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然低头和她平视,喑哑着嗓子回了两字:“休息。”说完,他手掌开始四下游弋。
苏暮星淡淡“嗯”了声,轻轻阖上眼帘,不出声了。
许清然得逞,把人更用力的扣进怀里,唇瓣相贴,从一记深吻开始。
......
从浴室折腾完出来,苏暮星累的不行,裹着被子翻到床沿,昏昏欲睡。
许清然手臂一伸,把滚远的姑娘捞回来,带进怀里。
苏暮星以为许清然还来,她双手横在两人之间,低声抱怨:“别啊....我困了...”
许清然没别的动作,手臂老老实实圈在苏暮星腰际,紧紧环抱着她,下巴搁在苏暮星头顶时不时蹭两下。
苏暮星心底一软,困意飘散,想起这些天,她出院也一个多月了,每天都是这样,许清然要抱着她,揽进怀里不撒手才能睡得着,好像他一个不留神,人就会没了。
那天在审讯室,她实在走投无路。
黄征救过她,这份恩情要还。无论为了谁,都值得她放手一搏。
她不是没想过后果,正好相反,锋利的笔尖抵入的那一刹,她害怕,疯狂的害怕,她怕离开,离开他。
可是...她没办法啊...肩上背负的责任永远是束缚她前行的枷锁,只有真正的结束,才会有最好的开始。
像今天,黄平案子彻底结束。以后的每一天,都是完整的她,完整的属于自己,也完整的属于他。
只是......
苏暮星不禁往许清然怀里又贴近了几分,她声音闷闷的,“对不起。”
许清然微微一愣,明显没反应过来。
苏暮星自顾自重复了遍。
许清然低头看向她,苏暮星刚好从他怀里抬头,两人视线撞上,目光交织,许清然忽地懂了,良久,他嗓音一沉,只回了草草的一个“嗯”。
苏暮星手掌抵在男人胸膛上,指尖轻点着,声音有些小小的,“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许清然脸上表情很淡,带着几分情爱后的散漫慵懒,眼神却是直勾勾地扑在苏暮星脸上,审视考究。
好一会,许清然都没吱声,苏暮星心里凉了半截。
苏暮星身子往上挪,双手去捧许清然面颊,声线染上几分鼻音,“对不起....许清然,对不起。”
她自知理亏。
住院的那些天,她刚清醒,许清然几乎有一个礼拜没跟她说话。
气她,应该的,她能理解。
这些天,两人都没提,这段隔阂硬生生横在彼此间,苏暮星主动说起,却带着不确定,此时许清然的反应,让她心里咯噔一下,又是委屈又是难过的。
许清然对她好,惯出了些毛病。苏暮星这人要强,过去那么多年都很少哭,可这半年来,泪腺别提多丰富了,被宠着,人也难免娇气了些。
见许清然不说话,苏暮星瞳仁里起雾了,双手从许清然脸上离开,伸到被窝里把男人搭在腰上的手臂掰开,她默默滚到床沿坐了起来,伸手去勾一边的衣物。
浴室出来,两人也懒,光着身子。
三两下的功夫她套好衣服,趿拉着拖鞋下床。
许清然半撑起身子靠在床背上,黑眸沉沉锁在苏暮星身上,浅色的吊带睡衣,堪堪裹着,露出白皙的脊背,往下是修长的双腿。
苏暮星转身,故意不看许清然,她弯腰拉一边的枕头,吊带睡衣的领口很大,一时春光无限,许清然视线紧跟着下滑,落在姑娘姣好的身段上。
苏暮星感受到一道灼热的视线投射而来,她一边勾枕头,一边连忙捂住胸口,遮得严严实实的。
“......”
苏暮星抱着枕头往外走,步子迈得特别慢,挺作的,都快到卧室门口了,许清然都没喊她,眼睛一酸,眼泪就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
苏暮星脚步故意踩得很响,也不知道跟谁较劲,右手握上门把手,眼看着要推门出去,声音传来男人沉闷的声音。
“去哪?”
苏暮星吸吸鼻子,哽咽着回:“你生我气,我去睡沙发。”
“......”
