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采薇羞红了脸:“这……挤一挤总是有的,你这么想要一支木剑,我们多吃点番薯省一省……”
萧影儿还未答话,从大门外就传来咯咯的娇笑声:“那你们吃番薯的时候可要关好门,少爷新养了一条狗子,也喜欢吃番薯,到时候跟你们争抢起来,可要偏向谁好呢?”。
萧影儿挑了挑眉,心知来者不善,对韩采薇道:“我们进屋。”
她上次虽默默在心下给这两个奴才记了一笔,却只因时机未到,后来遇见也是能避则避的,如果这不是封建社会,讲究个身份地位,以萧影儿的性情,早揍的她们老老实实。
两人还未动作,大门外便抢进了两人。
青衣和黄衫快步挡住韩采薇去路:“干什么?我们一来你们就要走?你们是在藐视大夫人还是对我们有意见?”
韩采薇犹豫了下,“大夫人有何示下。”
青衣和黄衫相视一笑,她们就是喜欢韩采薇这样软软的姿态,青衣一屁股坐在萧影儿坐过的竹椅上:“大夫人现在可忙的很,都能和仙人平起平坐,她老人家现在城主府上跟仙人们吃茶聊天,哪来的闲心管教你等。”
青衣眉飞色舞,神采间掩不住的骄傲自豪。黄衫站在她旁边,也是一脸的志得意满,对自家夫人为自己带来的荣耀感到极为满足。
萧影儿闻此,双眼一亮,抓着木棍的手情不自禁攥紧。
城主和仙人?按照剧情,这是梦昙界五大宗门之一的太清宗到山居城收徒了。太清宗为了宗门发展,会在各地友城势力招收门徒,十年一次。
在原著上,萧影儿和此次太清宗收徒无缘,是在十年后才被收入宗门的,韩采薇更甚,她不但没有仙缘,在错过此次收徒之后第二年,被王氏指了婚配,说是嫁给了一个望族的庶子,实际上却是王氏倚着儿子入了仙门,肆无忌惮的使了伎俩,将韩采薇卖给一个外地的蛮人小户,被那户男人共用,渐渐的断了消息。
萧影儿心绪涌动,她本就不是个淡定的人,此刻兴奋之余,还有些忐忑,她默默强压情绪。
她从一开始就为此次太清宗收徒做着准备,她是一定要抓好这次机会的,她在这儿过上一天都厌倦,更别说一个十年。
青衣老神在在的环顾着院落,鼻孔发出凉凉的哼声:“你们连这个小院,都打理不好么?是不是要我禀明了老爷夫人,让你们搬出去你们才能长点心?”黄衫配合的踢了踢地上乱七八糟的断木棍,扫起了木屑在空中纷飞,她掩鼻道:“这要是在往日便算了,现下仙人们来咱们城做客,你们知不知道仙人可以坐着不动,就能观看到周围天地,如果看到了你们垃圾一样的院落……”
青衣接过话,咂了咂嘴:“真是丢人!韩家的脸都要被你们丢尽了!”青衣坐在椅上,就着地在手边摸索了一下,摸到一个小木墩,挥手就往萧影儿脑门扔去,萧影儿闪身一躲,脑门躲过了一击,木墩却在肩膀砸了个正着,痛的她龇牙咧嘴。
韩采薇忙软声道:“两位姐姐,别动手,你们教训的我们用心改正不行么……”
青衣白了韩采薇一眼,提高声音:“我说一个奴才怎么连院子都不会打扫,却原来是做主子的不晓事,姐姐替你教训奴才,你倒是闲我管的宽了。”
青衣说着,忽然一笑道:“也是,若不是老爷仁慈,你没准跟我们一起伺候大夫人呢。”
黄衫道:“伺候大夫人才是福分。”
青衣接到:“是呢,天生的贱民,攀上了高枝也脱不掉贱民习性,有丫鬟还不会使……我们那位姨太呢?平日进不了大院,也无福去孝敬我们大夫人,现下我们愿意替她带个话,还不快让她来给大夫人请个安什么的?”
韩采薇小声的道:“我阿娘上街去了……”
青衣更肆无忌惮,方才她们还有所收敛,是因为那毕竟也是个姨太,现下知道那过气的姨太不在此地,更是嚣张跋扈了,她蓦地站起身,将竹椅踢翻在地,还不解气,又将竹椅提起来,“哐啷”一声砸到院角的一片青菜地上,砸扁了一堆青菜。韩采薇看着心疼,却不敢动作。饶是她不声不响,青衣仍然怒冲冲揪住韩采薇垂在肩侧的头发,呵道:“真是个不要脸的,她去上街?我们韩家短了你们什么?是少了你们吃喝还是如何,她个做姨太的还去街上卖脸?你们知不知道老爷为什么不打发你们这群没用的无赖滚出韩家,那是因为老爷年轻不懂事,取了个无能的凡妇做妾,进了门安分点倒晓事,还要去街上给老爷丢人现眼么?”
