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昀挑挑眉，对她的反应颇是惊讶。这也不能问？
个小东西！
神神秘秘，整得跟特工情报员似。。
好吧，他大人有大量，不逼她。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
如此，他索性不再诉诸于笔。望着她直接开口问道：“我走后，你有再去林子吗？有看到我给你的数学笔记么？”
程之宜点头。
“那笔记本现在还在么？”他状若不经意的问。实则带着些试探。如果她到现在还保留着他送她的数学笔记，起码能说明，她对他还是有些在意的。
程之宜摇头。
沈昀：“……”
看到他原本带着笑意的脸，立马晴转多云，显现出相当不高兴的神色。似乎下一瞬，又要拿眼瞪她了。。
程之宜赶紧解释：“不是我有意弄丢的！温习的时候，被宿舍的同学看到了。然后，她们都要借阅。后来，”她顿了顿，小声道：“后来就被她们给弄丢了。”
闻言，沈昀的面色方又转好，笑容重新回到了他脸上。他瞧了瞧她，带着十足的亲昵，慢声道：“傻瓜！”
程之宜却是心道：“还真是个孩儿脸。。比女人还善变。。。”
于是，俩人便这般开启了教官问话模式。
沈昀问道：“你看见我留的邮箱了？”
“嗯。”程之宜点头。
“为什么不和我联系？”
程之宜闷声不语。
唔，看来，她真是想要回避他！
为什么呢？
沈昀眼神玩味的看着程之宜，忽然觉得这姑娘瞧着胆小柔弱，很是怕事又怕羞的样儿，但其实，也挺柔韧的，颇有些她自个的坚持与原则。
“我到龙旻来，你有认出我么？”他接着问道。这也是他比较好奇的地方。他们当年同校同级，没理由，她完全不认得他。
读高中时，他的面容与个头差不多就已定型。这些年来，除了又长高了些，他的外表其实并无多大的变化。
程之宜望着他，眨巴眨巴眼。到底还是诚实的点了头。
哈，这个深藏不露的小东西，竟然不动声色。装得好像从来不认识他一样。嗯？沈昀眸光闪动，他攸忽间想到，第一天会上见面时，她的走神和失态。
照理，她这样工作认真细致的人，不至于会犯那样的差错。尤其，她还胆小。非一般的胆小。这样性情胆小的人，又怎么会在公司领导们齐齐到堂的场合，开小差？
念及此，沈昀眸中闪现出一抹深思。
那日，她有那般表现，可是因为他？
然在这之前，她不可能知道自己就是与她传递纸条的人。她看到的不过是“沈昀”这个人。所以，也许只是巧合？也许是他想多了。。
第21章
但也许？沈昀眼底瞬时簇发出异常晶灿的光彩。他扯开唇, 笑意加深。黑眸熠熠，望定程之宜。
唔，会不会当年读书时, 她也曾, 嗯，也曾喜欢过他？虽然, 如今回头看，那时候的喜欢, 实在有些个幼稚。而她那会更是一个无比稚气的小孩儿, 单纯无邪。可是, 会不会，她也曾关注过他呢？因为曾有过的关注，再与他相逢后, 才会有那般的反常？
程之宜这时见他眉眼弯弯，露出一口漂亮的白牙 ，面上现出极之明亮的笑意，不由略感吃惊。这是她第一次在这张英俊得出奇的脸孔上, 看到这样欢悦的笑容。
这笑容发着光，使他的脸容散发出说不尽的灿烂光华。竟似年轻了好几岁的模样。完全不复他平常惯有的清冽冷淡表情，带给人的老成与高深。
此刻的他一点也不象高高在上, 面目疏离的公司负责人。而象是学生时代，所有女生们心目中都会有的那一个白马王子，俊朗帅气，充满了阳光与活力。
程之宜想, 他实在是个好看的男人！
好看得如斯赏心悦目，令人忍不住心生赞叹。
如果他能不要这样看她，不要用这样深深的，带着强烈观察与探索意味的眼神看她。她会想要好好的瞧瞧他，欣赏他，就像欣赏怡人的风景，或是一幅漂亮出色的油画作品。
“晚上一起吃饭吧。”他突然对她说道。
很寻常的语气。一如他这几日给她分派工作时一般，神情坦荡，口气自然。
程之宜：“……”
她有些跟不上他跳跃的思维。
而且，和他一起吃饭？
“嗯？”见她表情为难，沈昀当即轻哼。语声疑问，语气里透着不爽。望住她的眸光里，不自觉便带了些压迫的力道，有显见的需要得到合理解释的强硬。
但其实，只有沈昀自己知道，这一回，他是很有些色厉内荏了。只因他心里居然平生第一次，对约女孩子出去，产生了紧张的情绪。
