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上,两个人都有商有量,方之平并没有大男子主义,对于内宅之事也并非是一窍不通,靖嘉倒是在自己宫里当家作主惯了,但管理一宫,和管理一个府邸,还是不一样的,很多东西都需要慢慢摸索,景文有些意见说的对,她自然是听的。
不管之前是怎么想的,但是大婚半个多月以来,靖嘉还是对婚后的生活还是很满意的,都说夫妻一体,很多事情她对母后不能说,对皇兄不能说,但却可以对方之平说,感觉多了一个可以交心的人,而且这个人跟她荣辱与共,不需要担心被背叛或者被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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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懿长公主来得足够早,方之平和靖嘉也就是刚刚用完早膳,自觉被投喂多了靖嘉正拉着方之平在院子里散步呢,门房那边就传话说靖懿长公主到了。
小两口手牵手去正厅见靖懿,狗粮撒了一路。
“皇姐,你来了。”
“见过靖懿长公主。”因为手被靖嘉牵着,方之平并没有行礼,只是点头示意。
靖懿瞥了瞥两个人交握手,感情看起来还不错,“跟靖嘉一样,叫本宫皇姐就成,一家人不用那么外道。”
母后都开口让方之平跟着靖嘉一样喊她母后了,喊自己皇姐就更不算什么了,再者世子头几天还跟她说皇上怕是要重用方之平,甭管方之平能不能对得起皇上这份抬举,但她肯定不会跟皇上和母后对着干,他们施恩,自己自然也要施恩。
方之平自然不能拒绝,尽管心里不乐意,但还是颇为牙疼的喊了一声‘皇姐’。
“景文你先回去,不是昨儿还有一卷书没看完,正好让我跟皇姐说几句悄悄话。”靖嘉笑眯眯的道,这两人八字看起来就不对付,还是别待在一块了。
方之平自然乐意,寒暄了几句,便回去接着看那一卷没看完的书,鬼知道昨天回来光是和靖嘉聊天了,书房连去都没去,看的哪门子的书。
“皇姐,你今儿怎么有功夫到我这里来了,不用陪阿峪啊。”靖嘉笑眯眯的问道。
阿峪可不是靖懿的儿子,而是孙子,嫡长孙。
“那小子自有他母亲照看,我还不能到你这儿来瞧瞧了。”靖懿瞪着眼睛道,要说跟靖嘉的感情有多深,那也不至于,靖嘉还小的时候,她便已经出嫁了,之后驸马、儿子、孙子,哪个她不操心,分到这个妹妹身上的关注自然就不多了。
“哪能呢,皇姐当然是想什么时候来就能什么时候来,我肯定欢迎。”靖嘉笑嘻嘻的道。
“瞧着你们小两口处的还不错,过来见客都手拉着手。”靖懿揶揄道,虽然不知道能维持多久,但现在能处成这样也挺好的,当年她和驸马最恩爱的时候也没这样过。
得,当了奶奶的人就是说话就是不一样。
靖嘉也没害羞,但不是很乐意跟自己姐姐聊这些事儿,“再过半个月,阿峪就得办抓周礼了,一晃眼,时间过得可真快,现在应该会爬了?”
说起自己的孙子,靖懿多了几分欢喜,“可不是嘛,小胳膊、小腿上全是肉,看上去跟藕节一样,但爬起来倒是挺快的,怕他从床上掉下去,得四个丫鬟在一边伺候着。”
靖嘉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这个年龄的女子基本上早就当娘了,孩子好几个的也不稀罕,就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会怀上。
“你身体向来好,驸马看上去也不是个文弱的,不着急,等过了父皇的孝期,该来的自然也就来了。”靖懿宽慰道,父皇不得人心,爱侈靡,爱美人,爱权欲,他死后还没几个人真心为他守孝,皇上可以以天代月,给父皇守孝二十七天就成,他们剩下的这些人就得老老实实守够三年,行房没什么,但真有了孩子就不成了,对名声不好。
不过翻过年,靖嘉就已经二十一岁了,再等两年都二十三了,也难怪她会着急,搁谁谁不着急。
到底是没有法子的事儿,除了接受,还是接受,靖嘉虽然心里不太舒服,但也只能忍着,左右景文也跟她说过了,不着急要孩子,他们还年轻。
“我知道,放心,皇姐,正好趁这段时间,好好调理调理身体。”靖嘉笑道,至于孝期不许吃荤的,那也得看是谁的孝期,兄弟姐妹里头基本上都是断了一个月的荤腥算是过去了,御史都不揪着这事儿,谁还会管。
“你能想明白就好,什么都不如自己的身体重要,万事都得放宽心。”靖懿劝道,父皇活着的时候不遭人待见,死了也得给别人出难题。
