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速度不及对方握的快,连一寸都没往回缩,就被他给抓牢了,这王府之中会这么对她的人仅有一个,刚刚坠儿喊谁来着?
也就是几个呼吸间的功夫,温如意扭头时,脸上已是温和柔软的神情,她仰头看来人,是与刚才指挥时截然不同的温柔:“王爷,您回来了!”
温如意刚刚用指腹蹭的那几下,微微发痒,又让厉其琛觉得有些意犹未尽,如今他的拇指正在逗弄温如意的手心,微糙的感觉,逗的温如意很想缩回手来,可又挣脱不了,只能有些委屈的看着他,这人的报复心怎么这么重!
厉其琛停了下来,仍未松开手,看了眼已经接近尾声的秋千,再扫了眼园子,他离开前后,这里可以说是大变样了:“看来本王不在的日子里,侧妃过的十分如意。”
他不在的日子里她自然过的惬意啊,因为大婚日子即将到来,吴媚儿根本无暇顾及她,除了忙于准备大婚事宜之外还要绞尽脑汁的想在新王妃进门后该怎么保住自己的地位,连找麻烦的空都没有。
而温如意,不出门的日子里睡到饱,余下的时间也都是自己安排,不用花精力去迎合伺候这位大爷,生活不要太滋润。
但对上他的视线,温如意脑瓜子里想的念头半个都不敢流露出来,很快抓住了重点,挣脱不开他的手,便从另一边扭身过去,背对着他,怨气满满道:“王爷一去半个多月,如今还问妾身过的如不如意。”
厉其琛垂眸,伤怀秋月的都在那窗边坐着呢,哪里有她这样的精力上蹿下跳:“本王看你过的确实如意。”
“妾身不过是把对王爷的思念转到了别处,如若不然,妾身会想您想的生病的。”
厉其琛眉宇微动:“有多想。”
“妾身想您想的吃不下饭,您看妾身都瘦了。”温如意缓缓转过身来,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是瘦了,还用力收了下腹部,但她肚子上原本就没肉,所以效果很不明显,好在她这阵子忙于这些事,的确是瘦了些,加上她这委屈的神色,十分惹人疼。
厉其琛捏了下她的手,像是敷衍:“嗯。”
温如意怒了,甩了下没甩开,泫然欲泣控诉:“王爷您不相信妾身!”
“本王没想到,侧妃是因为想本王想瘦的。”云束这边送过去的消息,里面可没一件是关于她因为想他才吃不下饭,最多的就是因为忙碌而忘了吃饭,可即便是如此,等忙完,她依旧是照吃不误的。
温如意神情微滞,正要说,园里刮起一阵风,吹的温如意luo露在外的手臂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温如意随即转了念头,轻轻往回缩了下手,软着声求道:“冷~”
厉其琛的视线落在她的手臂上,过于白皙失了血色,汗毛根根竖起,这是给冻的。
这才是三月初,一直忙碌容易出汗,静下来的时候这般撩着袖子当然会冷,在他的注视之下,温如意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推着卷起来的衣袖。
左手没有右手来的灵活,温如意推的慢,两圈后,厉其琛伸出手来,替她将袖子拉了下来。
一阵的暖意,随即,温如意抬起左手,摆在他面前,就这么望着他,眼底的诉求并无遮掩:你帮我拉。
“……”
得寸进尺了。
刚刚那阵风刮过的树叶声停息了,芷园里是出奇的安静,厉其琛看着她没有动作,温如意的神情越发委屈了,怎么滴你还不帮我将袖子放下来,那你松开手啊,你想冻死我是不是!
豆蔻她们倒是想帮娘娘将袖子拉下来,可王爷在,她们不敢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厉其琛动了,他松开了握着她的那只手,在温如意以为他要让她自己处理时候,他用双手,帮她把卷高的袖子翻了下来。
他翻得很慢,看起来又很认真。
就像是在做一件从未做过的事,尽管很顺利,却透露出些生疏来。
这会让人产生一种自己最特殊的感觉,手掌擦过手臂,冷与热的撞击,温如意微怔了怔,在看到他翻下最后一卷,衣袖盖住了她半个手背时,她收回了手,交握的捏了捏,来掩饰心中刚刚莫名涌起的奇怪感觉。
很快的,温如意便将这奇怪的感觉抛到了一边,她看着厉其琛问:“王爷忙完了?”
厉其琛点点头,看向主屋那儿,几乎是焕然一新:“你很喜欢这儿?”
