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总像有人跟着。
可一回头又见不着人。
路瑶以为自己想多了，匆匆回家后把门锁了起来。
那一晚安然无事，并没有什么跟踪狂跑到她家门口来。
第二天林璇约了路瑶下班一起吃饭。那地方在城北，路瑶离开的时候搭了地铁，等走出地铁站的时候，时间刚过六点。
林璇打来电话说要晚点过来：“店里来了一波客人，你等我做完这批生意啊，晚饭我请。”
路瑶就先去买杯奶茶来喝。
奶茶店生意很好，人一直排到了路边。路瑶边排队边玩手机，偶尔抬头看了眼旁边服装店里模特儿身上的衣服，不经意间看到了对面马路上的一个人。
她赶紧扭头，那人似乎也发现了，转身就走。走得太快路瑶没看清他的脸，但看身形跟马教官很像。
这事儿有点不妙，怎么比那个小钱总更棘手。
路瑶没有犹豫，立马摸出薛晗的手机打了过去。
“……是，那个马天强说是你朋友。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他，别做这种事情。出了事儿对大家都不好。”
薛晗正跟人饭局，接到电话推了旁人递过来的酒，直接起身往包厢外走。
“你这会儿人在哪儿？他跟过去了？”
“我在步行街这边，我应该没看错，确实是他。不过他被我发现了似乎是走了，只是不知道以后怎么样。你劝劝他吧。”
“行，你发个地址给我。”
“要地址干嘛？”
“再去问他要个，看看是不是真跟踪你去了。赶紧发吧。”
“哦，知道了。”
路瑶乖乖发了自己的定位给他，继续排队等奶茶。
这会儿步行街上人来人往，天也还没暗透，路瑶并不觉得害怕。只是马教官这追求方式让她有点不喜欢。
牛皮糖似的。
想到这三个字路瑶愣了下，想起了从前的薛晗。
要说薛晗那可是比马教官更缠人的人物。他当年追求自己的架势，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她当时也烦，但跟现在这种烦感觉不一样。那时候更多的是烦躁，不仅仅烦薛晗，更烦自己。
烦自己为什么会受他影响，一颗心不由自主就跟着他走了。
是因为他长得帅吗？
长得帅的薛少爷出了酒店直奔步行街，先去了马天强在的地方。那家伙果然没走远，一直绕着奶茶店附近瞎转悠。
薛晗也懒得跟他装偶遇，见到了就直接上去拍人肩膀。
马天强吓一跳，立马又露出笑容：“你小子特意来找我？刚刚还问我要定位。”
“没，我约了路瑶吃饭，她在这附近。你见着她了吗？”
马天强脸上的笑挂不住了。
“你跟路瑶……你们俩？”
薛晗装得有点为难的样子：“说出来也怕你笑话。我以前追过她，上学那阵儿。”
“美国？”
“不是，高中。”
“你不是在G市上的学？”
“路瑶就是G市人，我俩老乡，一个学校的，她是我学姐。”
“怎么不听你提过？”
“死企白赖追了半天，简直算是不择手段，总算是把人追到了。结果没过几天她就跟我闹分手。当时我们家也正好出了点事儿，这你也知道，我一气之下去了美国，就跟她断了。”
马天强的脸色愈发难看。
“那你现在这是打算……”
“唉兄弟，哥们我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还以为出去一趟见了些洋妞能忘了她，结果回来一瞧，还是她最好。这不我正用劲儿追呢。”
说到这儿他又捶了对方一拳：“哥们，你可不能看我笑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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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瑶等了近半个小时，终于等到了自己的两杯奶茶。
一杯她喝的五分甜，一杯给林璇七分甜。
抬手看看表，快七点了林璇还没来，路瑶就拿出自己那杯，顺便去翻吸管。
还没来得及拿出来，手上那杯奶茶突然就被人拿走了。
薛晗手快，伸手进袋子抓了根吸管出来，三两下拆了包装，扎进封口杯里直接喝了两大口。
