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也没强拉着她,只是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然后对她说道:“那好,看样子快要下雨了,你自己早点回去啊!”
沈微澜比了个“OK”的手势,林清和苏丹便急匆匆的走了,沈微澜那之后也没呆多久,结了帐,提上包,离开了甜品屋。
从甜品屋出来以后,她也不是很想回家,一个人呆在密闭的空间里就忍不住会去想很多事情,但是她现在也不知道该去那里,所以只能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上突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街上的人慢慢变少,沈微澜走到一个屋檐下避雨,回过神来发现周围竟然安静得只能听见屋檐上汇聚的雨水滴落到地上的声音,她这才想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条人烟稀少的街道,此刻站在一家已经关门的服装店前,而不远处是一栋废弃的大楼,看起来微妙的有些熟悉。
在记忆中搜索着,沈微澜很快想了起来,这竟然是遇上空间折叠的那天,她坠落的那栋废弃大楼。
竟然还没有被拆除吗?
她的脑海中倏地又浮现出了白起的身影。
烦躁的甩了甩头,将视线从大楼上收回,沈微澜从窗户玻璃打量着此刻的自己,被雨淋湿了长发,额头上细碎的刘海和鬓角的碎发都黏在了脸上。
沈微澜抬起手想要理一理刘海,却因为看见玻璃中突然映照出的一副画面而怔住了动作,抬起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中……
只见玻璃中映照出的画面里,她身后街对面的不远处,金色的尘埃从地面缓缓升起,然后慢慢的汇聚在了一起,渐渐凝聚成人形,待到光芒散去,浮现出一个对于沈微澜来说,或许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黑色的怪异长袍,几乎罩住了整个脑袋的宽大兜帽,戴着口罩,手中拿着泛着冷光的尖锐长刀……
沈微澜瞪大了眼睛,怔怔的看着玻璃中那个越来越清晰的身影,还僵在空气中的手微微颤抖着,周围的声音仿佛在这一刻消失,她只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
在废弃的大楼上不断地奔跑,眼前是延绵不绝的仿佛永远爬不完的楼梯。
她不停地向上,不停地向上。
终于看见了一扇门!
她伸手猛地推开那扇门,突如其来的光芒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抬起手去遮挡。
枪声响起。
眼前的光芒消散,她放下手,清晰的画面渐渐浮现在她的眼前。
沈微澜缓缓地倒在了她的面前,她的身上开出一朵又一朵的彼岸花,连绵不绝,仿佛要将她淹没。
在渐渐变得灰白的画面中,那一抹鲜艳的红,刺目而耀眼。
……
听完李悠然对梦境的描述,白起放在桌上的手猛地握紧,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坐在对面有些局促不安的李悠然,声音竟然无法控制的微微颤抖。
“你说……你梦见沈微澜……”
李悠然抬起头看了看坐在对面的白起,又缓缓地低下了头,抿着嘴点了点头。
白起的心倏地一紧,沈微澜的面容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当下再也顾不上现在两人间微妙的关系,急忙拿出手机想要给沈微澜去个电话,至少……听听她的声音。
刚把手机屏幕打开,屏幕上方突然弹出一条来自于沈微澜的消息,白起连忙点开,然后整个人一怔。
沈微澜给他发来了一个位置共享!
立刻意识到沈微澜有危险的白起倏地从座位上站起了身,他剧烈的动作撞倒了桌面上的咖啡杯,他连话都顾不得和李悠然说一声,拔腿就朝咖啡厅外跑去。
李悠然很快回过神来,意识到了什么,结了账赶忙追了上去。
……
沈微澜在废弃的大楼里不断地向上奔跑,身后还不断传来紧追着她的脚步声,她在慌乱中用手机给白起发去一个位置定位,也正因为这样没有注意到脚下的步伐,在破旧的楼梯间一脚踩空,一下子扑倒在了楼梯上。
身后紧接着传来了呼呼的风声,沈微澜条件反射的翻转过身体,一道凛冽的寒光从她的脸庞擦过,发出“叮”的一声清脆的声响,一把尖刀穿过她的发丝一下子刺到了她脸旁的楼梯上。
不停地奔跑和紧张让她的心脏都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沈微澜现在觉得脑子里天旋地转浑身都使不上力气,但是强烈的生存欲望让她在下一秒回过了神来,只见她张开嘴朝着那人拿刀的手一口咬了过去。
那人嘴里传出一声闷哼,手条件反射的松开,刀从她指尖滑落,沈微澜立刻伸手一推,将刀从楼梯上推了下去,听着“铛铛铛”的几声,刀似乎已经滚到楼下去了,沈微澜忍不住松了口气。
也正是在这一瞬间,一双手死死的掐住了她的脖子,还没来得及得到喘息机会的沈微澜一下子陷入窒息,她死命的扳着那人的手,却怎么也扳不动,只能无力的缓缓闭上了眼睛。
那人见她不再反抗,似乎有了一瞬间的松懈,而就在这一瞬间,原本已经不再动弹的沈微澜突然睁开眼,用尽全身力气,拉着她翻过了身。
两人就这样从残破不堪的楼梯上翻滚了下去,她们的衣服刮到了楼梯断裂的扶手上,传来布料被撕裂开来的刺耳声响,直到猛地撞上楼梯拐角的墙,才停了下来,原本响彻在废弃大楼里的杂乱打斗声,在这一刻终于回归沉寂。
浑身都是火辣辣的疼痛,沈微澜感觉自己的骨头似乎都要散架,努力的撑起自己的身体,她连忙抬眼去打量那个危险的人,那人似乎也伤得不轻,正颤抖着想要起身。
她们两人现在都狼狈,衣服和皮肤都被划破,身上都是污渍和斑斑血迹,而沈微澜却在这时,眼尖的瞧见对方被划破的衣服下,露出的腰身上,一个刺眼的红痕印入了她的眼帘……
沈微澜身体一怔,她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人,心脏仿佛在这一瞬间停止了跳动,她的大脑倏地一片空白。
手下意识的抚上了自己的腰。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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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34、两个我
突然一道闪电划破天际,仿佛要把天空撕裂开来,强光照亮了半个天空,紧接着下一秒一个惊雷在天空炸开。
生命科学研究所的办公室里。
许墨停下笔,转头看了看窗外,雨水不停的从房檐上滴落,风吹得窗户“哗哗”作响。
