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情不自禁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看错了。
旁边一个人悄悄地和同伴说：“刚刚你看见狗变成人了么？”
同伴不确定地回答：“好像真的是从衣服里钻出来的？”
“衣服呢？”
这些人又看向地上，果然出现了一件还带着尾巴的狗狗装。
人的记忆就是这么奇妙，如果大多数人都说一件事情发生过，那么本来觉得没有发生过的人就会情不自禁去回想，然后在记忆的某个角落里挖掘出这个事情已经发生了的线索，从而强制说服自己，确实发生过。
现在就是出于这样的状态，有了第一个人说看见男人是从衣服里钻出来的，再加上物证也在，大多数人都相信了这件事。
尴尬地沉默了一会之后，有些人笑着说小姑娘的品味还挺潮的，众人就陆陆续续地散开。
古朗月感慨地说：“我还以为只有地精才会这么好骗。”想了想，又说，“至少地精能清晰地记住三小时之内的事情，这里的人怎么连三分钟之内的事情都没办法记住。我还以为要准备一个大型记忆修改。”
大白悄悄地看了一眼古朗月，发现她确实没有想要找他算账的意思，又想要讨好地蹭蹭求原谅。
古朗月撸了一把他的头发，“去吃饭了。”
刚刚在门口耽误了太多的时间，现在确实该去吃饭了。
宋玟纠结地看了一眼他们的背影，最终还是决定厚着脸皮跟过去。
*
去的地方不是一个小饭馆，而是比较上档次的饭店。
虽然三个人的奇怪搭配吸引了很多目光，但是谁也不在意。
饭店虽然有点小高档，但是毕竟平时也不是专门进行高级接待的地方。也就是说，隐私性一般般。古朗月自己也没有已经成为一个明星的自觉，三人没有特意去坐包厢。
期间发生了数次关于谁坐古朗月左边，谁坐右边以及坐在右边的人比较尊贵还是坐在左边的人比较尊贵的争吵。处在风暴中心的古朗月却完全不为外物所动。
大白对于这一边世界的风俗了解的不太深入，争吵中落了下风。服务员递上菜谱的时候，连忙接过来，仔细研究一番之后，脸上泛起神秘的微笑，对着服务员说：
“清炒大白菜，清炒油麦菜，还要一个冬笋汤。”
古朗月探究地看了大白一眼，“为什么你的口味这么清淡，前几天不是还只吃肉的么。”
大白用手整理了一下领子，微笑着说：“你喜欢吃就可以了，不用顾忌我的。”
“我也比较喜欢吃肉。”古朗月回想了一下，“所以你以前专门给我带生的大白菜油麦菜？”她回想起当年饥一顿饱一顿，天天啃生的蔬菜的日子。
“可是精灵不应该都喜欢吃蔬菜么。”大白有些震惊。
“是精灵养的小动物喜欢吃蔬菜。”古朗月纠正他，“我一直觉得其实小动物也想吃肉，只是吃肉的话就养不起了。所以精灵才会天天到处摘果子采草。”
大白回想起那些不沾人间烟火气息的精灵轻轻地摘下果子的画面，又类比了一下人类的老奶奶抓起一把鸡饲料喂给鸡的画面，幸灾乐祸地说：“以后再有精灵在我面前装，我就把这件事捅出去。”说完又感觉不对，看了看古朗月，“阿月我不是说你，你不管干什么都最好看了。”
“哦，没关系，这种事估计只有在大陆另一侧的魔族不知道。”古朗月淡定地翻了翻菜单，重新向服务员点了菜。
宋玟对于这种话题插不上嘴，感觉有点憋屈。正想着说点什么来挽救一下，却被突如其来的一片绿色糊住了眼睛。
“咦什么玩意，这边有大型cosplay么，哪个角色头发是绿的？”
一大片顶着绿色头发的妹子以及少数几个汉子在饭店外面张望了一下，看见古朗月之后眼前一亮，径直向这边走来。
保安还以为有什么人想在这边闹事，赶紧去拦。但是看得出来这些人纪律严明，对于这些事情也很有心得，直接让两人缠住了保安，其他更多人冲进了饭店，走到古朗月面前。
宋玟用难以言喻的目光看了看这一大群都染着绿头发的少男少女，顺带还发现所有人都带着十个戒指。
如果说古朗月这个打扮是因为她人美气场强，能够强行把握住的话，这些少年们就是用庞大的人海战术来给人们造成难以挽回的精神创伤。
不过这些人行动还是很有组织性的，一个看上去是领头的人直接去和饭店经理交涉去了，另一个则是代表他们跑到古朗月的面前说明了来意。
“朗月大大你好，我们是古朗月江城粉丝后援团，有线报说您在这边，大家就组了个团过来想要合照和签名~”为首的是个穿着JK的萌妹子，语气非常可爱。
古朗月盯着桌面没有抬头，惆怅地说：“我不卖身好多年了。”
大白顿时警觉起来，拦住这些粉丝团，警告她们，“离远点，要不然对你们不客气了。”
粉丝团顿时骚动起来，有些人还在低声抱怨这个经纪人好没有人情味。
