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光来吻你——工里
时间:2018-05-22 12:37:21

  “换十块钱。”
  “好的,这是你的二十个币。”
  阗禹注视她,看她去抓娃娃机那儿。
  “你会夹吗?”
  阗禹摇头,他没玩过。
  “六个币,给你夹三次,夹到一个我就原谅你。”
  他的眉骨微动,接过游戏币,尝试。
  “我要那只小白兔。”
  “好。”他伸展一下筋骨。
  第一次,钢爪还未下去,他因为操作不当就浪费了两个币。
  再来,好不容易扎进公仔堆,没抓牢,爪合拢又升回去,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激他:“高分低能。”
  阗禹眉毛皱着,生平有了紧张的情绪,之前他从未怯过场。
  最后一次,他耐心地控制那只爪,左移上移,终于瞄准沉下,松松垮垮地抓了个白兔头。
  没撑到出口,掉了。
  阗禹有点沮丧,手停在花花绿绿的按钮上。
  盛静鸣被他娱乐到了,心里小小地爽了一下,然后说:“让我来吧。”
  他让出位置,眼神忧郁,她踮脚摸一把头,哄:“乖。”
  一次性投下六枚硬币,她握住游戏杆,手法干脆利落,迅速抓了兔子就运到出口。
  砰砰砰,三只小白兔滚出来,她接住抱了满怀,全给他了。
  “很衬你。”她享受这种碾压学霸的感觉。
  阗禹笑开,温暖治愈的模样跟怀里的小白兔萌得不分上下。
  盛静鸣看得兴起,拉他到赛车座,“我们来比赛,你赢了我再原谅你。”
  阗禹揣着兔子,说:“好啊。”
  盛静鸣握紧方向盘,盯着屏幕上的车道,凭着方向感转,阗禹没她熟练,一开始就落后了半圈,磕磕绊绊地开着。
  “这届对手不行。”她讲。
  最后一个弯道时,阗禹忽然后来居上,弯道超了她,直逼终点。
  三,二,一……他赢了,比她快了一秒钟。
  阴沟里翻船。
  记起一句玩笑话。
  不要带学霸玩游戏,他上手之后分分钟虐惨你。
  盛静鸣一言不发地抬脚走,阗禹自然地牵住她的手,温柔地问:“还生气吗?”
  “生气。”
  “啊,那怎么办,我都跟了你那么久。”
  “开房吧。”
  “好。”阗禹丝毫不觉有问题,拿出手机正要搜周围的酒店旅馆。
  没噎到他反而噎着自己,她打了一下他的肩膀,甩手逃了。
  *
  晚上十一点,光线偏暗的小公园。
  盛静鸣坐秋千上,揪着他的衣角。
  “别去那个比赛行不行?”她不死心地又问。
  阗禹抱着兔子有些困了,轻声:“为什么?”
  “不想更多的人看见你。”她顿了顿,改口,“女人。”
  阗禹没吭声,她有点恼怒,踢他站立的小腿。
  然后被她踢得差点前倾摔倒,所幸她揪着他的校服,拖他到秋千上坐着。
  他困意浓,眼睛快睁不开了,内双又变成了外双。
  “不准睡。”她捏他的脸,抢他的兔子。
  阗禹啊了一声,清醒了些,“……对不住,你刚刚讲了什么?”
  “你说你答应我不去参加节目了。”
  他笑笑,听出来她在乱扯,“肯定不是。”
  “你有那么困吗?”她没话找话。
  “对啊。”
  “跟我聊天,多聊就不困了。”
  “好啊,”阗禹撑了撑眼皮,“你这么晚不回家父母不会担心吗?”
  她回很快:“不会。”
  阗禹慢慢地搂她的肩,“原因是什么?”
 
 
第42章 
  “不告诉你。”盛静鸣像赌气似的。
  阗禹偏头, 下巴侧碰着她的太阳穴,细细摩挲,“我想知道。”想知道关于你的所有一切。
  “……”她沉默地扭头, 紧紧捏着玩偶的长耳朵。
  他等了一会,没等到。
  “睡着了吗?”他垂眼望下去, 盛静鸣赶紧闭眼。
  她含糊地应一声:“嗯。”
  现在两个人反过来,他不困了,而她开始有睡意。
  阗禹倒没什么所谓, 不像她那样执意睡觉的问题。
  公园偏僻, 入秋了, 夜晚气温降低, 他的手揽得更紧,尽量把她圈起来,不让她受凉。
  “……难受。”她当然没睡, 只是他抱得太紧了, 她都快呼吸不了。
  阗禹这才意识到, 松了一点力道,“抱歉。”
  眼前黑漆漆一片,除了树叶就是夜晚的虫子叫,她挨着他, 安静听他的心跳声。
  一跳又一跳,格外安心。
  “好想将你……”她无意识用粤语呢喃。
  阗禹听见了, 眼眸微动,接:“将我怎么?”
