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他的猫病了
汉尼拔出去了,在给莎莉洗澡之后。
当然,这是个好事,否则放至第二天汉尼拔真的没猫养了。
只是他走的匆忙,他接了个电话便换了身衣服出门,连湿漉漉的猫都没擦,将莎莉塞进毛茸茸的毯子里,开了烘干机,试图让它自我烘干。
湿透的小猫顿时瘦了一大圈,那双猫眼睛大的像两颗蓝色的宝石,它的心跳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在水里沉沉浮浮的不安感还未从莎莉心里褪去。
不听话的莎莉嗓子已经叫的沙哑,汉尼拔的手背上被莎莉挠出三道爪痕。
但当汉尼拔要走时,莎莉可怜巴巴的张嘴叼住汉尼拔的小尾指。
至少擦干毛再走。
小猫身上轻微颤抖着,叫声也变得细小短促,喵喵的声音柔软的像块牛奶味的棉花糖。
“喵呜……”
小猫看起来虽可怜,可叼住汉尼拔尾指的小嘴力气可不小。
“我需要找回食欲,莎莉,这是为了你的安全。”
汉尼拔脱下外套放至毯子一边,“害怕了就躲进去。”
潜台词,这件衣服随便你怎么糟蹋。
汉尼拔终究还是出门了。
汉尼拔从不匆忙,因为任何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像连擦猫都来不及就出门的例子这是头一回。
或许汉尼拔遇到了什么难题,但这些都和莎莉无关
一只猫无需思虑人类的烦恼和困扰,莎莉现在只需要思考如何将自己的猫毛烘干,一直湿淋淋的莎莉会感冒。
汉尼拔将莎莉最初带回家时,曾带莎莉去看过一次宠物医生,但之后便一次也不曾去过了。
汉尼拔是个医生,在成为心理医生之前,汉尼拔是在手术台上切割人体的外科医生。
当然,他若是想学习动物医学,也并不困难。
汉尼拔博学多闻,他能从街头文化谈到但丁诗歌,从佛罗伦萨的人文艺术谈到暴力美学。
他十分清楚将一只湿淋淋的小猫独自留在家里,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但他依旧离开了。
汉尼拔确实遇到了时间紧迫的事情,但却并不是难题,甚至过程中也无需花费多少精力,只需要两斤水泥和一把锋利的手术刀。
汉尼拔下手十分精准。
不仅仅是刚刚打电话威胁汉尼拔的有点小聪明的野兔。
在各个方面。
每年的疫苗都是汉尼拔亲手下针,莎莉的大病小病也是汉尼拔的责任。
没错,一个铲屎官掌握这种技能真的棒棒的。
但是对莎莉来说,简直是噩梦。
汉尼拔下针的手法并不温柔,至少吓的莎莉从来不敢生病,生病了也努力隐藏争取瞒天过海不让铲屎的发现。
小猫湿漉漉的毛很快濡湿了毯子,莎莉拱出厚厚的毯子,猫耳朵蹭了蹭地面,将因汉尼拔的动作而折过来的小耳朵给折回去。
莎莉好冷……
小猫蓝蓝的猫眼下意识看向门口。
铲屎的你去干嘛了。
莎莉不想打针。
莎莉舔了舔毛,可汉尼拔的公寓并不温暖,烘干机的功率不高,没有人为的帮助,莎莉短时间内无法烘干它的毛。
莎莉会生病的。
生病了很痛苦。
“喵……”
小猫缩回毯子里,棕色的厚毛毯只浅浅鼓出一小块,它躲在毯子里,细致的梳理自己的毛,舔干净猫毛上的水。
可变得潮湿的毯子并不能给莎莉温暖,小猫爬出毯子,窝进了汉尼拔留下的外套里,衣服上头还残留着汉尼拔的体温,他身上牛奶味的猫用沐浴露的香气。
莎莉应该生气的。
可恶的铲屎官把它从威尔身边带走了,还剪了它的爪子,还洗了它的毛!
还把莎莉一只猫孤独的留在家里。
铲屎的,你摊上大事了!
莎莉在汉尼拔的外套上滚来滚去,一边滚一边撕咬,小猫潮湿的毛在汉尼拔的外套上留下一圈湿痕。
汉尼拔不会再穿这件外套出门了。
晚上七点,阿拉娜来到汉尼拔的公寓。
“这是什么肉?”
很嫩。
阿拉娜放下刀叉,细细咀嚼着口腔中格外细嫩的,或许是胸肉或许是其他的什么肉。
“一只年轻野兔的腹肉,虽然没有嚼劲,但所幸认真烹饪后,入口即化。”
汉尼拔给阿拉娜倒了杯红酒,询问她的看法。
“这是我这个月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餐,最近因为威尔和杰克的事,我真的头都要炸了。”
阿拉娜无奈道:“威尔并不信任我,不难看出他并不是个轻易相信别人的人,但他对我很有好感,我不太清楚是否要从这方面入手。”
阿拉娜永远也做不到像汉尼拔那样优秀。
她认识到这一点,加上威尔的防备,阿拉娜突然道:“我不太想继续威尔这个病人了,他会让我变得不稳定,莱克特,威尔近期有来找你吗?”
