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也不靠木匠手艺吃饭,周明愈更不想做木匠只是为了学一门手艺方便自己做手工活儿,周玉忠自然也不会死守规矩。
杂活儿什么的就免了,随着他和周诚信帮忙做门窗、桌凳、箱子这些活儿,就让他和周培基打下手跟着学。
推刨子、凿眼儿、抡斧子、捉锛子,有什么打下手的活儿就干什么,这样也能学到真东西。
两个年纪相仿的一起学,有竞争,学得认真进步也快很。
张翠花见门窗安上,又去找何仙姑查了个宜入宅搬家的日子,然后请自家人来吃顿简单的饭,热闹一下烧炕温房。地瓜干、豆渣细面饼子,加上一大锅炖吊瓜当饭也当菜,再各种咸菜,也是一顿饭。各家当家的来吃饭聊天,顺便给小两口带点实用的。周诚志俩瓦盆、瓦罐,周诚义给几双草鞋一张麻绳勒的麦草垫子,三娘娘给俩钉好的盖垫、篦子,四娘娘给了俩葫芦瓢……
周培基送了一张非、常结实的小方凳!
自己家人简单暖房以后,小两口就欢欢喜喜地搬进新家。
第54章 温情
莫茹和周明愈就是晚上来睡觉并不开伙,白天还是回去吃饭,搬出来住却不分家,也不至于让张翠花心里不得劲。
白天暖房的时候,周玉忠和周诚信是肯定不来的,三房来的是老婆子李桂云,周玉忠家来的自然是周培基,他现在把周明愈家当自己家一样随便,进来出去的一天来好几趟。
等热闹完天也彻底黑了,周诚义磕打磕打烟袋锅子,“中了,时候不早了,都该家去困觉了。”
他一发话,老头子们都说家去,让小两口休息吧。
周诚仁送他们一起出去,张翠花就领着媳妇儿们把锅碗瓢盆的都收拾干净,让周明光和张够搬回去,丁兰英没过来吃饭,得在家里看着一堆孩子。
张翠花怕张够整什么幺蛾子,喊道:“搬回去就不用过来了啊,都困觉吧。”
自从被她训了一顿,她发现三儿媳妇儿有点变样儿,不知道咋想的整天凑乎小五媳妇儿,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说自己坏话儿倒是没啥,被泄露了仙家的秘密。
她见人都走了,东间也收拾干净,又对周明愈道:“也没有个围墙大门怪不得劲儿的,晚上锁好门啊,把门用棍子好好顶着。”
周明愈答应着送她出去,外面月亮又大又圆,只是黄晕晕的还不太亮,他叮嘱:“娘你小心点儿啊,路上黑。”
张翠花道:“恁娘我闭着眼也家去了。”
正说着,脚下一绊差点磕个跟头,周明愈赶紧扶住她,“娘,你可小心啊。”
张翠花摆摆手,“恁娘我这么大年纪,走个路还不会?行啦,你家去吧,别操没用的心。”
看张翠花走进黑暗里,几乎看不见了,周明愈想起什么,喊道:“娘,明一早我们回去吃饭啊。”
黑暗里传来张翠花的声音,“知道啦,还能饿着恁俩?”
周明愈知道张翠花是心口不一,他搬出来她肯定心里有点不得劲,就是不说而已。
他寻思以后四哥结婚,条件好了真要分家,他就和莫茹商量一下让爷娘跟着他们住。
他听不见张翠花动静了,就转身家去。
莫茹从屋里出来,迎着他,周明愈张开手臂把她揽入怀里,“外面黑,小心点。”
“门口这里拾掇得平坦着呢,也没杂物,咱们溜达溜达吧。”
今夜月色正美心情安好,她睡不着想和他走走,一起欣赏这美好的夜色。
周明愈揽着她在院子里散步。
此时,月亮爬起来洒下亮堂堂的清辉,周围是河水、青草以及木头的气息,耳边是草虫的啾啁鸣唱,这一切混合在一起交织成一片奇妙的和谐韵律,让人心神安宁不由得沉醉在这样静谧的乡村小院里不愿醒来。
“莫茹,你还想家吗?”
莫茹柔声道:“你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
他说的对,既然老天让他俩穿越异时空,那么原来的时空为了能量守恒,冥冥中自然也有安排。
他们已经回不去,就不必再想一些有的没的,她的爸爸妈妈,他的爸爸妈妈,也一定会有应有的安排。
人都要学着坚强,也都要往前看,放下过去不意味着背叛,而是为了更好的明天。
……
上了炕,周明愈跟肚子里的小娃娃对暗号乐此不疲,什么“小东西,咱们住新房子了,你知道吧。你老爸我可能干了!”
肚皮立刻鼓起一个小小的包,看着像……手指头?
周明愈:“媳妇儿,你说咱娃儿是不是真能听懂我说话?”
