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及之处，一片落叶静静匐在窗台。
他弯腰拾起，放在手中静静打量了起来。
阳光下，叶片嫩绿饱满，纹路清晰明了，载着初春特有的生机勃勃。
身后，扉间的劝说还在继续，“无论怎么说，今后还是要按民主方式来运作，有意见吗？”
一阵风过，薄扇般的绿叶从指尖的桎梏中挣脱出来，轻飘飘地飞扬远去。它运动的痕迹并不快，极其舒缓，却也极其坚定。分明生命已经脱离了赖以生存的树梢，然而那生机盎然的绿意，却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
柱间抬着头，目光静静追随着叶片的踪影，直到它渐渐隐在明媚的光晕中，才缓缓收回视线。
会心的笑容浮上唇畔，他转过头，望向扉间。
“不，就这么办。”
*****
回到家后，斑便径直入向后院。
起初，他的脚步有些匆忙，但是等到了走廊，却又恢复了往日里的平稳。
抬手推开门，预想中笑颜相迎的少女却并不在榻边。
他又往里走了几步，四周环顾了一圈，仍不见她的人。
“族长大人。”和子的身影出现在门前，她垂着头，恭敬道：“绮长老正候在前屋。”
斑应了一声，又转过头，问道：“她呢？”
“阿杏小姐………”和子停顿了一下，表情忽然变得有些为难。
忍者面色几分不耐，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和子被这目光看地心里一阵突突，犹豫了几秒，还是选择坦白从宽。
“下午泉奈大人带着阿杏小姐出去了。”
斑顿了顿，没有说话。
和子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发怒，不禁有些纳罕地抬起头，望了对方一眼。
这一眼，让她吓了一跳。
在她的印象中，不论什么时候，不论什么情况，斑的周身始终都萦绕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威严与倨傲，便是十年前，他还是个尚带稚气的小少年，那耀眼的气势也不曾输给任何人。
可是现在，他一身忍者战服立在屋中，分明面上无波无澜，和子却硬生生从中看出了几分羸弱与失落。
和子低下头，默默为正在外面浪到飞起的阿杏祈福。
…………
新月初上，宇智波的书房里烛火通明。
绮坐在案几一侧，满面焦灼。
密报传来，大名已经妥协不干预火影的选举了，这也就意味着，宇智波和千手的竞争即将到达最关键的时刻。
可是，就在这样的时刻，族长的身体状态却每况愈下，虽说前些日子与志村的激战吸引了大多人的注意力，众人并未察觉到这一点，但隐瞒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倘若迟迟无法寻出解决之计，宇智波本就不多的胜算便要彻底结束了。
宽敞的书房内，饱含忧虑的声音回响个不停，斑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却也没有告诉声音的主人其实早已有了解决的法子，只不过他不愿去尝试。
绮很焦虑，但是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建议，说到最后，也只是提出多加派人手寻觅良医。
…………
斑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后院依旧是漆黑一片。
显然两人都还没回来。
斑沉默了一瞬，走向自己的房间。
点燃烛灯，从厚厚的案卷中抽出前些日子未来得及读完的那一册，专心地浏览起来。
刚刚读了一半，门外的走廊有动静响起，紧接着，便有对话声隔着门扇悠悠然飘进耳边。
单听那两道声音斑都很熟悉，但这两道声音交织在一起营造出的的甜蜜和温馨却叫他感到陌生。
顿了顿，他卷起书册，直接起身走向浴室。
忍者的体魄都格外强健，即使斑自从开了万花筒写轮眼之后身体不复从前，洗个冷水澡也是稀松平常的事。
水盆里的水兜头洒了下来。
他微微阖着眼，水珠顺着他的头顶倾泻而下，一路蔓延过脖颈与胸膛。
冰凉的液体溅在肌肤上，带起丝丝寒意，然而，这寒意却丝毫不能缓解他内心的灼烧感。
是的，他的确是想给她自己选择的权利，也衷心的希望泉奈能得到幸福。正是在这种心态的驱使下，他明明已经和她行了夫妻之实，却也依然克制着不再去找她。
他一直认为，如果对方是泉奈，即便她没有选择自己，他也可以接受，就在片刻前，他还抱着这种想法。
可是，当看见她真的和泉奈走到一起，两人还有说有笑时………什么祝福，什么接受，他只感觉糟透了。
