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许多福是不想让父母和弟弟来车站接她,主要是怕自己情绪控制不住吓到他们了。本来家里人就对她突然辞职回来的事情心有疑惑,她要是情绪失控,他们肯定觉得她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
“许佰,别闹你姐,让她休息会,”许天明对闺女语气柔和得多:“我去给你倒杯水。”
拉着许佰坐到自己家沙发上,问他:“你们今天不是去大伯家里了吗?怎么拉长个脸回来。”
许佰想起发生的事情,脸上又阴雨绵绵了。
许家一共四个兄弟,许天明排行第三。老许家当年的条件十分艰苦,在四个兄弟年幼的时候,基本上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晚上睡觉只能把裤腰带拴紧一点。四个兄弟十几岁的时候,大哥带头,离开农村找门路做生意。那些年景只要有创意不怕吃苦,生意还是比较好做的,但四人也没有做到‘发财’的地步。
老许家的人有一点比较相似,有闯劲,年轻的时候四个人都没有发到财。老大许天寿在四十岁出头居然遇到贵人,慢慢发迹起来了,近两年资产更是成倍的翻翻,近日新房装修完毕,准备搬家,就请亲戚朋友吃乔迁酒。
老许家四兄弟的关系素来不错,在老家那一片是值得称道的,几家的来往也很多,平日里无事许佰也常往他们家走动。今天大伯家请酒,许佰进门的时候随意拿了一双室内拖鞋换,哪知道堂哥新进门不久的媳妇突然众目睽睽之下大声问了一句:“许佰你脚臭治好了没有?那是我们家许峰的鞋,你别把他传染了。”
许佰:“……”
当时气氛非常尴尬,一屋子亲戚朋友二三十个人,听到全部都看过来了,许佰恨不得掉头走了好一了百了。
许佰是有脚臭,但并不是因为不爱干净。一个十几二十岁,长得帅气爱脸面的男生,有这样羞于启齿的毛病本来就令他烦恼,他已经很注意个人卫生了,甚至弄得自己都有点小洁癖了,这个问题还是只能减轻,不能根除。
众目睽睽之下被暴露出身体的缺陷,许佰脸刹时就红透了,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丢在大马路上一样。嘴巴像是被牢牢的沾住了,平日里油嘴滑舌,现在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他跟自己说:作为主家,能对客人说出这样的话来,是她没有教养。自己要是跟她见识,就显得他不识大体,他是个男生,脸皮厚一点就是了。
还是好气!
在场有人立刻转移了话题,许佰又被他爸拉了一下,他僵着脸穿回自己的鞋,套了个鞋套。
一家人吃了两三口饭,没有多留就回来了。
……
许多福听他说完,蹙起了眉头,边吃面边想这个事情。
许峰是大伯家唯一的儿子,也是许多福的堂哥,今年二十九岁了,他是年初结的婚。这位堂哥的新婚妻子许多福也见过好几处,印象中她是一个漂亮懂礼的女性,会做人,处事也很周到。当初她跟堂哥谈朋友的时候,堂哥家里住的是楼梯房,开的是不到二十万的东风标致,办酒的时候住的是洋房,开的是顶配宝马X5。
短短一年之内咋然富贵,觉得自己身份地位都不同了,那定然是要标榜一番,如果可以出风头的本事没有,那就只能踩低别人,来抬高自己的地位。
说白了,弟弟许佰受的是无妄之灾,究其根本,还是因为他们家穷闹的,家里底子薄,一家人都比较厚道,别人才会捡这样的软柿子欺负。
许多福拍了拍弟弟的脑袋:“我会给你讨回来的。”
许佰:(○o○)
许天明一听,赶紧和稀泥:“都是一家人,闹大了让人家看笑话,我看还是算了吧!”
许佰露出不忿的神色来,许多福只是笑笑,她知道她爸的想法,大伯家有钱了,在家族里的分量就重,这是客观事实。这时候去和他们闹矛盾,话风肯定不会偏向他们这边,再者,万一以后有求到人家的时候呢?当然,更多是兄弟情分,不能为了这么一点事情给弄伤了人心。
许多福却知道这样一个道理,在亲戚之间遇到诋毁之类事情,哪怕很小,一开始就要立场鲜明,否则人家更当你是软面团揉捏,等到忍无可忍将事情闹得没法子收场,才是真的坏了情分。
许多福也没多说,摸了摸弟弟的狗头:“去,把你所有的鞋子摆到门口,我看看。”
许多福吃完了面要洗碗,李月不让,她就没跟自己亲妈争。许家不娇惯孩子,平时两姐弟都要参与洗碗劳动,许多福是因为许久不回家,才得到了VIP待遇。
一家人都围着她转,许多福心里暖洋洋的,坐在凳子上边看傻弟弟翻鞋子,边跟爸妈说话:“我这次回来,打算在‘耳口镇’包块地……”
许天明惊疑的看着女儿:“你开玩笑的罢,怎么想的啊?!”