萌妹子倒是很体谅，“对不起朗月大大，当时没有想到你在吃饭，结果一大群人跑过来，给你带来困扰了。”说着还鞠了个躬。想要带着后面一群小绿毛撤离。
有些人想要乖乖地跟着走，有些人就不干了。不过大多数都是在偷偷抱怨这个不讲理的“经纪人”。推推搡搡之间，突然有个小绿毛变成了黑毛。
当然不是他染的头发在一瞬间掉色，而是他本来就是带的一头假发。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旁边的人还在指责他：“我就说一个男生怎么会留这么长的头发，而且还没有首饰。”说着指了指男生只带了两三个戒指的手指，“原来你根本就不是朗月大大的粉丝。连绿色的头发都不肯染。”
有人附和，“我刚刚还在抱怨经纪人太不通人情了，现在想起来幸好隔离了他。要是出了事我们粉丝团就不用见人了。”
这时大家才想起这件事，不由得小声的赞同。
假发掉了的男生生气地说：“你看我的头发，能染么。”他指了指自己的板寸，“因为不能染所以我想出这个办法，又有什么错。”
刚刚在包围着男生的众人沉默了，感觉他说的也有道理。
男生趁这个机会直接冲出人群，跑到古朗月的跟前。
“古朗月你好，我是江城日报的记者。请问你知道有许多孩子得了和电影中一样的病么？你们是预先知道这个病但是没有和大家说对么？请问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男生确实是江城日报的记者，许多记者想采访古朗月，但是没有一个能找到她。还是他特意潜伏到粉丝团里，才终于找到了今天的机会。
其实古朗月没有特意掩藏行踪，但是她的粉丝团就和邪教一样，不仅不让大家跟踪古朗月，还刻意隐去古朗月的住所。而且似乎粉丝里有几个能量很大的人，所以古朗月的一切都和迷一样。
今天粉丝团的行动还是因为对面粉丝团团长晒了张照片才引起的。
古朗月回忆了一下他们说的电影里的病，那是男女主孩子得的病，症状就是逐渐变的痴呆但是身体会变得更加强壮。到最后甚至会做出伤人的举动。
古朗月对这个印象很深。因为这种病实在是太熟悉了。
第25章 寄生
虽然没有官方的定义，但是古朗月自己把末日分为三种类型，寄生、丧尸和神降。
神降就是创世神灭世，这种类型的末日一般没有办法应付，毕竟这个世界是别人创造的，只能让别人为所欲为。
丧尸一般是人为的末日，并不是说有人想要毁灭世界，而是某个科学机构突发奇想创造一种病毒，然后病毒喜闻乐见地泄露，最后所有感染的人都变异。这种类型的末日如果是早期，就很好灭杀。即使一个病毒传染性再怎么高，总是有办法研究出相对应的疫苗的。但是在后期所有医疗机构死的不剩几个之后，就很难办。
最后一种是寄生，顾名思义，地球上会出现某种生物寄生在包括且不限于人类的身体内。具体表现多种多样，有些寄生物会尽力让宿主保持原有的生活习惯，有些则会致力于破坏宿主生活的族群。
电影里小孩子的病。古朗月记得很清楚，就是被寄生之后的一种典型症状，但是因为她对于各类型的疾病没有太多了解，只以为一种巧合而已。
男生被古朗月的绿色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背后慢慢渗出一丝冷汗。
他们的职业，说的好听是记者，说的不好听是狗仔。作为一个狗仔，厚脸皮是必须的，被人打也是经常的。他入行还没有多久，被人抓着砸相机甚至偷偷打也不是一两次了，像今天这样被人盯着，按理来说已经是最轻微的反应。
但是那双绿色的眼睛却让他感觉心惊肉跳。
比去年尾随新出炉的影后，被扒光扔到冰天雪地里更让人难堪，比偷拍当红小生出轨，被七八个壮汉殴打更觉得可怕。
他努力地摒除心里的杂念，站直身子。
没什么可怕的，他对自己说，选择了当狗仔，就没什么好顾忌的。
古朗月看得出来面前的人在紧张，小白兔看见了狮子产生的本能的紧张。
这种人常年生活在危险的环境里，倒是比普通人更能感觉谁是强大的存在。古朗月怀念地想，家乡的人生活的过于安逸了，以至于失去了一些动物的本能。
她好奇地把手伸到记者的面前，男记者顿时后退三步，随后可能又觉得他自己反应太过，站住脚不自然地笑。
“啊。”古朗月慢吞吞地说话，又站起身来，那个记者顿时又后退三步，马上就要回到粉丝团内部了，“谁得了病，怎么得的？”
记者勉强站稳，身体不自然地朝后仰，用自以为很平静，其实谁都能感觉得到里面的颤抖的声音说：“江城有300来个小孩子得了病，传染性非常强。在电影上映的时候发现第一个病原体，传说是电影造成的疾病。有些人则认为电影方早就知道这种新型传染疾病，但是为了宣传效果没有公开，以至于让病情蔓延到无法挽回的程度。”可能是因为紧张，他说的比古朗月问的还要多。