韩采薇不明白,为什么阿娘上个街她们就要这样闹,为什么阿娘上街她们就要生气。
偏青衣一脸骄狂,让韩采薇很畏惧,她心下委屈,还有阿娘被辱骂的愤怒,只能强压着,她抽了抽鼻子,忍不住哭了起来。
萧影儿本来有心成事,本着想为大树,暂时不跟草争的心态,攒在小黑本上不搭理她们,此时见韩采薇哭的委屈,却是有点看不下去了。
想到太清宗此时正在这山居城,萧影儿转念一想,不如……
眼见着青衣身为一个奴才,甩手要往韩采薇脸上打去,萧影儿上前一步。
青衣原本是要给韩采薇一记耳光,手却打在一截硬邦邦的扁棍子上,她“啊哟”一声吃痛,顿时狰狞着脸望向棍子来处,就看见萧影儿摸着那截棍子,似笑非笑说:“还好,打折了还要重新去做,可不太容易。”
黄衫和青衣皆都睁大了眼,心道,反了!
她们从未见过这个没用的丫鬟哪怕对她们说一个“不”字,今天太阳打哪边出来的,她还敢对她们还手?
莫非真是狗急了跳墙?
就在她们愣怔的时候,萧影儿已将韩采薇推进了堂屋,萧影儿站在堂屋前,不屑的扬着下巴,对她们露出耐人寻味的笑意:“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
青衣被萧影儿笑晃了神,若不是知晓这人的确是被她欺负了十来年的丫鬟十一,她还以为眼前的人是个江湖土匪呢,察觉到自己失态,青衣下意识板起了脸,呵斥道:“什么事情!”
萧影儿笑着,一字一句的道:“你们忘了自己也是狗奴才!”
话毕,“啪”的一声重重关上堂屋的大门。
青衣这才反应过来,飞跑到堂屋门前,一脚踹在门上,屋门牢固,这一脚踹的她抱脚跳了起来。
“韩采薇,十一,给我开门!”
韩采薇犹豫的看着门栓,萧影儿却大咧咧找了椅子坐着,继续用铁片打磨那根棍子,“就是她们踹断腿,你也不许开门。”
韩采薇回头去看萧影儿,就见她在墙角靠着,背着高窗上洒下的阳光,笼罩在一片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却能看到她大腿翘在二腿上,上面那只脚有节奏的晃动,似乎心里边哼着小曲,脚尖默默的打着节拍似的。韩采薇只觉她从未这样的陌生,但韩采薇很愿意遵从。
在门外青衣疼着手脚,心下却莫名的兴奋刺激,她整个人都有些发颤,平时欺负哑巴也是无趣的很!好样的,就像这样,会挣扎,大夫人才能看的愉快!大夫人高兴,对她们的好处简直妙不可说。
“黄衫!愣着干什么,这外院的贱奴竟然打人,打狗还要看主人!大夫人的人都敢打,快去喊人!多喊点家丁过来,今个儿不打死这个小蹄子,就没法跟大夫人交代!”
黄衫也是兴奋莫名,也感到新鲜,忙抓着裙角往屋外跑:“你们啊……真是不该,你们就等着好了……”
第3章 十年
韩采薇站在堂屋门前,虽答应萧影儿不开门,却仍看着门栓。
萧影儿打磨了棍子良久,忽道:“手困了,我要出去舒展舒展筋骨。”
韩采薇汗毛一竖,“出,出去?”
萧影儿左手摸着右手:“是的,刚才我暗自思忖,我想到了个好主意,管教外边的狗奴才不敢跟你我兴风作浪,兴许……”
萧影儿眨了眨眼,韩采薇是个好女孩,很纯,纯到萧影儿当初看小说时,几乎将她忽略了。这种女孩子,看似索然无味,相处着却让人很舒心,甚至会喜欢和她做朋友。
如果可以,萧影儿也想顺便改一改韩采薇的剧情,她真心不愿这样软的好妹子沦落到原著那样的境地,许久的相处,不可能没点感情。
韩采薇追问:“兴许什么?”
萧影儿摇了摇头,“没什么,你放心,别挡门了,我不是从那儿出去的。”
韩采薇歪着脑袋:“那你要怎么出去。”
萧影儿扬了扬下巴:“喏,从那。”
韩采薇瞪大眼睛:“你要爬房梁!”
“是,我是爬墙高手。”
韩采薇皱着眉毛:“你,你出去干什么……”
她可不记着她的十一会爬墙。
萧影儿摸着鼻子,她刚才考虑了的,她不论是在院子外边,还是被关在屋子,都是没机会见到太清宗修士们的。
她一个劲的想打磨一支小剑,就是为了想要引起这一届招徒带队人叶拙言的注意。
她只道叶拙言是个痴迷剑道的人,想在他面前表现自己也是执着剑道之人,对付这种将情怀当作信仰的人,你让他明白,你们是同道信徒,他就不会将你当外人。
但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连见他们的机会都没有,要做戏给谁看呢?看来想早十年去捕获机缘,单靠这点小小的努力还不够,还要使点小手段才行,也多亏青衣黄衫的咄咄相逼,让她想到了一个破釜沉舟的办法。
她先前只道叶拙言是个剑痴,怎么就忘了,他更是个好奇心堪比傻狍子的妙人,在太清宗就属他最多事。
然而这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以她对叶拙言的了解,叶拙言虽修三清之道,却是个不守清静的亦正亦邪之人,他最是喜欢惹是生非,挑弄事端,所行皆由着性情,也没有对于是和非的明显界定,整天茶杯都想翻出点浪花来,有好戏上演如何能视而不见?
