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只手捏住她两腮，把肉都往中间嘟, 笑，“下不为例，知道吗？”
温羽毛也说不上来自己的脑细胞是怎么构造的。本来心虚, 一看到他有点吃醋的样子，就想上赶着越战越勇。
她咽了口口水，含糊解释：“其实叫涛哥也没什么不对吧, 他本来就比我们大。”
许傲眼一眯, “再说。”
啊对，就是这样的表情。
温羽毛眼睫毛一耷拉, 入戏更深，“我看你们一块玩的, 有些男生也是叫他涛哥。”
许傲啧了声，“男生这么叫，你也跟着叫？”
“那……”
“不许叫。”
涛哥涛哥涛哥涛哥涛哥。温羽毛直视着他，在心里连着喊个不停。
许傲一笑，低头咬住她嘴唇。
电梯门大开着，外面商铺的音乐和吵闹声变得很清晰。
生怕外面站的有陌生人，温羽毛脸红到了耳朵根，伸手推他。
许傲反握住她的手，在唇上轻咬了一口，才抬起头，摸了摸她烫起来的脑门，“再跟我来这招，我就当你是想被亲了。”
温羽毛安生了大半天，跟在他身后走着，大气也不敢出。
许傲拿眼睨她，“这就老实了？”
还挺好治的。
他一手牵着温羽毛，一手拿着手机，调出个页面，递给她。
温羽毛接过来看。是一个新注册的微博账号，昵称叫“羽毛和许傲”，已经发了好几条东西。
第一条是两个人在一起那天发的，没文字内容，就两颗心形。
她仰头看许傲，又看手机，再看许傲，“你注册的？”
许傲淡淡地嗯了一声，“赔给你个。之前那个记挺久了，被删了怪可惜的，以后就用这个。”
还说自己不知道！
温羽毛有点窘，但又甜得慌。捏着手机不作声，抑制不住要笑。
许傲侧头看她，“开心啊？”
温羽毛抿了抿嘴角，没抿下来，只好胡乱点了个头。
“好哄。”许傲揉了揉她脑袋。
“要不我来记吧，”温羽毛想了会儿，“你一个大男生，记这个，总觉得娘娘的。”
许傲用力捏了下她手，“再说一遍，我怎么了？”
“娘。”温羽毛小声。
许傲乐了，“总有一天，让你知道我娘不娘。”
温羽毛疑惑抬头。
许傲视线在她脸上滑了一圈，轻叹口气，“快长大点吧。”
……总忍不住想动你，又下不了手。
“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啊。”温羽毛不满。
许傲瞥她一眼，“我今年就成年了。”
“我也会成年的。”
“嗯。”许傲笑，“我等着。”
答应了妈妈要回家吃饭，两个人在外面没多耽搁。
温羽毛进门时，妈妈正在厨房里忙活着。
自从偷偷跟许傲在一块儿之后，她在妈妈跟前总有种负疚感。跟做了亏心事似的，把东西放下，换了件衣服，就跟进去试图帮忙了。
“赶紧出去吧，”妈妈嫌弃道，“净添乱。”
“我给你洗洗菜吧。”温羽毛乖巧地拿起框子。
“那是洗过的小祖宗。”妈妈推她，“要么出去把餐桌擦擦，饭马上就好了。”
她得令，拿着抹布去餐厅。中途路过客厅里的陈列柜。
上面一直放着书和照片，还有早些年爸爸在部队得的功勋章之类的。年前大扫除那天还拿下来擦洗过。
平时她也没注意，今天走过去时，照常往上瞅了一下。
桌子擦了不到一半，电光火石间，想起来什么。
抹布一扔，又冲了回去。眼睛定格在从上往下的第二层。
她还记得妈妈说过，这张照片是她跟爸爸蜜月，去青海玩的时候拍的。
爸爸走在前面，留给镜头的是背影。
挺拔笔直，肩宽背阔。
温羽毛是看惯了这张照片的，但这会儿，却生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她定定看了会儿，又冲进卧室，把白天打印的照片都翻了出来。
就是这张了。
周明明说的那个背影。
心跳快了一些。
尽管觉得这想法太荒唐，还是趁着妈妈还在厨房，小跑去陈列柜前面，把两张照片放在一起做比较。
她从没刻意观察过，所以不知道，身高相似的男人，走路时都挺胸抬头的话，背影会不会有这么相像。
