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她总算可以解放下了,所以一个人在家,她穿得很随意。
高领的针织衫,外面是件银灰色宽松的羊绒衫。
头发也没梳,随意搭在左肩上,添了几分柔和的气质。除了那与她细胳膊细腿儿不符的微凸的小腹。
陆耀本来没想多,可余艳艳的态度太奇怪,他脑子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眼睛就下移看见她肚子了。
联想到手里的煲汤。
“余艳艳,你怀孕了?孩子是谁的?”他吃醋的脸,酸得让人不忍直视。
“我怀没怀孕跟你什么关系?你怎么进来的?”
陆耀扬了扬手里的保温桶:“杜甄让我帮忙给你送这个。哎,不对,你才跟我这野姘头分开多久,你就结婚怀孕了?你这肚子不小了,有四五个月了吧,你老公呢?”
等等,四五个月?
四五个月的时候,那个傻逼男人还缠着她,还有他这个野姘头,她到哪儿去结婚生孩子去?
“这孩子是我的?!”
余艳艳的脸一下子慌起来,就像偷了的东西的小偷被人抓住。如果给她个事先准备,她肯定不会这么蹩脚,可现实是陆耀出现得太猝不及防。
“你瞎扯什么,什么孩子是你的,你以为我的男人就你一个?”
陆耀被气笑了,往里挤。
余艳艳哪里是他的对手,厮打推搡的动作均被他一只胳膊化解。
她确实身材高挑没错,那是仅对女人而言,对陆耀这个一米八五大个头的北方男人,一只胳膊能让她抡在天上转几个圈儿。
“陆耀,你松手,你这个臭流氓,王八蛋……”
“你才知道我是臭流氓?”
陆耀用脚把门踢上,一手把保温桶搁在鞋柜上,另一只手就把余艳艳放在沙发里。
“你老实跟我说,你那两回对我那么热情,是不是就打着这主意?”
“什么主意不主意的?”余艳艳眼睛乱看,就是不看他。
“赫,装傻是不是?那两回是谁骑在我身上,把老子腰都快扭断……”
剩下的话,被余艳艳气急败坏地拿抱枕塞上了。
“你真是个臭不要脸,你怎么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我怎么不要脸了?我就不要脸!我发现跟你这女人就不能好好说话,跟你好好说话你不听。挂我电话是不是?拉黑我是不是?删我微信是不是?”
“你滚,这些我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是不是?”
陆耀冷笑,撕扯下领带。随着那根深蓝色银纹的领带被解下,眉眼的桀骜之色顿现,仿佛脱闸的野兽。
“你不记得了,老子帮你回忆回忆。”他又脱下西装,随手扔在地上。
余艳艳被他的大变脸吓得不轻,连拖鞋都不穿,便光着脚往卧室里跑。可惜步子没陆耀大,她进去了,他也进去了,等于羊入虎口。
她一个没站稳倒在床上,陆耀顺势俯在她上方,健壮的躯体像塔一样笼罩着她,给她带来极大的压迫感,目光危险:“我再问你一次,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
“不是不是,你要我说几遍……”
剩下的话,被人堵上了。
陆耀吸咬着香软嫣红的嘴唇,手克制不住就往某处罩去。
“你是不是人,我肚子,我是孕妇。”余艳艳直吸气,去拽他的手:“你对孕妇都能下手,你简直不是人。”
“我就不是人,你不知道有些变态就对孕妇感兴趣,你忘了的事,我帮你好好回忆……”
*
午睡醒了,余纨纨才想起来:“对了,那汤送过去了吗,你让谁送的啊,竟然还顺路。”
“送去了,是一个朋友,你睡着后我拿下去的。”
她窝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也没动:“现在也不知道几点了,我给我姐打个电话。”
手机就被塞了过来,杜甄胳膊长,伸手就能够到床头柜上的东西。
电话拨通后,一直没人接。
“难道我姐睡着了?”她小声喃喃。
再拨一次,已经响了十几声,还是没人接,她正打算挂了电话,手机接通了。
“姐,你在干什么,怎么半天不接电话,汤好喝吗?”
“我还没喝,晚上喝。”
“怎么不趁热喝?姐你上次说过两天去逛商场,我们什么时候去啊?我看要准备的东西多了,我想提前慢慢准备。”
“那就过两天去,你先列个单子,免得到时候漏下没买。”
“我肯定要列单子的,我专门在网上找了个单子,里面准备的好齐全,连产褥垫都有列出来,我删删减减了一下,到时候我们就照着上面准备。咦,姐,我怎么感觉你说话声音怪怪的?”
“你听错了。我在睡觉,先不跟你说了,有空聊。”
余纨纨把手机塞在枕头下,还是不想动。
“不想起来怎么办,杜甄?”