“无欲则刚”这个词，还真是半点没有说错。一个人但凡对某人或某件事心生了期待，便难免会要患得患失。他心念闪动，面上却是分毫不显。依然是镇定自若，从容冷静的沈大人。
是以，落在程之宜眼里，在在的权威，不容反驳。刚才那亲善俊帅的阳光王子，仿似去了另一个时空。。
“今天不行。”她硬着头皮，顶着他的目光穿刺，小小声道：“今天我妈妈会过来这边看我，我得陪她一起吃饭。”
她说的实话。今天是周五，母亲早两日便与她说了，这个周末会过来看她。相依为命的母女俩，亲情深厚。
除了每周固定的四，五次视频通话，每月里，亦必然要相聚至少两次。有时是她过去母亲那，有时是母亲过来她这边。
听了她的话，沈昀定定的看了她一会，方才撇撇嘴，极力掩饰心中的失望，状似不在意的轻道：“那就下周一吧。”
她的拒绝理由让他无话可说，只能无奈接受。作为她曾经的知心人，沈昀当然清楚程之宜与她母亲感情甚笃，极之亲厚。单亲家庭里的孩子，都是这样的吧，对亲情尤为看重。
程之宜暗地庆幸，母亲这次来得真是时候，使她能名正言顺的拒绝他的邀约。
天呐！
和他一起吃饭？！
她还能好好吃饭嘛。。
想到这里，她又不由头疼。他才将说下周一？届时，她又要怎么说呢？
沈昀的反应，着实不在她意料之中。由着愧疚与他施加的巨大压力，她向他坦白承认了自己就是当年玻璃瓶的主人。然她确实没想过，事后，她与沈昀之间会有什么样的改变？
他邀她吃饭，或许在他看来是很平常的事。但于她，却是毋庸置疑的为难。他始终让她感觉紧张。无论是读书时候，还是现如今，面对他，她实在做不到放松。
唉！
怎么办？
程之宜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很可能从一个窘境，跳进了另一个窘境……
唯愿他只是出于礼貌说说而已，毕竟，他的事情那么多！他有多忙，她这几天可是亲眼目睹。
身为工作狂的沈大人，忙着呢！
说来，也难为他，在百忙之中，还能分出神来“对付”她。。
※
周日晚上，随着时间的临近，对沈昀的周一之约，心神颇为不安的程之宜，得到了令她能暂时松一口气的“缓刑”。。
她接到了沈昀的电话。
他告诉她，他在机场，临时紧急出差，需要去欧洲一趟。大概一个多星期后回来。
突然接到沈昀的电话，程之宜心里很是意外。不是意外他知道她的电话号码，公司里有员工的通讯录，要找到她的号码轻而易举。
她只是意外，沈昀会给她打电话，告知他的行踪。
正如沈昀对程之宜曾有过的评价，程之宜极度缺乏应变能力。生活中的意外，总是会让她变得笨拙，倍显迟钝。对着电话，她除了讷讷的祝他一路顺风之外，再说不出别的。。。
好在，沈昀似乎时间很紧，知会她后，他没有多说便挂了电话。
再一会后，他发来短信，三个字：“学着点。”
程之宜傻呆的看了几遍，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是想要她工作上学着点，还是嫌弃她刚才电话中表现差劲？
她心中困惑，手里却是不敢耽搁。火速给他回了个：“哦，好的，沈总，我知道了。”
天知道，她其实并不太明白。。
那边半天没有回复。
她想，他大概是登机了。或者，干脆是不想回吧。说真的，她自己看自己那条回复短信，也总感觉不太得劲。。。
老实说，她已不知要如何面对沈昀？向他坦白后，貌似并没有改善她在他面前的窘境。因为他的不按牌理出牌，变幻莫测，搞得她很纠结。压根不知，要怎么平衡他与她之间的关系。
公不成，私，更不合宜！
所以，到底要怎么做才最为妥当呢？
程之宜对自己的不擅交际，感到了深深的懊恼和沮丧！她想，要是换别的生性大方的姑娘，一定不会有她这样的烦恼！
唉！她什么时候也能如她们一般，真正做到无论什么情境，面对什么样的人，都能举止从容，进退得宜。大大方方的。
这一夜，她带着乱七八糟的心情，在床上辗转反侧良久，方才倦极而眠。
周一午间，她又收到了沈昀的短信：“以后不许再突然失踪！出远门的话，要记得给我报告行踪。”
程之宜：“……”
难道他昨晚说的“学着点”，就是这个意思？学他一样，告知行踪？
程之宜，心情再度凌乱了。。