她屏了呼吸，把脸贴上去，认真分辨。
许傲把照片传给她时，她并没有刻意把每个人都挑出来研究。
如果不是今天周明明点出来，现在应该也不会注意到。但这么一注意，就有了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不过看久了，倒也不是百分之百地像。云南这张，男人右边的肩膀似乎有点往下坠，爸爸的肩膀是水平的，整个人也年轻。
“桌子擦好了吗？”妈妈在厨房叫道，“粥煮好了，先过来盛碗里吧。”
温羽毛把照片塞进口袋里，手指头还有点抖。
是没那么像，但那种熟悉感还是挥之不去。
“叫你呢！”妈妈又催促。
“好！”温羽毛应着，慢慢往厨房走。没先去盛粥，站在门口看了会儿妈妈。
她正炒最后一盘菜，刚往锅里倒上油。等油热的功夫，抬手挽了下耳边的碎发。灯影柔和，她眼角的皱纹隐现。
心口有点酸。
“傻啦？”妈妈转过头，“你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今天出去把钱花完了？”
温羽毛摇了摇头，拿了碗筷站到锅边。
其实很怕看到妈妈的失望，更不想这种失望是自己亲手带给她的。
手伸进口袋，又摸那张照片。
可能性还是太小，她想自己先确定一下，尽量不让妈妈空欢喜。
正月十六开学。
文理科的班分得很巧妙，温羽毛跟周明明还在一起。
她找到教室时，里面人已经到了不少了。周明明坐在窗边冲她招手，“这儿！”
老座位，老同桌。
温羽毛笑起来，拎着书包往座位上走，“你怎么来这么早啊？”
刚出个声，后面趴在桌上闭目养神的人瞬间坐直，粲然一笑，“我也很早。”
“沈乐？”温羽毛吓一跳。
沈乐冲她招手，笑盈盈地打了个一样的招呼，“毛毛。”
这边认亲还没认完，一个人走进教室，径直上了讲台，“男生都过来，去图书馆门口搬书！”
温羽毛讶异扭头，“怎么还是老赵？”
“他今年带文科班。”周明明耸耸肩，又低声，“你知道更巧的是什么吗？他的死对手，九班老班，正好是高路平他们的班主任。”
“许傲的？”刚才许傲发消息说了，他跟高路平也是一个班的。
“嗯。”周明明点头。
听提到许傲，沈乐的心情非常畅快，大仇得报，“我看到许傲分在理科一班，楼都不跟咱们一座了。”
不过，理一正好在对面的一楼，他们这边能看到他们班正门。
温羽毛笑笑，眼睛一低，正巧许傲跟几个男生从后门走出来，应该也是去搬书。
今天没要求穿校服，他穿了件白色上衣，两条腿笔直地藏在牛仔裤里。
出了门，先眯眼往这边看。
身后的男生也跟着看，笑着说了句什么，大概是调侃。
温羽毛一把扯开周明明，若无其事地往窗边站了站。
许傲眼睛寻到她，笑起来。
灿烂晨光里，清新又俊俏。
温羽毛心都要化了，啊啊啊，男朋友。
沈乐在一旁心堵，他拽了张纸，随便团了团，往下就丢。
没能砸到谁，被风卷了几卷，缓缓落在楼下的树顶上。
正气馁，老赵又走进来吼：“沈乐，磨蹭什么呢！搬书去！”
许傲在下面挥了挥手，跟班里同学一起也走了。
温羽毛趴在窗上，觉得自己有点犯晕。怎么看许傲身边的男生也是又陌生又熟悉的？
谜团很快就揭开了。
各班整理完内务后，就是简陋的开学典礼。
温羽毛跟周明明坠在班级的队伍里，远远看到理科班已经站好了。
“剩下的班级，动作快一点！”大喇叭里吆喝着。
他们走到近旁，曾经的九班老班，如今许傲的班主任，正站在队尾，冲老赵哼了一声：“让你们快一点呢。”
老赵不屑，板着脸恍若未闻，示意着赶紧站进去。
往里走时，一班末尾站着的两个男生回过头来。
温羽毛愣了愣，一个是许傲，另一个……
“卧槽！”周明明爆了新学期的第一个粗口，“那个人他妈的是高胖平？”
擦肩而过，许傲伸手往温羽毛帽子里塞了个什么，顺便肯定了她的猜测，“是。”