棕红色的酱汁因为刀叉的划过,在白色的餐盘里留下一道痕。
汉尼拔沾着酱汁,那是只年轻的,很聪明的野兔,狩猎的过程让汉尼拔因莎莉而失去的食欲,重新找了回来。
品尝亲手制造的美食,总是让人愉悦的。
“偶尔。”
汉尼拔又添了一句:“莎莉喜欢威尔。”
阿拉娜想起那只可爱的像雪团子似得小猫,可她从进门开始就没见过它。
“你的猫呢?”
汉尼拔:“莎莉它病了。”
“哦,天吶。”
阿拉娜很喜欢莎莉,虽然她只见过一面,但任何不讨厌猫的人,在见到那样一只可爱又漂亮的小猫咪时,心总会融化的。
“我能看看它吗?”
汉尼拔笑了:“它见到你会很开心。”
小猫下午时就隐隐有生病的前兆,虽然它极力隐藏,并试图躲回自己的小窝里。
但汉尼拔的嗅觉很灵敏。
正如他的味觉能辨别他吃的肉是否健康,汉尼拔的嗅觉能告诉他很多信息,寻常人无法发觉的信息。
譬如他身上如何清洗也挥散不去的小猫咪的体味。
譬如他猎杀的野兔沾染了威尔的气息,他或许曾经见过威尔,并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譬如阿拉娜最近处于焦虑状态。
譬如莎莉生病了。
因为昨天汉尼拔把浑身湿透的莎莉留在家里。
小猫没有力气拒绝满身猎杀气息的汉尼拔,任由可恶的铲屎官抚摸它的胸口,感应它的心率情况。
小猫漂亮的蓝眼睛似雨后的天空,蒙了一层惹人怜惜的薄雾,湿漉漉的望着汉尼拔。
“喵呜……”
真可怜。
汉尼拔凝视着莎莉,动情的想道。
作者有话要说: 莎莉快变成人了√
第二十章 他的猫不是简单的感冒
阿拉娜第二次见到莎莉,是在汉尼拔的卧室。
她第一次进入汉尼拔·莱克特私密的领地,和她预想中的无多大差别。
严谨,简洁,如莱克特医师本人,充满禁欲与内敛的气息。
阿拉娜有些紧张,这份紧张来的突然,她试图让自己的视线从汉尼拔身上移开,然后阿拉娜发现了窝在被窝里的莎莉。
说实话,阿拉娜是很惊讶的,汉尼拔看起来并不像是会宠溺小猫让它睡在自己床上的人。
床单整洁无尘埃,连一丝猫毛都没有。
然而空气里,床上,柜子上,沙发上,甚至窗帘,处处都存在着小猫咪特有的气味。
汉尼拔的领地意识很强,类似草原上头狮的占有欲。
他不喜欢别人的粗鲁,他的屋子里不会出现别人留下的痕迹,他有轻微的洁癖,他的房间里不会找到除了他之外,第二个人的头发丝。
哪怕汉尼拔从未表露出这一点,但阿拉娜是个心理医生,汉尼拔虽然未表露这一点,但也从未刻意隐藏过。
“它很虚弱,看过医生了吗?”
汉尼拔:“我就是医生,莎莉只是有些感冒。”
“饭后有水果沙拉,你喜欢奇异果吗?”
汉尼拔轻轻摸了摸莎莉的猫头,小猫耷拉着耳朵,毛茸茸的小脑袋探出被子,发出短促的气音。
他回身走出房门。
阿拉娜愣了下,跟着汉尼拔离开了房间。
汉尼拔并不想阿拉娜在他的卧室久留。
那为什么那只猫可以?
有时候,观察能力太强并不是什么好事。
阿拉娜很少分析汉尼拔,因为任何有正常本能的人类都会下意识避开未知的危险。
汉尼拔就是未知的危险。
没人知道一旦探到他的内心真实,所遭遇的后果。
阿拉娜并未在这个问题上深究太久,她很聪明。
“我想从朋友的身份去帮助威尔。”
汉尼拔的菜总是色彩鲜明,十分有食欲。
他的手臂十分有力,肌肉纹理清晰,处理奇异果的手法也很利落,阿拉娜看的认真,
焦虑的心因此稍微缓解了些。
“其实我很惊讶,汉尼拔,你对莎莉就像对待一个真实的人。”
阿拉娜语调缓慢,“这让你也像个真实的人。”
汉尼拔低声轻笑:“阿拉娜是认为我不像一个人类?”