他突然想起那天,也是这样的一个雨天,那天,他第一次见到沈微澜。
她突然出现在他的研究所,穿着一身怪异的黑色长袍。
她就那样站在雨中,风卷起她身上的长袍,亦卷起她的长发,周身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却又在抬头望向他的同时消失无踪。
许墨拉开窗户,看向她,然后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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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
沈微澜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那个正努力支起身体的人,她脸上的口罩在刚才的翻滚中落下,几屡碎发从兜帽下滑出,宽大的兜帽此时歪斜在头上,从帽沿下露出了一只清冷的眼睛……
沈微澜一步一步的缓缓往身后的楼梯上倒退着,她的脸上从未露出过如此狼狈的表情,只见那人站起身,一只手按住腹部刚刚跌落时刮出的伤,鲜血从她的指缝中汩汩流出。
“……”
那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执着的一步一步朝着她走来,沈微澜再也受不了,逃也似的转身捂着手臂上的伤跑开,身后幽深的楼梯间依旧传来那人的脚步声……
一口气冲上了天台,冰冷的雨水落在沈微澜的身上,她左右打量了一下天台,空旷的,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沈微澜又转身看了看从楼梯通往天台的门,那人的身影已经渐渐出现在了天台上。
沈微澜一脸惊恐的看着她又缓缓朝她走来,她有些沙哑的声音又重复了一次那个问题。
“你到底是谁?!”
突然一阵风夹杂着雨水从天台刮过,一下子将那人头上的兜帽掀起,她的头发在风中翻飞着。
沈微澜的身子一下僵住了。
她的面前站着的这个人,和自己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她看着“她”,脑子里浮现出无数个问题。
“她”是谁?
为什么会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为什么连小时候被被开水烫到时留下的伤痕都是一样的?
第一次被刺杀的时候,凶手利用了她的好奇心,将她吸引进巷道里,凶手很了解她,而且她们进行了激烈的打斗,但现场除了脚印,只有她一个人的痕迹。
第二次被刺杀的时候,她发现凶手是女人,身高体型和她相差不大的女人,并且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认识到世界上存在evol,因此猜测凶手是evoler。
但是在她的生命里找不到任何一个能和所有线索对上号的人。
倏的又想起那天的游乐园,当烟花沉寂下来以后,湖面回归了平静,她穿着白起的黑色外套,宽大的兜帽罩在她的头上。
她看着湖面上自己的倒影,似曾相识……
沈微澜的头突然很疼,她抬起手抱住自己的头,手指穿过发隙间,死死的抠住头皮,想以此来减轻疼痛。
难道……
想杀我的人,一直都是“我”自己吗?
沈微澜艰难的抬起头看向对面那另一个“沈微澜”,“她”似乎也正痛苦的抬起一只手捂着头,冰冷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她,并且总是有意无意的扫过她因为被雨水淋湿了衣服,腰上隐隐透出的红痕。
“果然是你。”
“她”的声音突然在天台上响起,配合着彻骨的雨水显得更加清冷,沈微澜不解的看着“她”,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却见“她”就这么望着她,过了好一会儿,“她”的声音再一次悠悠传来。。
“人的一生会面临无数个选择,而每个不同的选择背后,都会分裂出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接着再次开口 :“科学上似乎把这称为……平行世界?”
“这和你要杀我之间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吗?”
沈微澜瞪着她,雨水冲刷在她的身上,从她手臂上的伤口上流过,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刺痛,就像是在提醒着她,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沈微澜”听了她的话,目光扫过她腰上的红痕,然后又缓缓的转移到她的脸上:“因为我们两个,就是因为同一件事做出两个不同的选择,而分裂出来的……两个‘沈微澜’。”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微微侧过头,似乎在一瞬间陷入了回忆,但很快“她”又转过头来望向她。
“5岁那年,父母的离婚,你的选择是什么?”
沈微澜的记忆跟随着“她”的话回到了5岁那年,在法国,枫丹白露……
那一天,许久不见的爸爸没有和往常一样忙于工作,妈妈也没有奔波于各大歌剧院,一家人难得的齐聚在同一间屋子里。
妈妈蹲在她的面前,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她抬起手,怜爱的抚摸着她的脸,却问了她一个对于小孩子来说,无比残酷的问题。
“微澜,如果爸爸和妈妈决定要离婚,你会难过吗?”
小微澜看了看眼前的妈妈,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此时正点燃一支烟的爸爸,看着袅袅的青烟弥漫在他身上,她没有说话。
对于一个从小就缺少父母关爱的孩子而言,她觉得婚姻是他们之间的事,是和她无关的事,她不明白从一个家庭变成两个家庭意味着什么,因为对她来说现在的家本来就已经四分五裂,如果回答“会”的话,能让这个家变得完整吗?
虽然她这么想过,但是却还是遵从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于是她摇了摇头,淡淡的回答道。
“不会。”
……
想到这里,沈微澜皱起了眉头,她抿了抿嘴,目光再次转回那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人身上,只见“她”轻笑着,就像当年她回答父母问题时那般轻描淡写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