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李父突然叫住她:“你和梁墨初次见面地点在哪里?”
酒吧。李稚面不改色的回答:“国外。”
“不是酒吧一夜|情?”
如果她回答是,李父绝对会棒打鸳鸯,先打断她的腿再砍断梁墨的腿。于是李稚再次发挥戏精本色回答:“怎么会?爸爸你把我想成什么人?我们只是旧情复燃而已。”
“旧情复燃?”
“这是很长的一个浪漫爱情故事。”
“出去。”
“好的,爸爸。”
李父脸皮抽抽,别人不知道,他却知道他这个鬼灵精小女儿,只有心虚撒谎的时候才会叫他‘爸爸’。这就更让他笃定两人初识是在酒吧,根据查到的资料确实就在酒吧。
另一边,梁墨对李叔的回答是:“国外,我对小乖一见钟情。”
李叔点点头,笑呵呵邀请他吃东西。
李稚下来的时候,见到两人相谈甚欢的画面,于是跳下去说道:“梁墨,我爸叫你,在书房。”转头说道:“李叔,你带梁墨去一趟书房。”
梁墨站起来:“不用了,我知道路。”
“来过?”
“没。李家主宅的构造跟梁家差不多,所以我知道路。”
李稚拍拍梁墨肩膀,脸色沉重:“千万要活着回来啊,老公!”
梁墨抽抽嘴角,在李稚额头上弹了一下:“至于这么妖魔化?”
“我只是帮你建设一个适合面对岳父的心理。”
恐吓心理。
“……我上去了。”
梁墨越过李稚,走上楼。李稚则是一把把自己摔进沙发里,拉了个抱枕抱在怀里,满脸无辜的对上李叔:“李叔,我饿了。”
李叔:“没有饭吃。”
“一口都没有?”
李叔摇头。
这真是很遗憾的一件事情,李父特意叮嘱的不让留一口饭。
李稚:“你可以留两口啊!两口!我跟梁墨一块儿回来,哪能留一口饭,肯定得两口。”
“……”李叔恍然大悟:“老了,反应力比不上以前。”
“没,一般人跟不上我爸那思路。李叔还能跟着,说明宝刀未老。”
李叔被哄得开心,于是说道:“我偷偷藏了布丁,去拿来给你吃。”
李稚顿时眉开眼笑,这嘴甜的好处大概就在于此了。
不知道梁墨和李父在房间里都说了些什么,只知道他们聊了大概一个小时才出来,一出来就见到坐在餐厅里抱着半片西瓜吃得欢乐的李稚。
旁边还有李叔陪着。
桌上还有其他碗碟,一看就是全被李稚吃光的。
家里两个男人都在为她商量终身大事,她却吃撑了。一老一少两个男人顿时有种无言以对之感。
李稚朝他们招手:“吃西瓜不?无籽,甜。”
李父:“难为你了。”
梁墨:“能吃是福。”
李父对这个答案满意,走了过去,顺道瞪了眼李叔。
李叔表示他挺无辜,这些东西都是偷偷藏起来的。不算特意留下来给他们吃。
梁墨坐在李稚身边,拿走她手里的西瓜:“晚上别吃那么冰的食物,担心脾胃坏。”
李稚正好也吃了挺多,感觉有点饱,就没说什么了。
两手湿淋淋的摆在梁墨面前,梁墨抽出纸巾细心的帮她擦干净。
看见这一幕,李父脸色缓和了许多。
梁墨:“等会儿吃粒健胃消食片,今晚才吃完晚餐,又吃这么多,恐怕会胃胀。”
闻言,李父便似不经意的询问:“你们今晚都在哪家餐厅用餐?”
“不是。我老公自己做饭。”
李父脸颊就是一抽,他到现在都还没习惯李稚当面喊梁墨‘老公’,每喊一次就让他有种想揍人的冲动。
梁墨要揍,女儿也要揍。
她就是故意的!
不过梁墨会做饭,这就更让李父满意了。
“请个佣人就行了,你正值事业上升期,不要花费太多心力在这些无用的东西上。”
梁墨现在是最为年轻的总警司,过个一两年,升为南城最年轻的警务处处长不足为奇。
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只是做个饭而已,不会花费太多时间。”
“就是。做饭而已嘛,能花多少心力?况且我也有帮忙的。”
“你帮什么忙?别帮倒忙就行!”