道理谁都会讲,但放到自己身上就不成了,靖懿跟驸马怄气怄了一辈子了,要说放宽心,她是真做不到,不过现在孙子都有了,再折腾那些有的没的,也没有多大意思了。
如今太后是她亲娘,皇上是她嫡亲的弟弟,便是长兴侯府也只能敬着她。
“嗯嗯。”靖嘉连连点头,不能改变的事情,想再多也没有意义,还不如趁着没有孩子,好好玩玩呢,等以后怕是心都得栓在孩子身上了。
靖懿是真的很闲,现如今驸马不管了,儿子也长大了,孙子还是个小不点,大部分时间都在他娘那里,长兴侯府也交给自己的长媳了,她又搬回到长公主府去住了,一个人也乐得自在,就是太闲了点,不然也不会明天就要过年了,今天还能抽出时间到皇妹这里来。
既然皇姐来了,就不可能不留下她用午膳,尽管这位的确来得早了点,一天的时间半天都耗在这里。
不过,在长兴侯府理家这么多年,靖懿很多事情上都经验十足,借着这个机会,靖嘉倒是向姐姐请教了不少。
“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练出来的,慢慢来,反正有几个嬷嬷在,你也吃不了亏。”靖懿总结道,靖嘉跟她当年的情况是不一样的,一个长公主府,就只有靖嘉和方之平两个主子,事情少,幺蛾子也少,她当年一开始接手的可是长兴侯府,婆婆、妯娌哪个不是一肚子心眼,鸡毛蒜皮的事儿不少,平白恶心人。
靖嘉不好说过年以后要被派往江南的事儿,毕竟皇兄还没下旨呢,皇姐再怎么着,也已经嫁到长兴侯府了,只能含糊道:“在府里闲的快长毛了,还不如多琢磨琢磨理家的事儿呢,起码不那么无聊了。”
靖懿深有同感,可不是闲得快长毛了嘛,左右她如今也是闲人一个,大包大揽道:“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我,不然我到你们府里来也成。”
第76章
年三十上午,安排好府里之后, 方之平和靖嘉便直接去了宫里, 中午太后在慈宁宫设宴,皇上在保和殿设宴, 哪边都不能缺席。
保和殿的宴请的不止是皇亲国戚,还有本朝的肱骨大臣, 内阁的大臣都在列,除此以外还有六部的尚书,翰林院的学士, 御史台的左、右都御史……反正最差也得是正二品。
方之平和二驸马刘炳、三驸马杨峪就只能抱团了, 既没有爵位,官职也不高, 又都是驸马,自然就凑到一块了。
刘炳自觉和方之平一样是读书人,理应亲近, 杨峪却觉得, 刘炳出身太差,跟他聊不到一起去, 所以两个人是互补理睬的, 只拉着方之平说话。
“方弟可听说过墨香斋诗社?”刘炳端着酒杯问道。
刘炳年长方之平将近十岁, 是应该喊他方弟。
“久仰大名。”方之平端着酒杯给刘兄敬酒, 自是称兄道弟,那喝酒也就有讲头了,起码碰杯的时候, 为弟的酒杯应该在为兄的下边。
墨香斋诗社在京城名气的确不小,社长是先帝刚登基那一年开恩科的状元,如今已经六十有五了,做官做到从四品,可以说是中规中矩,但诗才却是让人赞叹。
除了社长以外,副社长以及好几名社员都是状元出身,剩下虽不是状元,但都是进士,有官至正四品的,也有还在从六品上打转的。
比起其它诗社来,墨香斋绝对是官员最多,也最高的一家了,官高至正五品的官员一边在致仕之前是不会参加诗社的,谁让他们忙呢。
刘炳也是墨香斋的一员,闲暇时可以一起出游、作诗、品诗。
“方弟可有兴趣加入,为兄可以代为介绍。”刘炳邀请道,文人多少都喜欢作诗,若有一二能流传后世,那就不虚此生了。
方之平的兴趣可不在作诗上,赶紧道,“小弟诗才一般,还是不去献丑了。”好不容易考完了,平时写写策论,做做文章也就算了,但作诗可就不成了,当年被它支配的恐惧还历历在目呢。
“方弟也太谦虚了,为兄可是诚意相邀。”刘炳笑道,虽然方之平以前在京城并没有什么诗作传出来,但状元都考上,肚子哪能没点墨水,诗才一般,这话他可不信。
不管刘炳信不信,反正杨峪是信了,这书读多了,人也就是迂了,人家都表明不想去的意思了,还上赶着说什么!
“行了,行了,你诚意相邀,人家就得去啊。”杨峪小声抱怨道,真是个不折不扣的书呆子,还好今年又多了一位驸马,不然还得跟这人有得缠磨。
“我跟说,方兄弟,你就不能拒绝的太委婉了,不然他就得一直在这儿劝你,一直到你同意为止。”要么说读书人‘奸’呢,这跟耍赖皮有什么两样。
这又来了个‘方兄弟’,看来驸马之间的称呼还真是随心意来,一点都不讲究。
方之平无奈,本来好好的,被杨峪这么一说,没事儿也给整出事儿来了。
“小弟仰慕墨香斋已久了,只是实在没有时间。”方之平解释道,去它的仰慕已久。
刘炳满意了,这是喜欢作诗,但不得空闲,也对,刚刚被皇上提上来,怕是忙的很。
杨峪也满意了,说白了,还是不想去呗,有没有有时间都糊弄人的,对着方之平眨了眨眼睛道 :“知道你忙!”
