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安自段大帅之后,就一蹶不振,说白了根本就是国民军的天下,也是卫鹏完全掌握在手里的地盘,哪里需要西北军去协助?不过是想把他们的第三集 团军给化整为零,最后再给吞下罢了。
所以马维铮干脆过去给“帮帮忙”好了,看看谁敢吞了他的嫡系。
“司令,司令,”薛琰的车还没发动,就见不远处一辆吉普冲了过来,车都没停稳,就有人开了车门从里头跳出来,“急电,急电!”
马维铮大步过去,接过电报,一眼过去,“丧心病狂!”
他转头看了一圈儿,一指赵军长,“赵军长你留在夏口,把宗新跟曹文成给我看严了,孙良江,立马整顿你的七师,给我星夜急行帝丘,给帝丘的马强拍电报,叫他的兵给我往任国城推进,谁拦直接给我打!”
薛琰听着马维铮一串指令发下来,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连忙从车上下来,就听赵完哲道,“可是咱收到的军令,是去皖安。”
“去啊,皖安以不去?你叫你手下那个叫江什么的来着,外号叫泼皮的,叫他带着人,对,把这回的伤兵,能走的都带上,别着急,慢慢往皖安去,跟当地说清楚了,咱们的人可是为华夏一统才负的伤,我看谁敢慢待!”
赵完哲已经拿过电报看完了,他叹了口气,冲马维铮敬了个军礼,“是!”
看着赵完哲跟孙良江都坐着车一溜烟儿走了,薛琰才走到马维铮身边,“出了什么事了?”他刚刚还说要去皖安呢!
马维铮默默将手里的电报递给薛琰,“静昭,我不能再送你了,我要赶到帝丘,然后往齐州去,”
薛琰看过电报看了一眼,就怔住了,“鬼子杀了第一集 团军近万人?!还有平民?”
“这?”薛琰手都是颤的,“这怎么回事?鲁地驻军呢?”
“这次第一集 团军主力的目标就是鲁地张本愚,他是东北霍万贤的人,这人一向是亲日的,”
感觉到薛琰在害怕,马维铮把薛琰揽在怀里,“姓张的那个狗肉将军,见第一集 团军打了过去,直接就向东洋求援了,”
他冷笑一声,“东洋人正不想华夏统归国民政府呢,这不正给他们送了个枕头?”
“张本愚呢?”
“带着姨太太跑东洋去了,”马维铮一脸肃杀,“别让我抓到他!”
鲁省,齐州市,这个时间,课本里的知识瞬间被记了起来,她拿起电报又看了一遍,“几万人,就这么没了……”
张本愚带着姨太太跑了,东洋鬼子占领了齐州,之后第一军反攻克复综齐州,卫鹏派去的和谈专员跟随从人员却被鬼子全部杀了!
卫鹏根本靠不住,到了齐州之后没多久,就狼狈跑了,还美其名曰要跟东洋和谈,后果却是第一军因为没有得到反击指令而被俘虏的士兵,惨遭杀害!
“不要跟他们和谈,没用,”薛琰咬牙道,“别听卫鹏的,一定不能听他的!”血腥的屠杀就是在卫鹏密电撤军之后开始的,“你去,去帮他们!”
“静昭?你怎么了?”马维铮低头看着紧紧抓着自己衣襟的薛琰,“吓着你了?”
薛琰的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没事,我猛一看到这样的消息,太激动了,”
她抬头看着马维铮,“我一激动就忘了问了,你是怎么打算的?”
马维铮叹了口气,“就如你所说,我们的卫主席是个靠不住的,弃城而逃居然说是为了谋求合谈?还希望美英介入?”
他就想不明白了,堂堂华夏泱泱大国,动不动求人帮忙?还把希望寄托在同样张着血盆大口的恶狼身上,
你是要去鲁省东洋人在华夏境内烧杀劫掠不是一两次了,这次他们掺乎进来,怎么会轻易退军,那个卫鹏我虽然没有见过,但从报纸上的新闻看,并不是一个真正为国为民的人,”
“这次入鲁的第一集 团军是他的嫡系,不然也不会听从军令放弃抵抗了,”结果却生生折进去上万将士,“我这个第三集团军本来就是外头领回来的孩子,不听话不也正常的很吗?”
马维铮一笑,“平南是我们西北军的地盘,我先到帝丘,可以说是为了防止鬼子西进,至于往齐州去,还不许老子脑子一热,爱打仗?”
看来马维铮是下定决心了,“马维铮,你要做的事,每一项都是违反了军令的,卫鹏都跑了,你不怕吗?”
“违反了又如何?因为我打东洋,所以国民政府会纠结全部兵力来夷平西北军?”