“斑大哥，我进来了哦！”斑正满腹憋闷与烦躁，门外却忽然传来一阵温软的笑声。
他微微一愣，旋即扯过架子上的浴袍，等门被推开的时候，他已经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了。
随着门扇敞开，一张精致绝伦的小脸蛋探了进来。
那面庞的主人显然是没有想到屋内之人动作会如此之快，一双明亮的眼睛中流露出浓浓的遗憾之色。
而将这点遗憾收入眼底后，斑无法自抑地产生了一股恼怒之意。
“擅自闯入他人浴室，你可知廉耻。”
他几乎是用呵斥的口吻说出这话。
然而阿杏却并没有被震慑，“你不是别人，你是我的斑大哥呀！”她笑意盈盈地望着对方。
斑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待听到后一句，眼底隐隐浮现出厌恶与不屑。
他冷哼一声，唇角紧抿，“谁给你直呼我姓名的资格。”
阿杏愣了愣。
自上回与大电池有了亲密接触后，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可是她不知道大电池这是吃错了什么药，这才刚一见面，就急冲冲地朝自己开火。
“斑大哥，你………”
“闭嘴。”斑睨着她，发梢一滴水珠顺着肩头而下，垂落在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水花。
毫无缘由地被呵斥了几次，饶是阿杏脾性再平和，也有些不快了。想了想，她抬头望向对方，却不料刚好撞到他的目光。
四目相对之下，她忽然反应过来什么。
片刻后，她抿了抿嘴唇，神色从一开始的欢欣转为平淡。
“对不起，是我无礼了。”她垂下眼，纤长眼睫微微颤了颤，“族长大人放心，日后阿杏定不会逾矩了。”
说罢，躬身行了个挑不出一点错的礼，转身离去。
却不料，还未迈出门槛，手臂就被人从身后一把擒住。
“族长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她转过头，微微敛着双目，并不看对方。
斑拧着眉，他不明白，招惹了那么多人，分明是她有错在先。但是此刻，看着她恭敬却疏离的面容，他竟然生出了一种是他自己做错了事的荒谬感。
难道她撇下自己和泉奈出去了一下午，他连发个火的权力都没有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快来温暖我
第 52 章
等了片刻也不听对方回答，阿杏有点不耐地皱了皱眉，“若是族长大人没有什么吩咐，容我先行退下。”
说话间挣了挣手臂。
却不想刚欲动作，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悍力压入怀中。
阿杏一愣，还来不及说什么，便被唇上突然覆上的物什吸引了心神。那唇瓣柔软细腻，温度却滚烫地骇人，碾磨间隐隐带着令人窒息的危险。
阿杏瞪大了双眼，双手使劲推开他，却换来更霸道的桎梏，那宽大有力的手掌微微一抬，她两只手腕瞬间便被牢牢固定在身后，半点也动弹不得。
挣脱无果，双手又被捏地有点发麻，从未被如此无礼对待的阿杏有些怒了，猛地瞥过头，避开他的唇舌，疾声道：“你做什么？”
刚落音，就被他捏住了下颌。
脸庞被迫抬起，她的眼睛也跟着望向了他的眼睛。
他的瞳仁一片漆黑，眼底带着一种暴怒的神情，就如同盛在深井里的、滚沸的岩浆。
“下午去哪了？”她听见他这么问道。
阿杏心知这时候不应再激怒他，但他口吻里那不加掩饰的愤怒和讥嘲实在让她很难平心静气地与他交谈。
撇过头，她的神色恢复了之前的冷淡，“这是我与泉奈的事，族长大人过问弟媳私事怕是不妥吧，而且族长大人您最好赶快松开我，我们现在这样，若是被旁人看了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
月上中天，水汽弥漫的浴房内有淡淡清辉。
忍者立在门边，一言不发地听着她的话。
待她说完，忽地笑了起来。
“弟媳？”他缓缓重复了一遍，唇边扯开的笑容叫人浑身汗毛倒立。
下一瞬，掐在阿杏腕上的那只手忽地滑到了腰际，阿杏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便被“哗”地一下甩在了浴房中的矮榻上。
斑的力道并不大，但是这么毫无防备地摔上去，阿杏还是痛地一下惊呼出来，整个人显得非常狼狈。
等她双手撑着榻边直起身时，却见对方身上的外衫已被他一把扯开，这还不算什么，他扯完自己的，还要伸手来扯自己的。
