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女医[空间]——兀兀
时间:2018-06-14 01:36:33

  感觉到徐云俏悄悄拉自己的袖子,徐大老爷压了压怒气,“你还没跟我说呢,你急巴巴的撺掇着你娘卖产业,到底要做什么?”
  徐氏手里的东西都是徐大老爷经手置下的,有多少他最清楚,外甥这次拿过来的,已经是徐氏的全部了,许静安给的理由徐大老爷根本不信。
  许静安面上闪过一丝为难,嘴里还是最初告诉徐大老爷的那套话,“咳,也没什么,我以后准备常呆在京都了,我娘跟云俏也都喜欢京都,洛平的这些产业我们人不在,也顾不上,还不如卖了,直接在京都附近再置办些,管着也方便不是?”
  你这话骗我闺女还信,骗我,徐大老爷叹了口气,“你这个孩子,太外气了,我是你亲娘舅,还把最宝贝女儿嫁给你,会不替你们照看产业?要是因为这个,那叫我说就不必卖了,每年八月跟腊月,我会把出息给你汇到京都去,你们就安心在京都住着吧。”
  把产业交给你?那跟喂狗有什么区别?许静安看着一脸殷切的徐大老爷,忽然想到徐家也算是颇有家财的人家儿,顿时有了主意,“不是我信不过舅舅,是真的不行,那啥,我是等钱用呢!而且还是笔大钱。”
  徐大老爷一下子严肃起来,“静安,你在京都惹事了?跟舅说实话!”
  “静安,你在我爹跟前有什么不能说的?”徐云俏急了,她这阵子跟许静安的关系挺好的,父亲跟许静安都是她最亲的人了,怎么可以互相隐瞒?
  许静安有些不高兴,这姓徐的全是一路货色啊,他娘嫁到许家几十年了,心里还是跟徐家亲,徐云俏也一样,自己说卖家为是为了留在京都,她怎么不替自己说话?反而跟她爹一样,怀疑自己?
  “这件事关系太大了,我也就跟着贵人在外头闻闻香气儿,实在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许静安踌躇着,似乎很是犹豫。
  贵人?什么贵人?
  徐大老爷轻咳一声,冲徐云俏使了个眼色,他就说嘛,怎么这么急着卖铺子,原来这里头还是有玄虚的,也就自己妹子跟姑娘傻乎乎的信了许静安。
  徐云俏走到许静安身边,跟他挤在一张椅子里坐了,“哪位贵人啊?是你平时交际的那些次长总长?”
  次长总长?那都是什么官儿啊?徐大老爷一下子来了精神,他也听女儿说过,许静安在京都里来往的都是达官贵人,连女儿都跟着参加过那些酒会,看来是真的了。
  许静安心里冷笑,“嗯,是财政部的王次长,咳,他家的公子跟我说的,这不是要打仗了?京都那边发行债券呢,叫胜利国债券,说是很好赚的,人家都是几十万的买呢,我好说歹说,焕章兄才答应带上我,”
  “胜利国债券?”徐大老爷念着有些拗口的新名词,“那是啥东西?你给舅舅讲讲,为啥京都的达官贵人们争着买?”
  许静安准备筹钱买胜利国债券的事倒不是假的,开春国民政府要发行债券的事也确实是他从财务部王次长公子那里听来的,说白了就是政府发的战争债券,为了给国民军筹饷。
  但这些人敢买,是知道这次南征胜算很大,只要国民政府不倒,他们就能从中捞到钱,现在五十大洋,拿到手的是一百大洋的债券,将来照着一百块兑换,等于足足挣了一半儿。
  而且许静安还听说,这次债券的发行量并不大,因为将来兑现出来的并不仅仅是银洋,还会将各家的战争出资当成以后的政治资本!
  这也是王次长为什么一次包了五十万大洋的原因了!
  “你要买多少?”徐大老爷听了半天,没闹明白这债券到底是怎么挣的钱,但人家京都的贵公子们都在买,肯定是了不得的东西。
  许静安叹了口气,“我能买多少?其实也就是几家分猪肉呢,就像马上要打的这场仗,真的是为国计民生?嘁,不过是那些手里的兵有枪的军阀们重新划地盘罢了,他们抢地盘,京都的贵人们发战争财,没一个好东西。”
 
 
第65章 巡视
  徐大老爷对许静安的抱怨没什么兴趣,反而他越是抱怨,徐大老爷就越相信许静安的话是真的,“你到底要买多少?”
  许静安没好气的瞪了徐大老爷一眼,“我还能买多少?我娘手里有多少,再问我奶奶要一些,不过她现在不待见我,估计能要出来的也有限,算算能凑个两万就不错了,不过这也差不多了,焕章兄自己才从他爹那里要出来十万的份额,也亏得他跟我关系不错,才肯带上我。”
  他一指徐云俏,“云俏你忘了,咱们有次去看凤喜班的戏,你不还见了焕章兄了?”