“那再继续睡一会儿。”
“我感觉这样太颓废了。不行,我还是起来去码点儿字去。”
杜甄拉住她:“你怀孕了还码什么字?”
“怀孕就不码字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相信电脑有辐射的伪科学,别人还有大着肚子天天上班,临产前才休息的,我不弄久了,就弄两小时,你帮我掐着点儿吧。”
她去了书房,杜甄也起来了。
晚上,两人没去老房子吃饭,那边也没打电话叫他们,估计林芬还心虚着。
她对杜甄说:“我这几天都不去了,我得让我妈知道我生气了。”
杜甄看她一眼,感觉有点怀疑:“你能坚持的住?”
“我怎么就坚持不住了?不信你看着。”
*
之后几天里,余纨纨果然没回去。
林芬倒也打电话来,不过这回没打女儿电话,而是打女婿的。
也不知道人娘俩在那儿说啥,反正神神秘秘的,也没给余纨纨知道。
余纨纨事后逼问杜甄,杜甄说什么也没说,就问什么时候回去吃饭的事。他说她最近懒散,哪儿都不想去。
真的?
杜甄表情很正经。真的。
最后还是没坚持住,是余纨纨主动回去的,因为发生了一件大事,她姐肚子里孩子的爹浮出水面了。
竟然是陆耀。
不光余纨纨被惊住了,杜甄也很吃惊。
收到消息后,急急忙忙赶回去,陆耀正在桌上陪余建国喝酒,你来我去,十分融洽。
“没吃,就坐下吃点。”
这时候的林芬表现得很正常,一点也没有之前一天给杜甄打几个电话的样子,然后两个人就坐下了。
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一句话就把女儿女婿弄回来了。
刚才林芬在电话里,是这么说的:“你姐怀孕了,孩子的爸爸找上门了。”
一句话集合了惊悚、狗血、伦理几大吸引人眼球的要素,再加上余纨纨本来就心虚,不回来也不行啊。
一顿饭吃得十分诡异,桌上就见陆耀一个人说话声。
和余建国说,和林芬说,简简单单几句话,就描述出一个被女友抛弃的苦情男人的形象。
按陆耀说的,他真可怜,余艳艳怀孕了,居然不跟他说。还说要跟他分手,无论他怎么哭求,她都决然不回头。
他没办法了,就蹲在楼下守着,守了几个月,她都不理他,太狠心了!还是杜甄让他去送汤,他才发现她怀孕了。
把林芬说得是满心感叹,连连安慰他:“小陆,你别着急啊,艳艳这丫头脾气犟。别着急,等会阿姨跟你一起去,我就不信她能把我也往外撵。”
顺利搬了救兵的陆耀,就这样带着林芬这个大杀器,去了余艳艳的房子。
余纨纨特别想去,可惜这次杜甄不纵着她了,不让她去,让她在家里等着。
晚上的时候,老房子打了电话,让过去吃饭。
去了后,不光陆耀在,余艳艳也在。
余艳艳一个人在卧室里,余纨纨摸了进去。
“姐,你肚子的孩子真是陆耀的?我看他中午那会儿说得好可怜,你闹脾气差不多也就行了。”
他可怜,他可怜个什么?
余艳艳气得浑身发抖。可怜的是她!
那个牲畜把她困在家里几天,每天帮她回忆过去,如果不是她立场坚定,绝不像恶势力低头,肯定这会儿沦陷了。
最后是他沦陷了。
谁知道他竟跑到家里来闹这么一出!
“他就是个臭不要脸!”
这话余纨纨没相信,作为一个三流爱情小说写手,她还是懂得爱情的模式有很多种。
例如她和杜甄这种顺顺遂遂、不闹不作、甜甜蜜蜜型的;也有打是亲骂是爱,一边吵架一边谁也割舍不了谁的;也有不是冤家不聚头型的。
爱情中的女人,说出什么话,都得打折。
谁知道她姐是不是嘴里骂着不要脸,实际上心里喜欢得不得了。
余纨纨其实挺看好陆耀的。
怎么说呢,她姐性格从小就硬,好不容易有个刘佑承,见了点软和,谁知道发生了那样的事,从此变成冰美人。
陆耀能把冰美人气成这样,也算是有点本事了。
“那怎么办?我看陆耀讨好妈那架势,估计想给自己正名。”
“谁给他正名,他想都不要想!”