许多福后面的话还没说,就被许天明打断了,她心里头有点过意不会,主要是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一准要再让他们忧心。许多福当初大学毕业被留在医院上班,当时她爸还办了酒请客,结果上了三年的班,许多福就辞职了,跑去一家制药场做药品销售。当时她跟家里说的时候,没有人能理解,觉得她是脑子有毛病才丢了铁饭碗去外面跑销售。
在许多人眼里,只要是销售,甭管什么销售,都是要跟外面乱七八糟的人混关系的,女孩子做这样的工作是非常丢人的。做销售和做医生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没得比,许家父母肯定因为这个事情,遭受了不少的风言风语。
这一次,许多福说要辞职回家定居的时候,两夫妻是很高兴的。结果,许多福才吃了面就丢下这么个炸弹来!许多福要回耳口镇包地,耳口镇是李月的娘家,包地能做什么?许多福就没有下地种过田,地里长的东西她都认不认得全都不好说,地那么好包的吗?
许天明并不知道,许多福在另一个世界种了八年的地,勉强算是经验丰富的庄稼把式。
许多福:“我说真的。”
最开始,许多福只是想在市区开个诊所,但这是退而求其次的想法,发现322给她保留下来了水异能之后,她心里就火热起来了,想要将她在异世界经营的那一套复制过来。
“爸,我要在耳口镇开家疗养院。”
许天明:“疗养院?是养老院吗?谁把家里的老人送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去。”
许多福:“……”她也不晓得怎么跟她爸解释,她爸现在的态度很明显,当她是不懂事胡闹的小姑娘,大概也是两次没说理由的辞职给他带来了固定印象,一时扭转不过来了,后头只要看到她的行动,就能转过弯来的。
许多福干脆不说了,许天明显然不够了解自己的女儿,还以为她开玩笑呢。
许多福踢了踢地上的鞋子,一个一个的指:“这双、这双、这双,还有这双,全都不能穿了,以后也尽量不要买这样的。”
许佰万念俱灰:“为什么呀?”
“不透气呗!”
许多福踢他一脚:“跟我过来拿药,晚上泡脚用,一天一包。”
作者有话要说:
……福多多一家人上线 get√
第3章 福多多会急救
许佰早上抱着脚从房间跳出来,大声嚷嚷:“姐,真的不臭了耶!”
近日天气热,许佰脚上的气味难闻,要脱鞋的场合他都不敢去了,总是怕到时候被人闻到气味尴尬。这个不大不小的毛病,他也上医院看过,买了不少搽的药,也用各种偏方泡过脚,但都用处不大,一般泡过脚的当天晚上能好一点,第二天早上又故态萌发,有时候气味难闻到他自己猛的一嗅都受不了。
昨天他姐让他将那颗不起眼的小药包丢在盆子里,泡脚二十分钟,他还不以为然,没想到今天早上起床下意识闻了闻,真没味道了。
“姐呢?”
许天明:“和你妈一起去耳口镇了。”
许佰:“去看外婆?怎么不叫我一起。”
许天明:“不是看外婆……是去看地。”
(○o○)
一脸懵逼的爹外加一脸懵逼的儿子,坐在沙发上互相对望:我闺女/姐来真的呀?
是骗我的罢?!
***
许天明觉得自己的女儿是想一出是一出,可是外人不会这样觉得。许多福随外公一起,提了几条烟去拜访福兴村的村长。福兴村是耳口镇辖内的其中一个村庄,原来有130户人口,近几年已经减少到了不到100户,大多也都是老人留守村内,找不出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
福兴村的人家耕地少的不足一亩,多的也不过就是两三亩,不过现在年轻人不在村里,缺失青壮劳动力,就是这些土地也荒废了,基本上只有每家每户门前那一年分地还种着平时的嚼用。
一路上福兴村的基本情况许多福都看到了,她外公没退休以前是福兴村的村长,退休之后都很有权威,由他带着去,又是包山租地这样的好事情,李村长眼睛都笑成一条缝了,不过他是老实人,觉得许多福来包村里的地要亏损,还劝她来着。
“田丰镇、白露镇这些离城里头近,现在有项目人家都去这些地方了,我们这里靠大山了,拆迁不知道要那年那月,你包来干啥呢?”