  许静安一说这个,徐云俏脸就红了,当时在戏楼里,那个王公子就老拿眼睛瞄她,还夸她长的漂亮,幸亏她不再是洛平城的土姑娘了,知道这是人家绅士在赞美自己,不过么,后来下楼的时候,那个王公子趁人不注意,悄悄捏了她的手。
  “云俏,到底是不是?”徐大老爷看着怔怔出神的徐云俏,急的直瞪眼,“你倒是说话啊?!”
  “啊?是,静安说的没错,王次长可是京都里顶顶大的官儿,静安跟王公子好着呢,他们成天在一处,等静安毕业了,人家肯定给在京都给静安找个官儿做的!”
  想到自己用不了两年就能成京都的官太太,徐云俏也是满心的激动,“那个国债券,我在学校听老师讲过,外国人很兴那个!”
  徐大老爷原本还被十万吓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听完女儿的话,他觉得十万也不多了,有道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对于京都的大官儿来说,几十万估计就跟他眼里的几十大洋差不离,“照你说的,如果你出两万,将来就能跟政府兑出来四万?”
  这可比做旁的生意挣钱的多,“得多久?”
  既然开始说了,许静安也没有什么可再瞒着的了,“那得看这场仗打多久了,如果顺利,一年?不顺利,得两年吧,所以这是有钱人的游戏,一般人家手里哪有那么多钱一放一两年的?”
  可这世上的钱,都是叫有钱人给赚去了啊,剩下的残羹剩饭才能轮到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徐大老爷心里飞速盘算着,如果这事儿他也能掺上一脚,不多,就出个两千大洋,两年之后,就能拿回来四千!
  他跟老婆攒了一辈子,才存下两千大洋,可是只用两年,就能变四千,“静安,这事不会黄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许静安没把话说实,“反正我先把地卖了把钱带回去,如果事儿没成,就直接在京都买个铺子收租,左右都不亏。”
  “那个静安,是这样的,你也知道,这马师长一到洛平,要打仗的消息可就传遍了,估计开了年儿,地啊铺子啊,价钱也不会太高,我估摸着,你娘那点儿东西,顶天也一万出头儿,剩下的你哪儿凑去?你那个奶奶,糖稀公鸡还偏心眼儿,你能从她手里抠出钱来?”
  这个许静安承认,想从姜老太太手里抠钱,除非自己变成二房那个死丫头!
  “舅舅呢,也不能看着你为难,毕竟你跟人家都说好了,要买两万,到时候人家给你留了,你又拿不出那么多钱,何况你也得留出钱来在京都过日子不是?”
  徐大老爷一副完全为外甥着想的姿态,“这样吧,你这两万,舅舅给你摊两千,唉,也就是年前云俏出嫁,为给她办嫁妆狠花了一笔,不然舅舅能帮衬你多些。”
  哈哈,说的好听的很,许静安心里暗笑,脸上却做出为难的样子,“其实,我从京都回来的时候,这事儿已经有人听说了,还悄悄跟我说,叫我把我手里的两万,分一半儿出去呢,人家还给我好处费,好几个人找我,我实在是舍不得,大舅,你也知道我奶奶生意上的事最精明,我跟她说清楚,她不会不出钱,没准儿两万她都不会给我留,”
  许静安越说越笃定,“您可别忘了,她跟马家什么关系?”
  “对呀,”徐大老爷一拍大腿,“凭你奶奶跟马家的关系,叫她拿钱去找马国栋买去啊!那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马国栋如今可是响当当的西北王!”
  他语重心长道,“但你得知道,姜老太太赚的再多,她一天不死,一天就不是你的,就算她死了,那里头恐怕也得有二房一半儿,尤其这一年她心都偏到肋巴骨上了,对了,你那个妹子,听说还勾搭上马师长了?静安啊,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你再不给自己攒家业,没准儿将来许家连个渣你都捞不着啊!”
  ……
  徐氏怕自己在娘家大烟瘾犯,吃过午饭,就嚷着头疼要回许家去,许静安把该说的都跟徐大老爷说清楚了,也懒得再在徐家留,干脆便借口要送徐氏,直接走了。
  徐云俏则在娘家一直呆到晚上,才回到许家,一进门,她就迫不及待的跑到许静安跟前,“静安,你跟我说,你说的都是真的?我怎么从来都没听你提过?”
  许静安冷笑一声,“男人在外头的事,我为什么要跟你提?跟你提,你懂吗?”
  “可你之前跟我说卖地是为了在京都置家产,”她想不通许静安为什么要骗她,“我是你老婆,这么大的事,你也不跟我商量。”
  商量?为什么要跟你商量?
  许静安烦躁的摆摆手,“这不是告诉你了么?你那嘴破嘴连个把门儿的都没有,说不了几句话,人家都能把你的祖宗八辈儿给掏干净,这么重大的事我敢告诉你?告诉你,全京都都知道了!”
  徐云俏被丈夫怼的无话可说,她推了推许静安,“你说,这胜利债券真能挣大钱?”
  这个许静安还是有些信心的,“除非这仗最后国民政府输了!”