“怎么说话的，就算是制片方早就知道了这种病，那也和我们朗月没关系。她也只是被蒙蔽的而已。”穿JK的妹子非常不爽，可是又顾忌对面确实是一个记者，要是动用暴力手段可能明天就会有不好的传闻。
粉丝团其他人也都是一脸自责，看上去随时想要把那个记者架出去打一顿。可是看古朗月还在和他说话，又忍住了。
粉丝里唯二的绿头发男生说：“朗月姐，今天都是我们不好，以后如果粉丝团有行动肯定会和你事先沟通的。”说着，挑剔地打量了一下被误认为是经纪人的大白，显然还在记恨刚刚他的表现，“这个狗仔就别理他了，我们会处理好的。”
有些人很赞同这句话，有些人则是小声地反驳，“朗月大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都支持。只要别是看上了狗仔就行。”
“什么？看上狗仔？还是不要吧……不过要是朗月大大很喜欢，那也没有办法……”
周围的人顿时有了小小的骚动，话题迅速转向了古朗月会不会看上狗仔以及和狗仔在一起之后应该怎么应付媒体，完全没有考虑狗仔会拒绝古朗月。
小声商量一阵之后，粉丝团达成共识，只要古朗月喜欢，和狗仔在一起也没有关系，媒体那里，把错误完全推给狗仔就可以。
这种令人叹为观止的颠倒黑白的能力，古朗月只在邪神阿缪尔的信徒身上看见过，而且那些信徒更多地只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
古朗月诚心诚意地说：“粉丝团很棒，我很看好你们。”看好他们成为真正的信徒。
那些小绿毛都涨红了脸，好像受到了偌大的鼓励，连声对古朗月说：“我们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有些人还脚步轻飘飘的就想离开，不过被旁边的人一把抓住，低声警告惹出来的乱子还没有摆平，不要想着现在撤退。
记者几乎是站在人群中心，看上去随时就要窒息了。
这个记者看上去还是个小男生，娃娃脸大眼睛，一副学生的样子，很容易取得别人的信任，所以才能混入纪律严明的粉丝团内部。
眼见古朗月又看向这个卧底，有人在旁边小声劝：“朗月大大你不要看这个记者一脸无辜的样子，其实他们这种人恨不得趴在别人床底下录音。千万别一时心软和他多说话。”
古朗月对于可能成为自己信徒的人倒是很宽容，她安抚，“没什么，我只是好奇他说的病而已。”
粉丝们大概对偶像特有一种滤镜，迅速把这句话理解成了古朗月关爱孩子，担心传染病那一类的，感动地说：“朗月大大你人真好。”
古朗月猝不及防收到了一张好人卡，茫然的答应了一声。
大白看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整理了一下领子。卷起袖口，对着古朗月说，“问他们这么多事情干什么，我们直接去医院看看就可以了。”
说着，又笑着走向那个瑟瑟发抖的记者。
“你不是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么？带路吧，哪个医院小孩子最多。”
记者没有因为被隔绝了古朗月的视线而感到轻松一点，事实上，这个穿军服的男人带给他的压力更大了。
如果说古朗月是不经意之间有对于弱者的威压，那么大白就是直接散发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偏偏这个男人又长着一副德式的漂亮脸庞，让人怀疑这是不是就是二战中某位作恶多端的军官的灵魂回到了现世。
“可以，不过我要独家报道。”即使是在这样的环境里，他也没有放弃自己作为狗仔的职业操守，“如果你让我来写，我会尽量往好的方面写的。要是换了别的记者，那就不一定了。”
大白危险地笑了笑，灯光从上方倾泻下来，眉骨落下一小片阴影覆盖住了眼睛。
“你是什么东西，还给我讲价？”说着，他拉了拉白手套，像极了电影里的变态杀手。
宋玟知道对面两个人不一定是人类，说不定手上还沾过血。如果只是大白或者说这个昆尼西想要惹事，他是肯定不想管的。
但是这件事情又涉及到古朗月的形象，他就不能不管。
宋玟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两人的对峙，“到底报道不报道，先去医院看看好不好，我们朗月对这件事也是完全不知情，你现在突然说要独家报道我们也很为难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