不会亏待了她,能让我家王爷身心舒畅也是我这个王妃的职责所在,
今儿唤她出来并没有怠慢各位夫人小姐的意思,只不过是让她出来瞻仰一下各位夫人小姐们的世家风范,能学上一二受益匪浅,这可是无上的荣耀呢。”
“二嫂,我们可是皇家明媒正娶的正妃,并不是那些一顶小轿抬进来的妾室可比,这次让这么一个玩意出来玷污眼睛,我们这些生儿育女的人倒还罢了,只是这里还有那些尚未出阁千金小姐,她们长辈可是不好打发的。”
景王妃很不客气的指责静王妃,规矩立法可是在明面上摆着呢,谁还不会用似得,就你家老爷们尊贵,别人也不是低贱之人,哼,今日不让你们家那个风流鬼折面子,本王妃就白来这一趟。
瑞王世子妃也有些不悦,她可是带着两个小姑子来的,不说自家公婆怎么疼爱两位小姑子,就是自己的丈夫瑞王世子那都是放在心尖子上的,当初本来不愿意前来,明知道会是这一场闹剧,可是静王妃的帖子又不好回绝,只得硬着头皮走一遭,既然有人出头发难,她也不客气的说道:
“静王妃嫂嫂,景王妃弟妹说的在理,我这次可是带着两位小姑子呢,怡清郡主,怡安郡主前来参加花宴,没想到你竟然让一个卑贱的烟花女子上来给我们请安,你这么作践我们是为何啊?”
“静王妃,老身可是带着几个女儿的,她们自小熟读《女戒》《闺训》教养长大,这个烟花女子再得静王爷宠爱,那也是你们自家的事情,老身无权过问也不想过问。
这次可是静王妃发出的帖子,本来想着您也是出身大家,教养得体,没想到今日这一出让我很屈辱,要是我家老爷知道,我竟然带着孩儿们见了烟花女子,这一家子女孩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将来怎么说亲嫁人。”
景王妃得意洋洋的看着围攻的场面,火星子本王妃撂下了,没想到燃气如此大火,呵呵,那就没有什么事儿了,她呀,就在一边安安稳稳的看热闹吧,这可比戏台子上好看多了。
静王妃娘家的嫂嫂也十分的恼怒,小姑子竟然做出如此的事情,这么不顾及脸面,哪里有这般作为的,即使清白良家女子做人家的妾室,也万没有宴席上拜见各位的道理,来的时候有不少人心里曾经猜测过,想想都觉得并没有可能,谁知道竟然真的来了。
显王妃,景王妃,庄王妃,瑞王世子妃站起来,一甩袖子就准备离开静王府,剩下的世家夫人也都随着站起身子,米灵萱,万俟颖互相看了看,真扫兴,这都结束了,
她还没有见到静王爷出来拯救真爱呢,做了这么多年的王爷,他不会不知道妾室出来见客就是赤裸裸的打脸,岂能没有安排后手,呵呵,她就想看一看他的后手。
果然众人还没有走出戏楼,静王爷就匆匆忙忙赶过来,那些跟随小姐们而来的贴身丫鬟,都自觉的站成一队,形成一堵人墙,隔绝外男的探视,米灵萱,万俟颖,
还有相熟的几家千金,并没有在这群人中,而是早就在两人的带领下来到一边的楼阁里,坐在屋子里面,打开窗户放下竹帘,外面的声音传来的清清楚楚。
坐山观虎斗这么多年来,早就在那些人起身的时候找到了最佳的地理位置,能看戏又能保护自己不被发现,外面那些女孩儿虽然有人墙到底有些损了名声,还不如屋子里来的名正言顺,
几人松口气淡定的坐在凳子上,门外面有几个贴身丫鬟守卫着,放心大胆的听着八卦,真是要多舒坦就有多舒坦,果然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那么奇葩,跟米灵萱走到近的几位,都隐藏着一颗火热的八卦之心。
“大嫂,各位弟妹,夫人们,今天是本王思虑不周,冒犯了各位,这厢给各位赔礼道歉,万望海涵一二。”
华氏在大家都没有理会的时候,心里羞愤难当,眼泪汪汪分外惹人怜爱,可是她也知道这时候出声并没人会怜惜,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贬低,话里话外透着她比戏子还不如,心里更觉得伤悲。
她以为自己脱离苦海,被身份高贵的皇子宠爱着,风头盖过了正妃,她以为自己的幸福生活即将开始,听身边的嬷嬷话,请王爷让王妃下帖,招来那些世家夫人小姐,提高自己的身价。
万万没有想到,结局会是这样,正在自艾自怜的时候,听到王爷的声音,她觉得自己找到了靠山,找到了腰板子,哭哭啼啼的扑进他的怀里,那样子要多楚楚可怜,就有多楚楚可怜。
“王爷,请为妾做主啊,呜呜,呜呜!”
静王爷不用抬头就能感觉到那些灼灼的目光,心里一阵懊恼,他这是鬼迷了心窍吧,竟然会听信这个贱人的话,让王妃设宴邀请世家大族的夫人来赏花,
顺便介绍她进入贵妇圈,现在这个样子,让他知道自己多年的努力功亏于魁,曾经支持自己的恐怕过了今天以后也会倒戈的,心里懊恼万分,美色误人啊。
“哎呦,美人这是怎么了,这么伤心欲绝,二弟,我们可没有人摸过她一手指头啊,静王妃弟妹也没有说过一句不好听的话,这黑锅我们可不敢背啊。”
“静王爷,莫非今日不是赏花宴,而是惜花宴,那可对不住了,内宅妇人没什么见识,也不懂得怜香惜玉,静王爷错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