  政府会输?怎么可能?在徐云俏这些人眼里,国民政府跟过去的朝廷是没有什么不同的,而且她在京都跟着许静安见过的公子少爷的个个都那么厉害出色,“那咱们将来肯定会发大财了?”
  “唉,可惜你那个妹妹是个不识数的,不然叫她去求求马维铮,没准儿咱们能多买点儿呢,这仗不就是西北军打的?”
  徐云俏想不明白姜老太太跟薛琰是怎么想的,放着高枝儿不攀,还坑了她家许静安,“你那个妹妹就是看不得你好,一点兄妹之情都不顾,她要是顾及手足情,就算是为了你,也不会不应了那个马维铮了!”
  想到这个许静安脸上一片阴霾,“她啊,清高着呢,给人做妾,觉得委屈呗,哼,你看着吧,别管多清高,也逃不过那些兵痞的手掌心儿!”
  “这个倒是,不过我看京都那些给人当姨太太的,过的也挺风光的,现在不兴那些封建规矩了,什么做大做小的,有什么差别?关键得看你得不得宠,你妹子就是个猪脑子,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等马维铮仗打完了,官做的更大了,她逃得了?”
  徐云俏深深觉得马维铮能放过薛琰,纯粹是要去打仗的缘故,即使再不喜欢薛琰,她也得承认,那死丫头确实是有几分姿色,她在京都,也没见过几个比她生的好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叫我说,你也灵醒着些,一旦仗打完了,不管她肯不肯,绑着也得把人给马师长送过去!不由由着几个没见识的女人作!”
  许静安点点头,“嗯,长兄为父,我二叔不在了,她的前程,得交给我这个长兄才成!”
  ……
  薛琰很快就知道了许静安为什么要卖徐氏的产业了,因为他把自己有买胜利债券路子的事也跟姜老太太说了。
  姜老太太同样没听过什么“债券”,但人生经验她一点儿也不缺,这么好的事,人家还分出两万给你?
  人家王家没个亲朋好友?还是财政次长的亲朋友好友们都凑不出两万大洋来?
  “哼,说是官家向百姓借钱,我就听说过当官的逼百姓交税,抢百姓钱的,没有听说过借的,就算是借,借走也别指望还了,”姜老太太吐槽半天,最后总结性陈词。
  这个债券薛琰倒是听过,新华夏也有,但那个是全民性的,比存银行利息高,大家争着买,而且后来也如约返还了。
  但这会儿的政府怎么敢相信?
  买债券跟自己往坑里跳有什么区别?而且薛琰还记得,之后通货膨胀越来越厉害,钱越来越不值钱,你那个钱兑出来,贬的一文不值,还发什么财?“奶奶您跟大哥讲清楚了没?”
  “他也得听我的啊,”姜老太太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我怎么养了这么个冤家?”
  “没事的,大哥手里的铺子只要卖不出去,他手里没有钱买那个胜利券,这个坑他想跳也跳不进去啊,”薛琰给姜老太太顺了顺气,“您别想太多了。”
  姜老太太生气的是,她这个孙子什么时候能长大懂事,怎么就光长个子不长脑子呢?
  原想着他成了亲能懂事一点,可婚结了,人还是不开窍,成天净想些歪门邪道,不知道脚踏实地,“我对他没啥要求,就希望他踏踏实实的把书读完,别作妖,他没啥本事,以后哪怕当个教书先生呢,凭着许家的产业,日子能过的差了?”
  为什么非要折腾呢?
  可惜许静安是个眼高手低的人,总觉得自己有拯天救地的本事,只是姜老太太束缚了他的翅膀,不肯给他展示才华的机会罢了。
  想想初六她跟郭太太的安排,薛琰有些不忍心,姜老太太再生长房的气,心里还是把他们当做孩子的,等她看到长房溃烂到那般田地的时候,除了生气,更多的是痛心吧?
  可薛琰却不能不这么做,与其粉饰太平,不如趁早把这个脓包给挑破,最起码让姜老太太有个防备,人一旦抽上了鸦片,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她可不想把姜老太太,把许家,置于危险之中。
  在她的记忆里,许静安最后也会抽上大烟,趁现在他还没有沾染上,掐了这个头儿也是好的。
  初六徐氏一大早起来,还陪着姜老太太吃过早饭,就听姜老太太道,“今天街上的铺子都要开张了,这年啊就算是过的差不多了,一会儿吃完饭,你和静安跟我去咱们各处铺子走一圈儿,给各处掌柜们拜个年,道声辛苦。”
  带上许静安徐氏赞成,这些以后都是她儿子的,过去看看应该,但是她去干嘛?“就叫静安陪着您吧,我就不去了,这不晚上您还请了他舅舅们嘛,我在家安排晚上款待他们的事儿。”
  姜老太太之所以要带许静安跟徐氏出门,是薛琰跟她说,兴许是许静安觉得她更器重二房,觉得才会渐渐跟自己离了心,不如多带他出去走动走动,见见世情,也知道经营的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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