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昭,你去哪儿?你不会……”不会去舍监那里告自己吧?娄可怡可怜巴巴的看着薛琰,“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我去卫生间!”薛琰给了娄可怡一记白眼,“快起来洗去!”
等薛琰进了卫生间锁好门,便闪身进了空间,她从空间里翻出事后药,只抠了药片出来,回到屋里之后给娄可怡倒了杯水,“把这个喝了吧。”
娄可怡看着薛琰手里白色的小药片儿,“这是什么?我又没病,”
能在自己走之前睡了不谙世事的女朋友,薛琰已经给何书弘钉上了“不负责任”的标签,而且这会儿哪有什么避孕措施,如果何书弘没回来,而娄可怡怀孕了,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这个是我在洛平的时候我们那儿神父给的西药,我有次发烧浑身酸痛,吃两片这个睡一觉就好了。”
她看了一眼娄可怡,“你这样子明天怎么去车站送何先生?快吃吧,吃完睡一觉,明天谁也看不出不妥来!”
“静昭,你真好,”娄可怡把药片接过来放进嘴里,“我有书弘,有你跟丽珠,真是太幸福了!”
看着娄可怡把药喝了,薛琰接过杯子,“李先生常年在外头奔走,如果何书弘想追随他,哪有固定的归期啊,就算是他娶了你,也不可能陪在你身边,你想好了?”
“我爱他,就要支持他,李先生不也有妻子儿女?李太太能做到的事,我也可以做到!”娄可怡洗好了重新躺回到床上,“书弘是做大事的人,如果我硬把他绑在身边,那是自私的表现,我绝不会那样做的!”
“祝你好运,”娄可怡吃了药,薛琰心里再无挂碍,“睡吧,我明天还有正事呢,你明天也得送何书弘去。”
第二天薛琰出去的时候娄可怡还没醒来,她便没有惊动她,自己收拾妥当了,到学校门口等马维铮的人来接她。
等军用吉普在薛琰跟前停下,她才发现开车的是马维铮,他居然亲自来接她?
马维铮看了一眼一身学生装的薛琰,冲她招招手,还没等他下车,薛琰已经拉开车门上来了,“马师长早。”
从昨天起薛琰就开始叫他“马师长”了,既不是姜老太太跟前儿的“马大哥”,也不是单独跟自己说话时的“维铮哥哥”,马维铮一笑,想想也确实是怨他,没必要跟一个小姑娘把话说的那么狠,国人最擅长的,不就是话说三分么?
可对于机敏聪慧的薛琰,话说三分又能瞒住她多少呢?
马维铮看了一眼薛琰背着的书包,“怎么?想好要请教李先生什么了?还是有什么东西想送给李先生?”
送什么送?我又不是来追星的,薛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是啊,先生不但知识渊博,更是我辈学子的精神导师,我想问他的太多了,”
不管是真问假问,总得有个接近李先生的借口。这对于长在新华夏的薛琰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怕先生没时间见我。”
你这是在小瞧我?“这次先生来汴,就是我邀请的,平南去年在汴城已经开办了一所新式的武校,我还准备成立一支学生营,”
比起郑原,如今的汴城才是平南文气聚集之地。
马维铮心头一动,打趣道,“许小姐有没有兴趣投笔从戎呢?”
军校?学生营?
这个马维铮所图甚大啊,薛琰挑眉,“你准备请李先生主持平南的军校?”
哈哈,那可是要给新华夏输送军备力量了。
马维铮摇摇头,“不,先生并不知兵,而且他太忙了,我会效法保定演武堂,从国外请了专家教官过来,至于学生营嘛,在先生的帮助下,我们已经从国外订了几架飞机,西北军也该有自己的空中力量了。”
马维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这些事都告诉薛琰,或许是那晚她留给他的印象太深刻,叫他始终有一探薛琰深浅的心思。
“唔,马师长高瞻远瞩,”
办军校,建空军,从在读的学生中招兵,薛琰蹙眉揣度着马维铮的目的。
但她的记忆里真没有马维铮这号人啊,就是马国栋,也没有成为最后的胜利者,他的名字只留在了教科书上,新华夏的将帅录里并没有马国栋的大名。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还是马家本来就跟普罗大众和社会前进的步伐相悖?
还是这人也是个命不久矣的?
只是“高瞻远瞩”?看薛琰的表情可不像啊!
自从父亲出任豫陕甘三省军务督办之后,拥到他身边的人如过江之鲫,不管他说什么,那些人都会击节称赞。
而他身边突然多起来的年轻女郎,不管能不能听得懂,必然会一副被他的雄心壮志所迷醉的样子。
也没人嫌弃他长的凶了,一个个都摆出被他倾倒的模样,也就这个薛琰,他都把自己要建西北空军的事情都告诉她了,她竟然眉毛都没有动一下,甚至还越来越严肃。
“怎么了?你觉得我是在空谈?还是觉得我做不了这样的事?”