薛琰看似神色平静,马维铮却能感受到她的颤抖,“没事的,只要有西北三省在,只要四十万西北兄弟在,谁也奈何不了我。”
他一脸讥诮的笑道,“卫鹏最爱说的就是我比他那两个儿子出息,爱我如爱其子,那正好,自家孩子偶尔不听话,还能怎滴?拿我以正军法?”他也得有那个本事。
薛琰就记得这次惨案,不只死了几万平民,连国民军都死了万人,尤其是国民军撤走之后,进入齐州的东洋人对齐州城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屠杀,“东洋人就不能当人看的,你可千万不要因为在那边上过学就轻信他们,更别听那个卫鹏的。”
薛琰还是不放心,“这样吧,我跟你去!”
将百姓交到东洋人手里,还不如她同马维铮一起战死在那里呢!
马维铮无声而笑,“你放心吧,就因为我在东洋留的学,所以才对他们的人性认识的很清楚,还有,你跟着我去帝丘,京都那边怎么办?你不开药厂了?”
马维铮弯下腰直视着薛琰,“你准备以后我每打一仗都要跟在身边?”
“那个我可以再等等,我枪法很好,还会打拳,”薛琰从手包里往外掏枪,“你真的不相信他们,就算是他们说和谈,还有那个姓卫的,你也别相信,和谈也得打过再谈,还有,”
薛琰忽然想到霍万贤的死,“那些人什么鸡鸣狗盗的下三滥的事都能干出来,你要小心,你也说了,比起华夏统一,他们更希望是军阀割据,如果你挡了他们侵略华夏的路,他们会杀了你的!”
马维铮看着眼眶通红的薛琰,轻轻在她眼皮上吻了一下,就是因为知道这个,他才更不能让薛琰跟在身边,“你放心,你说的话我都记着呢,我有我的事要办,你也有你的计划,你可是说过的,要制造出这个世界没有的新药,还有培养出更多的医生,这些你跟在我身边,都无法做到。”
“可你们去齐州,也得要军医啊,”在马维铮的安危跟前,什么制药厂,医学院,薛琰都顾不上了,“我跟过去照样救人,就跟在夏口一样。”
“只要有战争,伤员是救不完的,”马维铮抚了抚薛琰被汗湿的留海儿,“快走吧,你可是给老太太拍了电报了,你忍心她等不到你?”
顾惜和在一旁听了半天,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许小姐,马司令说的有道理,这样吧,你要是不放心,我跟马司令走一趟吧,”
他呵呵一笑,“这不跟着你学了几招,正好过去试试手。”
“那怎么行?那地方那么危险,”东洋人可比那些军阀穷凶极恶的多,他们眼里根本没有老弱妇孺,“太危险了,您不能去。”
就是知道危险,你这样的小姑娘更不能去,顾惜和笑道,“我也到了知天命之年,还没见过国民军打鬼子呢,这回就叫老头子开开眼,你要是不放心,就把你的那些药给我一些,到时候能多救几个人就救几个人!”
“是啊,有顾老在我身边,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这马上京都就要开学了,你再不去可就来不及了,还有药厂的事,也得你跟清如先生亲自谈,你想想,这药咱们有东洋人没有,是个什么结果?”
马维铮笑着给薛琰擦擦眼泪,尴尬的冲顾惜和道,“也不怪静昭不放心我,这才出来打了几场仗我就受了回重伤,差点把命填进去。”
被马维铮宽慰了半天,薛琰已经冷静下来了,她深吸一口气,走到车里把自己的出诊箱拿出来,又把顾惜和叫到什么,把里头的针剂跟药片每一样都尽可能清楚的告诉给顾惜和,“顾大夫,辛苦您了,我现在就只有这么多了,等我回洛平了,再弄一些,想办法给你们送过去。”
马维铮眸光微闪,“嗯,洛平西大营也该换防了,到时候叫陶团长亲自去取!”
第86章
薛琰路上直接又买了只箱子,只要在人看不见的地方,就把空间里的药往外掏,等她回到了家的时候,木箱里已经又有小半箱药了。
郭太太看到薛琰回来,顾不得姜老太太跟她说话,直接一把把女儿抱在怀里,“这是怎么了?黑瘦成这样?可有哪里不舒服的?”
“来人,快,去济民堂把你们表舅爷请过来,”这次无论如何,都得让他给女儿诊个脉了。
“娘我没事的,就是太累了,”薛琰坐了两天车,一路上又情绪紧张,人都是晕乎乎的,“我这儿有存仁堂顾大夫给开的方子,这样吧,你叫人去按方子抓药,熬来给我喝几天。”
郭太太点点头,“我把你舅舅请来,叫他看过你了,再给你抓药,叫他亲自抓!”
