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死的旁白[快穿]——不才如仆
时间:2018-06-14 01:46:40

  他沉默片刻,那道冷冷清清的声音再次响起:“过来。”
  “……”
  阮啾啾安慰自己,大不了一死之后重新来过,有什么可怕的。她磨磨蹭蹭、慢慢吞吞,低着头,小步小步地挪到只有两三步的位置,尽管如此之远,阮啾啾仿佛能嗅到他身上的冷香,却是伴着铁锈味儿的冷香。
  对方没有说话。
  她耐心而纠结地僵持片刻,发现自己完全处于下风,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又慢吞吞挪了一小步,她低着头,视角边缘,能看到对方的衣摆,是绣着金丝的黑色。
  “咳咳,那个……”
  突然响起锁链的响动声,像是小块的银子在互相敲打,居然悦耳好听。阮啾啾下意识地缩了缩脑袋,没料到,对方的手落在她的头顶,在她懵逼的心情中轻轻揉了揉她的长发。
  黎戎的手指修长,先是试探性地碰了碰,像是确认没有看错,又揉了揉。
  阮啾啾不敢造次,只好心底安慰自己,被摸摸头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也没有秃头。但随即,她看到摇晃的锁链,伴随着黎戎的动作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阮啾啾惊咦一声:“这锁链……”
  黎戎收回手。
  锁链上沾着斑斑血迹,似是存在已久,阮啾啾虽然明白他并非正常人,但是,被锁链困在这里,是不是太过残忍了?
  她立即捂住唇,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心也跟着被扎了几下,又痛又痒,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黎戎凝视着她,看她眼眶泛红,伸出手,擦了擦她的眼睛。
  阮啾啾愕然地抬起头。
  那双狭长的眼眸,黝黑,眼神幽深。他定定望着阮啾啾,半晌都没有言语,只是手指尖的泪渍仿佛沾染了火焰的余热,令他忍不住缩回去,在长袖里攥成一团。
  “你是不是认识我?”阮啾啾鼓足勇气问。
  “……”
  阮啾啾没有得到回答,抿了抿唇,看着他双手双脚被锁链束缚,又问:“是不是很疼?”
  名为黎戎的男人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阮啾啾瞧,仿佛多少年未曾见过,冰冷克制的表壳渐渐被余热灼伤,烫裂。
  阮啾啾看他没有厌恶的表示,居然胆子大到又向前迈了一步,牵住他的手。那双手同样苍白,手指细长好看,只是上面有被割裂的伤口,细细密密,至今未能痊愈。
  阮啾啾不敢想象他究竟经历了什么。这双手,还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她说:“你饿么?”
  说完,阮啾啾又觉得自己问了个傻问题。如果对方有饥饿感,早就死在这里了。
  阮啾啾讪讪地放开手,黎戎比她更快,反手紧握着她的手掌,十指相扣。他握得很紧,阮啾啾吃痛叫了一声,这才被松开。
  “师父……”
  “你说什么?”阮啾啾没能听清,问了一遍。
  黎戎低沉到近乎呢喃的称呼,终是没有再响起第二次。
  天色暗沉,夜幕来临,阮啾啾眼看今天是问不到什么了,决定先解决睡觉的问题,明日一早醒来,再谈这件事。她走到不远的大树下,躺在地上,与温柔的晚风相伴。没有枕头,没有被子,但愿不要在这里睡凉了。
  阮啾啾蜷缩成一团,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梦中的她仿佛被温暖的怀抱裹着,阮啾啾舒适无比,待到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然大亮。
  真不敢相信这一晚上居然睡得如此之美好。
  阮啾啾暗暗唾弃自己越来越不讲究,拍拍身上的灰土,走到黎戎面前。他面前的视野极好,极目远眺,一座高山耸立,虽隔着上百余里,依然能看清疏俊的山茂。
  “这个位置刚刚好,一眼就能看到那座山。”无论初夏秋冬,只要抬起头,就能看到那里。
  伴随着阮啾啾的感慨,黎戎轻声道:“龙吟山。”
  龙吟山?可真是个好名字。
  阮啾啾的脑海浮现一张张残缺的画面,仿佛她曾经带着两个徒儿在那山上修炼过。她头痛欲裂,甩了甩头,甩掉那些奇怪的画面,又望向黎戎。阮啾啾这才发现,黎戎不知何时正静静地看着她。
  “抱歉,老毛病了,头疼。”
  迎着那双狭长的黑眸,阮啾啾冷静下来,认认真真地问:“所以——你有愿望吗?”
  “有。”
  “是什么?”
  “被毁掉了。”
  阮啾啾愣在原地。被毁掉的愿望,可该如何拯救啊!