薛琰呃了一声,她要怎么回答?
说你可以,但最终你应该是失败了?“也不是,就是觉得你的意识挺超前的,不过在我看来,有能力打,打的赢,跟敢打是两回事罢了。”
以后不就是人弃城而逃,将百万黎民扔在了敌人的屠刀之下?
马维铮没想到薛琰这会儿居然想的是这个?
他讶然的看了薛琰一眼,“在你心里我是那样的人?”
马家军真的没有怕过谁,更没有做过不战而退的事,马维铮有些烦躁,他冷笑一声,“也是,你们这些热血青年,对我们这些军阀,怎么会有好印象?”
薛琰扭头看了一眼马维铮紧咬的下颔,他们这不是在聊天儿嘛,怎么就生气了?“我没这么说啊,我就是随口一说,咱们都不用上下五千年,光这些年,不战而退的事儿也不少嘛,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真的被弃城将军们吓怕了,嘿嘿,您这么英伟不凡的大英雄,自然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我相信!”
再说了,她心里他是什么样的人,重要么?跟他有关系么?
“我相信马师长一定会用铁血向国民证明,您是什么样的军人,”
薛琰只差没手按胸口,用真诚的目光向马维铮“biubiubiubiu”的发射她对他的“信任”跟“厚望”了,毕竟敢打敢战的将军越多,她们这些百姓才能活的更久。
这丫头怎么一会儿一个样,刚才还冷着脸呢,这会儿就跟个“巴儿狗”一样了?
马维铮还没想明白呢,就见薛琰冲他一伸大拇指,“您办军校,建空军的想法真的是特别好,招收学生军的想法就更好了,学生本身就有文化素质高,您再把其中身体素质合格的人招进学生营,他们经过训练,有了实战经验,那将来都是军事素质过硬的人才啊,跟您的军校更是相辅相成,以后西北军的指挥官,怕是要从这两处诞生了。”
而且,还都是马维铮你的嫡系,高啊,实在是高!
见马维铮还是沉着脸,薛琰有些忐忑,看来她拍的还不到位啊,这位一生气把她扔下车,不带她见李先生就麻烦了,“还有您要建空军,那更是英明之举了,现在西方列强不都在建空军嘛?太多的我不懂,但我知道如果交战双方只有一方有空军,那这胜败基本已经定下来了,只可惜咱们华夏就是那空军稀缺的一方啊!”
“也不能这么说,其实很早大家都意识到这一点儿,这些年各方派到国外学习专业人员就不少,孙先生在东洋的时候就办过革命飞行学校,只是如今之华夏国力日衰,比起强大军备,大家更热衷于争权夺利,创建空军花费又极为庞大,只靠这些个人的微末力量,对于未来的局势,也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马维铮没想到薛琰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下意识的跟她讨论起来,“我知道在你看来,马家其实跟强盗无异,毕竟老太太置下这么一份家业颇为不易……”
“没有,如果许家的钱真的花在了刀刃上,别说是钱粮,就算是倾尽家财,许家人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
薛琰摆摆手,她整个人放松靠的椅背上,“只是如你所说,看到这一点的人太少,就算是看到了,比起枪口对外,大家更乐意拿来对付自己人,”
薛琰看着自己的手,她前世从医十几年,虽然后来弃医从政,但那么多年的积累,用来帮马维铮并不困难,但这个人值得自己帮助吗?
不等马维铮回答,薛琰一笑,“有良知的华夏人很多,有能力也愿意为华夏复兴献上自己绵薄之力的就更多了,但是,”
薛琰侧身看着马维铮,“马大帅是那个叫大家甘心追随的人吗?西北军能给国人带来希望吗?还有您,马师长,军校,空军,这些是您实现自己枭雄梦想的手段呢,还是报国之道?也得用时间来证明不是?”
她要不要帮马维铮,还要再仔细看看,助纣为虐的事,薛琰绝不会干,何况她的拥有的,有可能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马维铮将车停到路边,转头看着薛琰,两人的目光僵持了一会儿,发觉自己并不能逼的她低头,“你是谁?”
薛琰灿然一笑,“洛平许家大小姐,许静昭,怎么,马师长想不起来了?”
是,这是许家大小姐,几年前他就见过的,一样的雪肤娇颜,可却跟以前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不对,当年那个爱哭鬼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马维铮伸手撩起薛琰额上的留海儿,露出她光洁的额头跟两道修长的黛眉,“这样的小姐不应该如洛平最珍贵的牡丹一般,被老太太跟郭太太捧在手心,养在深闺么?怎么才短短几年,就变得如此敏锐,尖刻?”