即便她是个没有恋爱经验的姑娘，可别说没吃过猪肉，肯定见过猪跑。端女人天生的敏感，也能让她感觉到异样。
沈昀待她的异样。
犹豫了半天，她心情慌乱的回了个：“哦。”
她实在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总不能象昨天一样，公事公办的说：“好的，沈总，我知道了。”。。。
那边没有再回复。
她知，他一定忙得很。就因十分了解他的忙碌，程之宜才益发的心乱。
没什么的！他只是还当她是读书时候的小孩吧？程之宜拼命的说服自己。
可是，她的心，仍然无法安宁下来。
“不能自作多情！不能自作多情！千万不能自作多情……”她在心里一遍遍，念咒般的默念。
无论如何，不能会错了意！
第22章
“想什么呢, 这是？嗯，怎么了？”身侧突然传来张楠依的声音。
与此同时，张楠依和李菁一块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俩人略狐疑的看着正无声的蠕动着唇, 满面凝重的程之宜。
这会是午休时间。三人刚一起吃过午饭。张李二人去了趟收发室, 看有没有部门的快递，可以顺带着取了。程之宜心里有事, 就没跟着，自个先行来到了公司湖畔的休憩长椅上, 闷闷的坐着想心事儿。
“没, 没有！没怎么啊。”程之宜立刻答道。
她这心事儿, 现在没法对人说！即便是待她一向友善的张，李二人，她也说不出口。
能怎么说呢？！
她自己都还搞不清状况。。
何曾想, 这没几日的功夫，清冷疏淡的沈大人，便摇身一变，成了她的“牢头”。。。
就是昨儿晚上, 她的梦里竟然都是他那双紧迫盯人的眼睛……如斯深幽黒漆的眸子，海浪般深邃，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唉, 他随随便便就搞得她心绪不宁，一团的乱！
“真没事儿？”李菁习惯的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认真的看着程之宜，镜片后的眼睛里盛着明显的怀疑。
张楠依也一副不信的神情, 带着戏谑的目光，瞅着程之宜。
程之宜顿感心虚。只嘴儿却是抿得愈发的紧。打死她也不能说！她睁圆了眼睛，朝二人猛点头，示意“真”没事儿。
李菁与张楠依默契的对视一眼，然后一人拿着块没啃完的饼，一人就地捡拾了根小树枝。俩人作状“嘿嘿”“狞笑”着逼近程之宜，齐齐“恶狠狠”道：“说不说？！”
李菁一副九十年代港片小阿飞的混混模样，瞪着眼，撸起袖子，粗声“威胁”道：“小妞！我劝你还是乖乖的说实话！否则，嘿嘿嘿……” 她笑得很有“内涵”~
张楠依也在一旁配合的“恶形恶状”道：“识相点！不然，有你的苦头吃！”
程之宜苦着脸，直摆手：“真没事儿！我就是昨夜里没休息好，有些儿犯困。”
闻言，李菁与张楠依交换了个眼神。
“为什么会没休息好？嗯？天啦噜！难道是因为沈总出差了？”李菁夸张着语调，促狭的逗道。
程之宜果断摇头。
“说，沈总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张楠依“阴森”着脸，一双美目瞪得溜圆，沉着嗓子“阴测测”道。
程之宜大惊。“唰”一下红了脸儿，这回头摇得跟拨浪鼓似。。
“真没有？”
程之宜再度摇头。表情紧张。
“好了好了。”李菁笑嘻嘻的掰住她的脑袋，不忍再逗她。
旋即调侃道：“真是个傻孩子！忒不经逗。瞧瞧这小脸儿吓得！”李菁说罢，安抚的轻轻拍了拍程之宜的脸。
紧接着，就大为感慨道：“哎呀，程之宜这小脸蛋儿，嫩得哟！嫩豆腐似，柔软细滑，手感好得不行！”说着，她笑眯眯的转向张楠依：“喂，张楠依，你要不要试试？”
程之宜：“……”
张楠依却是望着程之宜说道：“诶，我说，沈总真没对你说什么？或者有什么别的表示？”
程之宜心虚得厉害！
天呐，难不成，公司里对她和沈昀已经有了什么“闲话”了吗。。
她不安的望着张楠依若有所思，似有所洞悉的眼光，脱口而出道：“可别乱说，人沈总可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