他的动作丝毫不温柔，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粗暴，与之前那次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阿杏心中恼怒，抬腿便想踢向他的关键部位，却不料他似是能料到她在想什么，一条腿忽地抵在她的膝盖上。
“呵！胆子真不小。”他嗤笑一声，随之而袭来的是他沉重的身躯和滚烫的胸膛。
虽说阿杏一向很愿意和电池们来点深入交流，但这并不代表她喜欢以这种野蛮的方式进行。
“你不是问我下午去哪儿吗？”里衣被拽开之前，她忽地拔高了声音。
压在她身上的人微微一顿，手上动作蓦地停了下来。
阿杏望着他，他的发梢尤滴着水，一点一点地坠在她的脸上，并不太舒服，但是她并没有选择侧过头躲开，因为她不想避过他眼睛—尽管这会而他的眼睛还泛着暗红，显得非常骇人。
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她缓缓开口，一字一句道：“下午，泉奈先陪我去了莳竹阁。过去的时间里霏雪阿姨不仅成功建立了初级的情报体系，还替我们从各国网罗了大批有卓越天赋的战争孤儿。我想族长大人对水无月一族、血之池一族、鬼灯一族……这些姓氏应该也不陌生，这些孩子虽说现在年龄尚小，但若培养得当，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为宇智波的重要力量。”
“从莳竹阁回来之后，我们又去了月盛坊整理了宇智波名下的资产。在大家共同的努力下，我们的运输渠道已经打通，供销系统的洽谈也到了尾声。可以说，只要按照计划，不发生什么大的差错，不出三十年，我们便可以建立一套独立于传统贵族的经营体系。届时，忍者就可以脱离现在不平等的贵族雇佣制度，转而建立一套更自由更民主的制度……”
她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了下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自嘲般地逸出一声轻笑，“说得好听，什么自由、民主……说的自己像是什么圣人一般高尚……其实不过就是想让你能在竞选中多一分胜算罢了………不过，这些看起来似乎都是我多事了，你根本不会认可，更不会珍惜我做的这些事情……”
斑立在她面前，一动也不动，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只是先前眼中因暴怒而泛着的暗红渐渐消散开来。
他的不语却是让阿杏有了更多发挥的空间，她咬了咬嘴唇，凝着他的目光染上苦涩，“或许，在你眼中我根本是个挂着恋人之名的的外人吧…我为宇智波而奔波，可你只会认为我是与泉奈私会；同样的……”暖黄的烛光下，她伸出手，缓缓抚上忍者的眼眶，“我早已为你的眼睛做了准备，可你却并不信我……”
她伸出手，推开压在她身上的坚硬胸膛，平日里明媚灵动的双眸中染上丝丝苦涩，“我原以为那天之后，你便会好好待我，可我没有想到再见我时，你给我的第一句话竟是说我不知廉耻……斑大哥，我已经为你做了一切我能做的……从今以后，我不想、也不会再委屈自己了。”
说完这句话，她便从矮榻上下来，也不管身后的忍者是何表情，直接往门外走去。
****
阿杏没有向以往那样哄大电池，当然不会是因为像她对他说的那种理由，而是因为她很清楚大电池内心的复杂情绪。
—关于兄弟情与女人之间的选择，纵使是阿杏这样的数据集合体，也听过人类那句闻名遐迩的“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
若是她不能在关键时刻加加火候，怕是大电池真的要为了手足而放弃自己这件衣服了。
眼见着好感度都要收集到尾声了，她才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
结果证明，她的做法的确收效显著，因为她回卧房还没多久，大电池的能量波动便出现在门外的廊上。
阿杏犹豫了片刻，还是将门栓给锁上了。
毕竟先前他如此恶劣，若不晾他个几天，他怕还真的以为自己是能随随便便欺负的。
“睡了？”
门刚一被扣上，斑低低的声音就隔着门扇传来。
“已经睡下了，族长大人若有事还请明日再吩咐。”阿杏斜倚在床上轻声答道。
“烛灯未熄，你还未睡。”斑道。
阿杏没有回答他，只很干脆地熄了手旁的烛灯，不愿多谈的态度很明显。
熟料平日里倨傲高冷的大电池竟然开始耍起了无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