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一部足够出名的电影，是一个好开端，但是算不上最好的开端。”小白打开电视，这个时候，电影已经下线，后续的DVD等逐渐卖出。此时电视上播放的正是古朗月的影像。
“之所以说是好的开局，是因为知名度足够高，而且恰好粉丝的忠诚度很高。而不好的一点是，电影又限制了你的形象。所以，最好的办法，保持曝光度，但是不要继续接拍电影，逐渐增加粉丝。”小白关掉电视的声音，继续侃侃而谈。
“保持曝光度？”古朗月瞬间想起这几个月在家和大白一起看的一些乱七八糟的新闻，比如说某女星艳压群芳，附带一个露背露胸的照片，嫌恶地说：“虽然我一直说只要能成神，变成接受爱神的神格也可以。但是果然还是不想朝着那个方向努力。”
“保持曝光度的方法有很多，并不一定要成为爱神。你可以努力救人，就和之前一样，营造善良的形象，成为医药之神。不过这都是一个开端而已。”小白做了一个摇头的姿势，看得出来他学习了很多有关人类的知识。长长的黑发随着头部的摆动而轻轻飘舞。
古朗月瞬间举一反三，“比如说，我现在去抢银行，能上重大新闻，以后就是财神？”她沉吟一下，觉得财神也不是想要的神格，如果可以，还是战神比较好，“如果想要成为战神，就杀人？不行。”古朗月想起自己是收获信徒，不是单纯地增加曝光量，“那可以宰杀别的动物，来获取关注度。这个职业叫什么？”虽然感觉很熟悉，但是一时之间不能回忆起。
“叫屠夫。”大白跟着古朗月混了一段时间后，对新的位面的文化产生了巨大的兴趣，甚至比古朗月本人还要了解她的家乡，“现在直播很火，你可以直播屠宰。肯定会有很多人死心塌地的喜欢你的。”
在大白看来，古朗月做什么都是世界第一可爱。所以肯定能轻易地获得巨量的粉丝。
小白居高临下地看了大白一眼，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油然而生，“你活得比我久，没有想到脑子里长的全是肌肉。连这样的想法都能提出来。阿月……古朗月好不容易积攒的一点粉丝，你一折腾肯定就全没了。”
“为什么？”其实古朗月自己也认为大白的方法毫无破绽，“这个不能保持曝光量？”
小白冷笑起来，可惜相貌过于甜美，倒像是在放电，“要成为神，第二个关键点，就是要足够神秘。就算不能保持完全的神秘感，也要让信徒认为，她们的神不同于流俗。这样产生的信仰才足够坚定而纯洁。”
说到神秘，古朗月还是很熟悉的。魔族有一片巨大的地图，叫神秘地带，里面所有的NPC名字都是神秘人，每个人都是一身黑衣，带着兜帽，低着头。连嗓音都是刻意地压低。
“所以，”古朗月问小白，“我应该穿一身亡灵法师的黑袍子，带个兜帽，用镰刀表演杀猪之类的么？”
这倒是够神秘够有噱头。
小白无奈地说：“确实很神秘，但是这样你的信徒凭什么认出你来？”
“又要神秘，又要出名，这很矛盾。”古朗月并不觉得这是她的错。
“我说的神秘，不是物理上的神秘，而是心理上的神秘。让他们都知道有你这个人，但是具体的兴趣爱好需要全部抽离，只留下一个概念。这个概念就是你想成为的神的定义。如果你想成为战神，那就应该把其他特质去掉，只剩下‘你非常能打’这个概念。或者你想成为爱神，你就应该只让比人了解，‘你拥有很多爱’这个方面。”
古朗月基本上认同小白的观点，她一边思考一边说：“那这么说来，我不应该带着兜帽，直接表演就行了。”
小白放弃了在是否要直播当屠夫这个话题上扭转古朗月，直接转向下一个话题。
“除了神秘感之外，另一个拥有坚定信徒的要点是，你能给信徒们什么。以及信徒们到底需要什么。”大白一直企图骚扰小白，不过小白淡定地无视了大白的挑衅，并且回以‘你这么做实在是太幼稚了’的眼神。
“你想成为战神，那你能给予信徒什么？让他们很能打？不，你做不到。而且大部分的信徒并不需要加一个很能打的定义，这是一个和平的世界，打架厉害甚至是个减分项。”
古朗月并没有因此放弃，如果不能当战神，她可以当光明之神，教给每一个信徒如何正确地使用圣光降临。这样在每一个黑夜，没有夜视能力的人都不用带手电。
小白还是否决了这个提议，“其实信徒并不需要真正为他们好的人。自古以来，真正为别人着想的，永远都不能成神。信徒需要的是，能够麻痹他们的人，或者能够欺骗他们的人。你看在这个国家传播最广的佛教，推行因果论，如果一个人此生好好为善，来生就能投胎到富贵人家。但是这是一个无法证伪的命题，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曾经发生过。然而就是靠着这样的理论，这个教派传播了许多年。”