莫茹抿嘴笑:“你别一厢情愿啦,也许它喜欢听你低沉的声音,却绝对不会知道你说什么的。”
周明愈的声带已经变声完毕,现在低沉磁性,听起来非常舒服,估计孩子喜欢听这个频率的声音。
周明愈笑道:“那我不管,只要它喜欢听就成。”
“小东西,妈妈爸爸要栽好多果树,还有葡萄,等你长牙了就能吃咯。”
“你说你多幸福啊,现在出生,都不用上这个补习班那个兴趣班的,可以在田野里一直疯玩……”
“小宝贝儿,你是不知道,你妈妈可厉害啦,是我们村的护棉英雄嘞,还会变戏法,‘嗖’就把东西变没了……”
……
他絮絮叨叨的跟催眠曲一样,莫茹放下了心事一身轻松,就着他的声音睡得格外香甜。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她和周愈还在原来的时空,车祸以后很快就得救,只是两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失忆……
……
“勾勾喽!”不知道谁家的大公鸡不在自己家打鸣,居然跑到她家前面来叫!
莫茹睁开眼,看着崭新的屋笆,没有烟熏火燎的黑灰,没有母鸡咕咕的声音,一切静谧得有些不真实。
周明愈醒了,侧身以手支头瞅着她,笑,“早安,周太太。”
莫茹扑哧一笑,“少贫,太阳都要出来了吧。”起晚了。
周明愈俯身吻她,等公鸡再叫的时候放开她,“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莫茹脸红红的,“不要,过会儿有人走来走去的,我可不好意思睡觉。”
没有院墙就是没有隐私,得赶紧把绿篱都插上。
下地洗漱,锁了门往家里去,莫茹跟他讲下工今天把绿篱插插一下,扎了根还有好几个月才冬天呢,也能安全越冬。
周明愈都记着,让她趁着没人把收集的那些树苗、扦插枝条都拿出来放在墙根,吃了饭他过来刨沟子浇水再去上工。他现在每天也去上工,不过活儿少的时候,周诚志就不安排他,让他自己干点事儿。
天幕如同一块深蓝色的丝绒罩下来,青光熹微,柔和而不炎热,让人很舒服。
莫茹路上还顺便找了几个脱壳的黄知了,到家的时候张翠花已经开始做早饭,她笑着问了好过去倒温水跟周明愈喝。
周明愈跟张翠花笑道:“娘,你说的对,没有院墙是不得劲,跟没穿衣裳似的,老怕有人。”
张翠花看了他一眼,昨天晚上还有点难过,觉得红鲤子盖了房子领着媳妇搬出去,她心里空落落的,一晚上总梦见他小时候的事儿。不过这会儿看见他和莫茹回来,两人乐滋滋的还和以前那样,儿子对自己也一样亲昵,甚至眉眼间还带着一点小时候撒娇的调皮样子,她的心一下子就放回去。
“不是还有些石头嘛,做墙基,用黄泥摔到人高就行。”她给出主意。
周明愈就把莫茹最喜欢的绿篱墙跟她说一下,“等长大了,树也能成材,果树结果也好吃的,花还好看呢,娘,你说是不是挺好?”
张翠花点点头,“好是好,就是可招虫子……啊,对了,咱们不怕,哈哈,挺好的,有空我去帮你们插。”
莫茹笑道:“多亏了俺二嫂和三嫂,帮着要了好多果树枝呢。”
这时候张够也出来把拦子儿放在地上自己玩儿,她则过来和几人打招呼,尤其是莫茹。
张翠花见她看莫茹的眼神儿发光,就赶紧道:“快把猪喂上吧。”
张够答应了,对莫茹道:“妮儿,昨晚上睡的好不好?”
