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就要替路瑶推了这个见面：“不好意思林老师，路瑶她最近比较忙……”
“没关系，我可以抽时间见她一面。”
路瑶突然出声，打断了徐凌的话。
林老师笑了，冲路瑶竖起了大拇指：“小姑娘挺勇敢啊，难怪徐凌喜欢。能方便把你电话给我吗？”
路瑶知道她是客气。以林老师的身份，查她的联系方式不过动动手指的事儿。
她没推辞，报了一串数字给她。
林老师记下号码后礼尚往来，把薛晨的电话也给了她。
“她这两天应该会跟你联系。你哪天有空？”
“哪天都行，下午上完课我都可以。”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林老师说完转身就上了自己的车，那车在前面拐了个弯，很快就没了踪影。
徐凌不由皱起眉头：“你为什么答应见面？”
“也没什么，就是见见而已。这个薛晨是薛晗的姐姐，我们以前在许家弄见过。”
“你知道她找你要谈什么吧。”
“知道。我也看电视，说来说去就那些情节，我早有心理准备。”
“那你后悔跟薛晗恋爱吗？”
两人在宿管科门前停步，路瑶笑着摇头：“没什么可后悔的，我这人不喜欢后悔。以后的事情谁知道，且看看吧。”
“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你去不合适。我们两个人见面，有什么心里话都能说出来。多了一个你，很多事情就不方便说了。”
徐凌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就没再坚持。
路瑶收了薛晨的电话后并未将这件事情看得太重，依旧照常生活。周三那天下午刚上完课，她就接到了对方的来电。
薛晨报了个地址，离学校不远，还问路瑶：“要我开车来接你吗？”
“不用，我打车过去就好。我现在出发，大概二十分钟后到。”
两个人都很干脆。路瑶收拾了书本都没回宿舍，直接到校门口叫了辆出租，直奔薛晨说的那家咖啡馆。
进去之后有人过来引路，把她请上了二楼的包间。
然后她就见到了薛晨。
这算是两人第二次见面。上次只是匆匆一瞥，谁也没看清对方的长相。
包间里灯光明亮，薛晨毫不掩饰自己对路瑶的好奇，坐那儿认真打量她。跟照片上不太一样，真人比较有灵气，一双眼睛会说话。
路瑶也在看薛晨。眉眼和薛晗有几分相似，但气质更成熟。穿衣打扮无一不精，就像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
路瑶走过去主动开口：“你好，薛小姐。”
薛晨客气地指指自己对面的位子，示意路瑶坐。从头到尾她那屁股就没从椅子上挪开过。
路瑶不介意她的态度，坐下后先喝了杯水。薛晨又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路瑶拒绝了。
今天的谈话不会让人愉快，还是不吃东西为妙。省得堵着更难受。
薛晨也没要东西，就着一杯黑咖啡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她不说话路瑶也不开口，一时间包间里气氛很是诡异。
服务生端咖啡进来的时候，感受到了这股暗流，匆匆把杯子搁到路瑶面前，转身就走。
关门的声音略大，打破一丝屋内的僵局。
路瑶不喜欢僵持，想了想还是自己先开口：“您要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说出来，没有关系。”
“我怕说出来你会不高兴。”
“迟早都要说的，一会儿太晚我回学校不方便。您还是现在说吧。”
薛晨皱眉，短短几句话的交锋令她意识到，路瑶跟平常不谙世事的女生不大一样。
她聪明，还很直接，遇事冷静不矫情，偏偏还挺有礼貌。进来后就一口一个“您”地叫个不停，好像两人差着个辈分似的。
平白就让她给叫老了。
这个女生不太好对付。
于是她选择开门见山：“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我想请你和我弟弟薛晗分手，可以吗？”
路瑶早有准备，听到这话脸色丝毫没变。她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双手交叉搁桌上认真地思考起来。
就像平日里思考作业题似的。
薛晨等不到她的回答，还以为她不乐意，又道：“你有什么条件可以摆出来，只要不太过分咱们就可以谈。”
