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请自重——苏小凉
时间:2018-05-23 11:50:09

  “还请王爷见谅,这是我二弟,不胜酒力,喝醉了尽说胡话。”宋威拿起杯子要给王爷敬酒致歉,一直没有得到他们回应的宋虎,忽然朝温如意欺身过来。
  温如意的身子朝后仰,眉宇微皱,尽管他没有继续往前,但那直冲过来的酒臭味还是让人很不舒服,宋虎眼底那意图昭然若揭,若这会儿单独相处,恐怕已经上手了。
  杯子轻扣声响起,厉其琛意味不明回了句:“宋小将军的眼光不错。”
  听王爷这么回话,愣了下的宋虎哈哈大笑,仿佛是确定了自己的试探,原本还有些绷紧的身子当即松懈了下来:“不亏是定北王啊。”
  气氛似乎看着有些缓和了,宋威见定北王没有动怒,神情松了些,给后到的宋虎圆话:“每天这时辰,宋虎都要带人去几个城门口巡视,所以才来迟了。”
  “我就是带兄弟们看看,王爷在这儿也请放心,皇城那边来了人,您一声令下我们就能给拦住,适才进来时听大哥说王爷您要借兵,那也不是不可以。”
  宋虎的语气一顿,视线再度看向温如意,心中的意图终于言行一致:“就是得让您这美人儿辛苦些了。”
  宋威沉下脸呵斥:“宋虎,你说什么胡话!”
  呵斥归呵斥,坐在那儿的宋威将军却也没有阻拦的很认真,那些恭敬的话,似乎也就只挂在嘴上。
  温如意转头看了眼厉其琛,再看宋虎,总觉得眼前这个五尺汉子要完。
  厉其琛嘴角微扬,看似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哦?小宋将军又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王爷府上的美人儿众多,如此懂享乐,这阵子就让这一位陪着,怕是腻了吧。”宋虎摸着下巴的胡子,一记一记揉着,视线从温如意的脸上瞥到脖颈,眸色一紧,嘿嘿笑着,“我府上有一对双生儿,半个月前刚从西鞘那儿买来的,模样与我们大卫的人并不一样,擅舞,我派人给王爷送去如何,让您这位美人儿,到我府上呆几日。”
  说完,见厉其琛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宋虎当是说中了定北王的喜好,行为也越发的大胆,甚至是往温如意这边靠了过来,意图将温如意搂到他怀里去。
  “王爷若是喜欢,住到我府上也是无妨,这连日的辛劳,也该好好……啊!”
  后厅内原本是坐观的情形,在宋虎的手往温如意伸去,快碰触到她的肩膀时,痛喊声响起。
  温如意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只见眼前略过一只手,快速的抓住了宋虎的手腕,用力拧转,也就是一瞬间的事,人就已经被就扭倒在地。
  宋威霍的站起来,看着抱着手臂起不来的宋虎,神色微凛。
  而做了这件事的厉其琛却依旧是坐在那儿,脸上的笑意已经淡下来,拿了温如意怀里的帕子,缓缓的在擦手,仿佛根本没做过动手伤人的事,是宋虎自己碰瓷摔倒的。
  宋威的脸色不甚好看,冲口的话到了嘴边及时咽住,呵斥宋虎:“还不快起来,喝了多少酒!”
  可宋虎起不来,确切的说,是他这会儿虽不喊了,却疼的说不出话来,憋了一额头的汗,眼见着从额头上往下掉,原本酒醉涨红的脸,此时惨白。
  他叫了声大哥,抱着手臂往附近桌子上挪了些,宋威坐不住了,起身过来,本是想拉他一把的,才刚抓住他的手腕,宋虎便忍不住痛喊出了声。
  宋威松开手,宋虎的半条手臂垂了下来,撩起袖子,宋虎的下手臂整个被拧转了,手掌翻转,手肘处凹陷了一处,整条手臂像是被拉长了一般,关节分错。
  宋虎咬牙:“大哥。”
  宋威深吸了一口气,扭头看厉其琛:“王爷,看来今晚的这宴席,是要早一步散了,我送王爷出去。”
  厉其琛将帕子随意搁在了桌上,起身后,看着已经被扶起来坐在椅子上的宋虎,淡淡说了三个字:“三千人。”
  宋家兄弟俩的神情顿时变了,宋威维持着客套,将厉其琛他们送出后厅,到大门口这一路,除了例行的说在邵都的一切都由他们来照料之外,旁的再无提起。
  直到走至门口,即将上马车,厉其琛从袖间取出了一封折叠起来的信,递给宋威:“萧劲侯让本王问候宋将军。”
  听到萧劲侯时宋威眼神微闪,接过信时感受到其分量时,神情略有变化,但恢复的极快,收拢一切后目送了厉其琛上马车,语气平和的道别:“恭送王爷。”
  不等马车经过拐角,宋威便急匆匆回了后厅。
  “大哥!”见宋威回来,宋虎半吊着胳膊起身,脸上尽是怒意,“朝廷派人追捕,他要是有什么计策,怎么会丧家犬一样逃到邵都来,落难至此还敢如此嚣张。”
  说到怒处,牵扯到了手臂,一米疼着,宋虎的脸色更加阴沉,没人比他清楚王爷那一记是藏了多少的狠劲,他一个带兵打仗的人被他伤至如此,可不仅仅是颜面上的问题。
  “你去招惹他侍妾做什么。”三年前回京都城复命时候宋威见过定北王,那时与今日一样,玩世不恭,却任谁都得罪不起,但他怎么都没想到定北王会直接动手,前一刻还在笑盈盈的,转眼翻脸。
  “区区侍妾。”宋虎满脸阴霾,眼底闪着狠辣,“有求于人还如此狂妄,当真以为自己还是京都城里呼风唤雨的摄政王,开口就是三千人,大哥,不如将他留在邵都内,咱们还能向朝廷邀个功!”