温如意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半响才道:“再有半个月,王妃就要进门,妾身自然要尽全力将这里打点好。”
主屋外的灯笼是昨天才换上的,温如意走了好几家铺子才看中,又稍做了修改,和这园子十分登对,这个园子温如意的确是花了不少心思下去,但说喜欢这个地方,其实还不及,她用心的原因一是王爷的吩咐,二是因为喜欢小人儿,生的那般好看的小姑娘,自然要住最好的地方。
厉其琛看了她一眼,她没有说谎。
“王爷,您来看这儿。”温如意朝主屋侧边走去,这边得绕过回廊,从芷园正大门进来是看不到的,但主屋内有一面能够看到,有个偌大的池塘,上面是新修的亭子。
厉其琛再仔细看,亭子不是新修的,是池塘挖的更大了,所以一半的亭子露在了池塘外,底下用粗木桩子固定,水漫高一些,从亭子上往下看,就能赏鱼。
温如意得意之处并不是这个,而是靠着池塘这一边,亭子外壁上用勾篮种着的花儿,如今是开春,迎春花儿开的正好,从主屋的窗外看过去,就似是看到个被花儿环绕的亭落,有些枝丫长的垂坠入了池塘,清澈水面下,鱼儿肆意。
“你喜欢这些。”
温如意点点头,回答的很快:“喜欢啊。”
她不在意。
厉其琛收回了视线,嘴角微动,最后只道:“余下的事,交给苏嬷嬷。”
说完之后,厉其琛转身,迈上回廊,回了琢园。
温如意愣在那儿,刚刚不是兴致还挺高的,这人的脾气,太令人捉摸不透了。
想起他的吩咐,温如意叫豆蔻去请苏嬷嬷来一趟,好将余下的事交托给她,豆蔻走过来时,脸色还未恢复如常,操心的都是娘娘的事:“娘娘,您怎么能叫王爷做。”
温如意没反应过来:“我叫王爷做什么了?”
“您把手抬起来,可不就是让王爷给您将袖子卷下来。”这王府上下,王爷只有被侍奉的,怎么可能会反过来伺候人,“您刚刚那样,奴婢可让您吓着了。”
“这就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有多难,怎么会……”温如意忽然停顿下来,低头看衣袖,在她看来不过是一件很普通的事,即便是普通朋友搭把手都是有的,但在这些人眼中,她让厉其琛把衣袖翻下来,便是一件不可为的事,而他那么做了,便是极为奢侈的举动。
温如意又再度感觉到了自己和这里的格格不入,许久,她叹了口气:“豆蔻,你知道我什么不爱他吗?”
爱这个字,对于保守忠礼教的他们而言,过于大胆暴露,豆蔻微红着脸,小声辩解:“王爷待娘娘真的很好。”
“是挺好的。”温如意看向豆蔻,眼神微闪,可是他们不平等啊。
……
傍晚时温如意就把芷园余下的事交给了苏嬷嬷,之后忙着让林管事将准备好的礼物送去各府,歇下来时候天色已暗。
厉其琛留在琢园没有来小庭院。
接下来几日,温如意没再见到过他,只听豆蔻说起,王爷都是一早出门,天色暗了才回来,十分的忙碌。
温如意也没工夫去细想,脂如嫣开张的日子越来越近,最后两日,温如意几乎将全部时间都扑在了铺子上,三月十一开张这日,东巷那儿十分的热闹。
倒不是说温如意这铺子开张时有多盛大,而是来的客人全是女子,个个年轻貌美,衣着华丽,从那眼见着能分辨出贫富程度的马车上下来,往脂如嫣里走,何其壮观。
开张的步骤都是一样的,温如意也不想太过于特殊化,过于异类的存在容易引起别人忌惮,待到大门外的牌匾挂上去,红布被掀开时,围看的人才知道,这原来是定北王府的温侧妃所开的铺子,这厢,又有人提起了温家。
在外招待的是林管事,铺子内,温如意亲自迎了这些收到她邀请函和礼物的夫人,与她相熟的慧夫人还带了两个相熟的朋友来,都是冲着温如意当初去晋王府,让她体验的润肤按摩。
得知这样的项目只有六个名额时,抢着要先将钱交了再听介绍,一次十两,丝毫都不会觉得贵。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在这个男人不在意便会生存艰难的世界里,女人的钱特别好赚,她们需要维持身材,维持美貌,温如意所能提供的,正好满足她们所需。
温如意带着她们参观了整个铺子,从二楼到后院,着重告诉她们,二楼和后院皆是男子止步的,私密性充足。
继而,请她们进了二楼的包间,让她们免费体验脸部按摩。
这一批客人正中午时就送走了,下午来的少了些,到了傍晚十分,忽然多了几位脸生的夫人,原来是冲着定北王侧妃这名头来的,待将客人全部送走已是戌时。
如此忙过了开张的头三日,回到定北王时,温如意趴在卧榻上后,是连手指头都懒得动弹一下,喝口水都是豆蔻和绿芽一块儿扶着喂的,待吃食送来后,吃到一半睡过去了。
许妈妈将晒好的衣服收拾进来,见豆蔻在给娘娘脱鞋子,叹道:“娘娘也太忙了,这些事交给铺子里的人去办不就好了,这三天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瞧这累的。”
