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手锤了锤胸口,莫名道:“我这是怎么回事?”
坐在饭桌上,甘雯雯两个人和袁维说起高中的事,苏有甜插不上嘴,她神思不属地吃着白米饭。
袁维往她碗里夹了青菜:“怎么了?”
苏有甜摇了摇头,她突然问甘雯雯:“盛.....我和袁维以前是怎么样的?”
她这话问的,好像是把从前都忘光了一样,好在钱利远和甘雯雯通过气,知道她现在脑袋不清楚,于是道:
“也没什么,和其它的情侣一样,就是天天黏在一起。”
“袁维帮你补习功课,还帮你带早饭,袁维的成绩太好了,连老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们两个一有时间就在一起出去玩,袁维还在你生日的时候逃过课,他那么爱学习,逃课可是少见。我们一起帮他给你选礼物,可羡慕死那些小姑娘了。”
苏有甜沉默地听着,她食不知味地吃着饭。
袁维一直盯着苏有甜的表情,看她脸色不对,一个眼神过去,甘雯雯不再说了。
袁维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吃饭吧。”
苏有甜这才大口扒饭。
送走了甘雯雯两口子,苏有甜坐在高高的凳子上,帮着袁维刷碗。
袁维看着她鼓起的腮帮子,好笑地问:“你还在生气呢?”
苏有甜摇摇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堵得慌。
好像是自从甘雯雯两个人出现了开始,她和袁维的世界就开始闯入了一个隐形人。这个人看不见。摸不着,却实实在在地横亘在两个人之中。这个人她以前就知道存在,却从来没有注意过,但是今天,她才镇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的影响,无时无刻地出现在她的生活。
她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地生气,莫名其妙地焦躁。
难道是快要更年期了?
苏有甜摇了摇头:“你就当我傻吧。”
袁维嘴角一勾,摸了摸她的脑袋。
回到家后,苏有甜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你找啥啊】
苏有甜不回答,她翻箱倒柜地找,终于在一个床头的抽屉里找到一个戒指。
她拿出来一看。
里面刻着字母:“Y&S”
她手一抖,差点拿不住戒指。
“看来两个人真的很相爱......”
这个戒指袁维和盛夏都有,两个人已经分手,盛夏都没有扔掉。她心里还是有袁维的吧。
苏有甜咬了咬嘴唇,把戒指用布仔细包好,仔仔细细地放在抽屉的最里面。
“统儿,你说以前的两个人这么好,为什么分手呢?盛夏真的这么容易变心吗?”
【高中生的爱情当不得真】
苏有甜拧眉:“你怎么能这么说!袁维就能一直爱盛夏,他就从来没变过。”
说完这句话,她一皱眉,莫名觉得嘴里发苦。
她把被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总之,他们的事情我不想掺和了,我把袁维送走我就找我的第二春!”
【你找吧,小说里盛夏有无数个春,我怕你受不住】
“谁说的?”苏有甜激动地搓搓手:“我来者不拒!”
她美不滋儿地躺下,晚上却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看到稚嫩一些袁维,穿着学校的校服,身上白得发光。
他站在台阶上,略微低着头看着她,蓬松的发在空中飘扬。
“磨蹭什么?还不快上来!”
苏有甜被眼光晃得快要流下泪,她听到自己说:“我累了,我不爬了!”
袁维道:“同学们都在前面,咱们已经落后很多了。”
她听到自己撒娇的声音,视线一矮,似乎要趴在地上。
“我不爬,我累!”
袁维无奈地一叹,他俯下身来,一股少年的气息从他的身上涌出:
“别打滚,这地方太危险了。”
她又光速站起来。
“你背我。”
袁维无奈地点头,嘴角却挂着笑意。
他稍稍蹲下来,道:“上来吧。”
她欢呼一声,猛地蹦上去,差点把袁维压趴下。
袁维道:“你这么胖,以后背不动你怎么办?”
她笑嘻嘻地回答:“那就公主抱呀。”
袁维:“......想得美。”
她搂着袁维细细的脖子,视线上下颠簸着,终于到了山顶。视线一转,甘雯雯走了过来。她的脸上全是汗,还带着少女的青涩。
“盛夏,咱们拍张照吧!”
她笑着道:“行,我要跟先袁维照!”
甘雯雯嗔道:“有异性没人性!”