……
余艳艳很快就被打脸了。
具体过程不清楚,反正赶在过年前民政局下班的前两天,她和陆耀去扯了证。
两人扯证的时候,还闹了别扭。
之后余艳艳搬回了家住,她的理由是过年了就该回家。这个理由可阻止不了,陆耀只能晚上回家,白天往余家跑。
*
余纨纨和杜甄到时,余艳艳正在给余建国上课。
这家里也就余艳艳能正儿八经这么对余建国。林芬不合适,余纨纨不用说,家里她最小,只有听得份儿。
看这情形,她和杜甄进门后就没往沙发那靠,坐在餐桌前。
林芬拿了一盘刚酥过的藕夹,她就捏着藕夹,边吃边听她姐给她爸上政治课教育课。
杜甄还有点发愣,估计没见过这种场面。余纨纨塞了他块藕夹,又把茶杯往前推推,两人一起吃。
“爸,你这种想法就是不对的,事情的起源是孙诚过分要求。上次我就跟你说过这事,就算是亲戚是一家人,也要适度。你会去找大姑家借钱,一开口就是几百万吗?我和纨纨会去找孙诚这个表哥,让他利用职务之便帮忙吗,明知道这件事会对他造成很大影响,甚至冒着风险?
“什么是亲戚和一家人?难道不该是互相理解互相体谅?不过分要求对方做出超过他能力范围的事。而且,家里早就分家了,孙诚姓孙,可不姓余。爸,你忘了当年奶奶刚去世那时,小婶闹着要分家要买房子,你手头钱不够,去找大姑借钱,大姑怎么说的?”
余艳艳往后靠了靠,让自己舒服点。
“大姑说她是外嫁女,怎么能拿着婆家钱贴娘家,让婆家人心里怎么想。这个道理同样通用现在,现在是孙家人要余家的女婿帮忙,让人杜甄怎么想?大姑明知道这事,还跟你闹一场,过年不聚就不聚了,孙家人又不是太阳,还得所有人都围着他们转啊。”
厨房里的林芬,见差不多了,就喊着:“行了行了,不说了,余建国快来做饭,菜我都弄好了。”
然后余建国就蔫哒哒去做饭了。
等林芬出来,余纨纨小声问:“妈,那明天我们就在家吃团年饭?”
“就在家吃。对了,艳艳,今儿都二十九了,陆耀肯定不回老家了,让他明天来家里吃饭。”
余艳艳的脸当场就黑了。
第63章
余艳艳嘴上答应, 转头就给刻意忘了。
可惜,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这边中饭刚吃饭, 那边陆耀就给林芬打了电话。
也不知说了什么, 反正在阳台接电话的林芬笑眯眯的。
余艳艳一改秉性,坐立难安,真恨不得把电话夺过来,痛骂这姓陆的一顿。边上的余纨纨兴趣盎然, 来回在林芬和余艳艳身上看来看去。
终于, 林芬讲完电话, 走进来跟余艳艳说:“让你去说,你还不情不愿的,小陆说了, 明天过来吃饭。”
“妈!”
“妈什么妈, 你俩证都扯了, 就差摆酒。小陆说了, 过了初五他爸妈就来海市一趟, 谈谈你俩结婚的事。反正妈要求不高,小陆已经买房子了, 就是还没拿到房, 不行了就先住你那儿。等新房拿到, 你俩商量着把房给装了,不过那会儿我外孙应该都会说话了。”
这话远了,反正把余艳艳说得很无语。
第二天, 果然陆耀来了。
大包小包提了很多礼物,人人都有份。包括杜甄,也得了一条羊毛围巾。
陆耀也是个勤快人,看余建国一个人在厨房忙,就去给他帮忙。
本来其他人以为他就做个样子,谁知道人家把围裙一穿,有模有样地帮着干了很多活。
沙发上,两个孕妇在看电视,杜甄在当陪看。
年轻人看的林芬不爱看,尽是些情情爱爱的,什么你爱我我不爱你我爱他。她抱着肥成一坨的棉花糖,隔着餐厅和陆耀说话。
陆耀说,他一个人在外面十几年,什么都没学会,洗衣服做饭学会了。
也是没办法,单身汉一个,你不做也没人帮你做。
这话说得质朴,林芬就爱听这个,她巴不得女婿十项全能最好,在外面能赚钱,在家里能把老婆孩子照顾好了。
“两个人总要有一个人会做,不然日子怎么过。你看我跟你爸,我做饭做得不好,艳艳和纨纨都不爱吃,平时就指着你爸了。”
刚感叹完,林芬话音一转:“不是我贬低自己女儿,艳艳什么都好,小时候就听话,长大也没让我跟你爸操心,人孝顺,也能干。就两点,脾气犟了些,做家务也不行。昨天我还在跟你爸说,这两个人都不会做,以后日子怎么过,没想到小陆你是一把好手。以后家里的事你多担待点,也不是不让艳艳干,让她给你打下手,两个人有商有量,日子过得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