莫茹连说好好,就是还没有围墙,不得劲。
“不怕,下了工我去帮你夹幛子。”她去喂猪,然后剁菜叶子喂鸡。
饭好了,昨天做的细面和地瓜面的二合面馍,熬的小米粥。
莫茹赶紧喝了一碗小米粥吃了一个馍,然后去棉花地拿虫子。
虽然她不用非得日头出来前拿虫子,但是伏天里日头出来能晒死人,毒辣辣的好像要把人的皮揭掉似的。就算她有空间护体比别人舒服很多,只是怀孕本身就怕热,日头出来容易头晕眼花脱水,她就早早去拿虫子八点来钟回家。
等莫茹拿了虫子,路上顺便采集菜叶子,收集各种灌木条子、种子等,大部分放进空间里,留一点草在筐子里做掩护。
回到新家看了看,周明愈和周明光几个已经给刨了一条很直的小沟,一揸多宽深,预定栽大树苗的地方也挖了大坑,都已经浇了一遍水,现在水都渗透下去可以往里埋条子。
按照计划,她先把几棵木材树苗栽下去,围着自家院子一圈,梧桐,刺槐,国槐、榆树,柳树,还有一棵黄连树和银杏树。树与树中间就开始埋那些棉槐条子、杞柳条子、枸杞枝子、木槿花枝等,还有枣树、石榴、柿子树也间隔在绿篱墙里。
高矮错落有致,等枝叶展开的时候,总体比人高,可以遮挡视线,而底下密密麻麻都是灌木,没人能钻进来。
樱桃、苹果、杏儿、桃儿、山楂这些她都栽在正屋的东西两头,那里各空着一间屋子的位置,最近几年不会盖屋子,栽果树正好,一边栽四到五棵。
等她把所有的枝条都栽下去,发现也只栽了东面和南面一半墙而已,因为院子很大,足有五间房子的宽度,还有东西厢加上南屋的长度,所以需要很多很多枝条。
她就把收集的种子也都拿出来撒下去,紫穗棉槐、红麻、蓖麻等很多种子,基本也都种完,空着的地方可以栽树苗。
这些一年生的麻类植物可以当年收割,来年继续种,慢慢地也可以积攒一些更适合做绿篱的植物。毕竟今年时间仓促,只能当地周围有什么种什么,没得挑剔。时间宽裕了,她可以收集一些大小叶黄杨、冬青之类专业绿篱树,只是村里没有,她得另外想办法。
她还有一些夹竹桃树枝没有栽下去,这几根夹竹桃花枝是她让周明愈从村里一个老人家割来的,因为夹竹桃毒性很大,割的时候很小心,还用草木灰把创口包起来。
原本夹竹桃做绿篱乔木非常合适,不过鉴于其毒性,莫茹决定将它们栽在屋后无人处。
他们家屋后过去就是河沟子,没有多大空地,也不应该有人在那里走动,更不会有牲口。栽在这里,能遮挡视线,还能防止有人躲在他们家屋后。等收集石头够了,还可以把屋后花树外再磊一道墙,既能挡风保暖,也更安全。
还有一些花枝和花种子,都是一些灌木类,月季、菊花、鸡冠花、萱草、迎春等,贴着绿篱种上,以后一年四季都有时令花草可看,养眼得很。
安排好了,她用铁锨把土都推下去将沟填平,相信有空间力量加持,它们都能平安长大过个月就会初具规模。
她看看日头,知道一上午忙不完就先回家做饭,等下了工周明愈他们会来接着弄的。
……
莫茹一到家,就看到泥蛋儿趴在地上用滑石写字,菊花则拎着石板,小身子一歪一歪地过来,“娘娘,上课,上课!”
拦子儿拿着根带叉的小木棍,拎着一个掉下来的筐子把手,也大喊,“挖、挖……”
莫茹找了一圈没看到坷垃儿,赶紧问:“坷垃儿呢?”
泥蛋儿一脸茫然,“刚才还在这里呢。”
莫茹就问菊花,菊花虽然小可眼睛好使,地上有个芝麻她都可以捡起来吃掉,问她准没错。
菊花小手一指鸡窝旁边:“抠巴巴。”
莫茹哎呀一声赶紧过去,果然看到坷垃儿整个人挤在鸡窝边上的幛子里,大头从两条棍子中间探进去,小手捏着一个东西正要往嘴里放。
她立刻大喊:“坷垃儿,不能吃!”
坷垃儿咧着嘴笑得直流口水,“豆、豆!”
他分明捏着一块晒硬的鸡粪,黑白相间的……莫茹赶紧把坷垃儿拎起来,“那是鸡巴巴,不能吃,脏!”
菊花跑出来哈哈大笑,指着坷垃儿嘲笑,“臭死了,你吃屎!”
莫茹:……这要是没有大人在家几个孩子散养着,得吃多少不可思议的东西。自己的巴巴、鸡屎、甚至可能是树上掉下来的虫子……反正小孩子也不懂,探索欲又强烈,经过事实验证,村里不少小孩子都吃过!
她把坷垃儿拎过去洗干净,然后让菊花看着,“菊花看着你弟弟,别让他吃乱七八糟的东西。”
菊花应了一声,“没呢。”
莫茹就领着泥蛋儿做饭。
泥蛋儿生火,她装锅,顺手拿了四个知了龟给他烧着吃。
泥蛋儿嘿嘿笑道:“娘娘你真厉害,天天都有知了龟。”
莫茹笑道:“只要有树知了龟就不缺。”
装了锅让泥蛋儿继续烧火,莫茹探头一看又看不到坷垃儿——真是头大,还是拴在炕上铺着沙子更省心。
因为有足够的虫子喂养,家里几只母鸡现在被张翠花圈在鸡窝和枣树那个空里,不需要它们出去自己刨食儿吃,这样它们也不能随地拉屎,既能攒鸡粪还不会弄脏院子。
院子干净也没有危险东西,还有泥蛋儿和菊花看着,丁兰英就放心让坷垃儿在地上爬。
所以这些天坷垃儿都是脖子上挂着一个肚兜光着屁股满园子爬。
他也不负所望,在地上爬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自由飞翔,时不时还能站起来做向天祈祷的姿势,然后吧唧五体投地拜一个,接着就顺势四脚着地,狂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