“我帮忙择菜。”
“呵,一把菜择半个小时。”
梁墨挑眉,盯着李稚看。
原来当时一把白菜择半个小时不是为了逃避见公婆,而是她的确花了半个小时来择菜。
李稚:“……那不是,干净么。”
梁墨失笑,哪怕是窘迫时候的李稚都让他觉得可爱无比。
李父偷偷观察梁墨的反应,发现对方确实没有露出嫌弃不悦的眼神,反而全是欣喜、疼爱和甘之如饴。便也渐渐放下心,转而充满对这个女婿的满意和欣赏。
说起来,子女中也就李稚眼光好,挑了个让他满意的女婿。
梁墨家世好,志气高,能力也不错。关键是能让他们看到他对李稚的喜爱。
李父对于大女儿李东蔷的丈夫关燕生是很不喜的,对待他的态度也是半冷不熟。
关燕生眉眼风流,不安分。常年在外,走哪儿哪儿都是花边新闻。这怎么可能让李父对他欣赏得起来?
李父曾经对李东蔷提过如若不然,离婚也好。
李东蔷拒绝了,言道她信任关燕生。
夫妻俩,最难得的是信任。
出于对大女儿的信任,李父虽然不喜欢关燕生,但也勉强接受了他。
至于李城昊,那就更别提了。
虽说第一任长媳,他是很满意,可惜那注定不会成为他的儿媳。
倒是现在这一任长媳,让他连想起来都心烦。
三个子女另一半姻缘颇为波折,李稚和梁子齐那档事儿出来之后,李父更是走哪儿就被笑到哪儿。差点让他生心魔,因此就格外关注李稚的姻缘。
不多时,有访客到来。
李叔去开门,来的人是梁家二老。
李父和李稚同时转头看梁墨,后者一脸茫然。于是便都想着,大概是巧合。
李父起身迎接梁家二老,与他们寒暄。
原来二老是来商量婚礼事宜,这婚礼照传统来办,不容易。
三媒六聘、宴请宾客,还要挑个黄道吉日。种种事情下来,没有个把月准备不起来。更何况这件事情,两家家长都得亲自把关,只是担心双方意见不合,因此才上门商讨。
结婚这种场面是绝对没有李稚和梁墨说话的资格,谁让他们把资格都给作没了。因此就被三位家长挥手赶走。
李稚耸肩:“那我回去了。”
李父:“走。”
梁墨也跟梁老先生道别,无声的对视。
说好的救场?
梁老先生:不是来了?
梁墨:事情都解决了。
梁老先生冷笑,当人女婿,拐跑人女儿,哪能没点考验?
梁墨:“……”
李稚离开的时候,抱了抱李父:“爸,谢谢你。”
李父叹口气,眼角有些湿润。
“爸,二十几年前的婚服穿在您身上,还是一样帅气哦。”
眼角丁点的湿润立即消失不见。
李父:“滚。”
于是李稚圆润的滚了,拉着梁墨一块儿。
今天刚到书房见李父,李稚就认出他身上穿的那套西服,是当年和岳秀珠女士结婚穿的西服。放到现在,仍旧是经典款。
李父穿着那套西服一共四次,一次是和岳秀珠女士结婚。另外两次分别是李城昊结婚、李东蔷结婚,最后一次是今晚。
李稚刚结婚的日子。
第38章
李稚趴在梁墨胸口上问他:“我爸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
“没什么能说上个把小时?快点说。”
梁墨抱住李稚,笑着说道:“没有,就是告诉我有关你的事,让我好好待你。顺便问我对婚礼有什么期望——”
“婚礼?”
“婚礼由长辈操办,我们是插不了手了。”
“哦。”李稚没所谓的,婚礼对她来说很麻烦,有人布置挺好。
“你半点不感兴趣?”
