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阿姨婆婆的脸立马都变了。
“没听说瑶瑶谈恋爱啊，怎么这么快就提亲了？”
“搞不好人家自己在B市找了个。”
“那找得可够好的。看这一排的豪车，加起来得上千万吧。”
路瑶趴在自己的书桌前，面前的窗户大开，底下三姑六婆的言论一句句钻进耳朵里。
她探头往弄堂里一瞧，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哪里一千万，这些个车的总价值，再番一倍都是少了。
薛晗这人从前就有点拿钱不当回事儿，没想到几年过去非但没有收敛，反倒变本加厉。
真准备拿钱砸晕她妈吗？
他是不是没听过一句话：富贵不能淫。
第76章 马屁
今天的薛晗, 在路瑶看来整个人就跟个花蝴蝶似的。
那头发不知用了几瓶发胶，亮得油光水滑，苍蝇飞上去都得崴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今天娶媳妇, 去影楼化了个新郎妆。
西装也是挺括考究的，里面配白衬衫深色领带, 就差在胸口的口袋上插一朵花，站门口迎亲了。
他腿上的石膏已经拆了, 但走路还不太利索, 所以配了根拐杖。配上那一身正装，整个人气质顿时提升不少，很有点成功精英的范儿。
加上他开来的那几辆车，清一色往许家弄一排，从弄口几乎排到弄尾。
如果这会儿有人放鞭炮的话，路瑶真以为这是自己的婚礼。
就上门见个家长, 搞这么大阵仗干什么。
姚菲也被吓着了。
尤其是薛晗带人进来, 让人把带来的礼物一一摆上桌的时候, 那感觉真跟上门提亲似的。
她这几年一直幻想着女儿能带个男生回来，手里拎点礼物, 管她叫阿姨说话特贴心。然后大家坐下来吃个饭聊聊天, 顺便就把婚事定了。
现在搞成这样, 她都不知道怎么接茬。
薛晗带了三四个人来，东西多到一次运不完。几个人在路瑶家的小院里进进出出好几趟，最后都快把人客厅给塞满了，这才作罢。
姚菲看着一屋子的东西, 觉得自家或许可以开个小店什么的。
她推了推路正民，催促道：“赶紧去叫瑶瑶下来。”
路瑶就在楼梯口，想起这梯子当年还是薛晗找人修好的，不由微微一笑，下楼的脚步轻快了许多。
这人真不是一般的爱铺张浪费，她不过打电话提了一嘴她妈的“爱好”，他就搞得这么大。
真准备拿钱把她妈砸晕啊。
她故意瞪了薛晗一眼，脸上的笑意却有点崩不住。
下了楼正要上前，被姚菲一把拉住。
她还有一丝仅存的理智，因为她看到了薛晗手里的拐杖。
虽然钱财让她动心，但女儿的终身幸福同样不容忽视。
“那什么，薛先生……”
“阿姨您叫我小薛就好，和从前一样。”
“不一样了，今时不同往日。”
“在我看来没什么分别。可能我是老了点儿，但您可是一点儿没变，还和从前一样年轻漂亮。”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么俗套的话被薛晗那张嘴一说，似乎也变得格外动听。
姚菲那紧绷的神情有了些许放松。
但她还是不松口：“小薛你这腿怎么回事儿，我能问问吗？”
“当然可以。我前一阵儿出了个小车祸，腿骨折打了几个月石膏。这两天拆了石膏还在恢复期。医生说半个月后走路就能跟从前一样，您别担心。”
姚菲去问女儿：“真的？”
“真的。就在我们医院治的，你要不信医院有病历记录，薛晗那儿应该也有备份。”
“阿姨您要真不放心，可以带我去医院查查，确保我这全身上下零件一个没少没坏，再决定要不要把路瑶嫁给我。”
薛晗说话笑眯眯的，语气态度都好，搞得人不好意思拒绝。
关键是人家出手太大方，姚菲看着那些鲍参翅肚，心里那两个小天使开始左右互搏。
一个大叫：他有家暴倾向，这种人不能要。
一个大喊：没有的事儿，人家出手大方对路瑶真心实意，这种女婿打着灯笼也难找。
两种声音在脑子里吵翻天，吵是姚菲头疼。
她一时想不好，便拉过丈夫来让他招呼客人，自己扯着女儿上楼去了。