“不,因为莎莉,你让我感觉,你没那么完美,但更真实。”
阿拉娜点到即止,但汉尼拔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没有人拒绝一个富有魅力和学识的成熟男人,哪怕阿拉娜明知汉尼拔的深不可测。
可爱情使人盲目。
汉尼拔双手交握,摩挲着指腹,他目光藏匿在暗处,藏蓝色的西服,胸前口袋暗红的手巾略微刺目。
阿拉娜下意识看了眼灯,汉尼拔家的灯总是艺术性多过于明亮性。
“你该回去了,阿拉娜。”
汉尼拔看了时间,“半个小时后我有客人预约心理辅导。”
阿拉娜回过神,“……嗯,正好我一会儿要去FBI。”
汉尼拔送阿拉娜出门,简单的清理了餐桌上野兔的残骸。
半个小时后确实有个预约,可昨晚病人打电话告知今日有事,预约时间推到明日上午。
阿拉娜是个有趣的学生。
可莎莉该吃药了。
莎莉吃药时总是让人头疼,哪怕小猫没了力气,也依旧能闹腾。
汉尼拔掰开莎莉的嘴,捏着药丸直接食指伸入小猫的喉咙,柔软的喉咙紧紧裹住汉尼拔的手,小猫扑腾着爪子,软绵绵的没力气,正在它想狠狠咬住汉尼拔的手时,铲屎的迅速的抽回手。
“喵……”
莎莉难受的反胃,然而食道的蠕动顺利的将药丸送进胃里,苦涩的味道后知后觉的涌上来,小猫哭着脸剧烈咳嗽,软软的小爪子搭在汉尼拔的手背上,它很想挠破铲屎官的手背,但是它的力气只能在汉尼拔的手心里撒一会儿娇。
汉尼拔给猫喂药的手段越来越熟练了。
他抽出胸口口袋里的手巾,淡定的擦手。
莎莉痛苦的歪倒在枕头上,头越发昏昏沉沉,小猫粉嫩的小鼻子湿润过了头,滴着透明的小水滴。
“你流鼻涕了,莎莉。”
莎莉可怜的挠爪子,委屈巴巴的昂头。
“喵!”
小小软软的喵叫声万分怨念。
不准嫌弃!
汉尼拔面无表情拿昂贵的手巾并不温柔的擦着莎莉的小鼻子,惹的莎莉打了好几个小喷嚏。
小猫瘫着小肚皮躺在汉尼拔的枕头上,白绒绒的小团子痛苦的呜咽两声,蓝眼睛朦朦胧胧的像清晨的贝加尔湖,小耳朵蹭着汉尼拔的腿。
“喵呜……喵喵……”
莎莉好难受……
“咔……”
小猫重重打了个喷嚏,它踉跄着从枕头爬起来,前爪慢吞吞的搭上汉尼拔的腿,几乎是挪似得挪进了汉尼拔的怀里。
莎莉只有在难受和脆弱以及有求于人时才会无比亲近汉尼拔。
莎莉是一只不受伤不会想家的猫。
莎莉呼吸着汉尼拔身上的气味,安心的闭上了眼睛,急促的喘息着。
汉尼拔沉默的顺着莎莉的毛,看着它疲惫的睡着,起身去他那堆名片里找到了宠物医生的名片。
莎莉似乎并不是简单的感冒。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很短小,今天有点事儿
你们就当是下酒菜吧……明天作者争取多写
第二十一章 他的猫变成了人
猫生病并不会像人类懂得自我救治,它们无法说话,也无法找到医治自己的办法,它们通常的做法只能是保持沉默和安静,以此减少身体消逝的能量和不适感。
小猫生病时的身体情况很容易辨别,如果铲屎官的猫是个活泼好动的,那么差别就更明显了。
它们会出现明显的精神萎靡,对于铲屎官的爱抚也没有往常的幸福(可能是厌恶炸毛,因猫而异),最爱玩的玩具也会被冷落,食欲方面也有很明显的变化。
它们会躲在自己常待的小窝里,蜷缩起小身体,等待身体的细胞战胜病毒的时刻。
若无法战胜,那么小猫可能就会在一个无人的夜晚逐渐冰冷,猫咪的自愈能力并不强,至少比起在外流浪的野猫,家猫的身体素质更加娇气。
莎莉是只娇气的小猫。
病痛来袭时便更无法忍受。
它脑袋昏昏沉沉的,它无法拒绝刚回家的汉尼拔没洗手就来摸它的耳朵,汉尼拔在莎莉身上留下了他残存的血腥气,以至于莎莉一整晚都在做噩梦。
于是隔日病情加重,它甚至听不见阿拉娜和汉尼拔谈的话,仿佛有谁在莎莉的小耳朵里塞了一团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