喝完还评论两句：“还行，不太甜，我喜欢。”
路瑶很想问他，薛老板这是公司要倒闭了吗？当街抢人吃的。
薛晗一脸理所当然：“我以为这杯是买给我的。”
“这是我的。”
“那你喝另一杯。”
“那杯是给林璇的。”
“她不用喝，那么胖还喝什么奶茶，赶紧回家减肥才是正事儿。要不该嫁不出去了。”
路瑶习惯了他对林璇的不客气，但有件事儿还是要提醒一下：“她一点儿都不胖。”
“不胖不胖，她天仙美女最漂亮，行了吧。”
薛晗无所谓的摆摆手，手里还拿着奶茶。那是他的左手，路瑶仔细看了看，上面还是没戴戒指。
所以她那天是眼花看错了？
薛晗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笑道：“怎么，你是不是又迷上我了？”
“不是，我只是在想，要不要让你把奶茶钱还给我。”
“我说学姐，做人没那么小气吧。好歹我替你赶跑了追求者，还不止一次，你该好好谢谢我才是。一杯奶茶而已。”
路瑶把送到自己跟前的奶茶杯往后一推：“好吧，那这就算谢你了。”
“这怎么够。”薛晗跟着路瑶往前走，“好歹请我吃顿饭。”
“我跟林璇约好了吃饭。”
“那就一起。我不介意和她一桌吃饭。”
“可她搞不好会介意。”
“她介意什么？她跟陈见宇那丑事我都见过，她还有什么可介意的。”
听他提起那个事情，路瑶心里那颗教导主任般的心又忍不住熊熊燃烧了起来。
她斟酌了片刻，开口道：“薛晗啊……”
这一声叫得薛晗心里一哆嗦。
“你别这么叫我，怪渗人的。我们同知以前那个老太太教导主任你还记得吗？她就总喜欢用这种语气讲开场白，然后训我一顿。”
老太太比校长凶多了，还特别苦口婆心。天不怕地不怕的薛晗每次一落到她手里，顿觉生无可恋。
“我也想要教育你几句，可以吗？”
“你都这么说了，我能说不吗？行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要说的内容也不多。我就是觉得你一个已婚人士，以后那种派对最好就不要去了。”
薛晗觉得那奶茶还挺好喝的，正吸了一大口准备咽，听到这话直接给愣住了。下一秒有颗珍珠就卡进了他的喉咙里。
平日里在下属跟前不苟言笑冷面严肃的薛老板，这会儿在步街街上捂着胸口拼命地咳嗽，实在很有损形象。
好容易把那颗珍珠咳了出来，薛晗恼道：“路瑶你谋财害命哪。”
“你自己噎着的，跟我没关系。”
“你要不说那么吓人的话，我会噎着吗？”
“结婚是很恐怖的事情吗？”
薛晗瞪她一眼：“对我来说就是恐怖。”
想象一下跟一个不是路瑶的其他女人结婚，薛晗整个人都觉得恶寒。
“以后别提这个事了。”
“你别这样，”路瑶苦口婆心，“你既然已经结了，就要好好生活。别整天做些出格的事情。你现在玩得欢，以后会后悔的。”
薛晗懒得理她，埋头死命喝饮料。
“我说真的薛晗。婚姻是很严肃的事情，关系到不止你一个人。你娶了人家姑娘就要对她负责，不能把她留家里自己还出去拈花惹草。你这样很不负责任。”
“是是是。”
“你要对人好一点，就算感情不太深，也可以慢慢培养。”
“对对对。”
路瑶突然想到，薛晗的结婚对象会不会是那个娜娜小姐？当年薛晨说过，薛家爸妈就看中了李茜和方娜娜。
李茜是绝对不会嫁给薛晗的，那剩下的就只有一个人选了。
如果是那样，薛晗整天流连花丛就说得通了。
毕竟那姑娘不是他喜欢的人。
但是……
“我的话还是有点道理的，你让别人伤心难过，以后自己也会流泪的。”
薛晗顿住脚步，皮笑肉不笑：“我觉得你这人还挺会说教的。你真不该当医生，就该去学校，专门拯救失足少年。”
“我现在拯救你也是一样的。”
薛晗气得眉毛胡子都竖了起来。
“谁要你拯救，我好得很。”
“真的吗？”
薛晗的脸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路瑶，你觉得我现在看起来像过得好吗？”
路瑶认真打量了他一番：“不太好。”
“那你觉得我过得不好是谁造成的。”
“你觉得是我吗？”