儿媳妇都乱了,姜老太太不能再失态,她强压着心酸冲薛琰招招手,“过来奶奶看看,夏口怎么样?”
“奶奶,”薛琰走到姜老太太身边,坐在她的脚踏上,将头枕在姜老太太的腿上,“夏口那边没事,马维铮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就是,鲁省又打仗了,这次是跟东洋人打的。”
“又打仗了?”
薛琬知道薛琰今天会到,早早就把燕窝给她熬上了,“鲁省不是跟马司令没关系么?”
“跟他没关系,但他不能看着华夏人被东洋人屠杀,就带着人过去了,”薛琰仰着头,“我也想跟着去的,但他没让。”
姜老太太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你这个孩子,啥叫你也想跟着去?那是你能去的地方?幸亏他不让,不然老婆子立马也跟着去!”
薛琬连忙帮姜老太太顺了顺气,“奶奶您别生气,静昭就这么一说,她不是不懂事的孩子,”
她把燕窝递给薛琰,“快把这个喝了,温的。”
“我没在报纸上看见说鲁省的消息啊,”自从薛琰走了,姜老太太就叫薛琬把洛平能买的报纸全都定了,每天把所有关于各战区的消息一条不漏的念给她听,听不懂的,薛琬还要给她解释清楚才行。
薛琰叹了口气,把从马维铮那儿看到的消息大概跟姜老太太说了一遍,“这么大的事根本盖不住的,也就这几天,肯定各报纸就该登了,”
薛琰记得这个事情被卫鹏引为生平“第一耻”,还多次对外宣讲,希望国际能对东洋的恶行做出制裁。
不过在她看来,等着别人帮自己出气,真不如自己的腰杆硬一些,挨打了就得亲手还回去!打不过也要咬他一口肉下来!
姜老太太听到齐州死了上万的人,忍不住念了声佛,“这都什么事儿啊,咱们的国民军,连小鬼子那三寸丁都打不过?我看不是打不过,是看到东洋人就没有胆气,不敢打啊!”
薛琰点点头,“奶奶说的太对了,那些人不敢打,自有敢打的人,这不,卫鹏是要调马维铮去皖安的,他没听,带着人往帝丘去了,帝丘的驻军,他已经下了军令往齐州去了。”
薛琬点点头,“幸亏平南归了西北军,这要是国民政府管着,还不得眼睁睁的看着同胞们被杀害?”帝丘的驻军隶属西北军,马维铮的话才是真正的军令。
听薛琬这么说,薛琰难得展颜一笑,“是啊,马维铮还是有血性的。”
“有血性又如何,那是打东洋,这要是万一,”郭太太双手合什念了声佛,“娘,明天咱们去香山寺上个香吧?”
“去,不只香山寺,要去就去白马寺,那儿的香才灵呢,”姜老太太点点头,她指着薛琰道,“静昭就别去了,好好在家里歇着,我跟你娘去就行了。”
“奶奶,还有件事,”
姜老太太心都是抽的,“什么事?”
“我准备这几天就往京都去了,”
“静昭,你这个孩子!”郭太太急了,“你才回来几天?又要走?”
薛琰笑着抱住发火的郭太太,“这不是早就说好的,我要去京都念医科,而且这次我去京都,最重要也不是读书去。”
薛琰把自己箱子里的药拿出来,分别递给姜老太太她们,“这种西洋药是一种特效药,当初给李老板治病,还有这次给马维铮,我用的都是这个药,虽然它是西药,但我也会制,我想跟顾家合作开个药厂,这样咱们自己就能生产了,”
她冲姜老太太晃晃手里的小瓶子,“这东西只要制出来,咱们许家可不只是洛平首富了,平南首富华夏首富都没问题!咱们赚钱救人两不耽误。”
“你当我傻呢?”姜老太太把手里的药瓶子放到桌上,“奶奶做生意的时候,你爹都不知道在哪儿呢!?”
“这东西为啥金贵?”李家接了许家私自购买弹药的单子,这些东西来了,李老板每次都会亲自送来,话里话外是东西来的不容易,但接着,又会把话题扯到薛琰给他用的药上,说是不论他怎么打听,都寻不到路子买可以给他用的药。
“不只是因为它能治病,更是因为它的来路!物以稀为贵,”姜老太太瞪了薛琰一眼,“你办个药厂大量生产,就能成为平南首富?这是药,不是粮!”
薛琰嘟嘟嘴,“这不是粮没错,但如今这世道,它只会比粮还抢手,而且,咱们华夏军队有这药,而东洋人没有,您想想,会是什么结果?”
“会是什么结果?结果是东洋人来抢药厂,或者,是来抢你这个会造药的,”姜老太太手指头都快点到薛琰脑袋上了,怎么这么傻呢,一点儿都不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