这是干什么?怀疑自己,还是调戏自己?
薛琰并没有躲闪,而是身体前倾,含笑盯着马维铮的眼睛,“真是人老忘性大啊,马师长忘了,前些时候在洛平我还跟您说过,那次是因为我心情不好,你一不小心撞枪口上了,并不是你长的有多吓人,”
薛琰伸手轻佻的捏了捏马维铮下巴,“忘了告诉你了,你长的一点儿都不吓人,难道没有哪家小姐告诉您,you are a handsome man!”
看着有些反应不过来的马维铮,薛琰暧昧的翘翘唇,手指在马维铮略带粗糙的下巴上轻轻滑过,“看来真的没有人告诉过您了,太遗憾了,”
她坐正身子一指前方,“走吧,再不去我可就没机会见到李先生了。”
马维铮觉得自己的下巴热辣辣的,他宁愿自己刚才是被人打了一枪,可为了不被薛琰看轻,他还要强忍着不适不去拂自己的下巴,“你这丫头,怎么可以跟大哥开这种玩笑?”
冷静了一下,马维铮又道,“以后遇到别人,要记得注意分寸,咱们是世交,我就像你的哥哥一样,所以,算了!”
哎哟,还挺会给自己找理由的,薛琰笑眯眯的看着耳朵都红了的马维铮,“我可是说了,我只有一个大哥,他如今在京都上大学呢,你呢?”
薛琰侧身往马维铮身边凑了凑,在他肩头小声道,“是我的维铮哥哥呀!”
马维铮半边身子都僵了,“许静昭!”
“到!”
薛琰“噗嗤”一笑,她对马维铮的反应挺满意,“我这个许家大小姐是被老太太跟郭太太捧在手心儿里娇养大的,所以嘛,难免胆子就大了些,马师长比我大的多,自然不会跟我一般见识的,”
“而且,”她又往马维铮跟前凑了凑,“刚才可是师长大人您先动手的,哼,”
“登徒子!”
要不是拥有强大的自制力,马维铮都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把车开到墙上去,这丫头反咬一口的本事简直叫人瞠目结舌,刚才明明凑到他身边的是她好不好?这事还真不能说理了!
但薛琰说的也对,刚才有一刹那,他确实是失态了,所以才会做出撩起薛琰的留海,真看清楚她到底是不是几年前他见过的那个女孩子。
面前这个许小姐,实在跟他见过的小姐们太过不同,他甚至会忘记了她还是个十六岁的女学生,忘记了她是许家小姐,而下意识的把她当成对手,想看看她这张漂亮的面孔下,到底是谁?!
“是,是我孟浪了,还请小姐见谅,以后不会了,”薛琰后面的反应,马维铮只觉喉咙发干,他发现自己居然跟薛琰生不起气?
薛琰“大度”地冲马维铮点点头,“我能理解你看到美女一时失态,但是吧,作为一个绅士跟西北军的高级将领,你还是要提高一下自制力,不然真的会被人看成好色之徒的。”
“不是我没有自制力,而是许小姐跟正常女子太不一样了,”
马维铮觉得自己鼻子一直萦绕着薛琰身上淡淡的香气,他不知道她用的是哪一款西洋香水,只觉得格外的好闻,以致于让他无法专心思考,“佩服!”
“客气!”
……
直到两人来到李先生的住处,都没有再说一句话,马维铮停好车,径直往戒备森严的小院走去,两旁的卫兵看到他过来,赶忙立下敬礼,马维铮摆摆手,就听院子里已经有人笑道,“我就想着你得过来,不然我连出去尝一堂汴城的早点,都走不出去喽!”
马维铮一笑,推门进了院子,“这也是为先生的安危着想,您不知道,自家父成了三省督军,外头人最想要的不是他的命,而是您这位诸葛先生的命啊!”
李先生正在院子里打拳,看到马维铮身后的薛琰,收了势抓起绳子上挂的长衫穿上,“怎么还带了个小姑娘来?”
他看看薛琰,又看看马维铮,两人年纪差的有些大,一个玉雪可爱,眼眉精致,一个么,皮糙肉厚的黑大汉,长的也不算丑,可就是太凶,实在不怎么般配。
马维铮都不用问,就知道李先生在想什么,他轻咳一声,“静昭是家父世交之女,如今在汴城女师读书,昨天也去听先生的演讲了,”
他回头看看薛琰,“这不,求着我叫我带她过来见一见先生,”
想见李先生的学生太多了,他已经习惯了,李先生兴致盎然的看着薛琰,“现在看到我了,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