路瑶有点不放心，走了两级楼梯又回头来瞧。薛晗立马给她一记放心的眼神，还伸手送了她一个飞吻。
旁边一直笑眯眯的路正民终于觉得有点不妥，抬手重重咳嗽了一声。薛晗立马回头，开始叔叔长叔叔短地给人灌迷魂汤。
路瑶总觉得以她爸的段位，可能五分钟就得举手投降。
姚菲一路把女儿带到了自己房间，关上房门后开始刨根究底。
“他那腿怎么回事儿，真的不要紧？”
“真没事儿，就是普通的骨折。您不也有经验，现在也好好的。”
“可我这脚时不时还会疼。你爸也是，一到阴雨天就不舒服。”
“他年轻没事儿，恢复快。”
姚菲瞪她一眼：“胳膊肘往外拐，嫌弃你妈我老了是吧。”
“哪儿啊，您还跟朵花似的。刚才薛晗不也说了，你这几年一点儿没见老。”
“他那是讨好我，当我听不出来啊。”
“讨好是有一点儿，不过我觉得也是实话。妈你这几年确实没见老。退休了生活没压力，日子过得舒心的女人是最不显老的。”
女儿难得这么巴结自己，姚菲都有点不习惯。
“谁说我舒心没压力的，你不结婚就是我最大的压力。”
“所以我不是把人带上门来了嘛。只要您同意，我们明天就去扯证。”
姚菲一脸震惊地望着女儿：“这么快，你们不会已经……”
说着视线就落到了路瑶腹部。
“没有没有，没那么快重。”
“这话的意思是，你已经跟他上过床了？”
路瑶觉得她妈实在有点大惊小怪。她都奔三的人了，和个喜欢的男人滚个床单算个什么事儿。
但面上还要装装羞涩，弄得姚菲目瞪口呆。
她那向来乖巧懂事听话又谨慎的女儿，居然让薛晗占了便宜。真想拿笤帚痛打那浑小子一顿。
就说不能把女孩子一个人放在外地，太不让人省心了。
路瑶看她妈那样，悄悄在心里抹了一把汗。她这还算有所保留了，要是告诉她妈她大一的时候就跟薛晗同床了，只怕她妈立时三刻就会蹦起来。
中年妇女还是略保守啊。
听得女儿跟薛晗已经那个后，姚菲的气势一下子弱了很多。
“那你真的没怀孕啊？”
“没有，我这两天来例假，您不是知道嘛。”
姚菲脸色阴转多云，但还是责怪地看了女儿一眼。
知道大势已去，她也无力挽回，只能再三跟路瑶确定薛晗的身体没有问题。
“可千万别是哪里有残疾找不到好的，才跑回来找你。”
“不会的妈。再说当年是我甩的他，他要不是真心喜欢我，哪里会再回来找我。他这样的别说瘸了一条腿，就是两条腿都没有，不也很多人抢着嫁吗？”
姚菲想想是这么个道理，任谁家突然有人开着价值几千万的车队过来，送一屋子十几万的礼品上门，都会忍不住动心。
更何况薛晗这小伙子长得还精神，对她家女儿嘛，从前在泰国的时候还是不错的。
想通了这点后，姚菲的态度好了许多，嘴上却还要数落路瑶几句：“你说你也是没出息，怎么从头到尾就跟一个男生好，也不多挑挑。”
“别人都看不上我啊。”
“那个小钱不是挺喜欢你的。”
“可他条件没有薛晗好。”路瑶一本正经冲她妈道，“我这个人很现实。”
“那你不会是为了钱才要嫁他吧？”
“一半一半吧，我嫁个有钱人不好吗？妈，从今天起，你就又是我们许家弄最有面子的女人了。”
不光是许家弄，在整个路家的亲戚朋友间，她妈也会再次成为响当当的人物。
一想到这个，姚菲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女儿的脸：“就知道我闺女了不起，永远都给妈妈我长脸。”
觉得长脸的姚菲下楼的时候神清气爽满脸堆笑，见着薛晗就招呼他：“小薛怎么不吃水果，要不要喝点什么茶？我说老路你怎么什么都不拿出来招待客人，就知道拉人下棋。”
薛晗一听这话，悄咪咪冲路瑶竖了下大拇指。
就知道他的女人厉害，搞定丈母娘分分钟的事儿。
路瑶反手他赞赏地点点头。这才是真金白银花大价钱的人，值得表扬。
两个人在那儿眉来眼去，看得路正民有点难受，趁机吃了薛晗一片棋子，杀了他个片甲不留。
姚菲端茶过来一看这两人的战局，立马叮嘱薛晗：“你别让着他，她爸是出了名的臭棋篓子，你这么让着他下棋得难受死。”
路正民不服气：“我这是凭自己本事，哪里是让的。”
“小薛要是不让你，你这会儿铁定连输三局。我还不知道你。”