 
 
第74章 第二步,重返世界
  阮啾啾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万一对方想起悲惨的过去,看她不顺眼,顺便灭了她就亏大发了。
  她清清嗓子,装作没听到似的,说:“那你再想想吧,只要是愿望,我都尽力给你实现。”
  黎戎微微勾起唇唇角,凝视着她,眼神却是悲哀的。
  肚子饿了,有野果解决,虽然生涩不已,难以下咽,阮啾啾依然坚持着吃完了一整颗果子。她走到溪边,蹲下去,鞠一把清水拍在脸上,顿时清爽了许多。
  阳光明媚,森林里安静得要命,阮啾啾浸湿手帕,走到黎戎面前。她把黑发编成两条粗长的辫子,搭在肩头,一张小脸圆乎乎的,看起来乖巧可爱。
  “你不能到河那边是么。”
  “嗯。”
  在黎戎静静的注视中,她牵起他的手,帮他细细擦拭手上的血迹。印象中总觉得黎戎是个一尘不染的人,此刻狼狈不堪,她的心也跟着微微酸楚。
  黎戎的手指修长皙白,指尖没有半点儿茧子,只是指甲盖、手心,纷纷皲裂,沾着模糊的血迹。他的手腕被锁链穿透,紧紧绑在树上,或许是时间太久,骨肉已经和锁链紧紧长在了一起,恐怕动一下都是刺骨地疼。
  阮啾啾听到叮当作响的锁链声,跟着倒吸一口冷气,擦拭的动作更是万分小心,生怕惹得他更加痛楚。
  “被锁在这里……是犯了错吗?”
  他风轻云淡地嗯了一声。
  阮啾啾抬起头,撞上那双狭长的眼眸,仿佛经过万年风霜。她小心翼翼地问:“你……做了什么?还可以补正吗?……对了,我听说荣家大少爷拜入仙门,是否可以求情……”
  阮啾啾不知道的是,面前的男人,早就在她的面前飞升,成为真正的仙人。荣家的大少爷,在他眼里不过是蝼蚁般的人物。
  如果是区区妖邪,早就被山上的修仙者扫净。问题是,哪怕他被锁在这里上百年,也没有人敢过来动他一毫。在他们的眼里,哪怕是谪仙,也是堕了魔的神。不过弹指之间,他们都得灰飞烟灭。
  是的,黎戎堕魔了。
  在无休止的徒劳等待中,他私自回到了人间,却早已找不到阮酒的身影。他为此差点搅翻了冥界,一意孤行,去找阮酒的魂魄,最后被天界的仙人们发现此人早已有入魔的预兆。犯下大错,无法弥补,便将他锁在此山中,让他日日夜夜望着龙吟山悔过。他再也离不开这里,但凡一动锁链,便会有刺骨之痛。
  阮啾啾擦干净黎戎的手掌,一厢情愿地希望这样的行为能让他好过一些。她不知道自己悉心教导的徒儿,一手送上天界,最终却因为自己受到了最严酷的惩罚。
  “还是很疼?”她轻声问。
  良久,没有得到黎戎的回答,阮啾啾疑惑地仰起头,顷刻间,被挤进一个血腥气十足的怀抱。
  锁链哗啦哗啦剧烈响动着,像一堆玉石被摔在地上,发出宁为玉碎的悲鸣。阮啾啾被他紧紧拥着,他的唇印上去,吓坏了阮啾啾,她不敢乱动,因为知道黎戎究竟有多疼。
  “黎戎……唔……黎……”
  阮啾啾已经分不清他是在吻她,还是在撕咬,她被迫地仰起头,抱住他的腰,脑袋里混沌一片。
  “从今往后……”
  “黎戎,你和善玉一起……”
  “今天有好好修炼吗……”
  “我阮酒的人,不是你们能动得了的!”
  “黎戎!放肆!……”
  一幕幕画面从脑海闪过,不知不觉间,阮啾啾泪流满脸。她的眼泪滴落下去,掉在黎戎的手上。他的手指颤了颤,僵在原地。
  阮啾啾问:“我们……我们是不是认识?我好像见过你。你是我的徒弟吧?”
  “不是徒弟。”
  “什么?”
  “能做出这种举动的,怎么可能是徒弟。”
  阮啾啾不敢置信。难道……他们居然是,恋人关系?!
  黎戎定定地望着她,像是在等她自己承认他们的关系。阮啾啾紧抿着唇,忽然觉得脑袋有点乱。
  好吧,余尉吻过她,越庭安抱过她,现在,这个名为黎戎的男人也表示他们曾经有过一段恋人的关系。阮啾啾忽然怀疑,自己在穿越的时候,难道点亮了名为渣的属性?
  到一个世界,爱一个男人?
  天呐。
  她差点抱头痛哭。怎么会这样!
  阮啾啾并不知道自己每个世界都被清除了记忆。但很快,她从这种自怨自艾的情绪中脱离开来,因为,关于黎戎的事情还没能解决。
  阮啾啾问:“所以,你的愿望,是关于我吗?”