李稚皱眉,叹了口气:“你不知道……”
听起来有故事。
梁墨做好了听故事的准备。
李稚说道:“当年我姐结婚的时候,她还在忙公司一个大单子。我就自告奋勇和海城关家接触,操办婚礼。结果……”她一脸痛苦:“不提也罢。总之只有痛苦两个字能形容。”
当年李家这边说得上事儿,又真正上心的,也就李稚一个。由她应付关家那边的亲戚,说实话,关家人心不齐,乱是在海城出了名的。各路神仙都跑来掺一脚,哪怕是个婚礼都想着使坏。
更何况那时候关老爷子放出话来,只要李东蔷嫁过去,他立刻退位把关氏船运首席执行官的位置给李东蔷。这么一来,惹来许多人眼红。
那会儿,多少人抢首席执行官的位置抢得眼红。谁让关老爷子正儿八经正室夫人生的儿子,关燕生对自家产业不感兴趣,那谁都能抢、谁都有机会。
谁料关老爷子出这么一招,竟然是把产业交给了儿媳妇。
自然就引来许多人明面暗地的破坏,各种手法层出不穷。偏李家这边就只有李稚一个人真正说得上话,她的堂姐妹各个都不上心,甚至恨不得乱起来,让李稚焦头烂额。
“我告诉你有多乱,乱到凶险的地步。”
梁墨皱眉,抱紧李稚。
用到‘凶险’这个词,可以想见情况不是多么乐观。
“我差点死掉。”
梁墨神色一肃,不自觉的搂紧李稚。
李稚拍拍他的肩膀:“我喘不过气了。”
梁墨低头,放开手,抿唇道:“抱歉。”
李稚摇头:“你别担心,都过去了。”
“跟我说说吧。”
“受得住?”
梁墨笑了笑。
李稚指尖点了点梁墨的脸颊,刚才有一瞬都变了样,像是出笼的老虎,逮着人吃似的。
不过她不怕。
“有人在婚礼闹事儿,吸引目光,想要抢劫新娘。抢错了人。”
那人就是她。
“半道上发现了,恰巧我看见匪徒的脸,对方想杀人灭口。我跳车……别担心,我玩过那么多极限运动,知道用什么姿势落地最安全。我没事儿,一落地就赶紧跑,对方追过来,穷追猛舍的。”
“后来呢?”
“后来?有人路过救了我。”
李稚轻描淡写的说道,实则当时情况凶险至极。
那年她也才19岁,正是叛逆得厉害的时候,经常玩BMX。身体很灵活,还是跑不过几个成年男子的追踪。而且对方明摆了要弄死她。
当时跳车的地点不是太好,僻静处,没多少人。
跑没多久就被追到,对方抽了条生锈的钢管朝着她背部就是猛力一击。李稚浑身力气都给卸了,倒在地上迷晕着,对朝着她头部而来的钢管无力躲开。
本以为死定了,谁知下一秒有个青年挡在她前面,钢管尖锐部分顺着他手臂划到手背,鲜血淋漓。青年抓住钢管,夺了过来,三两下动作敏捷的卸掉对方的力气。
然后又听到还有人过来,那青年把她背起来藏到隐秘的地方,自己出去引开那些人。
李稚当时迷迷糊糊的,又累又痛,看不清青年的脸,只记得他的声音,好像格外温柔可靠。
后来李家人凭借着藏在她项链里的定位追踪仪救回李稚,李稚醒过来却找不到那救了她的青年。
李稚一直记得那个青年的身影,令人觉得安全可靠。
如果不是梁子齐某些方面看上去很像那青年,让她产生触动,也不会一时冲动答应和他交往。
既然答应了交往就要履行责任,因此李稚也就没有说出分手的话。
“说起来,你才更像——”李稚猛然顿住,起身盘腿坐起,抓着梁墨右手:“我看看你的右手。”
梁墨也起身,没有反对的把右手给她看。
他的右手有道疤痕,挺长。
以前很狰狞,吓坏过小侄女。所以去做了祛疤手术,还是不能完全去除。
“你这疤痕怎么来的?”
梁墨想了想:“大概是二十岁的时候,去一趟郊外。回来途中听到有人喊救命,替人挡了钢管——那人是你?”
李稚压下兴奋和激动,说道:“描述一下情形。”
“当时先听到声音,跑过去看正好看到钢管朝女孩头部砸下来,我没多想就用手挡下了。疤也是那时留下的。”
“真的是你?”
李稚兴奋不已:“我当时找了你挺久,愣是没找到人。”
“那之后没多久我就回德国继续学业。”
“怪不得我怎么也找不到你。”
造化弄人,只是没想到人最终还是那个人。
“那你怎么没认出我来?”
李稚当时被打得快昏迷,什么都看不清。认不出梁墨还算正常,怎么梁墨也认不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