又是一阵沉默,苏暮星眼泪掉的更凶,胸口一抽一抽的看着特可怜。
许清然眼神凝望着门口的苏暮星,暖黄色的灯光笼罩下来,衬得苏暮星整个人瘦小羸弱,像是受了委屈的猫咪。
出院这些天,他拼了命的为她调理,终于有了些起色,苏暮星受得伤多,身子底子差,平时生活习惯又不好,有不少毛病。
他终究是舍不得,低声说:“别闹了,回来睡觉。”
“我要睡沙发。”
苏暮星手背擦了把眼泪,干巴巴甩下一句,特决绝地开门出去。
苏暮星抹黑走去客厅,倒头横躺在沙发上,怔怔看着天花板发呆,眼泪从眼角淌下来,枕面很快被浸湿,层层晕染开。
她捞过手机给何嘉木发信息:【我可能要离婚了】
何嘉木秒回:【这么快???】
苏暮星撤谎:【许清然不爱我了...他让我睡沙发】
何嘉木斟酌措辞:【运动一下?重燃爱火】
苏暮星绝望地敲下几个字:【做完被赶出来的】
何嘉木哑然,半天,敷衍地回了两字:【加油】
“......”
苏暮星抱着手机哭得更凶,客厅没开空调,还挺冷的。她翻了个身,贴着沙发背,指尖扣着皮质沙发的表面,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没多久,有脚步声由远即近,而后消失无声,没一会,身后贴上来宽厚的胸膛,下一秒,她被轻轻翻了个身,随即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苏暮星低低啜泣,嘴上逞强,“你来干嘛?”
最怕她哭,许清然极重的叹了口气,指腹屈起轻拭苏暮星眼角滑下的眼泪,声音闷闷沉沉的,“哭什么...别哭了......”
苏暮星手背揉了两下鼻子,较真地说:“你生我气...你生我气...你还在怪我....”
许清然循循善诱,低声反问:“我为什么要生气?”
苏暮星轻哼了声,胡乱地说:“你有病,更年期。”
许清然一噎。
好半天,两人都不说话,苏暮星终于不哭了,任许清然抱着她,一动不动的。
黑夜里,有人打破沉默。
许清然低下头,贴着苏暮星面颊,低低地说:“傻瓜,我不是生气,是害怕。”
因为太害怕了。
哪怕都过去了,还仍心有余悸。
苏暮星伸手环去男人腰上,柔声倾诉:“对不起...许医生,不会了...我舍不得你,不会了,你相信我。”
许清然揉她头发,喑哑着回:“我知道,我就是害怕...真的怕了...”
想起什么,苏暮星凑到许清然嘴边,小心翼翼地问:“许医生,我很怕你生气,你会不会跟我离婚?”
许清然眉头微微一皱,右手惩罚似地掐了下苏暮星面颊,语带警告:“瞎说什么。”
苏暮星习惯性地倒打一耙:“我怕你不要我....你看看...我们俩刚刚好过,你都狠得下心把我赶出来睡沙发...领证也就一多月呢...”
许清然眉头拧得更紧,无奈地接话:“我把你赶出来的?”
苏暮星理直气壮地点头,颠倒黑白。
“.......”
“很缺德,爽完就翻脸。”
“............”
许清然眉头拧紧又松开,半响,终是忍不住低声笑开。
苏暮星不解地看着他,“笑什么?”
许清然笑的胸口发颤,好半天,挤出一声:“老婆...”
苏暮星有点懵,心里仍惦记着那点事,趁着许清然心情好,她钻空子,“这事就过去了...以后都不提了...你也不准自己生闷气。”
许清然点头,热气呼在苏暮星唇边,痒痒的,他埋头往下,停在苏暮星脖颈,细雨般的亲吻密密麻麻落下,唇瓣贴着她脖间的小块伤疤,轻咬舔舐。
刚运动过,苏暮星身体仍有些敏感,好一会,许清然都没停下的意思,呼吸声明显发沉发重。
苏暮星手指插进许清然发梢里,连忙推他,“许清然...打住打住。”
许清然舌尖动作微顿,吼间挤出干涩的几字,“怎么了?”
苏暮星推拒他,很直白地说:“再亲下去...你停不下来的....”
许清然置若罔闻,本来也没打算停下来,埋头在苏暮星脖窝,另一只手已经不老实地撩开苏暮星的睡衣下摆往里探。
苏暮星双腿不由地一颤,对着天花板翻白眼:“我只是想睡个沙发....怎么这么难啊....”
许清然极重地闷笑了声,手上的动作更加放肆大胆,“睡什么沙发,睡我。”
“......”
......
