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歪着头问道:“什么结论?”
我冲她促狭地眨了眨眼:“你说霍宇恒这人是不是审美太一致了?我觉得我和你有些地方脾气挺像的。”
可可听到这话,倒在我身上笑到几乎要把手中的可乐都泼出来,我赶紧扶住她,两个人抱在一起又笑了个痛快。
我一边笑着,一边无意识地将视线投向了厨房窗外碧蓝的天空:虽然生活总时不时地泼来一盆盆狗血,但与其愁眉苦脸、倒不如让自己笑着活成一朵快活的太阳花才好,不是吗?
待夕阳斜下,我和阿恒站在站台向可可等人挥手道别,目送着公交车越驶越远,消失在视线范围后,我才乜斜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瞥着妖孽,看到他也正一脸笑意地偷瞥着我,四目相撞之际,我俩不约而同地爆发出了一阵嗤笑,随即几乎是同时伸出手去,紧紧握住对方的手,然后一起迈步向出租屋走去。
“我今天表现的怎么样?”我歪着头看着霍宇恒,调皮地问道:“是不是很贤惠温柔、大方得体?”
阿恒的眼中泛起一片温柔的波澜,晃了晃我的手,赞许道:“超水准发挥。”
我忍不住得意一笑:“那当然,我可分得清了——日常作一作算情趣,今天这种场合,自然还是该怎么大气怎么来……大不了等他们走了,门一关,再和你秋后算账咯。”
阿恒看着我,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你淡定大方了半天,都是装的!”
我仰起头咯咯笑出了声,倒在他身上仰头望着他,故意板起脸道:“霍宇恒我跟你说,现在我要和你算账了,待会儿回家就去把水槽里的碗都洗了,要是敢有一只没洗干净,我就和你没完!”
霍宇恒这下再也掌不住了,一把搂住我亲了一口:“遵命!”
我的唇角绽开了一个甜蜜的笑容,落日将我和阿恒手牵手的身影在地面扯出一道很长很长的痕迹;霜华露正浓、雁字过层云,古往今来喜怒忧思悲恐惊,人之七情总是折煞一颗又一颗的玲珑心,但若能每日牵着心爱之人走过星河浩渺、落英千重,那想来即便齿摇发落,也不会怨尤岁月窃了白头、负了情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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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假即将结束的前两天,我一如既往的窝在阿恒的出租屋里吃着零食看片子,而好学宝宝霍宇恒也是一如既往地做着他似乎永远做不完的功课,凉爽的秋风从他身后的阳台穿梭入户,将垂落在两旁的白色窗纱层层吹起,并送来了一阵幽幽的桂香。
我不禁深深吸了口气,站起身笑着走到阳台边,一边眺望着头顶的蓝天白云,一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阿恒你闻闻,好香。”
埋首在书堆里的阿恒放下笔,起身走到我身旁,也学着我的样伸了个懒腰:“应该是小区里的桂花开了吧。”
我的唇角勾起一个微笑,靠过去将头枕到阿恒肩上,阿恒也旋即揽住我的腰,两个人就这样无声地头碰着头相互依偎,任凭时光一分一秒滴答流逝。
“阿恒,我们在一起多久了?”
片刻后,头顶传来阿恒低沉的声音:“不记得了,好像很久很久了。”
我忍不住轻笑出声,又抱着他吹了会儿风,然后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拉了拉他道:“我发现十月好像没什么属于我俩的纪念日啊,你看第一次见面啦、第一次单独吃饭啦、第一次牵手拥抱啦等等等等,好像都不在十月。”
阿恒侧着头想了想,也笑了:“好像真的是。”
我转了转眼珠,故意拖长了音调摇头晃脑道:“要不就定个‘第一次见某人前女友’纪念日?”
阿恒一脸被打败的神色看着我,戏谑道:“那以后这个纪念日你打算怎么过?每年都见一次我的前任?”
我想象了下那个场景,顿时笑得倒在阿恒的怀里起不来了,阿恒一脸无奈地搂着我,我拉了拉他的袖子,撒娇道:“功课做完了吗?陪我看片子好不好?”