豆蔻小心的摘下温如意头上的玉簪子,交给绿芽放首饰盒,将被子拉高盖上,轻声道:“娘娘说了,这些事必须要她亲力亲为,要不然她不放心,那些脂粉膏用在夫人们脸上,可不能出半点差错。”
“王爷可有好几日没来了。”许妈妈自然是知道娘娘是个有本事的,但事儿得分轻重,铺子重要还是王爷重要?她来小庭院好几个月了,除了王爷不在府上的日子,其余时候至少三天回来一天,有时接连不断好几天都会在这儿,像这回王爷从莞城过来,可是有快七八日没进小庭院了。
“您说的我知道。”豆蔻看向睡的很熟的温如意,与娘娘相处了这么久,她几乎可以很肯定的回答,在银子和王爷之间,娘娘会选什么。
许久,豆蔻笑着对许妈妈道:“许妈妈,娘娘她很聪明,所以她一定知道如何处理的,我们只要听娘娘的就好。”
许妈妈叹着气:“没怎么吃就睡了,怕是半夜要醒,我去擀些面备着,到时你替娘娘做。”
“哎。”豆蔻应下,吹熄了灯退出去。
此时京都城中的某一处华灯初上,正热闹呢,沿河边上的酒家内满是喧闹声,河面上飘着几只游船,上边都点了彩灯,从岸边看过去,十分的漂亮。
在这一片中,最为热闹的地方就要属婳坊,那是一艘巨大的船,建在河面上,有三四层楼那般高,从码头这儿走过去,沿途的灯点的犹如白昼。
远远看着婳坊,像是被灯火笼罩,闪耀的令人挪不开眼,停驻下来看上好一会儿,有些则是被吸引前往。
每天到这里这边就会有许多客人前来光顾,其中不乏达官贵人,上了船之后,没花个十几两银子是下不来的。
坊中的大堂内,有几名歌姬正在跳舞,在座的客人们有些搂着姑娘,有些则目不转睛的盯着看台上的歌姬,空气里弥漫着糜醉和脂粉香气,叫人流连忘返。
大堂往后,往船头那位置,有着数十间的包厢,其中观看风景最好的一间内,相较于外面的喧哗,这儿是弹着令人舒心愉悦的曲子。
靠窗这儿一张方桌,边上平铺着绒毯,晋王世子和廖王世子各搂了个花娘,范延皓则是坐在厉其琛后边,倒酒的花娘是想往厉其琛身边靠的,但碍于他的脸色,不敢过于接近,只赔笑着叫王爷,玉手搭在厉其琛的手臂上,轻轻抚着试探。
那眼神,都快把人的魂魄给勾没。
厉其琛拿起杯子,花娘的手便脱落下来,这可是从没有过的啊,按常理不该是握她的手继而将她揽到怀里,她牡丹到婳坊这么久,可没见哪个不吃这一套。
再者说,就算是真不近女色,那来婳坊做什么,喝茶么?
于是牡丹有些委屈了,软软叫了声王爷,正要说些什么,那边廖风仪拉了她一把,直接将她抱到怀里,左右都揽了一个,笑眯眯在她的脖子上闻了闻:“我说牡丹姑娘,那边的爷心情不好,你就在这儿陪我喝酒。”
这屋里哪个不是贵客呢,牡丹顺应的挨在他怀里好奇问:“王爷这是怎么了?”
他们当然不知道王爷怎么了,可从小就认识,相处这么多年了,厉其琛一张表情下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们还是有数的,就是从莞城回来开始,他那情绪就不太对劲,到这几日越发明显,今天下午在刑部审莞城的案子时,几乎是把人给打招供的,这手段虽说以往也常用,但今天凶残了许多。
李临抿了一口酒,看着厉其琛:“这几日我府里那些个妾室可比我还忙,都是冲着东巷的脂如嫣去的,王爷,看来您的这位侧妃,是个会赚钱的。”之前是莞城的客栈,听说生意也不错,如今又弄这么一出,平日里算是很沉稳的慧夫人都没忍住,他昨天夜里也就随口问了下这几日的出账,可不得了。
“你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说约了什么上门来,得半个多时辰。”
廖风仪眯着眼想了下,那些都是没听过的,半天都没弄懂,不等他说完,旁边的花娘将话接了过去,笑眯眯道:“世子说的是约脂如嫣的技师上门来罢,昨个儿大早,婳坊里也有姐妹去,回来之后也有人定了,三天一回,若是自己没空去那铺里,便可以请她们上门来,就是贵上一二两银子。”
范延皓有些茫然:“你们说的是什么?”
仿佛是勾动了心弦,厉其琛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他放下杯子,身子往后倚了些,看着李临和廖风仪:“损了多少?”
李临想了下:“到昨个儿就去了三四百两银子。”
廖风仪点点头:“差不多,今天又去了。”
厉其琛嘴角微勾,眼底闪过一抹不经意的笑,很快隐去后,淡淡评价:“不多。”
依旧是听的有些茫然的范延皓听他们这么说,不免跳起来道:“这还不多啊!我一年的俸禄都没这么多!”
廖风仪哈哈大笑,搂着花娘起身到他旁边,将他一下给挤到了垫子上,无处可逃了,闻了浓浓的脂粉味:“将来等你纳了妾娶了妻子,你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