“条件倒是没有，我只是需要一个理由。您得说服我，要不然我也不会随便和他分手。毕竟他没做错什么。”
薛晨愈加觉得棘手，这女生冷静得有些可怕。
她也实在想不到更好的理由，只能实话实说：“我说你俩不合适，你应该不反对吧。”
“这得看哪方面。要说家世的话，我们确实差得有点远，我远远比不上他。可说成绩吧，又是他远不如我。从这两方面来说，我俩都算是高攀。除开这些，其余的我们半斤八两，条件差不多。”
“路同学，”薛晨有些气笑了，“你这么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你了。”
“您不必反驳我，我说的也不无道理。薛晗各方面条件还行，但撇去家庭的光环，他跟普通男生差别不大。”
“你真这么认为？”
“是。”
路瑶没有撒谎。比薛晗出色的男人她不是没接触过，徐凌就是最好的例子。
在某些人看来，徐凌因为家世的关系比薛晗可能略逊一筹。但在路瑶的评判标准里，徐凌比薛晗完美得多。
可她偏偏不喜欢，要不然也不会平白多出这么多事儿。
“路同学，我知道你学习成绩好人聪明，但恕我直言，即便你名校毕业找份不错的工作，财富也不可能积累到薛家这样的程度。薛晗哪怕一辈子吃吃喝喝玩玩乐乐，钱也比你多很多。”
“是，这点我承认，不过学识始终是我自己的，薛晗的钱却未必是他的，不是吗？”
薛晨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像是被戳中了软肋。
她今早出门去机场的时候还信心满满，没想到才说了不过五分钟的话，心里就开始发虚。
路瑶还是一张四平八稳看不出情绪的脸，一开口却吓薛晨一跳。
“不好意思，我最近查了查你们公司的股价。”
一句话说明一切。
薛晨倒抽一口气，还要故作镇定：“这有什么，股价有升有跌很正常。”
“是，可情况是最近的股价一直在跌，没有涨过。我不太懂股市，但我想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所以呢？你既然知道薛晗就快没钱了，是不是应该及早抽身，找下一个目标比较好。”
“可我这人不贪财。”
薛晨有点恼了：“可薛家现在需要钱，你有吗？”
“我没有。我也知道你们找了李茜和方娜娜给薛晗挑。想要借此度过这次的危机。”
“你说得没错。她们两家与我们都有合作，薛晗和她们也是门当户对。这是一个对大家都好的合作，路同学你能不能不要从中硬插一脚。算我谢谢你了。”
路瑶抿了口咖啡，觉得有点苦，又开始往里加糖。薛晨的话说得直接，她却并不生气。
这些事情早就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她并不像薛晗说的那样，除了念书什么也不会。
“薛小姐，这事儿没有转圜的余地吗？”
“没有，你别想着薛晗会娶你，这不现实……”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还没考虑过和他结婚的事儿，我只是有点替他委屈，年纪不大就要接受一段被安排好的婚姻，这对他不太公平。”
薛晨冷笑：“公平是相对的。他生为薛家的人，享受了薛家的财富，也该为这个家做点贡献。古时候皇子公主还得为国为家牺牲，他这点实在算不了什么。至少李茜跟方娜娜长得都挺漂亮，不是吗？”
“李茜不行。”
“怎么不行？”
“她有喜欢的人，喜欢了很久，她一定不会同意和薛晗结婚。至于方娜娜……”
路瑶想起那天在快餐店发生的时候，突然有点为她和薛晗的未来担忧。
这两人要真在一起，怕是天天要打破头。
“娜娜喜欢薛晗，只要两人中有一方喜欢，这事儿就好办。”
薛晨似乎很渴，一口气喝干了杯里的咖啡。她再次打量路瑶的时候，心里有了几分遗憾。
这女生其实很不错，薛晗大大咧咧没什么脑子，找个聪明的媳妇很有必要。可偏偏聪明的女生家里没钱。
人生果然没有两全其美。
“路同学，你能不能给我个准信儿，你和我弟弟到底分不分手？”
“我考虑考虑吧。”
一场谈话下来，薛晨发现主动权轻易地就从自己手里转移到了对方那里。
薛家的老底让人挖了个干干净净，她费了半天劲儿还是没得到准信儿。
薛晗这小子眼光真不赖，怎么就被他追到了这朵高岭之花。这么聪明的女生居然看得上她弟弟，这姑娘眼神不太好吧。
结束后路瑶坐薛晨的车回学校。下车的时候天开始飘小雨，她一路小跑着回了宿舍，开门进去的时候发现沈沁和吴妮正在那儿唱歌。