  宋威摇头:“不可。”
  说定北王谋反,宋威是不信的,岂有没半点声势的叛乱,无非就是朝中那些事,但皇上的圣旨还没到邵都,他就能当做是不知。
  在今日宴会之前,他以为定北王已是大势所趋,来邵都的重点不是他借多少人给他去抗衡,而寻个避难之处,借着过去一些相识恩情,宋威也不会将他关押用来邀功,但借兵一事却是不可能,原本他的打算,是想派些人护送定北王南下到昶州。
  但他似乎是估错了京都城内的形势,定北王这姿态,绝不是狼狈逃命。
  宋虎有些急了:“大哥,难道真要调三千人给他。”
  “幼帝登基,没了摄政王还有别人,你以为真的是谋反叛乱的罪名。”
  “既然如此,不如将消息放出去。”要说半个时辰前宋虎借着酒劲还有所图谋,这会儿就只想在这件事上出口气,在他看来大哥就是对那定北王太过于客气,一个身边仅有几个护卫的王爷,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他要真的有本事,怎么会到这里来借兵,要知道宋家军镇守在外多年,对朝事是不过问的,要求到了他们这儿,就只能说是山穷水尽。
  “你回去。”宋威摆手,叫人将他送回自己的院子
  宋虎抱着胳膊起身,眼神闪烁着,藏着不甘。
  后厅内顷刻安静了下来。
  宋威手扶着桌子面色沉凝,须臾,他想到了什么,从袖口中取出了定北王交给他的信。
  对折的信沉甸甸的,里面更像是放了什么比信更重的东西,宋威看着信封上宋将军亲启五个字,撕开后,信封内掉出一块古旧的木牌子,上面只刻了个萧字。
  脑海中有画面飞速略过。
  宋威的面色从红润转了苍白,这一块掌心大小的牌子,犹如千斤重,压在他手心里,令他难以承受。
  ……
  夜已深,邵都依旧很热闹,这个旧时的帝皇之都,至今保留着一些过去的习惯,城南画舫酒楼中传来的声音都染了别样的古韵。
  温如意他们住的府宅正好在城南巷子内,夜深人静时,站在院子里就能听到远处传来的乐声。
  府宅的后院内有一座三层小阁,正对着邵都城门口方向,此时,半身高的扶栏内一抹身影矗立在那儿。
  这边屋檐下,温如意披了件单衣站着,半个时辰前她醒来时不见厉其琛,出来找人才发现他在小阁上,半个时辰过去,他都没动过。
  身后忽然传来了脚步声,温如意也没回头,只道:“范大人,您怎么没有去宴会。”
  “另有要事。”范延皓走了过来,看了眼小阁上,继而看温如意:“夜里冷,温侧妃不如回房休息。”
  温如意轻轻拉紧身上的披衣,舒了一口气:“范大人,若是邵都这边借不到兵力,会怎么样?”
  “温侧妃何出此言。”
  温如意转身看他:“范大人,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范延皓看了她一会儿,褪了那轻松:“宋威看似老实,实则不好对付,而他那弟弟,是出了名的好色,府中有搜罗而来的女子数百,还曾强抢妇人,到谁府上看上谁的侍妾,这是常有的。”范延皓语气一顿,“今夜将军府的宴会,本不应该将你带去。”
  温如意不语,脸上噙着笑意,范延皓隐约有几分不自在,轻咳了声:“邵都这里人生地不熟,王爷担心留侧妃在这里不安全。”
  即便是猜到了厉其琛带她去将军府的缘由,从范延皓口中确认了,温如意还是微怔了下,她清楚他不是怕她逃走才带上她的,而是在邵都,云阳和云束都守着她也未必能防范住一些突发状况,他们这一路过来的顺利也不是真的那么平静,只是有些事她看不到罢了。
  温如意望向小阁,眼神微闪。
  那么,在他周全的计策里,是否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突发状况,会导致计划生变。
  仿佛是看出了温如意的心思,范延皓又道:“即便是没有这件事,宋将军也未必肯借兵,宋家几代人镇守在此,不理朝事,新帝登基也不过是换个名号罢了。”
  温如意笑了笑没作声,转身朝主屋走去,范延皓就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背影,神色渐渐沉静。
  他自然还有没说出口,例如王爷要真的将她送出去,例如王爷没有去找她。
  或者是,王爷这一路带着她的心思,到最后会演化成什么结果……
  深夜,窗外的风送入屋内,微凉,温如意躺在那儿没有入睡,约莫半个时辰后,有开门声传来。
  脚步声很轻,像是怕吵醒熟睡的人,到了床边后,轻微的窸窣声,一双手落在了她腰上,背靠在了他的怀里。
  温如意转过身抱住了他。
  厉其琛垂眸,看不清怀里的人什么神情,但也知道她是醒着的:“不生气了?”要知道从清水镇到这儿,她可没主动亲近过,一路恼着。
  温如意往他怀里靠了些,闷声:“还生气。”
  厉其琛笑了,并未受今晚的事所影响:“如何?”