这位,戏还挺多!
方之平是不想再说这些这些没意思的事儿了,“小弟初入官场,这里的大臣们,大半都不认识,还请两位兄长介绍介绍,免得小弟不知道怎么称呼人家,岂不是闹了笑话。”
若是方之平让他们帮忙介绍这些人认识,他们肯定是做不到,但只是介绍这些人叫什么名字,是什么官职,那可就太容易了,这都是官场的熟面孔,哪能不认识。
“翰林院的柳学士和工部的李尚书,你都认识,他们俩就不要介绍了,坐在柳学士左边的是吏部尚书……”刘炳慢慢跟方之平解释道,这位让人觉得厉害的是,他居然还能记住几位大臣是哪一年的入仕的,这些年来又在哪个部门带过。
这记性,难怪是状元。
杨峪介绍的多是皇亲了,不怎么露面的老王爷,宗室里的长辈,还有他们带过来的长子或世子,其中有几位貌似跟他还挺熟的,介绍起来语气都亲昵的很,都是‘这小子怎么怎么样’、‘他呀,怎么怎么着’,一听就知道,是常在一起玩的。
方之平也不无聊了,喝着小酒,吃着小菜,时不时再插上两句话,自在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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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嘉在慈宁宫就更自在了,她和靖懿一左一右的坐在太后身边,连皇后都得靠边坐,不过皇后多年无子,存在感不强,家族又曾经两边下注,若不是因为她是先帝钦定的太子妃,这皇后的位置还真不一定能轮上她,直到现在,皇上也没给后族任何优待,连承恩公都没封,这就很尴尬了。
太后向来是跟着皇上的步子走,他要优待谁,她也跟着优待,要不给谁脸,她也不会尊重对方。
“怎么吃这么一点?驸马给你弄什么好吃的,连哀家这里的膳食都入不了你的眼了。”太后打趣道,要说别人在慈宁宫里用膳可能还会拘谨,但靖嘉,她自个儿的亲闺女,怎么可能会拘谨。
瞧瞧这比婚前圆润了不少的脸,再想想以前方之平隔三岔五的给靖嘉送礼物,大多都是吃食,什么柠檬、蜜饯儿、果子,还带着靖嘉吃过烤肉呢,就不难理解靖嘉怎么吃不下宫里的膳食了。
御厨做的再好,吃了二十年总该腻了,更何况,现在还有人给她眼巴巴的送上新鲜的。
“瞧您说的,您看看的儿臣的脸,再吃下去还了得。”靖嘉压低声音道,年后一定不能再多吃了,景文再怎么劝都也不行。
太后被自己的傻姑娘给逗乐了,成了婚倒是越发的孩子气了,“这不是挺好的,比以前还好看。”她可不是在安慰靖嘉,的确比之前要漂亮,气色好,看上去就让人觉得心里恬静。
“真的?不是都说瘦了好看吗?”靖嘉疑惑道,父皇和皇兄的那些妃子们,哪个不是苗条细腰,当年的丽贵妃晚膳都只用水果的。
“瘦成麻杆就好看了?你现在这样就正好,不信回去问问你驸马。”太后调侃道,女孩子虽然不能太胖了,但也没必要一味的追求瘦,又不是那些妖妖娆娆的妾室,上不了台面,只能用这些手段。
靖嘉点头,“儿臣听母后的。”说着就示意身边的太监夹了一道豆腐放在碟子里。
太后只当是看不见,有心思搞怪,说明日子过得乐呵,总比靖懿婚后把自己弄成一尊‘雕像’要强。
旁边坐的近的不是王妃,就是妃嫔和公主,见太后和靖嘉长公主两人凑在一起小声聊天,一边感叹靖嘉的得宠,一边暗戳戳的偷瞄靖懿,一样的女儿,两样的待遇,早先靖懿长公主受宠的时候,靖嘉长公主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她能受得了这个。
人的劣性根就是如此,看人热闹从不嫌烦,没影儿的事儿都能脑补出一大段来。
靖懿才不管这些人暗里的打量呢,反正不会犯到她眼前来,至于靖嘉,早年她可怜这个妹妹,生下来就不得父皇的宠,便是有母后和皇弟护着,但待遇跟她当年比起来,差太多了。
如今,皇弟成了皇帝,母后成了太后,这个她当年可怜的妹妹,比她得宠多了,不过都是当奶奶的人了,她还能跟小她将近二十岁的妹妹计较这个。
第77章
白天是设宴邀请群臣和命妇,晚上便是正儿八经的家宴了, 皇室的人都在, 当然也少不了靖嘉和方之平。
家宴自然就不再分男女了,基本上都是一家人坐在一桌上。
“尝尝这个梨花醉, 虽然清淡了点,但是滋味还不错。”靖嘉小抿了一口推荐道, 这是她最喜欢的一种酒了,应该是母后早就吩咐好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凑巧。
方之平端起自己面前的小酒杯来, 一口就喝光了, 这玩意跟喝蜜水也差不多了。
“哪有你这么喝酒的。”靖嘉嗔道,再不易醉的酒都得慢慢品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