萧影儿决定投其所好,闹点事端出来,不出所料肯定能钓出这位好事者本尊来见。
“我去纵火。”
“不行!你,你别摔下去了,放火是要坐牢的,你为什么要放火,因为生气么?你被抓了怎么办……”
萧影儿不耐的道:“什么行不行,一个机会就是十年的时光,你能明白?”
“可是那么高,你要怎么爬上去?”
她嫌韩采薇废话太多,却看到韩采薇的神色,的确是在为她着想的,便放温了语气道:“可能是天生我材,我还就是上的去。”
萧影儿不吹,她在那个世界,是位业余跑酷爱好者,攀爬的手段,还是有的。
“你搬桌子挡着门,别让她们那么快进来,一会儿我还要想办法翻回来的,你最好将她俩在门外关久点,还要大声说她们坏话,别让她们无趣的走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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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居城,城主府上。
这一天也是热闹的很。
城主向来以勤俭自修,可这天向来朴素的城主府,却从府门一路铺设了厚厚的绣花地毯,一直铺到府上召开活动或者开设会议才会使用的一座高台上。
连地毯上绣的花都颇为讲究,绣的高档银线交织的白梅花,虽都是凡物所织,看上去却像落雪一样纯洁无瑕。
城主也是花了不菲的价钱才置办下的,专门为讨太清宗仙人们的喜欢,好不叫仙人足下沾尘。
此时城主坐在高台上,心下激动,他本执意站着以示尊敬,但为首的那位仙人却让他们一众人一起坐着。
这些仙人们,在他们看来犹如高山仰止,连直视都是不敬,可谁知道,他们在太清宗也就是小小的低阶弟子而已,此行他们来了五人,除了为首那位抱着剑,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样貌的少年是筑基期,其他的四位青年皆是炼气顶峰。
为首的那位叫做叶拙言,这是他第二次参与下山收徒,本来该来的应该是比他高一境界的旋照顶峰师兄泽城雪,是他自己嚷着要历练,磨破了嘴皮在泽城雪面前好一顿赖唧,才使泽城雪在掌教真人面前举荐换他来。
在他们的面前,广阔的高台上井然有序的排着几列队伍,加起来百人左右。
队伍前边站着太清宗弟子,他们手捧一个看上去灰扑扑的博烟炉,捧的跟宝贝似的,他们负责向队伍的人们进行测试。
叶拙言是带队人,不去劳动,就翘着二郎腿坐着瞎聊,反正宗门资质测试有特定套路,让报名者去触摸法宝“仙引炉”,就是那个看着不出众的博烟炉,只要有修行资质,炉子都会亮起来,如果是天纵之姿,还能触发不同色彩的烟雾从炉子飘出。
至于什么颜色代表什么资质……
叶拙言可记不清,反正他除了宗门天之骄女苏依依,没见过谁能触发烟雾,记住能亮就能收就可以了。他纯粹就是出来玩的。
叶拙言喝着城主递来的琼露茶,自比不上他在宗门喝惯的仙植茶滋润,但外面的世界是那样新鲜,尘俗的空气入鼻,对修行无用,却让他心花怒放,“好茶。”
城主默默的看了一眼在座邀请来共襄盛举的当地名士,神采颇有一些飞扬,这茶是他府上自己种的,提供对外售卖,仙人这一夸,能让他赚到手抽筋。
城主不经意扫过韩家夫人王氏的脸,只见她一脸溺爱的瞧着远处,用脚趾甲想就知道她是在看她儿子韩少渊。
城主不禁也朝韩少渊望去,韩少渊立在一群报了名的弟子间,端的是鹤立鸡群,连他自己引以自豪的儿子王小君都夺不了他的颜色,韩少渊星眸清明,唇角微带着笑意,显然对此次测试成竹在心。
韩少渊的优秀岂止是表面的姿容,他有一个炼气顶峰的老爹,自小对他言传身教,他老爹甚至说过,他儿子在资质方面比他强了不下百倍,虽不知是不是吹牛的,但韩少渊小小年纪的确是山居城唯一一个刚成年就能炼气的。
但那有什么干系?韩少渊再优秀也是他的外甥。王氏,是城主妹妹。一荣俱荣。
无数双眼睛看着,无数颗心在期待着……
终于,叶拙言放下茶盏,伸了个懒腰,他好喜欢这种被所有人注视的感觉。
他模仿着以往泽城雪的样子,缓缓的道:“法宝已准备妥当,人都到齐的话,就可以测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