  须臾,怀里传来了两个字:“还钱。”
  “一兵一卒,几万两银子不过尔尔。”厉其琛一顿,分外的坦诚,“没了。”
  温如意抬起头:“算借的。”
  “好。”
  “两倍偿还。”
  厉其琛把玩着她的长发,看着她笑:“好。”
  温如意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红俏着脸,笑也没用,她是不会被美色所迷惑的!
  “莞城那边的客栈生意不错。”
  还在想这日子过的是越来越没辙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这么一句,温如意的心突突猛跳了起来,转瞬她又自我安慰,不可能罢。
  一心准备要离开定北王府,温如意自然也为自己铺了后路,借着莞城那客栈,之后在脂如嫣里认识了几个客人后,她就托了人沿着洛河选了几处热闹的地方用别人的名义盘下了几间铺子,加上那些七七八八的额外入股,算起来也有不少,这事儿别说林管事,豆蔻都不清楚,为了以防别人知晓与她有关,除了入股外,旁的事她都没有参与。
  这么隐秘的事,不应该被他察觉的,即便是有人暗中跟随,也得她与人接触,她都没有出面如何得知。
  温如意越想越不对劲,蓦地起身。
  厉其琛噙着那抹笑意。
  过了会,思虑过后,温如意特别认真的看着他道:“立个字据吧。”
  “……”
  一刻钟后,温如意坐在桌前,放下笔,将他的手掰过来,压在印泥上按了手印,随后按上自己的手印,满意的点点头。
  厉其琛看到那行“用了多少银子皆双倍奉还”时,失笑:“还怕本王耍赖?”
  “王爷为人顶天立地,一诺千金,自然是不会食言,只不过借还总要有依据。”温如意笑眯眯的奉承他,将那字据折了又折,小心翼翼的放到了自己的绣囊中。
  厉其琛坐在那儿,微眯着眼,看着她将绣囊藏好,微匐着身子,敞开的衣衫内无意露出了白兜儿,厉其琛的视线落在她平坦的腹上,眼神微黯了几分。
  ……
  隔天大早,像是什么都没发生那样,将军府那儿还派人送了不少东西过来,上好的布料,名贵的药材,还有十分直截了当的一小箱子银锭。
  温如意觉得,这更像是赔罪用的,因为那些药材都是女子滋补之用,就像是对昨日宋小将军无理行为的道歉,这些东西内,还有两副面饰。
  东西送过来之后,接连几日,将军府那儿都没再派人来,厉其琛带着温如意走遍了邵都,正当温如意想着在这儿能谋些什么生财之道,到邵都的第八天,入夜时,收拾过行囊,一行人悄无声息的从府宅后门离开。
  第二天,邵都内突然来了一群钦差,这些人与温如意当初在清水镇看到的一样,只不过是直奔他们住过的府宅,随后这些人往将军府前去。
  而此时,距离邵都百里路远的一个沿河小镇内,破庙中,三个男子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嘴里塞着布条,看云阳和云束的眼神里有惧意。
  就在昨天深夜,他们奉命跟着定北王他们出城,没行几里路就被察觉了,八个人跟踪,到如今就剩下他们三个,后半夜经历了什么唯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在外探查回来的范延皓走进来,看到他们醒了,扔给云阳一袋馒头,像是有意要说给他们听:“喂他们吃下去,上路做个饱死鬼。”
  三个人口不能言,面面相觑后,额头上都逼出了汗,云束将塞在他们嘴里的布条取了后也没人敢说话,粗暴的一人塞了个馒头后,云束跟着云阳走了出去。
  破庙内就剩下这三个人,等了片刻,确定外面的人走远了些后,其中一个靠在柱子那儿的,视线盯着门口,身子朝旁边挪动,绑在身后的手在地上摸索着。
  其余两个人的神色比他还要紧张,张口无声的说着什么,在门口传来脚步声后,三个人即刻恢复了原来的姿势,那个靠着柱子的则装出一副要晕过去的样子,恹恹靠在柱子上,掩饰自己身后的双手。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