甩掉几十斤肥肉的高路平本人，目视前方，耳根发红。
开学典礼进行到一半，周明明还在不停地回头看。
身形修长，五官清朗，即使站在许傲身边，也毫不逊色。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憋住了。
“帮我把帽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温羽毛蹭了蹭。
周明明呆呆地拿给她。
是几块酒心巧克力。
还有张纸条，打开看了看，却没写什么东西。
周明明看着半空中飘扬的国旗，在高路平给她的打击中神游天外。
末了，忽然冒出句，“毛毛啊，你还记不记得咱俩打过一个赌？”
“什么赌？”温羽毛也心不在焉的。
“以前说啊，”周明明嗓音发飘，“如果许傲跟你表白了，你要当众爬国旗杆，还要爬五米。”
第35章
温羽毛的手顿了顿。不动声色地把巧克力装进口袋里, 一副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
“毛毛。”周明明幽幽叫她。
她不吭声，往前迈一小步, 跟周明明拉开了点距离。
周明明迅速跟上，还要伸出指头戳她腰：“别装啊。”
温羽毛仰起脸看了看旗杆。
又细又长, 拔地而起戳到半空中。应该是不锈钢材质的, 在太阳光下熠熠发亮。目测能有十五六米, 但这玩意儿估计是空心的, 肯定禁不住她的重量。
腿有点软。
她又低下头，抠指甲。
奈何周明明好不容易找到个分散注意力的事儿，跟个机器人一样，不停地戳她。
温羽毛躲了几下, 有点犯愁。
她还记得那天跟周明明说完这话，心里还想, 如果许傲真能喜欢她，别说五米了，爬到顶上迎风跳个舞都行。
青春期小少女的心思总是千回百绕。
当初压根没想到会成真；成了真, 打心眼里又不太自信，潜意识一直认为许傲的喜欢是毫无缘由的。生怕他哪天就突然不喜欢了。
那既然这个赌约说在先，万一是冥冥之中做了个什么交换呢。
所以一定不能言而无信。
……但平时, 在班里上台讲话都能出一身汗, 真让她当着这么多人面往旗杆上爬，想一想就要羞愧至死了。
周明明可不知道她心里这么多弯弯绕绕, 在一旁不亦乐乎地重复问着：“爬不爬？爬不爬？爬不爬？”
温羽毛纠纠结结地思忖良久，低声打商量：“也不是不爬, 不过我有三个条件。”
“五个都依你。”周明明乐道。
“第一，不要当众，趁晚上没人的时候，偷偷爬一下，好不好？”
“好，这也算的。”
“第二，”温羽毛看向旗杆，“这么细，我要是爬到五米，肯定能命丧当场。”
“爬一米就算你赢。”周明明很大方。
“第三啊，”温羽毛声音小下来，凑过来跟她咬耳朵，“别让许傲知道了。”
周明明也小声问：“为什么？”
“很丢人啊。”她继续压低着声音，“给他知道，他要不喜欢我了怎么办？”
“怎么会？”周明明奇异地看她。
“会的啊。”温羽毛一脸认真。
“肯定不会因为这种事变心啊。”周明明叹了口气，“你不觉得他很喜欢你吗？”
温羽毛沉思了会儿，“但是……”
“哪儿有但是。”周明明捏她，“你可有点信心吧，就他表白的时候送你那条裙子，你知道多难买吗？”
说着，想掏手机给她看聊天记录，回头看了看后面严肃的老赵，又作罢。
继续轻声：“他跟我确定你穿的尺码时，是两点多，一直到五点那会儿才买好。说是店里上的货不全，不是少码数就是缺颜色的，售货员说刚上还没法调货，就自己去找了。
“不说别的啊毛毛，光想想，那样的一个男生，为了给你买条小裙子，在外地连着跑了几个商场。关键是价钱还他妈那么死贵，你到现在一次又还没穿过……”
周明明缓了口气，“你说他喜不喜欢你？”
温羽毛心里一阵暖。那晚上许傲给她的时候，什么也没多说。
她转头看他。
许傲懒洋洋地站在队尾。教学楼只挡住一半的阳光，他浸在温暖的光线里，百无聊赖地听着主席台上的发言。