两人不知道她刚才去了哪儿，兴冲冲地拉她一起唱。
“瑶瑶你唱什么，点首欢快的吧。”
路瑶难得没有拒绝，抽出桌上的纸巾一边擦雨，一边问：“如果失恋的话，唱什么歌比较好？”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了薛少爷，你老婆要跟你分手了。
薛晗：哼哼，美得她。
第57章 洗澡
沈沁觉得最近的路瑶有点奇怪, 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她几次欲言又止, 常在路瑶写作业的时候拿着杯麦片站她书桌边，没话找话跟她闲扯。
想问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直到路瑶察觉到她的意图, 主动解释：“没什么, 我就是有点忙。”
路瑶是真忙。
前一阵儿跟薛晗定下关系后, 两人甜蜜了一阵儿。只这一阵儿, 就害她拉下了一些功课。医学院学习紧任务重, 她要拉下一点, 回头就会跟滚雪球一样, 疑问越滚越多。
除了把功课补上外, 她还要自学很多新的内容。学校里竞赛层出不穷，她总是被老师抓壮丁。
学生会那边也不消停，路瑶简直分身乏术。
连跟薛晗一天一个电话都做不到。
经常对方早上发了条早安吃了吗的微信, 她过中午才有时间回一条：“正在吃。”
然后薛晗又回：“你这是午饭了吧。”
发出去后石沉大海，运气好的话到晚上临睡前会接到路瑶的回复。
“晚安, 早点睡。”
运气不好的话，第二天发个早安过来也是有的。
路瑶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但有时候拿着手机对着薛晗发过来的微信, 总是犹豫要不要回。
不仅电话少了，出去玩更是没有。
连吴妮都忍不住八卦：“瑶瑶，你最近周末怎么都不夜不归宿了？”
路瑶……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两个月，渐渐的路瑶也有些适应了。这本就是她从前的生活方式，吃饭睡觉做题，剩下的时间连发呆都不够。
她以为薛晗会生气, 可对方似乎也不在意。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联系，有时候打电话过来自顾自说一串情话，隔空求爱一番后又心满意足忙自己的去了。
路瑶总觉得他似乎也在忙。
忙学习，还是忙别的什么？
五一小长假的时候，宿舍里除了路瑶，全都有自己的安排。
回家的回家旅游的旅游。沈沁最近新交了个男朋友，正处于热恋期，两人商量去临近的城市玩两天，还问路瑶要不要一起。
“叫上你男朋友嘛。”
“不行，他要上学。”
“高中五一也放假啊。一起去嘛。”
路瑶还是微笑摇头。
沈沁心里一阵发毛，弯下腰小声问她：“瑶瑶，你们不会是……分手了吧？”
“倒没有。”
她这回答更让沈沁觉得古怪。听起来两人之间似乎真出了什么问题。
她不敢再追问，假装要去整理行李，转身溜了。
路瑶没在意她的态度，继续做她的英语试卷。
到了劳动节那天，宿舍里果然就剩她一个。大清早其他三个早早起来，洗脸刷牙闹出不小的动静。最后关门声响了三次，路瑶躺在床上，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总算安静了。
过回了一个人独来独往的生活，路瑶反而更轻松自在。
她每天食堂图书馆来回跑，一直到晚上十点才回寝室洗漱休息。平日里屋里人多，她有时候会嫌吵，等人都走光了，又有点冷嗖嗖的感觉。
从前一个人在家没这种感觉，过于安静的宿舍却让人感到害怕。
洗澡的时候路瑶听外头走廊里有吵闹声，一颗心反而安定了下来。本以为是自习回来的同学在说笑，结果那声音越来越大，吵了半天也没见停。
她洗完澡顶着一头湿发开门出去，刚露面就被隔壁屋一个女生抓住了。
“瑶瑶，我们宿舍闹老鼠，你们有吗？”
路瑶一愣：“没有啊。”
“那东西不大，小小的，到处钻来钻去。刚刚从我们宿舍跑出去了，也不知道会跑到哪里。你晚上一个人睡，小心被它咬啊。”
那女生是好意，结果倒把路瑶搞得心里毛毛的。她回宿舍关上门，一个人坐那里出神的时候，总觉得似乎有细小的声音从哪儿冒出来。
可真要起来找了，又找不到声音从何而来。
仿佛只是她的幻想，根本不存在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