  “……”
  黎戎的回答像是默认。
  一时间,她竟问不下去。毕竟黎戎现如今的处境很有可能是她的功劳。
  阮啾啾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身上沾染着血迹,红色的血花绽开,吐出无声的刺痛。她再次将目光投向黎戎:“若是这些伤因为我,对不起。真的……没有解决的办法了吗?”
  黎戎露出释然的笑。
  这是他从第一次相遇到现在,度过了上千年时光,露出的所剩无几的笑意。
  “你会记住我么?”
  面对着他的问题,阮啾啾眼神坚定,一字一顿:“刻骨铭心,永不相忘。”
  “好。”
  这是她的誓言。也是她以前从未承诺过的东西。对于黎戎来说,他的愿望在此刻就已经达成了。
  伴随着黎戎的余音刚落,以他们为中心散发出金色的光芒。阮啾啾的手被紧握住,但她却已看不清黎戎的模样,她努力想要抓住黎戎,只是随着她的离开,整个世界也开始崩塌,一切不复存在。
  不知何时,手心坚实的力量彻底松开,阮啾啾向后踉跄几步,站稳,发现自己又到了另一个世界。
  ……
  这一次,回到了现代。
  面前是一排排墓碑,明显是到了墓园中。杂草丛生,荒芜一片,待到再向前走几步,草地整洁多了。
  阮啾啾想,难道这个世界,也是要完成被她辜负的男人的愿望吗?
  她穿着黑色的羽绒服,但此刻天气寒冷,仿佛呼口气都能凝结成冰。她搓了搓双手,抄在口袋取暖,快步从墓园离开。阮啾啾没有看到,她的背后有一个墓碑,上面写着程隽之妻,阮啾啾。
  莫名地,阮啾啾对这座城市相当熟悉。她凭着感觉向前走,路过广告牌,上面写着世嘉科技公司的宣传语,占了整座城市最大版面,相当招摇。
  世嘉……
  阮啾啾确定,自己肯定认识这个公司。
  这样想着,她的脑海浮现一张耷拉着的、毫无精神的脸,只是一晃而过。
  “什么啊……”
  阮啾啾记下世嘉公司的地址,却发现离她还有十几公里的路程。她走得脚疼,垂头丧气,神态恹恹,不知不觉间到了一个高档小区。
  阮啾啾停下脚步,神使鬼差地走到小区门口,却被保安拦在外面。
  “不好意思,小姐,请您出示一下身份证明。”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程隽呢。”
  说完,阮啾啾愣了愣,开始思考程隽是谁。保安更是露出不屑的模样,毕竟想攀龙附凤的姑娘多得是,这种自以为能用别样风格吸引的,自然也是痴心妄想。
  尽管如此,表面上保安还是客气的。他指了指长椅,说:“抱歉,没有证明不方便放您进去,还是及时通知程先生吧。”
  阮啾啾不情不愿地坐在长椅上。天寒地冻,她又不知道程隽的电话号,只好在保安鄙夷的视线中抱着肩膀,耐心等待。
  就这样,一直从中午等到下午、又从下午等到了晚上。
  不知什么时候,阮啾啾居然睡着了都不知道。
  ……
  此时。
  一辆黑色的私家车驶入小区,在停顿的片刻,保安犹豫了一下,还是指指长椅上睡得正香的黑色羽绒服女子。
  “程先生,门外那个女人等您等了一天。”
  驾驶座的男人余光瞥了他一眼,尽管动作慢吞吞的,却是满不在乎的漠然。保安立即后悔自己多嘴,但还是尽职尽责地说:“她说她叫阮……阮什么来着,好像像是鸟叫一样的名字。”
  保安干笑一声,心底懊恼得不行,暗暗发誓再也不多嘴了。
  不料,黑色的车就这么被扔在门口。被称呼为程先生的男人熄了火,立即推开车门,大跨步地朝长椅处走去。
  在保安目瞪口呆的注视中,向来从容不迫甚至有些惫懒的他,居然快步走到了长椅前。
  阮啾啾听到了脚步声,渐渐醒过来。
  四目相对,她撞上一双漂亮的睡凤眼。对方的容貌可以用漂亮来形容,那双本应该低垂着的眼眸,此刻紧紧盯着她,眼瞳很黑,了解程隽的人都知道,但凡他正眼看人,十有八九都是出于情绪波动极其强烈的时刻。
  这样的时刻并不多有。
  阮啾啾傻傻瞅了他片刻,一个不防打了个喷嚏。
  她揉揉鼻子,受了凉的嗓音有些沙哑,不自觉地用亲昵的语调近乎撒娇的抱怨:“你让我等了好久。”
  程隽僵在原地,像座雕塑,许久才向她试探性地伸出手,语速慢吞地说:“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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