“所以呢。”古朗月被小白打击了几次，也不生气。她一向是动手比动脑快，有一个脑子很好使的同伴的感觉不太坏，“你认为应该成为什么神？”
“如果一定要选，那就成为福神好了。”
第38章 方案
古朗月纳闷地说：“我只对怎样让别人倒霉非常有心得，但是怎样让别人走运就不是了。”让别人倒霉简直太容易了，走路摔倒，喝水呛到，都是一些不难但是又见效很快的小方法。至于走运，这本身就是涉及到神的领域。能做到这一点的，本来就不需要使用这一些不入流地小手段获取信众。
这样想着，古朗月灵光一闪，对小白说：“其实我们可以考虑成为倒霉神，是叫这个名字么？谁和我许愿，让别人倒霉，就一定能实现。”对于这个，古朗月不仅有心得，而且有信心。
小白问她：“如果信众要求的是自己的敌人去死呢？”
古朗月眨了眨眼睛，精灵的瞳孔在灯光下仿佛是透明的。然后恍然大悟地说：“也是，如果要求敌人去死，人口就会锐减，这样的话，潜在信众就会少很多。”
小白很接地气地在人类社会混过一段时间，完全没有和古朗月的思维接轨。在他的观念里，杀人犯法是个不好的事。不过不管怎么样，两人还是达成了共识。
“所以，成为福神，赐予人幸运，既能获得信众，还能保证信众的可延续。”
古朗月基本赞同这个观点，但是同时也认为这一职业是超出她的能力范围的。
“你说的一切都是非常美好的，可惜的是，我不能真正地赐福别人。”如果要摆一个花架子，还是不成问题。如果要上一点实在的东西，就不太可能。
运气这种东西，不得不承认它的存在，但是能确切地知道它的人很少。但是迷信它的人很多。
大白差不多整个人都躺在了古朗月怀里，其实古朗月还是比较喜欢狗狗形态的大白，但是看见小白之后，他怎么也不愿意变回去。
小白眼光幽幽地扫过大白，其实他还是不认为自己喜欢古朗月，但是又迫切地想要古朗月不离开自己视线的范围。
“不需要真的让人走运，只需要有一些典型的例子。比如考试拜孔子，姻缘听月老，孔子和月老真的有用么？谁也不知道。但是遇到大事，就是会有人去。这还是已经不存在了的，没有人帮忙造势的偶像。而你经过适当的包装，推行出一些典型例子，造势一番，自然会有人信。如果有人相信，就会有更多的例子。那些没有走运的人的经历反而会被压到最下边。就好像赌石，圈外的人，听到的永远都是谁赌涨了，而不是谁输掉了全身家当。”
这些事情小白都经过了仔细的考虑，他最开始想走的路也是这一条。但是无奈开局太差，筹码太少，只能用更加迅猛但是也更加危险的方法。
古朗月思考了一会小白的话，感觉很有道理。福神不是一个主战的神格，但是确实是现有的选择里最好的。如果一定要当战神，就必须掀起世界范围内的战争不可。不然在和平时期是不会有太多战神的信众。
所以她真诚地夸了小白一句：“你真无耻。”真的不是讽刺，是发自内心的夸赞。像古朗月这样脚踏实地做任务的人，从来都想不出这样的方法。所以她只能成为最强者，而不是第一富商之类的。
小白顿时感到淡淡的忧伤。但是看古朗月的神态，似乎还是发自内心的赞扬……
“说这么多，也不一定知道怎么做嘛。”大白不喜欢古朗月看着小白，笑嘻嘻地插嘴捣乱。至于小白有没有完备的计划，他倒是不是很在乎。
小白又扫了一眼大白，若有所思。
“我早就觉得你很熟悉了，一开始还以为是在古朗月身边见过你，现在想起来，果然不是。”
大白猛地坐直，军装上的流苏不小心扫到了古朗月的脸上。他不安的看一眼古朗月，发现还是一副心如止水的状态，便严肃的对小白说：“可能是因为我在魔界太出名了，导致你见到我的第一眼就觉得很眼熟。可惜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小白像拿捏住了什么把柄，唇角微微扬起，瞳孔有些继承了他属于狼的特征，微微变成一条竖线。
屋子里安静一会之后，小白最后和大白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掺和。
古朗月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大白，他大概以为自己做的很隐蔽，以至于古朗月完全不知道吧。在位面融合的事件里，大白虽然没有直接出面，但是帮忙散播信息之类的事情做得不算少。可是古朗月一向是个好主人，认为孩子大了就该有自己的独立空间，所以也没有直接去问他，找情报也没有麻烦他。