“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自打薛晗回来后，路瑶就一直极力想要避免这个问题，可绕到最后还是免不了。
她很头痛跟人掰扯这些，总觉得陈年往事说不清楚。
还不如就老实认了算了。
“行，是我不对，害你过得不开心。全是我的错，我在这里跟你道歉。”
“谁要你的道歉。”
“那你要怎么样？”
这话不是路瑶说的。
林璇刚过来就听到两人在那里腻歪，说了半天也说不到重点，真是急死个人，于是就跳了出来。
“薛晗，你今天不如把话说清楚吧。你对我们瑶瑶什么想法说出来，我们一起讨论讨论。”
路瑶一听就知道她唯恐天下不乱，赶紧把手里的奶茶递过去。
“你先喝两口吧。”
“我不渴。”
“肯定会渴，赶紧喝吧。”
林璇郁闷地喝着奶茶，路瑶趁机把她跟薛晗分开。
总觉得这两人碰在一起就要出事儿。
刚才那个话题没办法再继续下去，路瑶只能小声地赶薛晗走。
“回家去吧，家里饭菜好吃。”
“我家没饭吃。”
“那你带点回去和太太一起吃啊。”
薛晗斜她一眼。
路瑶没看见，还在那里叨叨：“以后出门把戒指戴出来吧，别装未婚人士了。”
薛晗简直要气笑了：“我什么时候戴过戒指了。”
“那天在医院。就是你送小女孩来的那一次，你别不承认啊。”
薛晗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终于想明白了。
以后如果有儿子一定要告诫他，东西可以乱吃，戒指一定不能乱戴。
看路瑶那一本正经的脸，薛晗真恨不得伸手捏两把。也不知道她跟徐凌进展到怎么样了，最近几次见她，没见她戴过那天买的手链和耳环，手上也没有戒指。
这么说起来是还没结婚了？
薛晗摸摸下巴，琢磨着要不要使把劲儿，再把人抢过来一回。
反正也不是第一回 抢了。
路瑶看他脸上表情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还带了那么点狡黠的味道，就问：“你是不是又动什么坏脑筋？”
“没有，我这人这么正直。”
“正直这个词不是为你准备的。”
薛晗咂咂嘴：“路瑶，你对我真的是……”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回家去吧。我们今天没预备你的份。”
薛晗简直被她气笑了。
“好好好，我这是好人也没好报，我走还不行吗。不过路瑶有件事情我得告诉你。”
“什么？”
薛晗看一眼落在后面瞎逛的林璇，冲路瑶正色道：“戴过戒指的人不一定就是结婚了。”
说完他把喝空的奶茶杯往旁边的垃圾桶一扔，转身走人。
觉得自己这样特潇洒的薛老板上了车之后才觉得怄气到了极点。
搞了半天路瑶那么对他都是因为那个戒指的缘故。
她知道那天买回去的零食泡面吃到他快吐吗？
不识好人心的笨女人。
笨女人路瑶从那天起就再也没见过马教官。
医院里工作强度大，流言很快就被大家丢到脑后。原先对路瑶有好感又因为她各种追求对象不敢上前的年轻医生们，又有了蠢蠢欲动的迹象。
约吃饭的，送礼物的，搞得路瑶烦不胜烦。
但更烦恼的还在后头。
躲过了国庆躲不过平时，姚菲到底还是打了个飞的，跑来找女儿了。
路瑶从在机场接到她妈起，生活就进入了另一种质量状态。
那是相当糟糕。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她妈这么能絮叨。那张嘴从在机场说起，后来在出租上，再到开门进屋，就没有停过。
路瑶给她准备了一堆水果零食，就是想堵住她的嘴。可人家姚女士吃归吃说归说，最后面前的茶几上瓜皮果壳堆得老高，想说的话一句也没拉下。
归根结底一句话：“闺女啊，你跟妈说说，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
“没什么要求，能过日子的就行。”
“那上次的小钱你为什么不要？人家多会过日子，人家家里卖饭的，你以后还差吃的吗？”
路瑶心想难道我要一辈子吃盒饭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