阿恒瞥了一眼堆满教材的书桌,犹豫了一秒,还是点了点头:“那我晚上再做。”
我眉开眼笑地拉着他走到沙发上坐好,重新又挑了一部片子开始播放——当室内逐渐安静到只剩下片中男女主人公的对白时,我闻着从阿恒身上传来的熟悉的味道,思绪在这片宁详的气氛中渐渐恍惚。
风云动、雀鸟啼、花香闻、人相依,我仿佛已经和身边这个如珪如璋的白衣少年无数次从惊蛰携手走到寒冬,在四季轮转中沉淀了玓瓅如珠的飞扬轻狂,从此静水流深,波澜不惊。
一种“就这样,可以到永远”的感觉。
我的心头莫名划过一丝悸动,轻轻拍了下阿恒的手,侧过头去笑着对他道:“我突然想到了,十月可以有这样一个纪念日。”
阿恒抬了抬眉,笑着问我:“什么样的?”
我伸手勾过丢在一旁的背包,把头埋在里面掏了掏,很快拿出了一个礼盒递给他,笑着努了努嘴:“送给你的,拆开看看吧。”
阿恒略带惊讶地接过盒子,拆开包装的那一霎,他的眼中突然泛起了一道惊喜的光,抬起头看了看我,嘴唇微启,似乎想说什么,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的模样。
我笑着勾住他的胳臂,点了点他手中的套盒,邀功似的软软地道:“这套笔可难买了,要从外国订购,向老板定了一个多月才到货的——本来早就想送给你的,但又好像没什么好时机。”
阿恒抿了抿唇,喉结上下滑动了下,突然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那现在算什么时机?总不能是‘祖国母亲生日,所以送你个礼物’吧?”
我两眼弯弯地看着这个明明内心感动,却别扭地吝于表达的妖孽,勾住他亲了一口:“是‘这套笔很贵,你给我小心点用’纪念日!你别笑,老板说这笔质量可好了,用好几年都不会坏,所以我决定以后这个纪念日就不再送你礼物了,等哪天用坏了再送。”
说着说着,我又忍不住乐得笑开了花,得意非凡地昂起头道:“送一次抵几年,我是不是很聪明?”
阿恒也笑着反手抱住我亲了一下,一副“是是是你最聪明”的纵容神情看着我笑道:“这么说来,我好像还欠你一个礼物。”
这下轮到我疑惑了,歪着头看着他问道:“什么礼物?”
阿恒笑着摸了摸我的头:“你忘了,我以前答应会送你一片不会融化的雪花。”
我眨了眨眼,想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立时不住点起了头:“对哦,是在我等级考考完那天说的吧,我都忘了……”
说到这里,我紧紧地搂住阿恒的腰,脸上浮起一个坏笑:“你完了,答应送的又不送,你说该罚你什么好?”
阿恒俯身用鼻尖摩挲了下我的鼻尖,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我,仿佛要将我一直就这样望到眼底、刻在心头:“会送的……你等我,一定会送你的!”
阿恒的话一字一句,语调呢喃却仿佛重若千钧、我不由地吃吃笑了起来,将头埋在他的怀里蹭了又蹭。
寻寻觅觅、暮暮朝朝、兜兜转转、笑笑闹闹——就这样,可以到永远了吧。
☆、最终章
风清花落定,光阴似箭一般飞速前行,弹指就到了大四下半学期,我早已在实习公司开始了朝九晚五的半职场生涯,而阿恒由于是建筑系,所以还需要再读一年。
由于公司离学校较远,所以我只能住回家里,相应的和阿恒在一起的时间也大幅缩水,基本只余下周末这两天能朝夕相对,幸而实习公司全新的环境和人事都需要适应和学习,我每天忙忙碌碌的,倒冲淡了不少见不到阿恒的离愁。
在这样的情况下,周五自然成为了我最期盼的日子,每到那天,上班的时间就变得格外绵长,而每当时钟走到下班的那一刻,我就会欢欣雀跃地从位子上跳起来,在领导同事们“年轻真好”的目光下,抓起背包冲到车站,登上驶向学校的公车。
一路颠簸,在公车驶入那条熟悉的道口时,我透过车窗,远远地看到阿恒清峻的身影一如既往地立在站台边,脸上瞬间就逸出了甜蜜的笑容;当车子停稳,车门打开的一霎,早已等在门边的我立即飞快冲下车,投入阿恒的怀里,略带幽怨地软声说道:“好想你啊~!”