可惜大白物似主人型，从来不动脑子。还以为他隐瞒得很好，居然当着古朗月的面被小白拿着这件事情威胁。
这么想着，古朗月摸了摸大白的头毛，算是对这倒霉孩子的一点安慰。
小白带着胜利的微笑，对古朗月说：“既然目标确定了，我们就可以开始制定详细的计划了。”
*
戏剧里面，有主要人物登场时，一般都有大喝一声，也就是俗称的搭架子。不仅是为了显示演员当时嗓音的状态，更是为了吸引观众的注意，告诉所有人，有一个重要人物需要登场。
造神也不外乎是这样。在古代，也有陈胜吴广的鱼腹传书，篝火狐鸣。而古代帝王编纂史书，都会给自己加一个，从小便被术士认为贵不可言的来历。为了显示自己的来历不凡，获取更多的信任，这个步骤是必不可少的。
古朗月的开场，可以说好，也可以说不好。好的一点是足够让人难以忘怀，一部现象级电影的女主角，显然有了足够的粉丝积累。只要能转化一小部分粉丝，那必然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事情最难的地方永远都是开头最痛苦的积累，一旦有了一定的积累，比如说古朗月的最基础的粉丝，那么只要不犯大错，就能顺理成章地滚雪球。
不好的地方则是，这个电影明星的身份限制住了她的发展。喜爱她的人，很难将她拔高到神的地步。
如何拔高古朗月现有的地位，这就是他们要做的第一步。
第39章 幸运
虽然有了理论的指导，但是具体的实行步骤还是需要再三斟酌。古朗月和大白提出的建议都过于缥缈，比如使用笼盖全球范围内的圣光降临，被小白一一否决。并郑重警告古朗月，没有他的允许不能私自行动。
古朗月于是放心地将这件事交给了看起来很行的行家、
但是小白对于如何迈出第一步，持有着谨慎的态度。因为他相信，一个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所以想了许多方法之后都不满意，近日里一直抱着诸如《如何成为好公关》这样的书走火入魔，迟迟不能做出决定。
在小白沉迷网络不可自拔的同时，大白也迷上了电视剧。一开始他似乎只是为了和小白抢风头，看见小白占领了一块屏幕，就舍弃最爱的邓丽君，转向另外一块屏幕。但是不久之后，他就从电视里找到了新的最爱，整天守着电视台放《星球大战》。
平日里左拥右抱的古朗月突然受到冷落，于是尝试着和小白搭话。
“小白，你想好造势的第一步应该怎样做了么？”古朗月站到正在读书的小白旁边。
小白头也没抬往后挪了两步，让书页重新充分接受灯光的洗礼。头也不抬地念：“宗教是一种企图用非现实力量，解决现实问题的社会现象……”
古朗月其实很愿意念书，但是不太愿意听这种古井无波的口气说书，于是畏惧地后退两步，将空间留给小白。
接着，她又尝试和大白搭话。
“大白，出去走走么。”
大白抱着电视看得如痴如醉，一张DVD被反复播放了几遍。听到古朗月的话，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大屏幕，经过一番新，斗争之后，还是说：“不去。”
古朗月顿时有点郁闷。
也所以，当古朗月的母亲打电话来表示想和古朗月‘聚一聚’的时候，古朗月悄悄地一个人去了。
*
古朗月的母亲姓文，单名一个枝。在江城，或者说是全国，最出名的医院外科担任护士长。为人强势。
这次约见的地点也和文女士一样严肃，但是古朗月来到饭店之后，发现在场的并不只有文女士，还有一个很眼熟的小孩子。
“顾源？”古朗月从自己的记忆里翻出这个曾经受到过寄生物摧残的小孩。
文女士今天的打扮比她平时要平易近人很多，碎花长裙，带着披肩，看上去典雅而且有品位，平日里一向藏在护士帽中的头发也放下来，中和了冷凝的气质。
听见古朗月的问话之后，她脸上对着顾源慈祥的微笑消失了，语气含着淡淡的嘲讽：“你还知道他叫顾源？自己儿子在外面住了好几天，居然都不关心。”
古朗月顿时想起宋玟把顾源假装成他两儿子的事情来，有些纠结的说：“有一件事，还是想告诉你。”
“说。”
“其实顾源不是……”还没说出来完整的话，顾源突然抬起头来，声音清脆地喊了一声‘妈妈’。
古朗月一双有些狭长的眼睛顿时睁大，如果这个男孩是在说谎，她当然可以直接拆穿，可是他叫的一声很真诚，仿佛真的有古朗月这么一个妈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