第二天,许清然不上班,弄得苏暮星也没法赖床。
一大早被拎起来去晨跑,小区公园绕了几圈,苏暮星累的要死,喘着粗气倒头栽在沙发上。
许清然冲完澡出来,苏暮星还瘫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许清然倒了杯温水,朝苏暮星走过去,把人提起来老实坐好。
苏暮星接过许清然递过来的水杯,喝了好几口,许清然抽了张纸帮她擦掉嘴角滴下来的水珠。
苏暮星把水杯塞回许清然手里,仰头靠在沙发背上,幽幽感概:“许清然,天天跑我真的吃不消。”
许清然把水杯放在茶几上,在苏暮星身边坐下,无情拆穿:“不是天天,我前天排的夜班,到家九点你还在睡觉...”
苏暮星扯了扯嘴角,冷声说:“我早晚给你弄死。”
许清然跟她一样靠在沙发背上,双手垫在脑后,漫不经心地回:“你这算性暗示?一语双关?”
“......”
苏暮星一噎,半坐起来去掐男人脖颈,佯怒骂他:“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丧心病狂啊!我从小到大最怕800米,大学体测还是偷偷找人代测的,还差点被抓包。”
许清然面色无波无澜,任由苏暮星跨坐在自己腿上,双手掐着他脖颈,一副谋杀亲夫的样子。
苏暮星推他,视死如归地低吼:“你说话啊...你放过我吧!许大佬我求求你了。”
许清然不觉莞尔,单手从后往前轻拍了两下苏暮星额头,撒谎越发得心应手,“好啊。”
苏暮星长眸半眯了起来,眼底闪过一次欣喜,“真的?!”
许清然挑眉一笑,故意哄骗她:“真的。”
苏暮星凑过去亲他,往死里夸:“老公你真好,全世界最好!财大器粗!老公我爱你。”
“......”
许清然差点咬到自己舌头,淡声提醒:“注意用词。”
苏暮星见风使舵,“巨帅巨大巨爽。”
“............”
苏暮星从男人略微凝固的嘴角嗅出一丝端倪,“你不满意?”
许清然无奈地摇头,“多读点书吧。”
“......”
“别没文化。”
“......”
苏暮星坐直身子,双手抱胸,明显有点不开心了,“你有文化..你夸我?”
许清然双手重新交叠垫在脑后,视线在苏暮星脸上逡巡几秒,半响,悠悠吐出四字:“有容乃大。”
苏暮星先是一愣,下一秒,反应过来,直接笑趴在许清然怀里,好半天,才缓过劲来,“许清然....我真的越来越喜欢你了。”
许清然轻轻拍着苏暮星后背,给她顺气,眼眸中笑意流转,“我也没文化。”
“我就喜欢没文化的。”
许清然不赞同地摇头,“我不一样。”
苏暮星勾起许清然下巴,不解看他。
许清然低低笑:“我只喜欢你。”
苏暮星难得脸红,轻声劝他:“别撩....做个好人。”
“......”
......
吃完早饭,两人各干各的。
许清然在书房看书,苏暮星依旧窝在沙发上,电视开着,笔记本电脑搁在腿上,苏暮星盯着各大招聘网站看。
她已经在家待业个把月了,电视台的工作辞了,又不知道做什么。
瞎投简历,又石沉大海。
苏暮星有些烦躁。
何嘉木倒是劝过她,开家店也挺不错的,不是非得当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她这几年工作攒的钱也够盘下一家店铺,可就是不知道干啥。
当时读传媒当记者,硬着头皮干的,现在一切尘埃落定,自由了却反而迷茫了。
倒不是真没地方去,自从她找工作的风声不胫而走,微信可比邮箱热闹多了。
凌若予留了个总裁秘书给她,江洛也大方扔了个岗位,甚至她的婆婆也伸了橄榄枝过来。
许清然不干涉她工作上的事,出院开始,就天天唠叨着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劝她多休息段时间。
苏暮星不死心啊,工作总是要找的,于是又一股脑儿的投了好几份简历。
沙发上一窝就是两个多小时,苏暮星有些闷,想起许清然,既然没工作,就做个贤惠的妻子吧。
没一会,苏暮星做作的去厨房热了半杯牛奶,优哉游哉地往书房走去,推门的动作放的特别轻,怕打扰他。
苏暮星猫着身子,从门缝里挤进半颗脑袋,轻唤出声:“老公...我可以进来吗?”
闻声,许清然嘴角轻勾夹起一丝笑,他没抬眸,刻意淡声回:“嗯。”
争得同意,苏暮星大大方方推门进去,她走到许清然身边,把手里的牛奶杯子放到桌上,解释说:“我不是打扰你看书工作哦。”
许清然淡淡“嗯”了声,话不多,目光依旧落在书页上。
苏暮星就着许清然座椅的扶手坐下,右边身子靠去男人左边胳膊,她耐不住好奇,“看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