阿恒也伸出手紧紧抱住我,长长叹息一声:“我也是。”
相拥了一会后,阿恒才牵起我的手,先是去相熟的小饭馆吃个晚饭,然后再去超市逛一圈,采购好周末所需的零食饮料后,才说说笑笑地一起往出租屋走去。
晚风徐徐、笑靥浅浅,如今当我左手牵阿恒的右手时,已不复初相识的陌生羞涩,仿佛开天辟地,鸿蒙初始,我俩就已经这样两两携手、述说着一句又一句的话,走过一段又一段的路。
回到出租屋后,我一下倒在沙发上,抱起一个靠枕懒懒地看着阿恒道:“好希望你快点毕业啊,这样至少平时还能多见几面。”
阿恒笑着坐到我身边,搂住我默不作声,我顺势窝在他的怀里,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随便闲聊:“刚才在干嘛?”
我原以为好学宝宝如阿恒,答案必定不是在图书馆查资料、就是在家做功课,岂料这次倒失算了,只见阿恒微微一笑,低头看向我道:“在看电视。”
我不禁大奇,仰起头抬了抬眉:“看电视?你居然会看电视?!”
阿恒被我诧异的表情逗乐了,刮了刮我的鼻子反问道:“很奇怪吗?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一天到晚只知道读书的人。”
我毫不迟疑地大点其头,斩钉截铁地道:“对啊,我就是这么觉得的!”
顿了顿,又好奇地道:“什么电视剧?居然能让你看得上。”
阿恒抿了抿唇:“其实我也不太清楚,画图画得累了,打开电视随便看的,好像是部古装剧。”
我点了点头,直起身去勾放在茶几上的遥控器,打算也开电视看看,这时阿恒却突然按住我的手:“我虽然没仔细看,但却听到句台词,觉得有点不懂,想问问你。”
我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哦,是什么?”
阿恒微启了唇,踌躇了几秒,才终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开口道:“剧里面有个男的问女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下一句是什么,女的答不出,你语文好,知道吗?”
我不假思索地笑着脱口而出:“知道呀,之子于归、宜室宜家——这不是《诗经》里面的吗?”
听到我的回答,阿恒的眼眸蓦地泛起一道意味深长的光,然后就只见他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从口袋中飞快地掏出了一样东西往我手里一放:“小茴真厉害,这是给你的奖励。”
我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掌中躺着的一个小小的丝绒首饰盒,过了几秒抬起头,望着对面略显紧张的阿恒,脸突然变得很红很红,心跳也变得很快很快,心中虽然已隐隐猜到了什么,却还是忍不住要确认一下:“这个……是什么?”
阿恒移开视线,故意做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犹豫了一秒,伸出手打开了盒盖,下一瞬,一枚泛着晶莹华彩的雪花形状的钻戒就映入了我的眼帘。
我深吸口气,努力勾起唇角想绽开一个笑容,眼泪却率先溢出了眼眶,心头在那一刹那飞速掠过了震惊、喜悦、感慨等许多情感,但最终,却还是化为一片好似尘埃落定的宁谧,仿佛奔腾不息的河流终于汇入了大海,从此相依相随、晕染每一片似水年华。
在那一刻,我捧着手中的雪花戒指,满心想止住流个不停的眼泪,却徒然地越哭越凶,很快视线就变得一片模糊,泪眼婆娑间,我见到阿恒伸出手将我揽入怀中,一下一下拍着我的后背:“我答应过会送你一片不会融化的雪花。”
我哽咽着点了点头,虽然有满腹的话想说,却又似乎一句都说不出口,随即又听阿恒在我耳边轻声问道:“小茴,等我毕业,我们就结婚好吗?”
我稍稍止住的眼泪瞬间又潸然落下,喉头仿佛有什么被堵住一样,连最简单的三个字都发不出来,只能在阿恒的怀里不停地用力点头。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岁月如水、红尘轻扣,我只想和你手牵着手,踏遍四时琳琅、酌风眠月,将每一日的平凡琐碎,慢慢铸成我们专属的天长地久。
在那个晚上,我躺在阿恒的怀里,做了一个悠长香甜的梦。
在梦中,我和阿恒的眼角眉梢都添染了不少岁月的痕迹,但依然肩并着肩、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午后站在路边,同时伸出手去,抓着从空中飘落的一片又一片洁白的雪花。
虽然光阴苍老了彼此的容颜,但我确信我们看向彼此的眼神,依然如少年模样,从无改变。
是的,沐茴和霍宇恒、永远在一起,从来不分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