  她熟练地改口, “没,我想起同学教的粤语了。”
  “那刚才那句是什么意思?”
  盛静鸣:“你不是听得懂吗干嘛还问我。”
  有一丢丢不爽。
  阗禹:“我问你懂那句是什么意思吗?”
  她不假思索:“好冷的意思。”
  阗禹嘴角的笑意没停过,“你讲了四个字。”
  “真的好冷。”
  阗禹露出牙齿,再偏过一点,半边嘴唇贴着她皮肤,吻热那块微凉的肌肤。
  她小小地挣扎了一下,弄得他的唇落到耳垂,呼吸声近在咫尺。
  他完全没睡意了,亲了一口,开了个话题:“我教你讲白话好不好?”
  她秒答:“好。”
  “嗯,让我想想,教你读我的名……不过两个字太短了,教你的名字好了。”阗禹说着,清朗的嗓音在无边夜色下娓娓道来,“听好啦,你的名字这样读:鹅哦雷。”
  他教读的是,我爱你的发音。
  盛静鸣的眼神闪烁,所以才说两个字短吗。
  随后她眨着眼,将错就错,磕磕绊绊地照念。
  他带着笑意说:“不够熟练,再多读几遍。”
  “……鹅哦雷鹅哦雷鹅哦泥。”她张嘴连读,语调飘忽。
  阗禹被她玩似的读音逗到,低笑起来,她头也不抬地伸手拍上边,拍他的脸。
  “迟早有一天要操翻泥。”她嘟囔。
  “嗯?”阗禹没听清,她讲得太快太小声。
  “我说,你应该要睡觉了。”她放慢语速。
  “这样。”阗禹应着,平时在家基本十一点就睡了,现在陪她在外,准点的困意一旦过去就不会再困了。
  盛静鸣也想体贴一回,说:“你来我怀里,我抱着你睡。”
  “那你怎么睡?”他松开肩膀,对上她的目光。
  “我不睡啊。”她说得理所当然。
  阗禹:“一晚不睡怎么行?”
  “我行的,”她催,“你快睡。”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在她想动手摁他的脑袋时,他整理完思绪,说:“好。”
  话音刚落,他缓缓倒头枕在她的大腿上,眼眸抬着,直直仰望她的脸。
  盛静鸣不想被他看,拿过兔子挡他的视线。
  一片毛绒绒白茫茫的,她沙沙的声音传下来,手拨弄着他的短发,“你睡觉吧,我有点失眠。”
  “嗯。”他没勉强她,大概知道摸透她固执没人能劝动的性子。
  阗禹握住她的另一只手,闭上眼。
  第一次被女孩子抱着睡。
  新奇又心悸的感觉。
  盛静鸣连着兔子和他一起抱,垂眸扫了一眼他的手表,快十二点了。
  五个小时不睡,对她来说还好。
  有时候失眠通宵,早上还能继续上课。
  良久,她轻轻搬开兔子玩偶,发现阗禹果然睡着了,睡颜端正,呼吸清浅。
  他毫无防备地睡在自己怀里。
  就这么信任我啊。
  她的嘴角翘着,手指固定好他的脑袋,她低头,将唇印在他的脸颊上。
  唇瓣贴合两三秒,她重新抬起头,若无其事地把兔子放回挡着。
  就这样抱着他坐在秋千上,脚尖稍稍摇晃。
  月色淡白,几颗星星缀在无边无际的黑夜。她望了一会儿又垂眸发呆。
  枕着她睡的阗禹,嘴角悄悄上扬。
  *
  凌晨五点半的时候,天未亮,湿气有些重,公园弥漫着一阵雾气。
  她抱他睡了一晚,而他陪了她一晚。
  盛静鸣情绪升涨,见时间差不多了,唤醒他。
  手指合拢遮住他的眼睛,“醒一下,我带你去看好玩的。”
  阗禹在恶劣的环境下依旧能睡沉,迷蒙地睁开眼。
  “看什么?”他抬手摸索着,矮下身体,让她捂着眼领他走。
  盛静鸣的兴致很高,两只手捂得严严实实,“不然你猜我为什么要来这个偏僻的公园。”
  引着他一步步,迈向公园外的拱桥处,来到冷清的马路边。
  拱桥下有一条幽暗的江,视线再往上是一棵历史很久的榕树,挂满了鳞片一样的东西。
  “好吧,现在几点了?”他说,时间观念挺强。
  盛静鸣捂他的眼眸,睫毛煽动着她的掌心,痒痒的。
  她说:“看时间就没意思了。”
  阗禹由她,察觉到步伐已经停了,开口:“可以了吗?”