路正民让老婆数落了个灰头土脸，为免更丢面子，赶紧把她拉进厨房打听消息去了。
客厅里就剩路瑶和薛晗两个。
路瑶看着满屋子的东西，不由叹息：“这么多怎么吃得完。”
“吃不完就拿去送人。你妈一看就爱交朋友，这每年的人情往来也得不少。”
“送出去人家也会送回来，这些东西只会增多不会减少。我们家就三张嘴，我还常年不在家，你这太浪费了。”
“那我再送你套房，给你搁东西好吗？”
路瑶……
那天一整天，薛晗就赖在路瑶家没走。吃完午饭吃晚饭，吃完晚饭还没有走的意思，一副要留下吃宵夜的架势。
路瑶实在有些受不了，借口和他去看电影，总算把人带出了自己家。
门口那排豪车已经移走，两个人就在路灯下漫无目的地闲逛。
谁也不提看电影的事儿。
忽然薛晗问了一句；“学姐，咱俩什么时候去领证？”
第77章 反应
领证这个事儿,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决定权基本上就握在路瑶手里。
但路瑶也不得闲啊。
元旦过后休了三天，一回医院又是忙成狗的状态。别说出时间去领证，就是跟薛晗吃个饭, 都得拖到晚上八点以后。
吃饭的时候薛晗有些心疼：“你们这医院一年到头都这么忙吗？”
“季节性。最近换季流感多发，急诊就特别忙。”
“那接下来是不是会好一点？”
路瑶扒拉了半口饭, 总算有精神抬头看对方一眼。
“不会，冬天是流感高发期, 又有雾霾引发呼吸道疾病, 春季则是花粉症，病人只会越来越多。”
“那到什么时候这一波会过去？”
“大概到今年夏天吧。”
薛晗强忍着没发脾气，笑道：“这么说起来，我跟你结婚还得等小半年？”
“不至于，等我下次休息就行。”
可路瑶一直没轮到休息。
以前一个月还能休个几天，最近是连轴地加班。连主任也是从早到晚泡在急诊, 老婆孩子都顾不上。像路瑶这样的年轻医生, 能给睡个囫囵觉就算不错了。
薛晗耐着性子等了一个月, 什么也没等到。
感觉让路瑶休息一天，比他那条瘸了的腿恢复起来还要长。
薛老板一肚子的气没处儿发泄, 只能天天在床上折腾自己的小女朋友。
路瑶颇为无奈。
“你准备在我家住到哪天？”
“等哪天你休息了, 咱们去把证领了, 就可以搬出这破房子了。”
“可领了证不就意味着结婚，还搬什么搬？”
“自然要搬。”薛晗把给她榨的果蔬汁递过去，拿纸巾擦了擦手，“到时候你就得搬到我那儿去了。”
路瑶看着自己布置温馨的小屋, 有点不乐意。
“那我就把家当搬你这儿来。”
“放得下吗？”
“能把我这个人放下就够了。”薛晗说话的时候抵在她的肩膀上，从后面抱住她，“至于别的就不计较了。”
路瑶一杯果蔬汁没喝完，直接就被人弄到床上去了。
第二天又是腰酸背痛去上班。
好在薛晗第二天出差，要去欧洲一个礼拜，路瑶总算有了自己的时间，能在她那不大的屋子里，安静地睡上几个好觉。
一月是B市一年中最冷的时节，屋里因为有供暖，热得人浑身难受。
路瑶那天上完班回家，不过吃个晚饭的功夫就出了一身汗。跑去冲了个澡，结果坐下看了两页书，身上又是虚汗淋淋。
她以为病了，拿出体温计量了量，三十六度四，再正常不过的数字。大到镜子前观察自己的脸色，除了缺乏睡眠眼泡有些肿胀外，也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身为医生的她查不出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那一晚路瑶一个人睡，却意外地有些失眠。在床上来回地折腾，最后好不容易睡了过去，第二天起来一看，整件睡衣都湿了。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路瑶心里有些打鼓。
起床去医院上班，因为没胃口连早饭都没吃。到了办公室碰见几个同事，有人提了袋包子，递到路瑶面前：“吃吗？”
“什么馅？”
“猪肉大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