她哈哈一笑,搂着袁维的脖子,一垫脚就怼了上去。
嘴唇传来温柔的触感,她看到袁维的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阳光晃得人要流下泪来。
一朝梦醒,苏有甜深深地吸了口气,她呼吸不畅地坐起来,一摸脸,脸上紧绷绷地,干得要命。枕巾上还带着湿度。
“统儿,我昨儿晚上可能流马尿了。”
【也可能是口水】
“不可能,我昨晚上没有梦到大猪蹄子。”
【......你梦见什么了?】
“梦见盛夏和袁维的高中梦到那张照片。盛夏在山顶上亲袁维”
【你为什么伤心?】
苏有甜吸了吸鼻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伤心。”
【别伤心了,上级给了我答复。说这个世界空间数据异常,也许事情并不是你相像得那么糟糕呢?】
苏有甜听不懂它在说什么,但是很欣慰系统竟然能安慰她。
“谢谢你,统儿,你竟然在安慰我。”
【不安慰你还能怎么样呢?毕竟后面还有让你更伤心的任务嘻嘻】
苏有甜:“......滚!”
中午,袁维坐在院子里削木头。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发梢都带着金黄。
他认真地在木棍的头部刻着规则的六边形花纹,时不时地握在手中感受一下触感。
突然,手机一响,他眉头一皱,打开手机。
又是一条短信:“明天。”
他的嘴角一抿,将手机随意地一扔。再去雕刻的时候,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最后他放下手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刚想站起来,门却被敲响了。
他皱了皱眉,一打开门。
门外的女人温柔优雅,笑得从容。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阿姨?”
第20章
眼前的女人从穿着素雅, 但容貌艳丽, 眼角的淡纹也掩盖不了她的美丽。
如此美艳的容貌, 却有一派从容的气度, 这个女人仿佛是一个矛盾的发光体,与这个小小的巷子格格不入。
袁维的面色不动,他浑身微微绷紧:“您找我来是什么事。”
盛夏母亲罗婉芸微微一笑,她把地上的宠物笼子捡起,轻轻地放到袁维的手上。
“虽然我很想一直养着这个小家伙, 但是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这不,我来物归原主了。”
袁维接过笼子,敛眉一看, 坨坨哼哼唧唧地伸出一只毛爪子来, 似乎是闻到了袁维的味道,就像是离家在外的小可怜, 看到亲爹似的嗷地一声叫出来。
袁维拧了一下眉, 把小门一开。
坨坨拧着肥屁股就窜了出来, 撒欢地往袁维的腿上冲。
看来盛夏说得没错, 小东西真的被照顾得很好。现在一个劲地顶着他小腿, 活像个小炮弹。
“放心吧,虽然我对你没什么好感, 但是我犯不着跟个狗过不去。”
罗婉芸在院子里边走边道。
当盛夏把这个狗放在她那里的时候, 她就觉得不对劲, 因为盛夏一直讨厌这些毛茸茸的小动物, 怎么会突然抱一只狗回来?
她一查,果然,这只狗是盛夏从山庄抱回来的,再一查她这几天常去的地方,这才发现,原来袁维还阴魂不散。
她本想着袁维以前被她羞辱过,会有点长进。没想到这么多年还是一样,穷困潦倒,心比天高。
袁维看着罗婉芸像是一个贵妇走进小镇的菜市场一样四处看着,这个房子是他在出狱后买的二手房。原住户是一对老夫妻,年纪大了被儿子接走养老,看袁维一个人可怜,于是就贱卖给了他。家具还是老家具,但是只有可怜的几样,零零落落地塞在角落,显得这个家格外萧索。
罗婉芸拿着手帕捂住鼻子,不经意扫过的视线带着袁维熟悉的嘲讽——上高中的时候,她来他家的时候,也曾是这个表情。
当时他的母亲还在,她没有事先通知就突然闯入他的家门,对着他的母亲,说着看似委婉,实则夹枪带棒的话:
“我看您一个人带孩子也不容易,趁着还年轻就找个人托付了吧,毕竟一个男孩子,还要有一个父亲教他该怎么做人,小小年纪就动歪心思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字字如刀,刀刀扎在他母亲的心口上,当时气得说不出话来,当天晚上就住了院。
因为这个,他差点和盛夏分手。
这么多年过去,袁维早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毛头小子,他平淡道:“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罗婉芸笑道:“房子变了,人还是没变。”
袁维没接话,沉默地看着她。
罗婉芸又重新看了他一眼,一笑:“好吧,人倒是也变了。我记得上次来你家你恨不得要掐死我,现在倒沉得住气。”
袁维垂下了眸子,鸦羽般的睫毛掩住了眸子中的神色。他似乎不想为自己年轻时候的冲动找借口,也似乎没有要道歉的意思。
罗婉芸知道人总会成长的,但是一个只会搬砖的穷小子,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她的嘴角一翘,对着袁维轻轻地道:“就算我不说,你也应该我来的目的。”
袁维知道,无非是说他和盛夏重新在一起的事。罗婉芸不知道他和盛夏的具体情况,她谨小慎微,生怕两个人旧情复燃,刚抓到一点苗头就迫不及待地过来,把他们的小火苗身生生地掐灭掉。
这么多年,这个女人才是没有变。
袁维道:“盛夏已经成年了,您还要控制她吗?”