  “还没,待会儿我倒数给你听。”
  “好。”他微笑,清晨的空气萦绕于鼻腔。
  没多久,盛静鸣注意到那棵树的变化。
  “开始倒数,三,二,一。”她念到最后,开始拉下自己的手。
  多年后,在某科研水平至高的平台上,有记者采访他:
  请问你是否像外界说的那样全身心投入到项目实验中,对情爱无感呢?
  他哑然失笑,说当然不是,我读高中时就已经遇到了那个想过一辈子的人。
  台下观众惊叹,记者又问,那阗先生,你这一生中是否有过最难忘的时刻?
  阗禹微怔,像是陷入回忆。
  之后他慢慢点头,认真地回答。
  从未想过。
  黎明将破,沉睡中的城市尚未苏醒,那棵百年榕树上挂满的彩灯,亮得这么不可思议。
  缤纷的色彩自树底渐变,延伸到枝桠上的熠熠生辉。
  像要照亮整座城市。
  她的手指一点点挪开,然后侧头冲他笑。
  与那光一样眩目。
  不是光,胜过光。
  阗禹望着眼前灯光的炫景,怔了三四秒,才想起来睇表的时间。
  而钟表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
  一生最难忘的时刻。
  有的,2017十月十三号凌晨五点九,我永远记得那一刻的情景。
  不仅秒表停在了那个时刻,我的心也是。
  *
  之后周六那天早上,阗禹先送她回自己的家,然后回校一趟。
  高二的学业说轻不轻,说重不重。
  昨晚为了陪她,他没带书包,自然作业也遗留在学校了。
  到教室的时候,班上有几个外地的留宿生在自习,任齐明是其中一员。
  “阗禹,”罕见的,一向不爱跟他说话的任齐明叫他,“我听说你下星期请假一周?”
  “嗯。”他叠齐课本,抬眸。
  “难道你不怕成绩倒退吗?”对方一时脱口而出。
  阗禹心性静,从容应对,“为什么这么问?”
  “先是晚修第二节不上,后来连课都不上了,阗禹,我对你很失望。”任齐明说,将这一个星期观察下来的结果用来提醒他。
  同时也是警告他。
  同班的几个人偷偷关注。
  阗禹嚼了嚼他这句话,懂了点,“你把我当竞争对手?”
  任齐明不吭声,他继续:“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自己心里有数。”
  “我看得出来,”在阗禹收拾好,准备离开之际,任齐明又说:“你的心已经不在学习上了。”
  阗禹礼貌地微笑,“可是,成绩是我自己的。”
  用不着一个外人来告诉他该怎么做。
  任齐明神色冷淡,见着他踏出教室,觉得自己咸吃萝卜淡操心。
  *
  十月的第三周,学生们大多披上了冬装外套。
  深蓝色打底加白边,内穿一件带帽卫衣会很好看。
  班上活泼的女生爱这样穿,惹得手痒的男生去盖帽子捉弄。
  中午,温度还暖,盛静鸣单穿一件白衬衫,咬着吸管喝牛奶,看着手机上的讯息。
  “一个人啊?”窗被敲响,夏杉欠扁的语气。
  她没理,接着滑动页面,翻看微博上的一条条评论。
  夏杉径直走进来,一屁股坐下她前边的座位,说:“怎么,见到阗禹这么红不开心?”
  盛静鸣:“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我也不想的,”夏杉耸肩,“洛星对我一直就那样,不能突破就很让人烦躁。”
  她按待机键,终于抬起头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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