近几年掀起了一股包山租地热,许多人到紧挨主城的农村包山租地,尝试农产品种植,但都没有搞出什么名堂来,像田丰镇下面的几个村子地里全部种柑橘树、枇杷树、桃子树,租凭地的主人也不怎么管,好像就等着开发好拿赔偿。
许多福:“不瞒您说,我出去几年结识了一位合伙人,他是专门开疗养院的,想尝试一下新模式,到农村来弄,让我给考察考察。我就想到咱福兴村了,我不是在这长大的嘛!”
李村长不懂疗养院是个什么名堂,也没有多在这一块上询问,只是问清楚了会不会造成土地污染,会不会有噪音。知道不存在这些问题,对项目本身就没有过多的去了解。
李村长:“你看上哪一块了?”
许多福指了指靠村后这座山,笑了笑从中间划了条线:“包一半。”
“滑头,你包这一半,后面的咋还能用呢?”
许多福就笑,反正不搭腔。现在主要还是买方市场,她又缺钱,没法子只能占这个便宜了。
等从李村长家里出来的时候,李月都是懵,傻傻的看着女儿:“这就把地包啦?”
许多福:“哪能啊!不是还得等村长开会跟村民商量吗?还是要征求广大群众的意见,村长一个人也做不了主啊。”
李月:“你哄我呢!地空着也是空着,白拿钱还有不愿意的?”
许多福:“万一有不愿意的呢?”
李月:“……”
哄我是不是好玩?
许多福中午和李月在外公外婆那里吃了午饭,没有参与村里的会议。家里有一辆代步的轿车,十万出头的样子,已经开了好几年了,来福兴村要是不开车子根本没法,村口到耳口镇还要开十几分钟,倒是修了水泥路,但大多数地方只有三米五宽,导致错车艰难。
两人开了总共近一个半小时才到家,许多福到家之后也没有闲着,打电话联系了她一个高中同学,名字叫做莫力,他大学是学的建筑设计的,毕业之后也在搞这个,两人从前的关系很不错。两个人通了电话,很快决定过两天约见一面。
琐事处理得差不多了,许多福招手把傻弟弟喊过来:“伸手!”
其实不用把脉,许多福瞧一瞧面色就能将他看得七七八八,年轻人的身体本来就比较好,一般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把了脉之后,也确实不错。许多福又叫许佰坐下来,从他风池穴起一截一截的往下摸,神情一凝,叫他又坐又站,摆了几个动作。
“多福,怎么啦?”
“要叫姐姐!”
许多福也没跟他说到底怎么,岔开话题问他:“你工作找好了没有?”
许佰大学学的是摄影,实习的时候跑到电视台去上了三个月的班,最近在找工作了,面试了几个单位也没找到什么合适的。
许佰:“我打算过两个月再找工作。”
许多福:“那这阵子给我帮帮忙。”
许佰:“……”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亲姐回来气场爆棚,不太敢跟她讨价还价,更不敢反驳她。
下午两姐弟去附近的菜市场买菜,许多福带着弟弟在摊位前挑拣萝卜,突然听到旁边有惊呼声,许多人向前方聚拢。许多福五感敏锐,听到里面有人喊:“有人晕倒了,快叫救护车。”
“请让一下,我是医生!”
许多福边说,边使了力气将两旁的人拨开,如今的许多福可不是娇弱的小姑娘,单手举个男人起来也不在话下,很快进去了中心地区,看到了情况。出事的是一个中年男性,他侧躺在地上,双手捂着左胸部,大汗淋漓,不能言语。
男人身边蹲着个大约十几岁的小姑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喊:“爸……爸,你怎么了?帮我叫救护车啊!”
“我是医生,你让我看看你爸的情况,退后一点,不要摇晃他。”
小姑娘下意识松开手,看到许多福冷静的侧脸,眼里的无措少了两分:“……哦哦好。”
许多福将男人放至平躺,双腿微微抬高,松开他衬衣的领口,检查他的体征确定自己的猜测,心里基本就有数了——心梗。
“许佰确定一下救护车需要多久能赶到,让周围的人散开让空气通畅。”
许佰还在人群外呢,没反应过来:“啊?”
“许佰”
许佰一个激灵:“唉,好!”
许多福的声音周围的人都听到了,没再围得紧紧的,开始往后退了。许佰因为许多福学医的关系,对急救知识有一定的了解,赶紧让周围退到不远处还在看热闹的人保持安静。
中年男人此时已经叫不醒了,心脏突然停止跳动,许多福一直在手测他的脉搏,发现这个情况也不焦急,拳击心前区……中年男人猛的咳了一声。
“呜……”
旁边女孩苦苦压抑的哭声泄出了一声,又立刻被她死死的捂住,她记住了‘要保持安静’这几个字,知道自己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不敢再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