“控制?”罗婉芸一挑眉:“什么叫控制?我从来没有让她跟你分手。这就叫控制?”
袁维道:“您只是把压力都放在了我身上。”
四年前是这样,四年后也是这样。
罗婉芸似乎知道如何做一个好妈妈,尽管她把心机写在了脸上,尽管她把盛夏当做一个工具,但是她做人做事,永远保持从容,她会潜移默化地影响着盛夏,让她认为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她从来没有正面反对过盛夏和袁维在一起,却能在背后向袁维母亲施压,导致他们差点分离。
罗婉芸一笑:“有什么用呢?你还不是缠着她不放。”
袁维的背挺得笔直,他似乎不想和罗婉芸多费口舌,于是直接道:“我明白您的来意,但您的担心是多余的。”
罗婉芸眉头一皱,有些讶异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袁维道:“我和盛夏没有在一起。”
罗婉芸挑起眉梢冷笑:“这可说不准,现在没有,不保证以后没有。万一我那姑娘一时心软,又被你骗了怎么办?”
袁维道:“您的女儿您还不了解吗?她是不会回头跟我这个穷小子在一起的。”
罗婉芸哼了一声,似乎被袁维说动,她知道盛夏的性子,绝对不会再为这个穷小子回头,就算和他有点联系,也只是一时的心软罢了。
“这样最好,我希望你记住今天说的话,盛夏和你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不要把对你的那点同情当做救命稻草。你的人生就是这样了,不要再拉着别人下水,知道吗?”
他的喉结动了动,最后只是道:“您放心。”
罗婉芸看了看渐渐阴沉的天色,她摸了摸耳边的鬓发,一笑:“我还是看错了你,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识时务了很多。”
袁维抿着唇,脸上如同结了霜一样发白。
罗婉芸满意而去。
袁维关上了门,他转过身时脸上猛然恢复了平静。
刚才的那些不甘和怨怼,似乎像是潮水一样退得干干净净。
他和罗婉芸说的话,七分假三分真,假的是盛夏绝对不会嫌弃他穷,真的是......他确实不想耽误盛夏。
他不是自卑,只是舍不得。
舍不得那么耀眼的姑娘和他一起,被掩埋在岁月里,成为碌碌无为的普通人,她就该待在舞台上光芒四射。
现在的盛夏不记得,他记得。
在高中的时候,她在校庆上唱歌,白衣红裙,惊艳了多少人。
他当时骄傲地看着她,觉得自己拥有了一处宝藏。既骄傲又害怕,骄傲这么美好的姑娘能和他在一起,害怕他再也不能独享她。
那时,两个人坐在操场边,他问她以后想干什么。
盛夏立刻眉飞色舞地说,她以后一定是一个大明星,随便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
这么多年过去,不止她的脸,她的梦想,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现在,他怎么忍心拽住她的裙角,让她和他一起跌落凡尘?
坨坨似乎知道他的心情不好。哼哼唧唧地往他身上凑。
袁维摸了摸它的毛,视线虚无地望着天空,淡色的眸子里似乎藏着奔腾的野兽,随时破水而出。
他看着渐渐阴沉的天色,抿了一下唇。
最后一次。
他只想看她最后一次。
天气渐渐阴沉,远处有乌云慢慢欺压而来。
一辆宾利停在路边,车窗开着,有烟从里面飘出来。
沈浩林深吸一口湿润的空气,手机在他的手中不断翻转,泄露他焦躁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